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点头:“婶子你问吧。”
“我们家狗蛋,真的领着一个姑娘回了中京?”
年春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春妮,那……”
家长里短卷 007:不愿相见
“婚约的事儿,本就是你们定下的,你们解除就是了。”年春妮说着这话,仿佛与自己不相干似的。
秦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年春妮,动了动嘴皮子,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年春妮关上门,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明明从前秦氏对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怎么如今有位翰林学士家的大小姐之后,就成了这般模样?听说,明年春闱开科,主考官,是章大人。
原来,他们也不过如此吗?
年春妮叹了口气,吃了些桂花糖,却甜的心里发苦。
又将院子收拾了一番,将年文力和梁凤屋里的被褥也晒了起来,年春妮又去村里的井边打水,路上,又听到了一些长舌妇,再说着年家和李家的婚事。
有人说:“这事儿啊,八成没戏了,年家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比得过人家中京大官里的小姐?”
有人说:“也不知道那李狗蛋怎么遇上的人家?你说怎么这么巧呢!”
“哎,年家的丫头今年都十七八了吧,李家这要是一悔婚,啧啧……”
年春妮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打着水回家了,不知道是那些人没看到年春妮还是即便看到了年春妮也不在意了,那些话说的肆无忌惮。
年春妮一路回到家中,村里的人也迎面遇上了几个,可是也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年春妮突然觉得回到九泉庄也是一个错误了。
这儿太小,谁和谁都认识,自己和李狗蛋的事情也已经传了回来。
只是刚刚收拾好的屋子就要走,年春妮实在是觉得懒得很。
又在床上躺了半日,年春妮觉得饿了,这才爬起来,去自己带回来的箱子里翻出几包肉干。坐在院子里吃着。吃了一会儿,便还是决定去饭屋里把锅碗瓢盆的刷一刷,洗了一小撮米,熬了一锅稠乎乎的白米粥。喝完了粥,年春妮便背起了一个竹筐,去地里了。
这几年一直没有时间回来搭理这片药田,却没想到这儿却也没有荒废。年春妮采了一些药材回到家后晒了起来,又开始发呆。
扑棱棱地飞来一只鸽子,年春妮眯了眯眼,抬手接住。
是越疏狂写来的信。
信上说。李狗蛋去找过她,只是不知道所为何事,看着年家杰的神情似乎和李狗蛋洗净了嫌隙似的。
年春妮看着信。突然跑回屋子,收拾了包袱就往外走。
先前赶着的马车年春妮觉得无用了,便给了车夫,如今要走了才觉得麻烦。
年春妮叹了口气,想去村里问问有没有人上镇上。顺路稍带自己一程的,可不知道是为什么,好些人看到年春妮都是掉头就走。
年春妮沉默一会儿,回到家中把那些吃食直接摆到了院子里,留了纸条,转身上路。
凭借自己的两条腿。年春妮就不信走不了了,一路到了镇上,年春妮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去舅舅家,只是去雇了车夫,赶着往普陀山去了。
当年家杰和李狗蛋来到九泉庄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年春妮留下来的那一封信。
年家杰叹气:“讼辰哥,姐姐真的很介意啊。你说你没事儿闲的去招惹章家小姐做什么呢?”
李狗蛋有些讪讪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这不是来跟春妮解释了吗?”
“真不知道当初你做什么去了?”年家杰叹气,又看了一遍年春妮留下的信:“姐姐说这些吃的留给我了。可我总不能拖着这两箱子吃的回中京吧?讼辰哥,你还找不找姐姐了?”
“自然是要找的。”李狗蛋叹了口气,“家杰我先回家一趟,你……等我一会儿。”
年家杰点头,开始翻腾年春妮留下来的吃食。目光一转,却看到了地上还没有收拾干净的药材。
年家杰当下就跑到了李狗蛋家,刚要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秦氏扬高了的声音:“狗蛋,你别犯傻了!年春妮的家世如何能比得过章家小姐?”
“娘,春妮是春妮,不一样的。”李狗蛋有些无奈的叹息。
秦氏却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若是娶了章家小姐便能平步青云,将来做了大官,三妻四妾的有什么不行的!”
院子里,李狗蛋沉默,过了很久才听到他说了一句:“娘,若是我爹三妻四妾你心里怎么想?”
