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还是中京的事情,只不过那封信是孟三写来的,大约是孟三这几日在天下第一混的久了些,终于发现了什么。
然而年春妮看完信才知道,中京如今除了年氏烤鸭和天下第一以外,居然又兴起了片皮鸭。
年春妮在这里伤脑筋的时候,却不知道中京的人也正伤脑筋的很。
年文力和梁凤他们虽然记着年春妮的那句话,定位高端,不需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可是当片皮鸭又流行起来的时候,年文力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急躁的。托了孟三送了一封快马加鞭的信函给年春妮,却不知道年春妮又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
虽说年氏烤鸭是带着御用烤鸭的名声,只是这名声一上去了,平民百姓反而敬而远之了。只有一些百姓家里招待贵客的时候会来光顾年氏烤鸭。虽然中京达官显贵多,可是毕竟烤鸭,还不是多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生意上,失了平民百姓这一批也就算了,偏生的后院也不安生。
说来也巧了,自打年恒久他们来了中京以后,宫里头倒的确没有在要过年氏烤鸭的烤鸭。年恒久便觉得年氏烤鸭店的那块御用烤鸭的牌匾失实,整日里念叨不说,还要跑到天下第一去转悠。转悠完了。就开始说人家店里多么多么的好,那老板娘又漂亮又温柔又会做生意。一句话气的梁凤一天没吃饭。
好在那一日之后,孟三来串门,听说了这件事儿,颠颠地跑到老爷子面前说了起来:“你居然见到了天下第一的老板娘?哎哟老爷子你了不得哟,你不知道天下第一的老板娘在清泉镇上侍奉爹娘管教整个苏府吗?老板娘怎么会来中京凑热闹啊。”
年恒久不乐意:“我明明在人家店里见到了,那个女的长得可……”
“妾嘛,长得都是好一些的。”孟三毫不给面子的打断:“老爷子,不是我说您,您呐。去看人家家里的媳妇长什么样子做什么?难不成您还想着给年老板换个娘?”
年恒久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你在这儿做什么胡说八道的,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这些龌蹉的心思,谁会有!”
“哦。”孟三耸了耸肩:“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羡慕人家娶小妾呢。”
年恒久气的不行。非要嚷着回九泉庄,年文力和梁凤又是一阵哄。
孟三看着觉得无聊,趁着年氏烤鸭乱糟糟的时候,去了一趟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孟三和年氏烤鸭的关系。在苏莫归和绿穗看来,孟三也不过是去年氏烤鸭去的勤了些。可是年氏烤鸭毕竟开在自家店子前头,有那么几个回头客也是常事。
他们看着孟三来自家店里,都是想着如何能够让孟三成为自家的回头客,毕竟孟三在帝都中京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孟三一进天下第一,就有绿穗亲自引着去了厢房。
孟三皱眉:“我一个人做什么包厢啊。在大厅里吃便好。”
说着,便真的自顾自的出来坐到了大厅里,似乎张望了一会儿。孟三招手,将绿穗唤过来:“我说姑娘啊,啊,不是不是,这个夫人啊。你们这儿最特色的菜你倒是给我上来啊。”
绿穗脸色变了变,扯了扯嘴角笑道:“孟三爷稍带。一会儿就给您上来了。”
果然是一会儿,孟三的桌子上便摆上了一盆药膳鸭,一壶梨花白,几样清口的小菜。
孟三吃了一口药膳鸭,咧了咧嘴:“这药膳做出来的鸡鸭鱼肉吃了这么多,还是药膳鸡好吃啊。”
绿穗在一旁亲自为孟三斟酒,闻言愣了愣:“药膳鸡?”
“对啊,你看你们做的这种鸭子,虽然有了药膳的名号,可是耐不住这鸭子腻啊,一点也不如年氏烤鸭,皮酥肉嫩来的好吃啊。”孟三一边喝酒一边剔牙。
绿穗怔了怔,又问:“孟三爷似乎同年氏烤鸭颇为亲近?”
很明显,孟三不像越疏狂一样出门不带脑子,孟三聪明的和狐狸似的,他咧嘴笑了笑:“其实相对于年氏烤鸭的人来说,三爷我还是喜欢你们这儿,你们这儿有你这么俊俏的丫头,啧啧……以前那年氏烤鸭里有年丫头的时候,倒还是不错。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绿穗跟着问了一句。
孟三瞥了绿穗一眼,嬉笑:“听说你们以前都认识的?这好好的做着朋友,怎么转脸就成了对手了呢?”
