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一惊,好奇:“你做什么?”
“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长时间的活儿,胳膊酸痛吧?”越疏狂给她揉着胳膊。
年春妮咬了咬唇,别过头去:“谁让你连歇一歇都不让的。”
“呵。”颜疏青坐在一旁轻笑一声,问:“春妮,那你觉得你今天过的是好还是不好?”
年春妮皱眉:“颜师父这话问的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颜疏青笑。
“若是从学东西上来讲,我今天一天课比以前那几个月学到的扎实多了。可是,若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讲,我觉得……”
“觉得累的要死了是不是?”越疏狂手上用了几分力,年春妮大叫。“咱们这儿没有药酒,你将就一些吧。”
“越师父……”年春妮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越疏狂。
“嗯?”越疏狂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之前凶我是想让我记住做事要严谨。”年春妮咬了咬唇:“我也知道病人应当重于一切。之前……是我小心眼了。”
越疏狂看了年春妮一眼,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没事,你这也算是第一次跟着为师行医,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快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这就走了?”年春妮诧异:“今天这些人我们已经都看了一遍了吗?”
“哪能都看一边呐,不过是那些真的有病的咱们仔细诊治了一番罢了,剩下的那些在这儿除了贫穷一些,也没什么大事儿。咱们这个药馆里的药,也能够他们解决一段时间了。”
“可是这些药……”
颜疏青走了过来,将越疏狂的酒坛取走。笑道:“久病成医,这儿的人有数的。”
年春妮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哦”了一声。
第二天天还未亮。年春妮便被越疏狂喊了起来。
年春妮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颜疏青塞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到她手里。
年春妮抬起头,就听颜疏青说:“咱们夜里歇在这儿多少都受了些寒气,快些喝点,咱们就上路了。”
“不等天亮了?”年春妮一边捏着鼻子喝姜汤。一边问了一句。
越疏狂笑了笑:“这儿的人大多淳朴,若是等天亮再走,他们免不了又要送我们,弄得怪不舒服的。”
年春妮点了点头,将碗里的姜汤喝的干干净净。
等三个人出了门准备驾车离去的时候,却发现村口站在许多早起的人。
那些面孔。大多都是昨日来过的。
“颜大夫,你们这是又想着不声不响的走啊?”有个似乎是他们领头的模样的人上前几步。
颜疏青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每次你们都这样的兴师动众,我和师兄委实承担不起。”
那人抹着泪花同颜疏青他们又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年春妮坐在车里看着越疏狂和颜疏青人模狗样的跟那些人说话。弯起了嘴角。她的师父们,原来很受百姓爱戴呢。年春妮又想起了之前在普陀山的时候,那里的人也是淳朴善良的,时常将家里最好的饭食带给他们品尝。
等到越疏狂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年春妮一个人嘿嘿的笑个不停。
越疏狂吓了一跳。伸手摸年春妮的额头:“这丫头没事吧。”
“有什么事儿啊!”年春妮白了越疏狂一眼,继而有十分郑重地同越疏狂和颜疏青说:“两位师父。今儿我看明白了一件事。你们的名声其实不是师祖留给你们的,这也是你们自己挣来的。你们对待这些人,真的很好很好。”
越疏狂愣了一下,这才拉着年春妮道:“对了春妮,昨日那个大婶拉你的手时,你怎么一点不适都没有?”
年春妮奇怪:“人家拉我手那是喜欢我啊,我还要甩开不成吗?”
“可是这些人穿的都不好,看起来都是下贱的贫民啊。”
年春妮皱眉:“大家都是人,哪来的高低贵贱之分。”
颜疏青猛地拍掌:“春妮说得好!”
越疏狂也点头:“丫头你的确没有让我们看错。”
年春妮有些诧异,不过是平等的对待别人罢了,居然也能成为越疏狂他们认定自己品质的一种方式?
年春妮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很困。
越疏狂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包袱里翻出一本书扔了过去:“先别睡,把第一章背过了再说。”
年春妮打着哈欠捡起书,眼睛一下子睁大:“毒经?”
越疏狂冲她笑了笑倚在车厢上闭起了眼睛。
年春妮看着越疏狂的睡颜,微微笑了笑,掀开车帘问了颜疏青一句:“颜师父你累不累?要不然你也进来歇一歇吧,我来赶车。”
“回去看你的书吧,你来赶车?万一咱们走错了路可怎么好?”颜疏青笑着将年春妮劝了回去。
年春妮有些不乐意似的指着前面的路:“不过就是这么一条直直的大路,我还能走错了不成?”
