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善松了一口气,伸手:“快出来,大伙找你都要找疯了,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宁如玉恼了,哑着嗓子道:“就是不让人省心,我不回去,就不跟你走。”
慕长善去练了一日的武,累的半死刚回家就跑出来找她,跑了一晚上,累的不行,可她竟毫不领情,拧的让他暴躁:“有事回去再说,大小姐脾气不是这么发的。”
这头要拽,里面却不走,这一来二去,宁如玉哇的哭出声,吓的慕长善再不敢用强的。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要是他当初答应了自己就不用这么难堪了,谁要嫁个都不知道姓名的人,还得在一起住那么久。
宁如玉哭的肝肠寸断。慕长善急了:“你怎么了,你倒是说缘故呀。谁欺负你,我帮你教训她。”娘亲说的,今天开始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小媳妇,不能让她被人欺负,可如今他什么都不知道,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不好。
“爹娘把我许配给别人家了,他们趁着我进宫背弃了我。他们答应过我、答应过我……”宁如玉哽咽,说不出后头的话来。爹娘答应过她,等她长大了,就再去提一提,可现在竟然演变成这个模样。
慕长善愣了愣,急红了脸:“滚滚,你不是说……你不是说要、要嫁我吗?现在哭的这么难过,是后悔了?那我立刻让我娘去退亲,你别哭了。”他说完又心有不甘,“不对!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我真有那么差劲吗?”
宁如玉一愣,眨着泪眼看他:“啊?”
慕长善分外沮丧:“啊什么,上回我拒了你一次,这回你也要拒我一次才觉公平是么?不要这么玩可以吗?”
宁如玉泪水顿止:“你是说,爹娘把我、我许给的人是、是你?”
慕长善气道:“不然你以为。”
宁如玉面上立刻绯红,捂住了脸,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她竟然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还让大伙都来找她,要是问起缘故,她怎么好意思说。她还是继续在这里躲着吧,不要见人了。
慕长善头都疼了,姑娘的心思真的太难猜了,他真想直接把她扛回去,太能折腾了,以后怎么一块住上大半辈子呀。
宁如玉挪开一条指缝:“你答应我,不许笑话我。”
慕长善无奈道:“我要笑话你什么?我只想你快点回家洗洗睡,我去了一天的校场,浑身酸痛。”
宁如玉慢慢往外挪,听见这话,撇嘴:“那你还来找我。”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就不哭不闹了,但至少是愿意出来,慕长善说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帮你揍她。”
宁如玉答的斩钉截铁:“没有。”她拨了拨头发,现在的自己一定脏兮兮的。便不肯走在他前面,非要在后头。
慕长善寻了个短棍递给她:“牵好,免得又走丢了。”爹娘说他们如今更要避嫌,不能像以前一样拉小手,连多看两眼都不行。
宁如玉牵住尾端,他牵着前端,和他说着话,走出巷子,见他要回头,立刻制止:“不许看。”
慕长善还是转身了:“不看一眼不安心。”可这一看,见她乱糟糟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
宁如玉干脆挪了手:“笑吧笑吧。”
慕长善笑笑,认真道:“你下回不许这么跑了。”
宁如玉点点头:“不会让你们担心了。”傍晚还觉得昏天暗地,这会见了他爽朗爽朗的笑颜,顿觉明亮。原来跟自己定亲的是他,这日子可算是明媚了。
慕家下人在街上找到了两人,查看无伤后,边四处分散告知找到人了,边送她回去。
这乌龙了一晚的事,总算是落幕了。
阿月听见好友回来,要不是兄长拦着,都想立刻跑去探望好友。三人乘车回去,阿月放下心来,困意瞬间翻涌。慕长青和陆泽说着话,都发现阿月已然酣睡。
方巧巧先回到了家中,因两个孩子还没回来,仍和丈夫等在大厅。外头马车声响,跑去一看,长子先下来,轻声“阿月睡着了”。慕韶华探身进里面,将阿月抱了出来递给妻子。
方巧巧搂着女儿,果真睡的香甜。
朔月已过,但明月清光仍映照得地面银白。阿月稍稍伸了个懒腰,梦里和好伙伴一起奔于月下,无忧无虑。
陆泽回到家里,忽然想起阿月今日带过来的古琴还在亭子里。过去一看,还孤零零的放在那。俯身抱起,将它拿回书房,明日给她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对终于折腾完了quq,好了,下一对开始……【扔臭鸡蛋】
