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悦,心情愉悦,有你这么个铁公鸡,守财奴,算盘精,我心情能愉悦得了吗?
“不过呢,我看你暂时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而我若是一直这么养着你也只能亏本,所以,我替你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
直觉就告诉她莫习绝对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千羽墨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诡谲一笑:“我自是不会难为你的。待你身子调养好了,你自己看看这宅子里有什么是你能干的,你就先干着。月例……一钱。”
“什么?”
因为同生意人在一起,最近她很是了解了这个时空的货币政策。
一钱是十分之一两,而按她此前此中所“欠”的数额,她就是干上一辈子也还不清啊!
她眼珠一转,方要开口。
千羽墨立刻捏紧了袖子,简直是声色俱厉:“这是你当初许给我的,咱们的账一码归一码,你怎么可以耍赖?”
好,很好……
洛雯儿真恨不能拿个什么东西拍扁了他!
她咬咬牙:“可是一钱银子,太少了点吧?”
“已经是天价了!”千羽墨立即打断她,且目光上下打量,极是挑剔:“据我观察,你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我能给你一钱银子,已是亏了血本了!”
好,很好……
洛雯儿深吸了口气,忽然道:“你不会反对我用别的法子赚钱吧?”
“别的法子?”千羽墨一怔,转而又笑:“只要你有法子,我‘求之不得’!”
洛雯儿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闭上眼:“那就好。我累了,麻烦你出去一下……”
“好。”
千羽墨笑着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提醒一句:“一定要心情愉悦,切勿劳心伤神啊,否则……”
他仿似无意的拍了拍钱袋。
成功的听到磨牙声,他方彻底笑开了。
然而转了身,拂开那落地的水晶珠帘,忽然听她在身后轻唤:“莫公子……”
那挑了珠帘的折扇就那么一滞,笑意亦凝在唇角。
“莫公子,你说你是生意人,只要赚钱,什么生意都肯做……”
“是。”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人?”
捏着扇柄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指节泛出淡淡的青白,却仍道:“好……”
“我想找……”
“我知道你要找谁,”珠链相撞,叮叮作响:“我可以帮你,只是银子……”
“只要你帮我找到他,银子不是问题!”
“好。不过寻找此人可是天价,仅凭你每月一钱的月钱……”他微偏了头,似是笑了:“所以,你不妨想想如何来支付这笔酬劳。”
珠帘碎响,在自窗格透过的阳光中晶莹璀璨。
那个颀长秀挺的背影早已不见了踪迹,只余一句“好好歇着”在水晶玲玲中零落如尘。
☆、162冲冠一怒
更新时间:2013…02…22
“主子这招太高明了!这下子,她就没有什么闲心琢磨那些伤心事,只顾着想该怎么赚钱了。只是这样一来,她定然会恨主子。唉,主子,您为了让她开心,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埋怨,真是太高尚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胡纶一见千羽墨出来就跟在身后,一路上不停的溜须拍马。
然而前面的人忽的袍袖一甩,自里面飞出一物,恰恰砸向他。
他一个蹦跳闪开,但见那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红色卵石,堪堪擦过他的脚边,骨碌骨碌的滚到树丛里去了。
而千羽墨始终头也未回,脚步越来越快,袍角和发梢都飞了起来,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胡纶则一边说,一边跑,很快便出了一身汗,已是要喘不上气来了。
也不知穿过了几个庭院,终于迈进一个极为偏僻的房间。
千羽墨立在桌旁,背对着门。
此刻,衣袍与长发均静止不动,却仿佛自内向外透着寒气,是一种无声的震慑。
胡纶已噤了声,在门口踟蹰半天,方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门。
然而他前脚方一迈进,就见千羽墨敞袖向下一挥。
偌大的檀木方桌登时应声瘫作一堆碎木。
“主子……”
胡纶痛呼一声,仆倒在地。
他早已清楚,洛雯儿醒来的时候,就是主子找他算账的时候。
“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孤?”
若不是胡纶欺瞒,他怎么会肆意捉弄她,还带她身赴险境,受尽屈辱,以至于……
胡纶小心的觑着那个背影,嗫嚅道:“其实我当时也不是很肯定……”
千羽墨猛的转过身来,凤目如电:“胡纶,你曾经师从秦术,对医术当真只是一知半解?”
