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道黑影如闪电一般掠到了两个人的不远处停下来,黑影背对着两个人,从怀里掏出了几只小瓶子,向后就抛掷,伴随着低冷的声音:“两种药,一种解药,一种好药。”说完,他又像来时那样,一闪就不见了。
玲珑和寒煜动作敏捷地接住了那几只小瓶子。
“珑儿,你中毒了吗?”寒煜接住了小瓶子后,立即担心地执起了玲珑的手腕,平时和君天磊接触得多了,对于把脉,多少他都懂一些了。
“没有。这些药是……”南宫玲珑拿开了寒煜的手,一边从他手里拿过他接住的小瓶子,一边向客栈里面走去。刚才那道黑影,不用问,她也知道是闻人初的人。因为只有闻人初才会给她送药,上次送了毒药,这一次自然是解药。
闻人初为什么送她药,她又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又受到内伤的事情,闻人初竟然也知道了。那个可怕的男人,眼线到底遍及多少地方?
“姐姐,王爷,你们回来了。”
两个人才走进客栈,南宫明月便从楼上迎下来了,她已经沐浴过了,换上了一套同样是白色的华丽衣裳,和南宫玲珑身上那套白色的衣裙相比,显得高贵。但她气质不及南宫玲珑,哪怕穿着比南宫玲珑好,也不及玲珑好。
南宫玲珑和寒煜都没有回应她的话。
南宫明月也不介意,她走下楼后,就亲自向膳房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她便端了饭菜出来,看到南宫玲珑和寒煜都已经回房里去了,她立即就端着饭菜往楼上走去。
不过在房门口,她被湘雨和湘凤拦下了。
“你们拦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去膳房替我姐加弄点吃的来,你们不让我进去,难不成想让我姐饿死吗?”南宫明月眼一瞪,瞪着两名侍女,语气高傲而愤怒,一口一个姐地叫着,意在提醒两名侍女,她可是她们家少宫主的亲妹妹。
“我来。”湘凤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伸手就从南宫明月手里夺过了饭菜。
湘雨随即就摸出了一枚银针。
看到湘雨摸出了银针,南宫明月眼里飞快地掠过了冷笑。
湘雨用银针把所有饭菜都一一试过了,确定没有毒之外,才向湘凤点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南宫明月适时地开口,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欲哭,但还没有泪,那样子就是很生气,很屈辱,她气极地说着:“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以为我会毒害我自己的姐姐吗?姐姐,姐姐!”南宫明月朝房里大喊大叫。
回到房里还没有把凳子坐热的南宫玲珑听得妹妹的叫喊声,抿了抿唇,想不理,又觉得吵,便走了出来,淡冷地问着:“明月,怎么了?”
“姐姐,我们是姐妹吧?”
南宫明月咄咄逼人。
南宫玲珑点点头,她们都做了十几年的姐妹了,她想说不是也不行了。
“我们是姐妹,哪怕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我们同一个爹,我这个做妹妹的端饭菜来给你这个姐姐的吃,很正常吧,可你的侍女却怀疑我在你的饭菜里投毒,这不是重重地污辱我的人格吗?”
南宫明月一口气说了一串。
她的目的就是想让南宫玲珑吩咐两名侍女,以后只要是她送来的饭菜,都不用银针试,那样,她才有机会投毒。
☆、第 044 章
“少宫主,小心为上。”湘凤冷冷地睨了南宫明月一眼,恭恭敬敬地对南宫玲珑说道。虽然两个人是姐妹,可是湘凤总觉得南宫明月对南宫玲珑有怨有恨还有浓浓的嫉妒。再说了,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嫡庶之间向来极少有真正的亲情在。
南宫玲珑看了看湘凤手里拿着的银针以及端着的饭菜,又看看站在一旁阴着俏脸,极度不悦又觉得自己很委屈的南宫明月,心里想着这个妹妹和她不见得特别亲近,也不会对她下毒手吧?再说了南宫明月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年纪又轻。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些饭菜,淡淡地对湘雨和湘凤说着:“以后我的膳食,你们准备就行了,不用他人再操心。”
说完,她端着饭菜转身回到房里去了,不过很快她又转了出来,吩咐着湘凤:“雅王的膳食留着吧?他有伤在身,注意一点。”说完又转身回到房里去了。
对寒煜,她慢慢地开始给予关心了。
另一端:
顾家
经过一年的经营,顾小璃已经有钱替一大家人买一间好一点,宽敞一点的房子了,家里也重新请了奴仆,只是和以前的顾家相比,还是相差甚远,不过在经历了从高空中跌进地狱里,顾家人都学会了节俭,学会了珍惜,能重新过上安定,不会饿肚子还有奴才使唤的日子,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屋顶上,哑奴坐在那里,身上那袭永远都不变的青衫静静地套在他健硕的身躯上,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钝剑被他摆放在身侧,头发还是如一年前那般披散着,虽然大家都习惯了他,可他还是不愿意过份暴露自己恐怖的脸。
他仰着头,看着黑色的苍穹,思绪飘回了一年前。
