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是想把人都招来吗?”十三公主大骇,可是衣物都踩在洛雯儿的脚下,她方一用力,便听“嗤”的一响,碎闪的裙幅当即裂了道口子。
“招来又怎样?你不是喜欢‘坦诚相对’吗?就让大家都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他们看看堂堂天朝公主如何拿宫中的禁药来威逼一国国君,想必这个消息传出去定会令十三公主威名大振。但不知这是十三公主的手段还是天朝的手段,我想天下人一定乐意猜上一猜。”洛雯儿冷冷一笑,立时喝道“来人……”
☆、502我只要你
更新时间:2013…11…06
“住口!”十三公主急忙望向门口,咬牙:“只要你不说……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洛雯儿才不相信这种人会信守什么承诺,但是现在,她必须立刻消失。
“三日之内,离开无涯,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十三公主柳叶般的眸子眯了眯,闪出一道杀光,又顷刻隐回,抬了已然肿胀的下颌,含糊不清的迸出一字:“好!”
五彩斑斓的衣裙如蝴蝶般飞了过来。
十三公主急忙接住,飞速穿好。
再转身,已回复了高傲姿态,一步步走出殿门,然而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一阵热闹,还有耳光响与怒骂声。
洛雯儿没工夫理会,她将千羽墨靠在案边,忍着泪:“你等下,我去叫太医……”
袖子被拉住。
千羽墨露出虚弱的笑:“这病,无药可治……”
掌心收紧,将她往身边拽,眸中生出无限光彩:“云彩,帮帮我……”
含泪看他一团模糊的下颌,依然流血的唇角,拿帕子轻轻擦了:“好……”
大历一百九十四年六月二十,天朝前来行赏的十三公主起驾,带着其余的赏赐,赶往下一个诸侯国——茳国。
众妃嫔都以为这位公主要待上一段时日,这样宫里就会举办很多活动,到时她们便有机会见到王上。而且王后受了伤,茹妃被贬冷宫,淑妃被禁足……虽然她们表面不现喜色,却知这是天大的好事,于是纷纷备好了节目,想要延十三公主至自己的宫中,然后便可名正言顺的邀请王上。只可惜,仅游了次园,还未等如何,倒弄出一场惊险,十三公主便走了。
不过听说,十三公主走之前,碧迟宫出了点乱子。到底是什么乱子,至今还打听不出来,只知道那日碧迟宫里的宫人都被赶出来,连洛尚仪都不得进。可是没一会,十三公主气汹汹的冲出,劈手就给了两个贴身婢女一耳光。这回走,这俩婢女都没跟在身边,至于去了哪,无人得知。
倒是王上,十三公主走的那天都没有来送行,后来才知是病了。
游园那日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自是众说纷纭,然而再热闹的消息,过了一个月,也便淡了,因为从鹿邑国来了个人,王上但凡空闲便带他四处游走。
其实热情好客也不算什么,关键这是宫里,就连妃嫔的父兄都轻易不得入内,相见亦需隔着屏风或帘幔,更何况寻常男子?王上这是怎么了?
“云彩,楚祎很有做生意的本事,上回那笔药材生意,我好容易才从他手里赚过来。他如今来了无涯,我想留下他,不过鹿邑国主也很看重他。此番,就是派他来探听莫习的底细……”千羽墨笑了笑:“你说,我该怎么让他为我所用呢?”
叹气:“鹿邑国主孤也没有见过,也不知能不能比得上他的魅力。听说楚祎很忠心于这位国主……”
转了身,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不过我听说鹿邑国主疑心很重,但凡被他猜忌的,不是人头落地便是诛灭九族。所以,不妨以‘诚’待之。既然楚祎是顶着使者的名头,王上自是可以尽心招待他。”
千羽墨顿时恍然大悟,拍手叫好:“我就说,云彩最聪明!”
洛雯儿白了他一眼:“其实你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逗我说话罢了。”
“我就说云彩最聪明嘛!”打身后抱住她,下颌蹭着她的鬓角:“你总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呢……”
洛雯儿知道他指的是被十三公主“非礼”一事。
为此,他懊恼许久,经常偷偷看她的脸色,担心她会生气。而那枚自她手中得去的铜钱,他始终挂在颈间,可是不知因何摘了下来,狠狠的刷洗了半日,方重新挂了回去。更严重的,竟是还要把烫着“云”字的印记剜下去,幸好被她发现,拼着命的阻止了。
他便抱着她,浑身战栗。
她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怎会生他的气呢?如今她方知,身在宫中,太多的事防不胜防,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便来算计你,尤其还是早有预谋之人。
他只知道动用一切力量保护她,却是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目标。
他纵然运筹帷幄,又岂能尽算人心?况且,谁会注意一只小小的蚂蚁?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痛觉?
