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莫名的就打了个寒颤。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莫归牵了马来,就看到年春妮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不由好笑。
“我是觉得会不会太麻烦哥哥了啊。”年春妮犹自挣扎。
“呵。”莫归冷笑,跳上马去,向着年春妮伸出手来:“这镇上的商户我已经同他们说好了,没有人会租给你马匹的。你呢,要么就赶紧上来,要么,就跑着去郡上吧。”
“哎?”年春妮睁大了眼睛,看着莫归:“怎么这样啊。”
“不上来是么?好的,驾——”莫归说着就抽了马一鞭子。
马蹄溅起的沙子扑了年春妮一脸,年春妮一边抹着脸一边冲着莫归喊:“我上去啊我上去,你倒是等等我啊。”
莫归停下来,嘴角噙着一丝微弱的笑意,等着年春妮走近,又面无表情地将年春妮拉上了马。
莫归的马无疑是匹好马,奔起来,两路周围两旁的景色都看不清楚。年春妮的胃里也翻江倒海的很不舒服,她紧紧抓着莫归的衣角。努力不让自己栽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归终于停下,年春妮顺着莫归的衣服环住莫归的腰,趴下身子就开始吐。
莫归皱眉,掰开年春妮的手跳下马来,看着年春妮吐完后问了一句:“骑不了马?”
年春妮张嘴,“哇”的一声又吐了起来。
莫归将水囊递到年春妮面前,年春妮道了声谢,咕咚咚的灌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呼了一口气。问道:“我们到了?”
“嗯。”莫归点头。有些嫌弃的看着年春妮。
年春妮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你的马太快了。”
“……”莫归拂袖就走。
“大哥哥,你等等我啊。”年春妮赶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莫归冷冷地看着年春妮。
“啊?不是你跟我来的吗?”年春妮诧异。
“顺路罢了。你去做你的吧,傍晚我会在这儿等着你的。”莫归说完,便挤到了人群里,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年春妮怔了一会儿,随手拉过一个路人问:“姐姐请问你知不知道郡守府在哪儿啊?”
“指着往前走。最气派的那个府邸就是。”路人好心的给年春妮之路。
年春妮道完谢,便开始往前跑,早点办完事儿可逛一逛这棠樾郡的风光啊。年春妮那时候心里想得很美好,却不知道几日时间,郡守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年春妮赶到的时候,莫晓棠正扯着嗓子在骂着什么。
年春妮离得近了。也没听明白莫晓棠在喊什么,还是在郡守府的大门口上,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婶婶。”
莫晓棠听到年春妮的声音。倒是停住了骂声,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年春妮,突然对身边的侍卫说:“把她给我带进来。”
“是。”那些侍卫听着便上前架住了年春妮。
年春妮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之间有些懵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卫架着去了花园里。
莫晓棠倚在美人靠上。吹着手里的茶。
“婶婶怎么了?”年春妮被那些人放开,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子问莫晓棠。
莫晓棠示意那些人退下,看着年春妮,细声细语:“春妮,婶婶待你如何?”
“很好。”
“那当初婶婶让你为我办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我……”年春妮皱了皱眉:“只是听说二叔曾有过一个相好,可是跟婶婶成婚后,却是万万没有再联系的啊。”
“当初,他是父亲的幕僚。”莫晓棠喝了一口茶,眼神幽远,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我在屏风后一眼看到他,便觉得他就是我想要陪伴一生的男人。我央求了父亲,给他机会,让他一展才华。我想让他爱上我,哪怕是因为感激。可是……他有心上人,他心上的那个姑娘,不过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哪里赶得上我?那个女子的父亲病重,我带了三千两银子去见她。五十两一锭的银子,我不过扔了十锭,她就答应我离开他了。
春妮,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
你又如何知道,一个女人,当真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是不在乎任何东西的。我只是希望他能看见我,他能爱我,能够跟我厮守终生。
可是他呢?他自始至终眼里就没有我。
他同意娶我,是因为我父亲的威胁,如果他不娶我,他一生前途尽毁。
可是……那不过是一句气话啊,我那么爱他,我怎么舍得毁了他?可是他不信,他一句都不信。
春妮,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年春妮无话可说。那是他们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外人,她能说什么呢?