阿月 第68章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第六十八章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翌日陆泽将琴送到慕家,因阿月还在书房;先生授课;便转交给了慕长青。等阿月习完出来;陆泽已经回去了。她拨了拨琴弦,乐声低沉。因兄长和好友定亲;她暂且还不能过去走动;母亲也告诉她,除了逢年过节;阿玉也不会再来家里;更不会住宿;教她好不郁闷。当即同爹娘认真表示“阿月一定不要早早定亲;尤其是跟好友家”,听的慕韶华和方巧巧笑不能语。
一晃十日已过;又是阿月进宫的日子。这回有了经验,进宫也不会慌了,连方巧巧也放心了些。
九公主最喜欢的是宁如玉,会和她一块悄悄偷懒。最不喜欢陆潇潇,跟个小先生似的,一板一眼的。这会见了阿月,倍觉亲切,巴不得将陆潇潇那十天也顶了去,再不要见到那老夫子。
第三日,白昼下了雨,因刮起秋风,天气转凉。阿月回到院子里,不见一只夜照,找了许久都不见。梳洗后睡下,安慰自己没事。可躺下没多久,蓦地听见有哭声。久违的凄厉声响惊的她心惊胆战,卷了被子忍着惊恐,数小羊盼着一觉到天明。
只是白昼下过雨,夜里的虫鸣声也比昨晚低落,那刺耳的哭声起起落落,最后终于被压下去,阿月也彻底睡不着了。鼓起勇气下床穿鞋,还是决定去捉只夜照回来,方能安眠,否则晨起侍读,一定会困的不行。
此时已到入睡的时辰,院子里静悄悄,唯有宫灯在闪烁光芒。一个守夜的宫女倚在宫灯柱旁,睡的正熟。阿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正想要不要出去找找,忽然见着一只正往外面飞,急忙跟了上去。
那萤火飞的不快,但是飞的颇高,阿月一个劲的垫脚去捞,却是丁点都碰不到。
追到附近的花园中,点点明亮的身影钻入假山里,她已快放弃时,突然听见假山那头有奇怪的声响。
阿月迟疑片刻,因听见有姑娘的声音,听着十分痛苦,大了胆子小心往那边走了过去。从假山探头一看,却见了两个白花花的身体缠在一块,吓的叫了一声,捂脸往回跑。
后头声音猛地一顿,片刻那女子低叫“别让她跑了”。
阿月跑的急,后头那追来的声响几乎逼近,这一慌,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猛地摔倒在地,脑袋磕出个肿块。浑浑噩噩的被人抓住后衣领,拽起至半空,救命还没喊出来,就被那人紧紧捂住了嘴。
几乎是拎着回去,脖子都要被衣襟勒出红痕。阿月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急匆匆穿衣,因面庞在阴影下,看的并不太清楚。
“她怎么办?”
阿月听得背后男子声音浑厚,再看这捂住自己嘴的手结实有力,手背上可见青筋。宫里只有四种男人,皇亲、御医、太监,剩下一个就是侍卫。太监都是细声细气,御医不用做粗活,手很白净,可这人却完全不是,那就是侍卫了。那姑娘的衣着是宫女,但是她不认识。
她也不知道大半夜的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但是好像她做错事了,现在他们很不高兴。
宫女微微侧身,并不直视她:“不能让她泄露出去,否则你和我都得死……”
侍卫姿势一僵,半会便说道:“溺死在这池中,佯装她失足落水而死。”
听见死字,阿月瞪大了眼,巨大的恐惧蔓延心头,他们要杀了自己。可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可以解释,也可以道歉。可嘴被紧紧捂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睁睁被拎到池边,看着那因没有月色照明,黑不见底的池水,顿生恐慌。那人的手忽然松开,她当即叫出声,救命二字只冒出一个,脑袋就被摁住,死死压进水里。
水登时呛入鼻腔,痛的阿月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死了。本来摁住自己的只有一双手,至少还能胡乱拍打水面,盼着那巡夜的侍卫闻声过来,救她一命。可一会又多了一双手,还用膝头强压在她的小腿上,一瞬觉得腿要断了。
先前的惊惧在这死亡来临前忽然消失了,阿月手脚一松,强忍剧痛再不挣扎。
侍卫和宫女颤颤缩手,那边巡夜的侍卫已经快过来,两人拿着衣裳急急忙忙跑了。
再也忍不住,阿月用尽气力翻身,大口喘气咳嗽,只觉五脏六腑都在作痛。一只夜照又慢慢飞了过来,在她眼前转圈。一圈圈荧光明媚,好似构建起个虚无境界,眼皮渐沉,躺在这浅池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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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巧巧同宋氏、云罗商议着今年中秋事宜,越说就越觉心口闷的慌,屋里的窗都打开了,还觉得燥热。宋氏笑道:“今日刚下过雨,已是秋日,嫂子却仍身在六月中。”
“不知怎么,心里头不安。”方巧巧笑笑,见云罗一直在喝热茶,说道,“晚了,大家也乏了,都回房吧,明早再说。”
慕韶华见妻子回来,也放下手里的书,笑问:“都谈妥当了?”