于是,他爆发了严重的洁癖,简直令人发指,终于将她惹恼了,脱口道:“以前也不知被看过多少次了,不过多这一次,何必挂怀?”
然而他认真的看着她:“云彩,这不一样。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她忽的语塞。
她知道,他是要信守他对她的承诺,即便在那种……可能是命悬一线的时刻。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体质比不得旁人,他明明知道……
她还记得,那日,他像猛兽一样带她驰骋,裹着甜腥的吻灼热的落在耳畔,他对她说:“云彩,我只要你……”
垂了眸:“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那日,乍看到那一幕,她的脑子当即一空,也不知怎的就将十三公主拎了起来,也不记得甩了她多少耳光,事后方发现手都打肿了。
或许她实在有失风度,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可若是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如此。
千羽墨倒很激动:“云彩,你能保护我,我真高兴!”
她知道,他是变相的责备她在南宫绾一事上的逃避,这回她倒是勇敢了,可知会为无涯带来什么后果?那是十三公主,元君天子最宠爱的公主,且不论这个,那亦是最为心狠手辣的公主,否则,她怎会说出……
“阿墨,你会不会后悔?若是我没有……这天下……”
腰间一紧,耳朵旋即被他咬了口:“我说过,我只要你!”
她垂了眸,努力不让泪水掉落:“阿墨,我觉得我亏欠了你很多……”
笑着将她扳过来,认真看她微红的眼角:“既是觉得亏欠了我的,那就开心一些。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后悔。况且,于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也是最好的开始,而今后,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每天都要快乐度过吗?”
“阿墨,”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我们真的可以快乐吗?”
他本想即刻应了她,然而语气却是一滞。
那日,欢愉之后,她疲极累极,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却是不同以往嘟着小嘴,仿佛被谁欺负了一般,所以他经常会趁她熟睡偷偷的吻那张小嘴,啜饮她的甜蜜。而这夜,她的小嘴紧抿,连眉心都拧成了个“川”字。以往,她呼吸均匀,可是这夜,他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仿佛她将所有尽皆封闭,就连叹息亦不闻一声。
他知道,不论她怎样以念青的死与自己受到的伤害来宽慰自己,来证明对茹妃的惩罚有多合理,多正义,她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就像方才,她同他一样的疯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甩掉心里的沉重,可是当一切安静下来,那沉重便如同乌云悄悄移来,罩在她的身上。
其实相比于无数条人命,相比于妄图致她于死地的狠毒,他觉得对作恶者的处置实在是太轻了。
可是云彩放不下,放不下啊!
事实上,早在她决心跟他回宫,决心一辈子陪着他的时候,这些个重担就已经悄悄的压在了她身上,今后,为了自保,为了继续生存,还有如十三公主这般的突发事件,这副担子会越来越重。
他抬了指,轻轻摩挲她的眉心。可是刚刚抚平,那个“川”字又出现了。
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
云彩,我们为什么要回来呢?
此刻,他再次叹了口气,唇瓣轻轻点在她的鬓角,感受她的芬芳,有些茫然的心被温软渐渐填满。
“云彩,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
鹿邑国的使者楚祎怕是有史以来在出使国停留最久的使者了。
无涯国主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招待了他,竟是还在不允许男子驻足的后宫开了昌平宫,请他入住,又拨了宫女太监前去伺候。
据说这个楚祎年过三十,只娶妻一人,只生有一女。六年前,妻子难产而死,他竟然始终没有续娶,只带着小女度日。
据说他很有钱,是鹿邑有名的商人。所以许多人猜想,王上留他在此,又华屋美食的招待,怕是想与之结亲,继而与鹿邑交好。
所以前去伺候的宫女特别卖力气,不仅每日精致妆容,细选裙裳,还经常来往碧迟宫跟洛尚仪讨要香品,意图入了楚祎之眼,借此早日脱离深宫。
然而又听说,这个楚祎仗着人才一表,又财大气粗,竟是对这些向自己频送秋波的宫女不屑一顾,整日里只是牵着小女于宫中游逛,害得那些谨守闺门礼仪的妃嫔们只得关门闭户,生怕被窥了真颜,然而又忍不住相互走动,如今每谈话题,皆是这个楚祎。
☆、503阴谋得逞
更新时间:2013…11…07
她们只道王上胡闹,却不想胡闹到这种地步,竟允许一个外人在宫里乱窜,万一弄出什么不雅之事……
那些个宫女出身平凡,举止粗俗,自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哪及她们这些个诸侯公主,世家贵女?