绿穗脸色一黯:“孟三爷从哪儿听说我和年春妮是朋友的?”
“哦,三爷我朋友遍布大江南北,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孟三摸了摸下巴,笑的有些贱,“我还听说你其实算不得是老板娘的,你毕竟只是……”
绿穗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孟三。
苏莫归在柜台后面看到,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莫归。”绿穗皱眉,拉了拉苏莫归的袖子。
苏莫归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模样,被绿穗拉着将走之际,孟三居然有开了口:“啧啧,不过是个妾,居然能做到这份上,锲大于妻,苏老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莫归利剑一般的目光看了过来。
孟三皮厚,丝毫不惧苏莫归,反而还冲着苏莫归笑的和兄弟似的:“男人嘛,我懂。”
苏莫归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绿穗一眼,慢慢地踱到了后院去。
孟三喜滋滋地喝完了酒,扔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又向着片皮烤鸭店子走了过去。
收到孟三的信时,年春妮的风寒已经好了,都已经下地和颜疏青一起种药材了。看完了孟三的来信,年春妮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孟三,虽然实际用处没有,但是能够让这些人心里不痛快倒也挺爽的。
尤其是去了片皮烤鸭店,孟三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当初片皮鸭不是都不让做了吗,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都把片皮鸭开到天子脚下了?”
吓得店主赶紧出来跟孟三解释,什么现在的片皮鸭的老板是谁,什么鸭源多么多么的好,什么价钱多么多么的公道,甚至让孟三在店里白吃白喝了一顿。有对孟三特别的恭恭敬敬,直到孟三实在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了,才离开。
年春妮看完了信,笑完了之后,就放到了一旁,提着木桶去旁边的水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回来浇地。
越疏狂一把拦住年春妮:“丫头丫头,等会儿。”
“等会儿做什么啊?”年春妮不解地看了越疏狂一眼:“我这次浇水都很小心的,没有让种子飞出来,也没把根弄断啊。”
“……”越疏狂眉间跳了跳,指着年春妮:“没良心的丫头,难得师父这么关心你,你居然不领情。”
“你不是一直很关心我吗?难不成只有这一次是在关心我啊?”年春妮伶牙俐齿。
颜疏青忍不住在一旁笑出了声,被越疏狂狠狠的剜了一眼。
年春妮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越疏狂瞪过来的时候赶紧摆手道:“师父师父,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可是咱们又不在中京,让他们闹腾去呗。反正年氏烤鸭是爹和娘的,我只不过是一开始出一些主意罢了,如今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啊。”
“你倒是看得开。”颜疏青笑着摇头。
“看不开又能如何?”年春妮摊手,“我终究不可能成为年氏烤鸭的老板,那么我为什么不放手呢?爹其实也不是不能挑起大梁的人,只是我以前太过指手画脚了,如今,我也该放手,过我自己的日子了。”
“你自己的日子?”越疏狂撇了撇嘴:“你自己的什么日子啊?”
“继承普陀山医术算不算啊?”
“算!”
年春妮笑了笑,便又开始浇起水来。
等着年春妮浇完了水,越疏狂和颜疏青也差不多把剩下的一垄地弄好了。
三个人相视而笑,洗干净了手,吃过了饭后,越疏狂便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年春妮清闲一些,她一早起来就把衣服什么的收拾好了,只是再翻箱子的时候翻到了一些旧时玩物,如今也不能带着,暗自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也就那样了。
将东西运上马车的时候,秦氏又来了一趟。
颜疏青拉了越疏狂一把,一起先上了马车。
年春妮有些窘迫地看着秦氏,不知道这一次秦氏来是要说什么。
秦氏看了年春妮一眼,笑了笑,同从前一样的温婉:“春妮,狗蛋那孩子来过信了。”
家长里短卷 054:何必在意
倚在马车上,年春妮似乎有些沉思。
越疏狂叹了口气,也没有去打扰年春妮。反而是坐在外面和颜疏青一起赶着车。
年春妮叹气,又换成了抱着自己膝盖的姿势,秦氏的话,还隐约在脑海中响起。她说,李狗蛋在书院始终不曾忘记过春妮,希望自己的爹娘也不要对春妮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秦氏说,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的选择。
只是……
秦氏希望年春妮留在九泉庄,不要再跟着越疏狂他们到处乱跑的时候,年春妮……
唉……
非但没有好好的说,反而还比较的义正言辞,说什么这是她的人生,她自己可以负责,不需要别人来管。
一番话说得秦氏面红耳赤,却没有同年春妮理论,反而还将年春妮目送上了马车。
年春妮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一把掀起车帘问:“两位师父,我是不是过分了?”