那个晚上,也是黑漆漆的,他被一大群人围攻追杀,她抱打不平,明明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依旧执意要救他。自他出生起,因为某些原因,他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在那个大宅子里,他算是主子,可因为庶出的身份,却得不到正眼看待,最后还惨遭抛弃,自始流落街头,还被人毒害至毁容。他的心冰冷至极,他觉得世间上的一切都是恶劣的。
是她,她那双真诚的杏眸,哪怕她初初对他同样带着算计,可她在算计他的时候,对他的关心却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他认可了她,就算被她算计利用,他也心甘情愿。
在她消失的那一年里,他的心也跟着她走了,留在顾小璃身边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现在,她回来了,可她还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而他,依旧是她心里的哑兄,是兄呀。
“哑巴,你在上面坐了一个晚上了,你还不打算下来吗?”下面传来了顾小璃清脆的声音。
哑奴不理她,依旧像泰山一般,稳坐在屋顶上,看着天空,思念着他的小主人。
顾小璃听到屋顶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心知这个哑巴是不会主动下来的。于是她转身就去搬来了一把梯子,靠在屋瓦上面,然后就往梯子上面爬,想爬上屋顶去。
顾小璃虽然经商很有一手,可她毕竟是个不会武功的少女,从来就没有爬过屋顶,她一路爬着,心就一直在抖,害怕自己一脚踩空了就从上面掉下去了,她每踏一步,都非常小心。
当她快要爬上屋顶的时候,顾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院落里摆放着一把梯子,以为有贼,立即大叫着:“谁在哪里?”
原本就害怕摔跤的顾小璃,听到自己娘亲突然发现的一声大叫,吓得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就从高空中往下跌了,她发出了一声惨叫:“啊!”那一声,说有多惊恐就有多惊恐,原本寂静无声的夜晚被她这一尖叫,顿时被惊扰了。
顾小璃紧紧地闭着眼,等着疼痛的到来。
坐在屋顶上的哑奴在听到那一声惨叫时,身形一闪,迅速地从屋顶上闪来,抢在顾小璃掉在地面上接住了她,不过由于顾小璃跌得太快,又因为屋顶距离地面并不算很高,哑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闪来接住顾小璃,虽然接住了,却被顾小璃的重量砸躺在地上了,而顾小璃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面对面。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不动了。
哑奴躺在地面上,披散的头发全都披散在地面上,露出了他那张恐怖的脸,其实他要不是有伤疤在脸上,他长得还挺俊的。那双一直都是沉冷无比的漆黑眼眸错愕地看着爬在他身上的顾小璃。
属于少女的天生体香,随着夜风吹进了他的鼻端,他忍不住深深地呼吸着。
顾小璃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动也不敢动。
他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痕疤那么深那么长那么宽,当时他一定很痛吧?
顾小璃并没有感到害怕,她心里涌起的是心疼。
不知不觉中,她柔软的小手欺上了哑奴的脸上,轻轻地抚着那道道的疤痕,脸上全是心疼。
哑奴被她眼里的心疼震住了,也被她的动作吓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胆子原来这般大,竟然敢摸他的脸,她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痛吗?”顾小璃低柔地开口。
哑奴唇紧紧地抿着,他是哑巴,他永远也不会回答她的话。
“肯定很痛的,到底是谁这般的狠毒,这样对你?不过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会被人毁了容的?”顾小璃在心疼的时候,也没有忽略哑奴身怀绝技。
哑奴的眼眸黯了黯,他惨遭毁容的时候,还不会武功呀,事实上那时他不过才几岁。
但,他已经不能再和任何人说了。
倏地,他全身紧绷,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着俯下头来,用柔软的红唇,轻轻地亲吻他脸上的伤疤的顾小璃。
顾家人被顾小璃刚才那一声惨叫,都从房里走了出来,可当他们看到此刻这副情景的时候,所有人都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似的,动也不会动了,愣愣地看着顾小璃正在亲吻着哑奴的脸。
好吧,他们都能感受得到顾小璃对哑奴其实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可是哑奴心系玲珑郡主,又是那般的明显。顾小璃属于一厢情愿不说,怎么说也是出身大户家庭,在顾家败落之前也接受过礼教,她怎么能,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旁若无人地亲吻一个男人呢?要是传了出去,她怎么嫁人呀?