“还有一些旁枝末节没说,有些不适,明日再说。”
慕韶华拉她到一旁:“哪里不舒服?去叫莫大夫来吧。”
方巧巧摇摇头:“没事,应当是累着了,你继续看吧,我坐一会就好。”她在旁坐了小片刻,总觉不对劲,隐约想起了什么,将挂脖子的玉掏出来,这一看可吓了她一跳,那墨黑竟然褪色了,几乎已成墨灰色。
慕韶华见她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我……”
方巧巧未来得及答话,外头敲门声作响,不等他们应声,就已听见急声“少爷,少夫人,三姑娘在宫里头落水了”。
两人愣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方巧巧控制不住,身子一歪,差点晕厥。还好慕韶华眼疾手快将妻子扶住,面色也瞬时泛白,心跳骤急。
慕宣丁氏今夜赴宴还未归来,宫里来了消息,便让慕韶华夫妻进宫。来报信的太监边领着两人,边说道:“方才巡逻的侍卫发现水池边有人,过去一瞧是令千金,溺水晕死了过去,便赶紧请了御医来瞧。”他受命出来报信,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方巧巧颤声道:“阿月可还好?”
慕韶华很是震惊:“阿月半夜去池边做什么?她泅水那样好,怎么可能会溺水?”
太监只答自己不知,直接领去了太医院。
方巧巧越走越觉心口沉闷,几乎要吐了出来。到了太医院,连跨过门槛的力气也没了。慕韶华搀着妻子进去,心如被人用力刺了一刀,鲜血淋淋。
屋子并不大,进去后一眼就见阿月躺在那,盖着软被似乎不会动弹。方巧巧见了此景,泪顿时涌上眼眶,却哭不出声。
御医忙扶住两人,低声:“刚针灸医治,如今已好转。”
慕韶华红了眼问:“可有性命之忧?”
见他默然,方巧巧再忍不住,泪落面庞。由丈夫强撑着走到床边,看着女儿的俏脸已不见血色,气息也微弱得很,掩嘴不敢哭出声。
宫女好一番安慰,才将两人劝了出去,免得将仍在鬼门关游荡的阿月吵着。直至出了这,方巧巧才哭了出来。慕韶华苦声安慰:“阿月不会有事的,待会就好了。”
方巧巧点头,痛不能言。她实在不敢想前几日还好好的,这会却突然躺在那了。御医说了,只要不发高烧,安然过了今晚,就能见好了。这长夜漫漫,真比等上十年还漫长。
御医见两人稍稍平复了些,才说道:“侍卫方才送她过来,宫女帮令千金宽衣清洗时,发现身上还有淤青,请了何女医来瞧,看着像是挣扎所致。而依据所伤之处,应当是被至少两个人强押溺水。”
慕韶华大骇:“谁要害我女儿?”
御医说道:“暂且不知,侍卫已去查。”
方巧巧倚在丈夫身上,眼已哭的生痛。将泪水抹去,缓缓起身:“我要去守着阿月。”
女官说道:“慕大人不便久留宫中,还请见谅,速速出宫。”
方巧巧握了他的手:“大郎先回去歇歇,阿月有我看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慕韶华眼底浮过一圈悲痛,顾不得有人在,只想给妻子勇气,伸手抱了抱她,定声:“阿月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一出,方巧巧差点又落泪。等他走了,她也到了房里,和宫女御医一起守着。
想着安然度过今晚就好,可谁想到了凌晨,朝阳初升,本是寓意新的希望,阿月却发起高烧来。
方巧巧咬紧了牙在一旁看御医针灸灌药,咬的太紧都磕出了血,几近晕过去,可抱着一定要看女儿平安醒来的念头,强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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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夜里发生在宫里的事,晨起还无多少人知晓。
陆家用着早食,范大见隔壁家不同往日,多了几分心思,一问不由诧异。步子极快回了府里,同陆常安说道:“慕三姑娘昨夜池中溺水,慕少夫人进宫陪了一夜,至今未归。”
陆泽猛地一怔:“阿月可有事?”
一个妾侍说道:“伤的定不会轻吧,这宫里头的人染病都需送出宫外,这连宫门都出不了,恩准在里面医治的,可见不是小毛病。”
程氏见儿子的脸色骤变,喝声:“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闭嘴。”
妾侍素来忌惮主母威严,不敢再说。
陆泽愣了好一会,才道:“阿月不会有事的。”
程氏轻声:“阿月是个有福气的人,怎会有事。”
陆泽仍觉不可思议:“只是阿月会泅水,怎么会溺水。”
陆常安见母子两人都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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