可是莫晓棠不满意,她非要年春妮说出个为什么,年春妮皱眉:“或许,是你把他看得太高了。”
“哦?”莫晓棠歪头,眼角还带着泪痕。
“两个人在一起本就应该是平等的,你将他看得太高,平白的让自己低贱了。”
“低贱?哈,我堂堂郡守之女,你居然说我低贱?”莫晓棠冷笑,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你说得对。我把他看得太高了……可是我把他看的那样高,他为什么不看我?他不看我就算了,他居然去青楼!哈,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可笑?我小产在床,他居然去青楼!”
小产?!年春妮猛地抬头看着莫晓棠悲戚的面容,比起丈夫的无情,更痛苦的只怕还是失去了孩子吧。只是,她身为郡守之女,吃穿用度仆奴众多,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小产呢?
“你可怜我?”莫晓棠触到年春妮的目光笑道:“你凭什么可怜我?这是你们年家欠我的一条命。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是你那二叔,带着青楼头牌在屋里胡闹,被我瞧见了。我一时气急……我不过是气急……”
“婶婶,您保重身体要紧,孩子……孩子还会在有的。”年春妮皱着眉,尽力的劝慰。
“孩子?不会再有了……再也不会有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回来过了?”莫晓棠歪着头看着年春妮,发了一会儿楞。“哦,你是来找你二叔的?你二叔不在这儿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找不到他,春妮,我找不到他。”
莫晓棠一边说一边哭,看的年春妮心里很难受。年文安是她的二叔。是她应该站的立场,可是,看着莫晓棠悲戚的神情。年春妮又觉得心中愤恨不已,曾经,他的二叔几乎是他们家的骄傲,多少人都已年文安为榜样,可是这样的人。却在感情上如此糊涂,若是不爱。何必娶她呢?
年春妮皱眉,话未经大脑便出口:“婶婶,我去帮您找回二叔。”
“真的?”莫晓棠眼中光辉流转,“你能找到你二叔?”
“我会找到的。”年春妮握拳,真见不得莫晓棠这哭哭啼啼的模样。
年春妮说完便表示要走,莫晓棠身边的那个去过九泉庄的老婆子主动送年春妮出门,路上就在絮叨:“姑爷其实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顺着小姐。小姐是个急性子,眼里容不沙子,要老奴说啊,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小姐那里……哎,春妮小姐,之前多有得罪,这次能不能找到姑爷还要多靠春妮小姐了,希望您多尽尽心。”
年春妮道:“那是自然。”
“听说春妮小姐的弟弟要参加童子试了,您这次来是为了让姑爷和老爷给您弟弟作担保吧?”老婆子眼中有着看透世态炎凉的精明:“小姐这个样子,老爷那……呵,不过相信春妮小姐会找到姑爷的,只要姑爷能回来,老奴一定会劝着小姐和老爷的。”
年春妮突然觉得深秋的天也腻的人慌,匆匆告别了郡守府,年春妮站在大街上有些无所适从。
她哪里知道年文安会在哪里呢,之前也从未打听过年文安在哪里供职,现在要找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年春妮惆怅的叹气,总不能挨着拉着人问:喂,你认不认识年文安啊,你有没有见过年文安啊。
“你同郡守府有什么关系?”
年春妮回头,就看到莫归一身黑衣靠在郡守府外的石狮子旁,浑身散发着寒意,盯着年春妮。
“没什么关系啊。”年春妮说。
“没什么关系他们当家嬷嬷能送你出来?”莫归声音又寒了几分。
“我……”年春妮皱眉,“我二婶是郡守之女。”
“那个女人……”莫归咕哝了一句,“你是来找她的?”
“找我二叔的,不过我二叔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年春妮说着,便把心里的牢骚也一并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口子吵架就吵架吧,管我什么事儿啊,我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呢?”
“不是你蠢,是那个女人太精明。”莫归冷着脸安慰年春妮。
年春妮睁大了眼睛,疑惑:“这能是安慰?话说你认识莫晓棠?”
“刚刚不是还喊得二婶?这会儿就直接喊人家的名字了?”莫归冷笑。
“你是不是认识莫晓棠啊?”年春妮继续追问:“那你知不知道莫晓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想知道?”
