先说的,就是刘三爷的不仗义,老姜头听了直咋舌,感慨刘三爷心黑,不过,他最后还是劝了刘善民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父子同心,他刘老三哪里能插脚进去?你也是太偏心了。”
“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啊!”刘善民大着舌头道。
“难不成这个儿子真是你抱来的?”
刘善民一激灵清醒过来,摇头道:“谁说的?”
“那就是你那老二是抱来的?不然你为何不好好指教,养成那样了。”
老姜头这说法新鲜,刘善民又是一激灵:“我哪有?”
“老刘,不是我说你,你那老大虽和你不亲,还是个有出息的,你对他好点吧。这样,老了怎么的还有人养,你要还这么护着老二,将来老大不肯管你,老二没力量管你,你可就惨了。你那老二,就是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替你看着个摊子,还扔下生意跑出去看人家一个俊俏的小媳妇,若不是我帮着,张家那几个坏小子,还不把你的店偷光?”
老姜头若不是喝点酒,嘴边没个把门的,这些话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刘善民偏心、阴狠,但这话还是听进去了,他嘟囔着说:“我老二这也不过才十六,好好管,还是能管过来的。”
“我看难,你打也打不过,骂他不肯听,又舍不得他吃苦,怎么能管的好呢?”
刘善民低头沉思,没有说话,老姜头就一盅接一盅,把那一葫芦酒喝光了。
第二天,叶儿听见主院儿闹哄哄的,刘善民大声呵斥,刘英群不服气地顶嘴,还有刘丁氏死呀活呀的哭叫,刘英连似乎在劝说,听了半天,也只知道是刘善民教育刘英群,刘丁氏护犊子,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刘九娘没多一会儿过来了,笑嘻嘻的把事情给叶儿讲了:“四伯今天想起来教训十四叔了,从小没教习惯,十四叔哪里肯服,爷俩吵起来,四伯母挺着大肚子去护儿子,这不,肚子疼起来了。”
也是该到了生产的时候,叶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装不知情吧,等外面的人多了再过去。
那商嬷嬷是个极有眼色的,她去主院儿转了一圈,见接生婆都进去了,这才把叶儿包严实,搀扶着她过去,教叶儿假装紧张的样子,在产房门口晃。陈妈见叶儿这样,暗暗懊恼自己的外甥女不会做人,把何春娇也叫了出来,两个媳妇都装样子,连热水都没人去烧,接生婆气得不行,叶儿一看,捂着头说她着风了,头疼,商嬷嬷扶着她回来,后来听说是陈妈去烧的水。
刘丁氏怀前面几个孩子,还有婆婆米氏节制,不能敞开了肚皮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她那时候没少背后骂婆婆。到了这个孩子,终于没人管了,胡吃海塞的,这时候孩子太大,难产,刘善民吓得央求陈妈,又叫来了个接生的。
刘丁氏折腾了一天两夜,第三天早晨,孩子总算生出来了,可惜,憋的太久,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还没有见到世界是什么样子,就去了阴曹地府报道。
刘善民跟疯了一样,在家乱发脾气,还跑到东跨院骂叶儿,被商嬷嬷眼明手快关上了大门。刘善民在家里见谁骂谁,有人肯忍,有人却不肯。刘英群本来还忍着,可何春娇受不了,哭哭啼啼说肚子疼,他便和刘善民对骂起来,媳妇喊肚子疼也顾不得去看,反正,她十天都有七八天喊肚子疼,大家都习惯了。
等刘善民闹腾累了,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刘英群才发现何春娇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床单上一大片血迹,他真吓坏了,跑到外面叫来了人,可沈家营也没个大夫,陈妈拿了些草药,熬了给何春娇喝,血是止住了,孩子却没保住。
刘老四院子里一天折损了两个男孩儿,这话很快便传了出去,自然没人用科学的态度来分析此事,神啊鬼啊的,倒传出来不少,当然,说最多的,是刘丁氏对叶儿不好,缺了德招的。(未完待续)
正文 063 赵先生是个人才
刘善民不知听了谁的劝告,去烧香求神,回来带了个庙里的大和尚,那老|秃|头假模假样的在屋里转了一圈,竟然说,叶儿的宝宝小正儿是个克星,家里若有这个孩子住着,别的人都活不下去。
刘善民带着刘英群,气势汹汹地过来,要叶儿把孩子交出来!
伯母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还是商嬷嬷厉害,掂了切菜刀守在叶儿的房门口,伯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门关了,还把背靠到上面,用劲儿顶着。
还好,刘家祖上建这房子时,家境还不错,老式的对开木头门,很是厚实,伯母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地在说:“祖宗保佑!”
那大和尚也过来了,跟商嬷嬷讲开了佛法,妄图蛊惑商嬷嬷让开。叶儿气得要命,打开窗户问那大和尚:“你要做什么?”
