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敏感地发现了寒煜和娘亲的不寻常后,知道夺嫡已经无可避免,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保住这个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太子哥哥。
“珑儿,对我不必多礼了。”寒曜轻笑着,在南宫玲珑面前,他甚至自称为我,他不想利用太子的身份压着南宫玲珑。他在说话的同时,伸出大手,执握着南宫玲珑的双手,把南宫玲珑扶了起来,然后爱怜地锁着南宫玲珑的俏脸,大手轻轻地拂开了南宫玲珑垂落到胸前的几束秀发,淡笑着:“盛装进宫,怎么也不把发丝挽起来。风大,发丝凌乱了。”
“我喜欢轻松的拂云髻。”南宫玲珑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寒曜握着她的大手。寒曜在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时,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脸色依旧,柔和地问着:“你的风寒,不碍事了吧?”
“好了。”
南宫玲珑回答了两个简单的字眼,寒曜忽然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再说什么了。
在一瞬间,两个人之间变得有点儿尴尬,这种尴尬是他们以前相处的岁月里不曾有过的。
寒曜只是淡笑地瞅着南宫玲珑看,眼眸深处有着一抹贪婪,贪婪地把南宫玲珑的一笑一颦尽烙心底深处。他多么希望她能再像以前那般无所顾忌地扑进他的怀里,逗他大笑,和他嬉闹成一团。
可是一想到眼下的局面,以及她的重要性,他心底就泛起了苦涩。
谁都知道九位皇子之中,就数他和寒煜最宠南宫玲珑,而他和寒煜又是明争暗斗的政敌,他越和她走得近,她便越会被人利用。
睨着南宫玲珑眉宇间的英气,寒曜心里难堪地想着:其实以南宫玲珑的性格,并不适合这种过现在这种生活。
无奈,造化弄人呀。
“曜表哥,眼看宫门就要关了,我先出宫了,我爹娘估计等我等得不耐烦了。”半响后,是南宫玲珑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寒曜眼底染起了不舍,他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寒曜才宠爱地说着:“那你快去吧,别让姑姑等久了,曜表哥最近忙着朝中之事,父皇已经让我参与处理政事了,没有空常到府中看望你,不过等到你及笄之礼,我一定会到府中去参加的。”
南宫玲珑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她的及笄之礼都不知道会不会举行,如果她今夜能成功离府,她肯定不会再举行及笄之礼的。
“臣女告退。”南宫玲珑朝寒曜施了一礼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寒曜,便转身离去。
“珑儿。”在她转身之际,寒曜再度叫住了她,顿了顿后,低沉的嗓音夹着一股淡淡的请求:“以后没有其他人在场,别再向我自称‘臣女’行吗?以前你都是这样的。”她自称臣女,他总感到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明明刚刚在父皇面前,她请求自选郡马,就是拒绝了皇祖母的许她为太子妃,可他就是不想就此放开她的手。
南宫玲珑没有答话,迈开了步伐,很快便消失在寒曜的面前。
风,依旧寒冷,雪,依旧飘舞,不同的却是每一个人的心。
寒曜在南宫玲珑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之后,才带着贴身侍卫往他的太极宫而去。
在他远去之时,却有一团紫色的身影从不远处闪了出来,白色的雪光融着橘黄色的宫灯,映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却照不透他压在温和外表下深沉的心思。
南宫玲珑很快就走到了皇宫大门前,一辆雕着特别图案的华丽马车等候在那里,那是南宫家的马车。
仪长公主和南宫浩正站在马车的旁边,焦急地看着,看到南宫玲珑出现了,她脸色略略地一沉,站在她身边的南宫浩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似的,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仪长公主原本沉下来的脸色,在南宫浩握着她的手时,慢慢地和缓。
“爹,娘。”南宫玲珑快步地走到父母的面前,吐吐舌头,笑着:“对不起,女儿玩得忘记了时间。”
“你这丫头,就知道疯。”仪长公主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南宫玲珑的俏鼻子,然后拉起南宫玲珑,说着:“上车吧,时候不早了,宫门就要关了。”
母女俩先钻进马车内,南宫浩最后才上车。
南宫府的马车是最后一辆离开皇宫的。
夜色越来越深沉。
寒气更重。
大地彻底沉进了寂静之中。
雪,疯狂地随风起舞着。
车轮辗过留下的痕迹很快便被积雪吞噬。
但,寂静的深夜,有些人,有些事,依旧在活动着。
雅王府。