顾小璃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正在家人的面前轻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过人的外貌,是一个又哑又“丑”的男人。别人在夜晚看到哑奴的面孔时,会把他当成鬼,尖叫连连,可顾小璃此刻只想用自己最温柔的那一面去安抚着哑奴的伤痛。
她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着哑奴的正脸。
院落里的灯火虽然不算太亮,也足够让她把哑奴的伤痛烙入了她的心头。
哑奴很想立即把她推开,可当两滴灼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时,他如遭石化,怔怔地看着爬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少女。认识,相处也有一年了,这个少女给他的印象就是强!不是像玲珑郡主那种以身份,以武功的强,而是发自内心的强,不向任何恶势力低头的强,在她的脸上,在她的眼里,无论从什么时候,他都是看到坚韧,何曾看到过泪水。
现在,她竟然因为他脸上的伤痛而落泪,不知怎地,哑奴那颗冰冷的心软了,第二次软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第一次是为了南宫玲珑,这一次却是为了顾小璃。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毒手,我一定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到你面前来,叩头认错,奉上他们无耻的脸,任你划千万刀。”顾小璃移开了唇,拉开了两个人贴近的距离,狠狠地吐出一句话来。
站在一旁呆了很久的顾夫人回过神来,她不动声色地悄悄离去,也挥手示意其他家人回房里去,把这个寂静的空间留给这对年轻的男女。
哑奴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好,是一个好男人,如果他对和她的女儿能有发展,也是一段好姻缘呀。
听到顾小璃恨恨的话语,哑奴总算回过神来了,他立即用力地推开了还爬在他身上的顾小璃,急急地坐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小璃,身子一纵,跃回了屋顶上。
“喂,哑奴,你这是什么……”顾小璃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忽然回过神来了,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
天哪!
顾小璃一张脸瞬间就红透了。
她竟然!
竟然亲吻了哑奴的脸!
她怎么会?
她居然……
顾小璃顾不得指责哑奴推开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转身,捂着自己的嘴,飞快地朝屋里钻。
哑奴跃上了屋顶后,也是背对着,不敢往下看。
第一次,他的心底也涌起了慌乱,这种慌乱在南宫玲珑身上,他都不曾体会到。
夜,还很长。
爱的情愫也在长长的夜里悄然而生。
☆、第 045 章
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凝聚在路边的野草上,刚刚升上天空的朝阳,温柔地洒落在露珠上,露珠闪闪发光,就像珍珠一般。
虽然正式进入了春天,雪也融化了,不过天气还有几分寒意。所以清晨的时候,大地还是一片的安静。
不过平昌镇却过早被惊醒了。
因为平昌镇被人堵住了出口,把整个镇上的人都堵死在镇上,不准任何人出入,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过那道人墙。
堵住平昌镇出口的是身穿着铠甲的将士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绷得紧紧的,看不到什么表情,手里握着的长矛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森寒的光芒,似乎又夹着喋血的气息,原本看到他们就感到害怕的百姓们,因为这种气息陡添几丝紧张。
这些将十们不是顶天山上的。
平昌镇的女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当然了,顶天山上的将士可是她们的男人呢,自家的男人哪有认不出之理。再说了,顶天山上的将士们一般是很少下山的,就算到了假期下山,也是轮着下山的,什么时候一起过了?
两顶华丽,闪烁着尊贵的马车停在平昌镇的入口处,跟在两辆马车后面的还是手握着长矛的将士以及五百名骑兵,那五百名骑兵所骑的马匹停在原地,显得有几分的不耐烦,时不时就有马匹鸣嘶几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尤其的刺耳。
坐在第一辆马车里面的人正是奉皇上旨意,带着三千精兵前来顶天山围剿冷面将军的太子寒曜。坐在第二辆马车里的自然就是闻人初了。
寒曜和闻人初带着三千精兵,并不是立即前往顶天山围剿冷面将军等人,而是从平昌镇的妇孺身上下手。寒曜和闻人初是何等人物,他们出发之前肯定会把把顶天山上那一千多名逆贼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顶天山那些所谓的将士有过半都是平昌镇的人,他们上山当“将士”,把父母妻儿都留在了家里,才会让平昌镇变成了女儿镇。
人都是有血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