“阿弥陀佛!”那和尚你想把我孩儿怎么办宣了一声佛号,这才说道,“由贫僧带回庙里抚养,我佛慈悲,定能化戾气为祥和,施主尽管放心吧。”
“佛祖是慈悲心怀,普度众生,你却不是,我凭什么要把孩子交给你?”
大和尚生气了,又高声宣了一声佛号,这才问:“施主何出此言?”
“你若慈悲,为何要生生离散我们母子?”
“这也是为施主所想。”那和尚一愣,很快就反驳道。
“你胡扯!”
“这孩子留在施主身边。对施主也有损,因此……”
“呵呵,我若是不在乎呢?孩子就是我的命。你把他带走,我也活不下去了,这和拿刀杀我何异?大和尚,这种残害生命的事情,你若是真慈悲,就不该做出来。”
那和尚又愣了一下,然后高声宣了一声佛号。又呜哩呜喇念了一会儿经,这才对叶儿说道:“施主此言差矣。要知道孩子皈依我佛,不仅能化去身上的戾气,将来还能往生西天极乐世界,而施主你。依然能颐养天年,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大和尚,你别在这里巧言舌辩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在孩子在,你若是想要强行夺了我的孩儿,我便和你的和尚庙同归于尽!”叶儿是真生气,这和尚虽然佛号叫得响亮,但说话间。眼神却无悲悯之色,还对叶儿这么犟他,有点恼火。叶儿知道这不是个真心向佛的出家人,她现在被困在屋里,刘应东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至于刘三爷会不会趟这浑水还真难说。叶儿心情正紧张,和尚旁边的刘英群,却在叫嚣什么不要和她罗嗦。直接把门劈了之类的话,和尚没有理他。刘英群却回头找到了斧子,商嬷嬷挥着菜刀护门,他便要去砍窗户,妄想从那里跳进来。反正里面叶儿和她伯母,两个女人,肯定打他不过。
就在叶儿想不出解困的办法,心急如焚之际,听见大门外穿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赵先生领着一群学生走了进来,叶儿看到跟在最后的伯父,心里一阵温暖。肯定是伯父从地里回来听说了,跑去叫了赵先生。伯父几乎不识字,对读书人有种虔诚的崇拜,像赵先生这样懂得多、又见过世面的,他大概都当偶像一样了。
赵先生过了年就搬出去了,刘三爷把祠堂的后院儿借给了他,刘家的孩子读书不掏学费,只管先生吃饭。
只见赵先生一脸严肃地站在和尚对面:“怎么回事?”他自从开始教书,便把胡子留整齐,头发也绾起,外面带了书生巾,穿着叶儿给做的粗布直缀,挺直腰板站着,腹有诗书气自华,和尚果然不敢小觑,连忙双掌合十,低头行礼。
刘英群却钻过去,把事情说了一遍,很愤怒地指责叶儿袒护孩子,要害了这一家人。
“哼!没见过你这样的傻瓜!知道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没的吗?”
刘英群被骂了,反而不再指责是叶儿的孩子害的,而是奇怪地问:“你知道?”
赵先生问跟在身后的几个孩子:“说吧,几天前的下午,放了学你们在小树林里看到了什么?”
大点的孩子往后缩,两个小的却嘻嘻笑着:“看到一个女人和男人光屁股,没羞!”
“认识那个女人吗?”
“认识,他家的。”
刘英群一看指向自己,脸一下子涨得发青:“胡说!”
赵先生拦住刘英群:“且听孩子说完。”
刘善民过来,训斥赵先生:“你在这里搅和什么?我家的事儿不要你管,出去!”
“赵先生,你让孩子往下说啊。”屋里早就涌进来很多人,大家八卦精神高涨,刘善民根本阻止不了。
“那个男人听到我们说话声,提着裤子跑了,你媳妇也急忙收拾了一下就跑,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疼得都哭了。”一个孩子继续说。
“听见了吗?你媳妇的孩子,是自己摔掉的。”那正是刘丁氏难产的第二天,家里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何春娇溜出去了。
刘英群不等赵先生说完,已经冲出去找老婆算账去了。
何春娇大肚子还和男人在野外私会,听见的人都议论纷纷,她孩子流产,怎么能说是叶儿的孩子冲撞的?
赵先生看了看那和尚:“你哪个庙里的?度牒呢?”
刘善民挺身在和尚前面:“赵一山,这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刘应东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再说,这是他家,你家在隔壁呢。”他推开刘善民,盯着那和尚。
“说吧,你那个庙里的?度牒拿出来。”
“我是普善寺的,度牒在庙里,没带。”那和尚似乎被赵先生的气势压住了,老老实实地回答。
“普善寺只有一个老和尚,不是你!”
“我是从京城的常平寺来的,在普善寺挂单,这位施主来求,普善寺方丈身体不适,我便代他走这一趟。”那和尚微微皱眉地道。
“来几个人,跟着大师傅去庙里,看看他的度牒去!”