“春妮你是不是怕为师赶着车睡过去啊?”颜疏青眯着眼睛笑了笑。
年春妮摆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好心的,越师父都那么困,您昨日把了那么多的脉。难道就不困吗?”
颜疏青笑了笑,摇着头看了车厢里一眼:“你越师父困得不行,是因为昨天夜里忙着编写他的伟大着作呢!你还以为是一晚上没歇过来啊?”
年春妮讪讪地笑了笑,坐到了颜疏青旁边:“那我在外面看书吧,省的吵到师父。”
颜疏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个月的时间,越疏狂他们从中京一路到棠樾郡各大城镇,只是在路经九泉庄的时候,年春妮别扭了一下,还是跟着进了村子。
九泉庄不是多么大的村子。见到年春妮的时候,有些人同她亲热的打着招呼,更多的人则是在背后议论着什么。
因为年春妮他们家在九泉庄时有房子的。越疏狂便以此为理由在九泉庄多呆了几日。
那几日对年春妮来说,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总有些长舌的妇人在年春妮身后指指点点。虽说年文力将年恒久接走的时候,的确让九泉庄很多人歆羡。可是当初年春妮离家出走后很多传言都是对年春妮不利的。如今,年春妮回来,还带着两个男人住到了自己家。少不得人家不乱说什么。
年春妮有些讪讪地不愿意出门,可是却没想到几天后李寒衣两口子却找上门来。
李寒衣和秦氏来的时候,越疏狂正巧去了九泉山说是找什么草药。家里只有年春妮和颜疏青两人。
年春妮将他们两人迎进屋里,烧了热水。
秦氏便喊住年春妮:“春妮,不用忙了,婶子这次来。是问你些事情的。”
年春妮有些发愣,旋即恭敬地坐到了秦氏对面。
秦氏瞥了颜疏青一眼,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师父。”年春妮略一沉吟。又加了一句:“当日不辞而别,也是因为师父有事相召。”
反正,当初越疏狂他们就是那么和年文力他们说的,全了年春妮的脸面,这个借口年春妮自然是要继续拿来用的。
秦氏叹了口气:“是这么回事?我到底也听狗蛋说过一些……”
年春妮有些窘迫。却又不好贸然开口,瞥了一眼饭屋里烧的水。起身道:“水烧好了,我去给李大叔和婶子倒碗水,哪能来一趟连碗水都不喝的。”
秦氏还要说什么,李寒衣却向她使了个眼色。
等着年春妮倒了水回来,秦氏又问年春妮:“你爹娘如今还好吧?”
年春妮便笑了,这个问题显然好回答很多:“好得很,爹爹的烤鸭店被圣上御赐了牌匾,如今在中京也算是一等一的店子了。若是将来家杰能够高中,哪怕是考个秀才回来,我们家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秦氏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家杰一向都是聪明的,若是家杰能与我们狗蛋是同一届,那可就更好了。”
年春妮谦逊地笑道:“狗蛋哥哥比家杰多念了那么多年的书,我弟弟怎么能比得过狗蛋哥。”
这句话说得秦氏心里很舒服,一时之间倒是也不想在与年春妮为难,终归这是李狗蛋喜欢的丫头,这做爹娘的再怎样希望对方家世好,也比不过一个儿子的喜欢。
颜疏青那厢在听着两个人的说话,突然插了一句嘴:“原来这边是那位李家公子的母亲。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哦?这话是怎么说的啊?”秦氏愣了一下。
年春妮也愣了一下。
颜疏青摊了摊手:“没什么,就是在中京好多权贵去年家提亲时,看到春妮她娘义正言辞的拒绝人家,说过什么李家嫂子如何如何好。那时候只想着许是春妮她娘夸大了,如今一间才知道,李公子那样的好男儿,果真是您这样的女子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秦氏脸色喜气洋洋,还要说什么,却见门被人猛地撞开。
越疏狂冲进来,冲着年春妮眨眼:“丫头,我可是找到你当年跑路的那条路了。”
家长里短卷 051:鸿雁传书
“……”
年春妮和颜疏青都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越疏狂。
秦氏的脸色变了变,看着年春妮什么也没有说。
颜疏青瞪了越疏狂一眼,转过头来同秦氏道:“我师兄的意思是说当初春妮……”
似乎真的不好解释,为什么师父两人来接年春妮,年春妮还要从后山上的小路上跑掉。
越疏狂还是没有发现现在的场面是怎么一回事,有些不满地推了颜疏青一把:“怎么了?当初你不是也好奇来着吗?这丫头还真敢跑啊,你是不知道那一条路都多么难走啊!你说这大晚上的丫头……”
“咳!”颜疏青使劲咳嗽。
越疏狂皱眉:“你掐我做什么啊?咦?这位夫人是?”