胡纶俯在地上筛糠,一路奔出的热汗早已化作冷气湿透脊背。他看着那双冰蚕软靴,牙咬了又咬,忽然顿首道:“没错,小的是早已诊出她身怀有孕,就在天牢里,可是……”
猛的抬了头,睇向那高高在上怒目而视之人,眼底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王上尚无子嗣,可是大将军却……现在无涯,乃至整个天下的舆论都不利于王上,小的不想看到王上腹背受敌,左右为难……”
千羽墨冷冷一笑:“我们千羽家族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了?”
“小的自十年前蒙王上搭救,至死不敢忘恩。”
“这就是你的报恩?那还只是个未成形的孩子,尚不知男女,你怎么……”
“王上也知‘尚不知男女’,万一是……”
“不用你费心!”
“小的既是主子的奴才,主子的事,便是奴才的事!”
“你一向喜欢擅作主张,妄自揣度他人心思。平日也便罢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此番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王上到底是关心那个未成形的孩子,还是……洛姑娘?”
眼见得千羽墨眸光微微一闪,胡纶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小的如此这般,也等于救了洛姑娘……”
“你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名吗?要知道,你谋害的,可是王家血脉!”
胡纶摇摇头:“王上,有些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洛姑娘怀着大将军的骨肉,迟早会被人知道的,以尚家的势力,到时……”
千羽墨袖子一挥,背过身去:“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王上忘了梦妃了吗?”
不用抬眼,亦知千羽墨宽肩一震,胡纶甚至可以想象,主子定是闭了眼,深深的蹙起了眉。
“总有些东西,无孔不入……”他心头酸涩,然而不得不继续:“有一失,必有一得。小的不认为洛姑娘此番是遭逢大难,若将来她当真与大将军重聚,还怕没有子嗣?而若再无缘分……带着孩子,不仅是拖累,更是危险。王上是一国之君,怎能做她的保镖天天守在她身边?而且她现在……幸好主子机智,让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得了重病,也免了一场伤心……”
“如此,孤倒该奖赏你了?”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一心为了王上,其余的人,其余的事,对小的而言,都是不堪一提。”
“你倒是忠心可嘉!”千羽墨冷笑。
“小的除了忠心,倒也真是别无长物了。”
看着胡纶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千羽墨忽然很想一脚将他卷出去。
然而依目前的形势,洛雯儿的确自身难保,若是再带着孩子……
只是那毕竟是她的骨肉,他能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
想到她落寞的神色,想到她那声轻唤……莫公子,想到她最后的请托……
手不觉紧紧攥住了扇子。
胡纶将一切尽收眼底,暗自叹息……王上,到底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然而,究竟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还是……
“胡纶,此番你且记着!但是孤要警告你一句……小心你的自作聪明!”
“是,小的遵旨。”
胡纶连忙收了神思,深深的拜了下去。
夜色沉沉,明月朗朗,地面上枝影横斜,虫声细细。
王宫中一向少有人来的紫香园中多了个身影。
他似是在闲庭信步,又似是若有所思,然而终是走向了园中那立得高高的藤架。
那串串的紫花早已凋谢,枝叶却依然茂盛,在夜光中流泻而下,仿若一匹点着月华的黑色瀑布,而这个身影的一袭紫袍,倒似成了一幕开在夏末的紫藤萝。
他在瀑布前稍作停留,又沿着它徐徐走动。
良久,驻足,长指轻轻摩挲着一片叶子,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紫烟,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
语气一滞,笑,又叹了口气,负了手,仰望中空朗月,依然似在自言自语:“可是,她又怎么会像你呢……”
语气幽幽,就这样静静的飘散在风中。
风过,枝叶窸窣。
☆、163重操旧业
更新时间:2013…02…23
千羽墨走到庭中的时候,几个女人正聚在廊檐下,不知在忙着什么。
五彩缤纷的轻盈夏衫,随风轻摆,衬着白墙明瓦,绿树芳草,煞是好看。
千羽墨不禁眯了凤目,驻足欣赏。却见婉莹放下镜子,从藤椅上蹦起来,往坐在旁边那人的手里塞了半吊钱,喜滋滋道:“谢谢洛姑娘。”
洛雯儿点了头,毫不客气的将钱收入袋中。
扇子一滞,继而摇起,随后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在做什么?”
“给公子请安。”
婉莹只福了一礼,就蹦蹦跳跳的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拿着小镜左照右照。
“公子……”
“公子……”
婉洁婉玲也只是匆匆一礼,就走到洛雯儿身边去。婉洁抢先坐在藤椅上,哈哈大笑。婉玲失了机会,在一旁撅嘴。
“我这半个月不归,这宅子里的丫头怎么好像都成了你的人了?你想干什么?买通人心?打算负债而逃?”