不行,今后定要更加谨小慎微,千万不能做出逾规越矩之事!
然而若说逾规越矩,那个洛尚仪才是厚颜无耻。身为碧迟宫的尚仪,身为王上的女人,竟是频频出入昌平宫。
她自是有借口,那便是带着楚祎的独女楚琳玩耍。
又不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嘛,无非是不守妇道,借机勾引罢了。
也是,纵然她现在如何受宠,然而终有色衰爱弛的那日,到时,她不过是个尚仪,还能风光到哪去?如此怎能不为自己筹谋后路?万中之一哪有当家主母来得自在?况听说楚祎还是个痴情种子,否则也不能至今不肯续弦,这若是得了他的青眼……
洛尚仪这个人,心思深重得很!
王上也真是的,竟是任由她胡来。不仅任由她胡来,自己也跟着胡来。
既是这么喜欢热闹,为什么十三公主在的时候不肯多多举宴游园,害得人家早早离开,她们也失了争奇斗艳的机会,如今倒是陪着个男人,这让她们怎么发挥嘛。倒是便宜了洛尚仪,谁让人家是王上的“随侍”呢?
她们这边满腹牢骚,然而据派出的宫人回报,今天王上又领着人到沁心园去了……
虽是入了八月,沁心园的景致仍然很美,这源自潭水对岸的一丛月季花,即便在秋季,亦开得五彩斑斓。
千羽墨与楚祎坐在亭中对饮,时而谈论天气,时而畅言诗词,时而交流国事,时而探讨生意,真是好不开怀。
然而楚祎依旧发现,这位国主有些心不在焉,每每放了酒盅,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头往那条细石子小径上望去。
他忍住笑,故意瞟开目光,心里却知,全是因为那位尚仪一大早的就被叫去延福宫,也不知在忙什么,至今未归,而这条细石子路,就是通往延福宫的一条必经之路。
他只做观赏风景,遥望楚琳在对岸玩得欢快,不禁唇角衔笑。
若茗,琳儿今年已经六岁了,健康活泼,终不负你所愿。
不由自主的便叹了口气,眼角微潮。
身边的宫女又来斟酒,殷殷的睇了他一眼。
楚祎草草谢过,为了不让人看出心底波澜,只作被潭中的山石吸引。
那山石也的确古怪,状若张开的狼口,上下“长牙”差互,若是夜里望去,定会让人悚然一惊。
狼口有二人多高,“下颌”半浸在水中,因为他所处的致爽亭位置颇高,所以依稀可见“下颌”虽有积水,却也有高出水面的碎石,纵然略显嶙峋,可若是就此渡水,亦不算难。
方才琳儿就见此山石有趣,非要从这里过去摘月季花,怎奈带着她的宫女死活不肯,好说歹说的才绕了很远的路跑到对岸……
他正自慨叹这宫里总是有太多的禁忌,却听得一连声的“给洛尚仪请安”。
转了头,便见这位天下最为风华清隽的国主笑了,即便只看了个侧脸,亦可想象那份华贵与清艳。
而那个温婉秀丽的女子亦是笑了,二人目光甫一接触,便好像交流了无尽的情意,再难分开。
心中又是慨叹,更是滋味复杂。
独自举了盅,一饮而尽。
那边厢,千羽墨向洛雯儿挤挤眼,洛雯儿便忍不住回他一瞪,不过心里却明白,他们合谋的事,成了。
楚祎在这边的动静,总有无涯安排的人放出风去。鹿邑国主听闻,连连催他回去。可是千羽墨的魅力实在不同凡响,仅是聊如何做生意,就把楚祎留了一个月。
楚祎虽不知千羽墨就是令各国商人闻风丧胆的公子莫习,却十分佩服他的能力与胆识。当然,楚祎自是好奇一个国主怎么可能在生意方面如此精通。而千羽墨很会做戏打哈哈,弄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对做生意极有兴趣又极有天分的人,还时不时的拿朝堂上的事来打比方,自是令楚祎没法产生任何疑虑。
可鹿邑国主却是疑窦丛生,坐不安席,食不安寝。楚祎不归,他就怀疑楚祎叛国了,尤其听说楚祎还住进了王宫。
试想,那是国主的私密之地,到处都是国主的女人,能够让一个男子入住其中,可见是何等的亲密。而自己这边,又接了无涯送来的美女。本来挺高兴的,可是美女说,无涯国主总是跟楚祎打听鹿邑的事情。
于是愈发难安。
若是楚祎有家人还好,当然,他唯一的家人一直带在身边,才六岁。鹿邑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