秦氏怔了一下,又骂道:“年家的丫头是好,咱们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可是年春妮绝对不可能像咱们村里的女人一样,那样安分的相夫教子,你不是也知道吗?她跟着她那什么师父,整日的抛头露面,这样的女子,便是做妾……”
“娘,你别说了。”李狗蛋打断秦氏的话。
秦氏叹了口气,劝慰道:“儿啊,你再好好想想。”
年家杰站在门口等了半日,也没听到李狗蛋的回应,突然就觉得有些气恼。他抬起手,想要敲门,却最终还是放下,死死地盯着李家的门,终于转身。
李狗蛋再去找年家杰的时候,却看到年家大门已经落了锁。又村民告诉李狗蛋看着年家杰一个人骑着马走了。
李狗蛋皱了皱眉,却不知道年家杰这又是怎么了,无奈之下,只能也回了中京。
谁知道回了中京之后,年家杰看到他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管是谁去问年家杰,年家杰都紧闭着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这事儿传到了年氏烤鸭店,梁凤便有些急了,央了越疏狂去看年家杰,越疏狂只是皱了一下眉,便答应下来。
梁凤是知道,年家杰这幅样子定然是又与年春妮和李狗蛋的事情有关,而自己说话,总是不如年春妮的两位师父想的周到,那太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让越疏狂去看一看,她心里也能放心。
而越疏狂想的则是,问一问年家杰到底有没有见到年春妮,年春妮那丫头,也不给自己回信,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消息似的,让人老是担心着。
到了太学,正赶上人家下了学,四处散落着聊天。上官博涵站在年家杰身边问着什么,年家杰只是别这头,不搭理他。上官博涵身后,则是皱着眉头想不通的李狗蛋。
李狗蛋转头看到了越疏狂,当下迎了上来行了一礼:“越先生。”
越疏狂胡乱地点了点头,冲着年家杰招了招手:“家杰。”
年家杰猛地抬头,看了越疏狂一眼,眼底猛地浮起一层水汽。
上官博涵骇了一跳:“家杰你这是怎么了?”
年家杰没理上官博涵,蹭蹭蹭地跑到越疏狂身边:“先生,姐姐她……”
“我们去一边说。”越疏狂拍了拍年家杰的肩膀,带着年家杰到了一个角落里,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李家太不要脸了!”年家杰说着一脸的愤然。
越疏狂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你说的仔细一些。”
年家杰点了点头,便把李狗蛋和自己解释清楚他和章墨莲只是路上偶然相遇,李狗蛋帮了章墨莲,又听说章墨莲也是中京人,这才结伴同行。后来章墨莲说自己是翰林学士之女,能够帮李狗蛋一些,李狗蛋本来是不屑这种事情的,只是看着章墨莲一脸殷切的神情,便有些耐不住诱惑。只是没想到后来会遇到年春妮,会让年春妮误会。
越疏狂没等年家杰说完,就冷笑:“这种话,你也相信?若不是看着章墨莲漂亮起了心思,怎么会那样对你姐姐?家杰,那一日赏桂花时,你也是看到了,李狗蛋是怎样维护章家小姐的,你也信他!”
年家杰涨红了脸:“可是小时候讼辰哥哥对姐姐一直很好的。”
“那也不过是以前,以前人家苏莫归还对你姐姐很好呢。”
年家杰抽了抽嘴角:“你还要不要我继续说啊?”
“说啊!”越疏狂瞪了年家杰一眼。
年家杰咬了咬嘴,便又说:“那一次,讼辰哥哥是要去找姐姐道歉解释的,可是我们到了九泉庄后,却发现姐姐已经不见了。然后讼辰哥哥便说要回家一趟,他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地上有好些药材,看起来就像是姐姐急着走,忘了收拾干净似的,然后我就想着去告诉讼辰哥哥。谁知道……我到了门口,却听到李家婶子在和讼辰哥谈论娶谁的利弊。我好好的姐姐,怎么就能被他们当做货物,比较起来了呢?想让我姐姐做小,也不看看他们家有没有那个福分承受得起!我气不过,本想闯进去质问的,却听到讼辰哥为姐姐辩解,那时候我觉得他待姐姐还不错。谁知道……后来,李家婶子又说了一句,他就没声了!这分明就是应了!若是喜欢我姐姐,便勇敢一些,不管世事如何,娶了姐姐。若是不喜欢了,便放过我姐姐,向他那样半天憋出一个屁来,简直不像男子汉。我瞧不起他。”
越疏狂怔了一下,问:“你……说李家还有意让你姐姐做小?”
年家杰涨红了脸:“简直太不要脸了!”
“呵。”越疏狂却古怪地笑了笑。
年家杰看着越疏狂的笑容,心底莫名的有些发寒:“越先生,你笑什么?”