三皇子寒煜居住的雅王府并非是他的封号府祗,而是皇上未登基为帝的封号府祗,按理说,雅王府作为皇上的旧府,是不会随意让人居住的,但皇上对寒煜特别的喜欢,破例让寒煜住进了雅王府。
书房里,寒煜伫立于窗前,微微敞开的窗户,总是刮进丝丝刺骨的寒风,时刻地提醒着寒煜,不要被心底的悸动吞掉他的野心。
冷天啸肃立于他的背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安静的书房,一温一冷中,散发着一股让人感到窒息的气氛。
“天啸。”寒煜转身,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好友之一,温声而冷酷地吩咐着:“立即赶到南宫府,暗中盯着玲珑郡主的一举一动,别让她离开京城。”
“是。”冷天啸恭冷地应着,并没有过问寒煜为什么如此吩咐。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最无害的少年,其实是心机最深沉,为人最冷酷,最无情。有些事情,哪怕只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会被他掌握成为有利的武器。
南宫玲珑从高烧昏迷中醒转,就有了些微的变化,人,依旧,性子似乎变了。这些,他们都感受到了,而他效忠的主子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寒煜摆了摆手,冷天啸立即转身离开了他的书房。
寒煜在冷天啸离开之后,脸上立即敛起了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痛意。
他吩咐冷天啸暗中监控着南宫玲珑,不让南宫玲珑离开京城,一来是他看出了南宫玲珑的不同,他舍不得和她难以相见,二来是,南宫玲珑对寒曜来说很重要,为了打击和牵制寒曜,他必须时刻掌控着南宫玲珑的一切。
珑儿。
寒煜紧紧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头状,他,其实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
可是,谁叫她偏生在皇族贵胃之家,哪怕她再如何改变,这些尔虞我诈,她生下来就注定逃不脱。
☆、018 哑奴
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人为也会被改变。
南宫府的马车从皇宫出来后,慢慢地沿着街道向南宫府而回。
夜色已深,又是寒冬腊月,街道静悄悄的,只有车轮辗过地上发出的声音。
穿过中心大街转往城西的时候,坐在车内的一家三口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厮杀声。
十几名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手握着各种利器,正在围攻着一名衣着单薄,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岁的青衣男子,男子披散着头发,头发散乱,遮住他的脸颊,在夜色下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如何,身上单薄的青衣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着,他的左手执握着一把看上去有点钝的长剑,剑身直竖,挡在他的前面,他后退着,脚步却不慌不乱。
在他们不远处还站着一名穿着颇为讲究的中年男子,估计是黑衣人的头目。
“公主,驸马,前面有人挡道。”车夫远远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连忙停下了车,恭恭敬敬地朝车内的人禀报着。
车窗打开,南宫玲珑好奇的头颅探了出来。
借着雪光,她最先锁定了那名被围攻的单衣青年,他明明被十几个劲装汉子包围着,很明显就是处于劣势的,偏偏他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淡定自如。
再有就是习武之人,大都习惯用右手握利器,而他却用左手握剑,分明就是个左撇子,那长剑在雪光映照下,并没有发出寒光,可见是把钝剑。
南宫玲珑锐利的眼眸盯向了青年身上的单衣,这么寒冷的天气,谁敢穿一件单衣?就连她有内力护体,也不敢仅穿单衣,可是那名青年穿着一件单衣,寒风凛冽,白雪飘飘之时,他丝毫感觉不到冷。再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定自如,南宫玲珑敢肯定他并不是不敌,而是不想痛下杀手,他,绝对是个一顶一的高手!
“哑奴,你最好跟我们走,只要你跟我们回去,相爷不会杀你的,如果你一意孤行,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中年男子冷冷地对着青衣男子说道,语气尽带着威胁。
被唤作哑奴的青年只是淡淡地扫了中年男人一眼,抿着的唇瓣微微地扯了扯,却吐不出只字片语。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又扭头看着远处的马车,他的眼光很利,如同雪夜里的狼眸一般,待他看清了马车上面雕刻的图案后,脸色再度沉了沉,朝十几名汉子一挥手,那十几名汉子立即出招逼迫着青年跃上了路边商铺的屋顶上,中年男人随即也往上一跃。
让路。
他们很明显就是让路,也是不希望南宫府插手这一件事。
古怪!