“你怀疑我是假的!”和尚终于生气了。
“大师傅,真的假的,你拿出度牒便明了啦,不必这么生气吧?”赵先生的话引起周围人的议论,但却没人表示愿意跟着那和尚去查看真假。
“诸位大哥,你们仔细看他头上的戒疤。庙里和尚受戒,都有专门的师傅来烧这疤的,谁见过这样,既排列的不匀称,又大小有差异的?”
众人这才往那和尚头上看,果然有人信了赵先生的话,觉得这和尚可疑。前些年沈家营的确来了个假和尚骗财,后来被县里的捕快抓走了。不然,赵先生这话就不会这么有效果,好几个人都挤出来,愿意跟着和尚去庙里验看度牒,和尚脸色很难看,却被拥着身不由己地往外走。
刘善民急了,跑过去想要拦住那些人,反而被别的人拉住了,询问他有没眼看过和尚的度牒,这和尚是不是法术高明等等,这么一耽搁,和尚就出了门。刘善民气得直跺脚,一件本来极严肃的事情,让赵先生搅和成了一场闹剧。
叶儿隔着窗户,看得只想笑,这个赵先生,还真是个人才啊。和尚若是很小的时候烧的戒疤,长了这许多年,大小有可能不一样,排列也许会不整齐,村民们谁会注意这个啊?被他这么一忽悠,等去了普善寺,再返回来,起码一两个时辰就过去了。有了时间,他就可以做别的布置。
果然,赵先生对大家喊道:“都回家吃饭吧,和尚是真是假,一会儿那些问的人回来,就都知道啦。”好嘛,事情变成了判断和尚真假了,他真会转移话题。
刘善民气哼哼地甩甩衣袖走了,屋里终于静了下来。商嬷嬷跑过去,把大门关了,这才急急忙忙去厨房做饭。
隔壁闹哄哄的,叶儿听见刘英群的吼叫,何春娇在哭,陈妈在劝说什么,刘善民回去没一会儿,也加入了战团,叶儿听见他很大声地说“滚”,不知道是说陈妈,还是说何春娇。
陈妈肯定不会让何春娇出了那个门,不过,她声音小,叶儿听不清,大概是求情的吧,刘丁氏尖锐的嗓音响起来,骂着“不要脸”。
叶儿竖着耳朵听了半晌,那边都安静下来了,隔壁大门也没响,看来何春娇是留下了,这个女人,又耍了什么手腕了呢?能拿住刘英群还可以理解,为何刘善民和刘丁氏也能容忍她那么放|荡的行径?虽然何春娇在刚嫁来时被狠狠教训了,这阵子没出什么幺蛾子,但叶儿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新人第二天,就敢做那样的事情,并且,她做戏的水平也很高,实在是不能令人省心啊。
商嬷嬷极干练,唯恐叶儿饿着,便烧了醪糟蛋花汤,馏了馒头,再炒个菠菜,一刻多钟饭就好了。
赵先生招呼大家赶紧吃,叶儿见他神情依然很紧张,知道他担心那和尚若是回来,他的安排没有奏效,会再度陷入麻烦。
还好,一个时辰过去时,在大门外叫门的,是了刘应东的声音,伯伯一边应声,一边脚下飞快的开了门。(未完待续)
正文 064 搬家
刘应东先冲进房里看了一眼叶儿和孩子都好,这才扭头拉着赵先生,语声颤抖地道谢。
赵先生焦急地一摆手:“其它事情安排好了吗?”
刘应东急忙点头道:“好了,王老爷派人快马加鞭去的,肯定能赶到他们前面。”
赵先生还是有点忧心的模样,刘应东劝他:“放心吧,王老爷派了最得力的两个管事去的。还有,我回来也带人了。”他拉着赵先生往外走,“先生帮我招待一下吧。”
王老爷派了两辆马车过来,刘应东还没到门口就跳下来冲进了屋子,那些人安顿好了马车,刘应东和赵先生刚好出来迎接,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嫂子(弟妹)和孩子都好着吧?”
“好着呢,好着呢,来来来,屋里坐,喝口热茶。”
茶叶也是王老爷赠送的,叶儿嫌对婴儿不好,就一直放着,这时商嬷嬷沏好茶,就用大碗盛了,端去了上房。
众人才坐下没多久,外面又是一阵哄吵,那些去庙里的人都回来了,他们拥着的和尚,却换了个老的,口口声声是要来赔罪的。
现在都进了三月了,地里的麦苗蹿得老高,前几天又下过雨,不种棉花的人就比较闲,跟着看热闹的人就多。东跨院里三层外三层的。
老和尚说很对不起,他病了,刚好庙里来了一个挂单的和尚圆通师傅。便由他帮着主持庙里的事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