颜疏青看了年春妮一眼,问她:“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说的都是心里话,除了语气硬了一些也没什么吧。”年春妮托着自己的脸。
越疏狂回头看了年春妮一眼,笑道:“要是我前几天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如今由来给我揉脸,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
“师兄!”颜疏青嗔怪:“这不一样,这要是将来,春妮到底还是要嫁进李家的话,这可就是婆媳矛盾了。”
“啊啊啊啊!好麻烦啊,师父啊,咱们出去游历个十年八年的吧,等回来的时候李狗蛋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也落得清闲。”年春妮哀嚎。
越疏狂嘿嘿一笑,问她:“若是人家李狗蛋等你个十年八年。你说你这得算李家多大的罪人啊?”
“……”年春妮垮下脸,一扭头,有钻回车厢里了。
颜疏青摇头无奈地看着越疏狂:“你一天不惹春妮,你一天就过得不舒服是不是?”
“嘿嘿……”越疏狂笑了两声。掀开车帘对年春妮道:“丫头,先前不是你说的吗?别人要如何是别人的事儿,你做到无愧于心不就好了?你现在难道不是无愧于心吗?”
年春妮愣了愣,突然一脸感激地喊了声:“师父!”
被越疏狂做了个鬼脸,又推回了车厢里坐着。
年春妮坐着无聊了,便开始研究毒经。毒经看起来可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医书有意思多了,比如说有一种毒叫做绝代风华。看起来和香料差不多,却可以让人死的很风华绝代。年春妮觉得这个玩意虽然好,可是似乎不实用。还有一种叫做春华秋实。看起来是毒,可是年春妮觉得却更像是香料,说是什么读书的时候燃上,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让你格外的喜欢念书。头脑格外的清醒。
年春妮看着毒经看着看着,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越疏狂觉得奇怪,忍不住进来问:“你看什么?”
“毒经啊。”年春妮笑,“这哪里是绝世毒药嘛,大多数都是好东西,真正能够有毒致命的。我看了看,也不是咱们能用的啊。”
越疏狂无奈,给年春妮讲解毒经的创始史。又要讲到祖师爷当年的游历,如何如何,等讲完了,越疏狂低头,却发现年春妮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越疏狂给年春妮盖上了一件厚衣服,便开始拿着医书打蚊子。
五天后。他们到达了幽州的一个小镇子。据说从前的幽州城也是可以与棠樾郡一较高下的繁华之地,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流放之地。幽州渐渐变的越来越贫瘠,加上气候苦寒,倒也是绝佳的流放之地。
年春妮不太明白越疏狂他们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看到许多长得很凶悍的大汉脚上带着铁链的时候,有些心怯地紧紧跟在颜疏青后面。
颜疏青拍了拍年春妮的手,将她拉在面前问:“当初咱们给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看病时,你都一点也不嫌弃,如今怎么了?”
“师……师父啊,我不是嫌弃,我是害怕……”说道最后,年春妮的声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颜疏青笑了笑,握了握年春妮的手:“他们虽然是流放之人,可是还是希望能够活下去的,春妮,你明白吗?”
“难道我们这次是来给他们看病的?”年春妮皱眉。
“怎么?很吃惊吗?”走在前面的越疏狂回头,看着年春妮,歪头微笑。
年春妮皱眉:“既然身上带着罪业,为什么……”
“那也是人。”颜疏青严肃的看着年春妮:“春妮,生命都是平等的,我说过,他们即便是代罪之身,也是希望活下去的。”
“那朝廷呢?朝廷也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吗?”
“能多干些活,朝廷为什么不希望他们能多活一些时日呢?何况,这种地方,万一爆发疟疾,才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啊。”越疏狂负手而立,那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气势又一下子显现出来。
年春妮没由来的也被激起了一股子豪气,跟着越疏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说着,年春妮放开了紧紧攥着颜疏青衣角的手,微笑着看了一眼周围,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颜疏青笑着摸了摸年春妮的头顶,道:“走吧。”
那儿的管事模样的人,看到越疏狂和颜疏青时,一脸的喜气:“哎哟,你们可来了,近几日啊又有几个被铁链磨得发脓的人,你们来给上点药吧。咦?这位是?”
越疏狂将年春妮一把推到前面:“我们前段时间收的徒弟,如今也能帮上一些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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