年春妮点头,一个可以用钱去跟被人抢男人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失去自己的孩子呢?先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思绪。
莫归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马牵了回来,对着年春妮喊了一声:“上马。”
家长里短卷 第七十九章 二婶发难
“去哪儿?”年春妮好奇。
“去了你就能知道莫晓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莫归的脸色很难看。
年春妮也没敢再问,只是皱了皱眉,有些后怕的上了马。这次,马儿走得出奇的慢出奇的平稳,年春妮没有丝毫不适,甚至能够看到周围的变化了。
莫归应该是向着城外走的,因为年春妮看着周围的树越来越多了,而且景致有些荒凉,年春妮便问了一句:“大哥哥经常来城外吗?”
莫归没有理她。
似乎出了城之后,莫归就变得很奇怪,整个人身体紧绷着,就好像隐忍着什么似的。年春妮自知无趣,也不再多话,只是看着周围又渐渐地开阔起来。
这里……
似乎是荒坟……
年春妮看了莫归一眼,却见莫归勒了马。
莫归下了马后,也没有看年春妮,而是径直地往前走。年春妮喊了他几声,只能自己慢慢的趴在马背上自己努力的滑了下来。
紧走了几步追上莫归,却见莫归站到了一座坟前,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冰模样。
年春妮看着莫归的神情,闭紧嘴巴,默默地陪在莫归身边,就在她以为莫归不会开口的时候,莫归开口了。他说:“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母亲吗?如今,你见到了。”
年春妮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归,“你是说……”
“没错,这儿躺着的就是我母亲。”莫归紧紧握着拳头,眼里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年春妮没有多问,直直地冲着孤坟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张婶婶,您那么好的人,一定去了天上吧。张婶婶,春妮长大了呢,您从前教我的那些花样,连我娘都夸赞呢。只是可惜……我娘再也没有机会同婶婶切磋绣样了……张婶婶,大哥哥也很好,你也能放心吧?以后春妮会时常来看婶婶的……”
“走吧。”莫归拉起年春妮。
“……大哥哥……”年春妮开口,想要问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又闭上了嘴巴。
“想问什么?”莫归却停了下来,脸色已经柔和了许多。
“张婶婶……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离开河子岭不久。”莫归闭了闭眼。叹气,“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是丧星了。”
年春妮的脸蓦地白了一下,年恒久也是一直觉得自己是丧星的。怎么莫归也……
“脸色别那么难看,我若现在还拿你当丧星,早就杀了你了。”
莫归本是想要安慰年春妮,却发现年春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春妮,我真的不怪你了。”
“你当初……很怪我是不是?”年春妮抬头。对上莫归的视线。
“自然。”莫归自嘲一笑,“你那时候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呵,从来没有哪个人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连母亲都是一直希望我能很自立的。只有你……你不知道那句话对我来说多么温暖,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唯一一个朋友。可你走的那么决绝。那么不留痕迹。”
“那时候。我爹来接我走的。我想同你道别的,只是……”
莫归打断年春妮:“都过去了,我没有那么执着与当年的缘由。只是你不知道你离开后。母亲有多难过。母亲说过你很像她失去的那个女儿……可是那个孩子一出生就去了,哪里有像不像的呢……母亲只不过是忘不了,把你当做了她……可是……你也不见了。”
年春妮沉默。
莫归也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那是你走后的第一个冬天,我去看了些柴火换些棉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莫晓棠的车子停在我家外面。等我进去的时候,母亲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莫晓棠?你怎么知道是莫晓棠?”年春妮眉间跳了跳。莫晓棠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去杀一个妇人呢。
“因为苏家……”莫归闭眼,似乎有什么挣扎,“苏家每年向郡守府进献大量金钱珍宝,苏家的事,郡守府总是不会不管的。只是这件事,有些拿不到台面上来,郡守便没有管。那苏家的赵姨娘便去找了莫晓棠……”
“苏家莫家的事情,有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那苏家的私生子会同那什么赵姨娘的孩子抢家产吗?”年春妮随口一说,却看到莫归的脸色微变,诧异道:“难道你果真是苏家的私生子?”
“怎么?不行吗?”莫归的话简直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年春妮缩了缩脖子,摆手:“行行行!”说完了又觉得奇怪,“那苏华辰比你小那么多,按说他才该是私生子吧。”
莫归瞥了年春妮一眼,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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