“……是李家婶婶。”年春妮皱了皱眉,有些抑郁。
“李家婶婶?”越疏狂今天的脑子就好像没带出来一样,啧啧道:“你再九泉庄还有熟人啊?诶?你那个李家小公子也姓李诶!嘿嘿……”
“嘿嘿你大爷。”年春妮念叨了一句。
坐的离年春妮很近的秦氏唰的把目光投了过来,年春妮怔了怔,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颜疏青终于拉住了越疏狂,在越疏狂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越疏狂猛地一怔,脸上的笑容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奇怪。
他嘿嘿笑了几声:“原来是李家小公子的母亲啊!在下越疏狂久仰大名。”
年春妮嘴角抽了抽,愈发觉得今天的越疏狂没带脑子了。
秦氏笑了笑,瞥了年春妮一眼,问道:“方才听越公子说春妮从后山跑……这是什么意思啊?”
“啊,这个啊,这个九泉山啊不愧是九泉山,它的九口泉水真的是各有各的妙处。”越疏狂抓了抓头发:“所以嘛。这个春妮丫头啊,当初就要找泉水,制药,哎,这个就从后山,嗯。”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年春妮皱眉:“李婶婶……”
“你不用说了。”秦氏抬手打断年春妮的话,“你就这么讨厌我们家?”
“李婶婶这是哪里话?”年春妮皱眉:“我自小就是李婶婶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讨厌你们家?”
“那你可知道你当初偷偷跑掉丢脸的不是你们年家,而是我们李家?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年岁。村里头说什么的也有,你的清白你不要了,难道连我们家也不要了吗?”秦氏越说越气愤:“年春妮。咱们俩家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和狗蛋自小就说了亲,就算你不知道,你爹娘也不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像是没事人似的。狗蛋和家杰在书院念书都念不好,这次好在两个人都考上了,你自己摸着胸口问问自己,若是他们两人有一个落榜的,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年春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秦氏说的这些话,自己却是怎么也反驳不了。
最终,年春妮只能沉默。
秦氏灌了一碗水之后。看着年春妮说了一句:“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便起身离去。
越疏狂看着秦氏走了,才跳了过来,问年春妮:“怎么回事啊?”
年春妮淡定地看着越疏狂,笑了笑:“师父,我要是嫁不出去了。你可得养我一辈子啊!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
“……丫头,不至于吧?”越疏狂哀嚎。
“怎么不至于?”颜疏青冷笑一声:“我和春妮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人家的疑惑。你倒好,一回来就说找到春妮跑路的线路了。我们刚说了春妮是跟着我们走的,这下可好,我也成了说瞎话的人了。”
“你们也没提前通知我啊。”越疏狂撇嘴。
“师父,我有一句大不敬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说。”年春妮眨了眨眼,诚挚地望着越疏狂。
越疏狂笑道:“你大不敬的话说的还少?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年春妮上前握住越疏狂的手,一脸沉痛:“师父,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带着脑子了?”
“……”
年春妮不想再和越疏狂说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一段时间没有回过这儿,其实感觉这儿也不比前几日住的小破坯房子好多少。可是,这到底是年春妮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年春妮叹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自己这一路走来,到底得到了什么呢?这个世界,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很好地适应,能够遇见越疏狂他们,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幸运了。他们不会用世俗的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甚至明明有着师徒之名,却从来不用师徒教条拴住年春妮。
唉。
年春妮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喊她。
年春妮翻身起来,只觉得头疼得紧,就好像有什么人拿着小锥子在脑袋里敲着自己似的。
挣扎着起来去开了门,手里挥着信笺的越疏狂脸色一变,伸手探了过来:“丫头这是怎么了?”说着,又向院子里喊了一声:“师弟。”
颜疏青也过来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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