虽是质问,语气却带着笑意。
洛雯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忙着手里的活计:“我自是不会欠钱不还,而且离了这,我身无分文,又能去哪?况且……”
况且我还有求于你,目前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找谁去打听他的消息。或许我也可以自己去找,可是……我要到哪找他呢?不仅仅是因为人地生疏,更或许是我刚离开,他便回来了,如此,便是一再的错过。不若留在此地,因为无论他到底去往何方,终归会回到这里,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
长睫微垂,如小小的羽扇遮去眼中情绪,只似聊天般的说道:“莫公子,我托你打听的事……”
“不急不急,”千羽墨弯了腰,似是对她所做的事十分好奇,口里亦是随意道:“这么重要的事,还很机密,自是需要仔细打听,多方咨询,否则得了许多虚假情报,岂非浪费人力物力,也浪费银子啊?待得了准信,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洛雯儿也便不再问,千羽墨却也不肯走,只上看下看:“你这是做什么呢?”
“做脸。”婉玲在一旁答道。
“做脸?”千羽墨表示惊奇。
“是,”婉玲点头:“几日前,婉莹鼻子上生了个痘子,又痛又痒,她本是想拿刀割了,是洛姑娘告诉她,在我们这个年纪,是最爱生这些小痘子的,千万不能用手挤压,更不能认为多出个东西切掉就平整了,那是会留疤的,然后洛姑娘就帮她做脸排毒,那个小痘子很快就不见了呢。公子,你方才看到婉莹,是不是觉得她比以前漂亮了些?”
千羽墨方才还真没看清婉莹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只是抬了头,盯住婉玲:“你也做了?”
婉玲高兴的点点头:“公子,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水灵了?”
千羽墨掐住她的脸颊捏了捏,笑道:“果真更水灵了,都能掐出水来了……”
洛雯儿私下里白了他一眼。
她就看不惯他这股风流轻薄样,这八个姐妹尚年幼时就被他养在宅中,也不知灌输了她们什么观念,竟任由他这般随便。
千羽墨眸光一斜,不是不明她心中所想,于是自然而然的放了手,重又摇起了扇子:“既是这般好用,稍后我也试试?”
洛雯儿拿巾子拭去婉珑脸上的洗面奶……那是她用澡豆和牛奶配置的,随后涂上“神仙水”……是以蛋清并蜂蜜调成,还加了花粉以及那只大箱子里存的精油,效果虽不如那些精品面膜显着,然而对于这些花季女孩而言,却是纯天然的保养。
千羽墨不禁想笑。
日前,他没有令人事先通报便突然去了茹妃宫中,就见茹妃亦是像婉洁一般满脸紧绷的躺在贵妃榻上。问了念青,方知竟是出自她的手笔。
而提起了她,念青的神色很是急切,却碍于茹妃在跟前,不好说话,如此,他要不要向她转达一下念青的思念?
他立了半天,但见洛雯儿没有应声,于是又装模作样的问婉玲:“你们做一次……脸,得多少钱?”
婉洁开始呜呜的想要发言,婉玲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保持安静,然后很有经验的答道:“洛姑娘说,因为我们的肤质不同,每个人又都有不同的肌肤问题,所以价格也不相同。像我和婉晶,皮肤偏干,收十文钱;婉洁则偏油,收十五文;婉冰、婉清是混合型,需二十文;婉玉毛孔粗大,还有黑头,这个不好处理,要贵些,需三十文;我们姐妹现在就婉珑皮肤最好了,一文也不用花;而婉莹最为严重,做一次便需半吊钱,心疼得她再也睡不着觉了,却又忍不住掏银子,想要变成我们姐妹中最漂亮的那个……”
千羽墨摇着扇子,笑得灿然……好你个洛雯儿,赚钱赚到我家门口了,我是不是应该对你重新估量呢?
他忽的低下头,速度快得令一心工作的洛雯儿猝不及防,只一抬眼便见那张脸出现在面前,仅需再近一分,便要贴在她脸上,旋即又邪魅一笑:“姑娘瞧我这张脸需花多少银子打理一下?”
说实话,作为男人,他的皮肤可谓无懈可击,甚至比女孩还要细致些,全不像千羽翼……
她垂了眸子,不动声色的往后一避:“公子免谈。”
“我出双倍……”
见她无动于衷,摇摇扇子:“三倍……”
……
“四倍……”
……
“五倍……”
……
躺在藤椅上无法做任何表情的婉洁已经开始偷偷掐洛雯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