看着他们一个个身手矫健,南宫玲珑在心里疑惑着,这些都是什么人?一个个身手都不错。
跃上屋顶上的人再次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南宫玲珑杏眸微眯,再次锁着那名青衣青年,心思瞬转,随即她眸光一闪,把车窗完全打开,在仪长公主的阻止声中穿窗而出,如燕子冲天一般,跃上了屋顶上,加入了交战,护着青衣青年。
南宫玲珑没有武器在手,她完全靠自己扎实的拳脚功夫。
青衣青年没想到南宫玲珑会帮他,被黑发遮住的的面容微微地露了少许,一双眨着深幽之光的眼眸露了出来,落在南宫玲珑的俏脸上,却看不透他的心思。
“珑儿,这丫头,还是那么好管闲事。”南宫浩低斥着,并没有跃上屋顶帮忙,他还要守护着不会武功的娇妻。
在对方让路之时,他就猜到了对方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中某些人的势力。因为认出了马车上的图案,确定了他的身份,故而让路。
中年男人看到南宫玲珑居然帮助青年,脸色一黑,大手一挥,十几名围攻青年的汉子,招式瞬变,变得辛辣狠厉,招招直取两人要害,在黑衣汉子招式转变之时,中年男人瞪向了马车。
下一刻,他如猛虎下山一般,从屋顶上直扑而下,攻向了马车内的南宫浩和仪长公主。
好强的杀气!
南宫浩心里微惊,对方最先让路,并不想招惹上南宫府,但在南宫玲珑出手相助后,对方居然想杀人灭口。
看来,那名被追杀的青年,身上揣着惊人的秘密,否则对方不会在识穿南宫府的马车图案后,明知道坐在马车内的是当朝长公主以及驸马,还敢杀人灭口。
“赶车!”南宫浩低沉地吩咐着车夫,自己迎下了中年男人的攻击。
“浩……”仪长公主急急地叫着,但是南宫浩已经跃下了马车,车夫顺从他的意思,急急地挥动着马鞭,马车拉着仪长公主逃离现场。
中年男人意欲舍下南宫浩去追杀仪长公主,不过他甩不掉南宫浩如影如随的阻拦。南宫浩是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弱,中年男人并不是南宫浩的对手。
屋顶上的交战更是触目惊心。
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但溅的到底是谁的血,并不知道。
蓦然一把利剑刺向了南宫玲珑。
青年眼眸一沉,钝剑一挥,意欲阻止利剑伤到南宫玲珑,但是利剑来势汹汹。
“小心!”南宫玲珑担心地低叫着,急急地把青年推开,双指夹着刺向她的利剑,运上了八成的内力,勉强夹住了剑尖。
对方想不到南宫玲珑赤手空拳居然能抵挡他杀气重重的利剑,在南宫玲珑夹着他剑尖的时候,立即拼力推着剑身。
南宫玲珑身子一偏,错开剑身,但手臂一痛,剑尖还是划伤了她的手臂,顿时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积有白雪的屋顶上,白里散发着猩红。
青年脸色微变,钝剑终于重重地挥来,挥开了那把利剑,随即一把挟扶着南宫玲珑,施展轻功,跃出了杀气重重的包围圈,向远处飞纵逃去。
被他挟扶着的南宫玲珑在青年轻松地跃出了包围圈时,漂亮的杏眸闪过了一抹狡黠。
☆、019 苦肉计
青年挟扶着南宫玲珑在跃出包围圈后,立即出手如风点了南宫玲珑伤口周围的穴位,然后沿踩着屋顶一路飞奔,动作快如风,南宫玲珑自认为自己的轻功了得,可是此刻,耳朵两边呼呼生风,脚尖还没踩到新的屋顶,又已经飞到了另一座屋顶上,她觉得让她自己飞奔的话,都没有这个速度,更别说还挟扶着一个人了。
这个人并没有被她看走眼。
南宫玲珑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乐着,她出手帮他,不着痕迹地受伤,就是在施展着苦肉计,让自己为帮他而受伤,让他心生歉意,以后,跟随她。
不知道飞奔了多久,青年跃落到一座院落里,那座院落了无生气,很荒凉,院落中到处是积雪,白茫茫的一片,那些花草树木全都枯萎了,南宫玲珑甚至怀疑来年的春天,这些花草树木都不会回魂,因为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了似的。
青年把南宫玲珑扶向屋里,在推开门的时候,一阵阵窒息的气味冲出来,差点呛到了南宫玲珑。
“咳——咳——”忍不住,南宫玲珑咳了几下。
青年脚下立即顿了顿,扭头看着南宫玲珑,南宫玲珑也看向了他,屋里很暗,但双方都有内力,暗夜里也能把对方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南宫玲珑微微地倒抽了一口气。
一张刚毅淡漠的脸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横上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不知道伤他的是什么凶器,那疤痕就像蜈蚣一样,估计有近十年的岁月了。难怪他的头发披散着,如果他不披散着头发,露出可怕的面容来,准吓死人。他的眼神很淡漠,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波动似的,但南宫玲珑知道那只是假象,否则他不会在她受伤后,发狠挥出钝剑,带着她逃走。
捕捉到南宫玲珑打量的目光,他立即别开了脸,也松开了扶着南宫玲珑的动作,右手一挥,衣袖刮出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