越疏狂瞥了年家杰一眼:“好好回去念你的书吧,无妨,最晚过年的时候,你姐姐就会回来了,如今的年春妮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年春妮了,你放心吧。”
家长里短卷 008:作何选择
越疏狂听了年家杰的形容便猜到年春妮是去了普陀山了,毕竟带着一身药材,没有来中京的话,那必然是去了普陀山,才有地方储藏,或者是制药。
越疏狂和年文力他们说了一声,便和颜疏青上了路。
半月后,年春妮看着阴沉的天气,忙不迭慌地收着晒在院子里的药,隔壁家王大娘的儿子新娶的媳妇冲着年春妮打招呼:“小大夫要不要帮忙呐?”
年春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就行了,你快些收衣服吧。”
年春妮这话刚说完,天上就轰隆隆地打起了累。
那新媳妇呀了一声,抱着衣服就跑回了屋里。
年春妮的手哆嗦了两下,还是稳稳地托着药蒲。当初自己还有人宠着的时候,一打雷一下雨,也是躲着不肯出来的。就像那个新媳妇一样,听着某人的安慰。
扯了扯嘴角,年春妮转身,将草药放进了药房,再出来的时候,雨珠已经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唉……”年春妮叹了口气,继续去收拾这草药,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来,年春妮又叹了一声气,恍然抬头去看,却看到一柄青竹伞。
身后,是越疏狂一贯带笑的声音:“好好地叹什么气?”
年春妮眨了眨眼,慢慢地转身。
一袭白衣的越疏狂身后,立着同样撑着青竹伞的颜疏青。年春妮扯了扯嘴角,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越疏狂皱眉:“这好好的,怎么又哭上了?”
年春妮笑了笑,那眼泪却似乎怎么也止不住,年春妮一边哭一边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师父,你们怎么来了?我也没什么事儿。”
“既然没事。哭什么?”
颜疏青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越疏狂的肩膀:“进去说吧,站在这院子里像什么话?”
进了屋子,颜疏青找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给年春妮擦头发,年春妮低着头,吧唧吧唧地掉着眼泪。
“春妮,李家那位去找过你。”颜疏青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平静地说。
年春妮怔了一下,头又低了几分:“我知道。”
“你果真是因为他要找你,你才跑来这儿的?”越疏狂皱了皱眉。
年春妮抬头。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泪痕,却笑了一笑:“也不全是,只是在九泉庄呆不下去罢了。那些嚼舌根的。守着你的面都不停嘴了,我耐不住。”
“你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越疏狂瞅着年春妮,似笑非笑。
年春妮瞥了越疏狂一眼:“你这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你说的哪里话呀。”越疏狂拍了拍年春妮的肩膀,突然严肃起来:“丫头,你要晓得。这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
“师父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明年春闱,定在三月底四月初。”越疏狂叹了口气。
年春妮点了点头:“我猜着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时候。”
“那章家小姐的婚期,据说也在三月。”越疏狂小心翼翼地说完,便去看年春妮的脸色。
年春妮怔住,半晌才道:“哦。”
“春妮。若是不开心,你便说出来。”颜疏青皱眉,似乎看不下去年春妮这副样子。
年春妮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来,看着颜疏青,带着哭腔道:“我不是不难过的,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难过罢了。终究是没有成亲的,终究当初是我先跑了的。可是我还是会觉得委屈啊,是他说了要娶我的。是他说让我等他,说带到金榜题名时,必会高抬大马来娶我的。师父,我不是没有心的人,我只是不愿意那么早嫁人罢了,我想,等他们金榜题名,也需要三五年,那时候,我便会甘心的嫁了。我怎么就会知道……我怎么就会知道呢……”
“丫头……”
“春妮……”
越疏狂和颜疏青都是一阵叹息,看着年春妮脸色的泪水,默然无语。似乎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着年春妮哭呢。
年春妮兀自哭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又道:“师父,这些话,我没有办法对着爹娘说,更不能同弟弟说,倒是叨扰了你们。”
“丫头,为师为父,你怎么这样的见外了?”越疏狂皱了皱眉,拍了拍年春妮的肩膀:“丫头,为师之前说的,你可明白?”
年春妮点头:“我会成为李家弃妇,是不是?”
“话也不是这么说。”颜疏青皱眉:“听说年老板去找李狗蛋说退亲之事,可是李狗蛋却在年老板面前跪了整整一日,说是不愿。春妮,或许那李狗蛋当真是真心呢?”
“你见过这样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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