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就差给年家杰拍手叫好了,她倒是不知道原来在外人面前,年家杰是这样的张扬。
那个人似乎也被堵了一下,嚷嚷着:“没念过书的瞎插什么嘴。”
此时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有一些了,年春妮正想着是不是要开口帮年家杰解围,就听年家杰来了一句:“我倒不敢自称读书人,未曾考过府试,谁敢自称读书人呢?家杰也不过是开蒙较早罢了。”
“开蒙较早?”那人皱了皱眉,“莫非你也是来参加县试的?”
年家杰颔首,一时间人群中一阵骚动。
而年家杰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没有因为别人的看不起而暴躁不安,也没有因为别人的火热目光而吓退。年春妮轻笑,原来,家杰真的长大了呢。
年春妮一身轻松的回了店子,同年文力说:“不然借点银子,先把房子买了吧?”
“怎么?”年文力有些不解。
“我看了,家杰的气势,即便不能拔得头筹却也是差不离了。”只要年家杰考过了县试,那么他们势必是要在镇上买房的,那么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分别呢?
年文力沉思了一会儿,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考试?”
“下个月初三。”
“不就是五天后?”
家长里短卷 014:苏家来人
五天后,县试如期举行,闲杂人等全部禁止入内,有穿官府的侍卫将县试考场周围三里全部围了起来。
年春妮一早就等在府衙外面,等的实在着急了便去了一包糖瓜。年家杰一向喜欢吃些甜的东西,年春妮想着等着年家杰出来的时候也好吃点甜食。谁知道一直等到晌午也没见到有人出来。
年春妮忍不住上前,问一个官差:“官爷,怎么还没有考生出来呢?”
那个官差看了年春妮一眼:“你不晓得要连考三场的吗?考完要到下午了。”
年春妮道了谢,捧着一包糖瓜往回走。
在在这儿等下去,只怕自己要紧张死了。
走到半路上,突然有人来拦住了年春妮的去路:“姑娘可是年春妮?”
“我是,您是?”年春妮皱眉打量着来人,一身绫罗衣裳,满脸笑意,虽不见的真诚,却也不令人生厌。
“在下苏府管家苏福,姑娘唤我福伯就好,苏老爷请年姑娘过府一叙。”福伯恭敬地说道。
年春妮怔了一下:“我与苏老爷没什么好叙的吧?”
“年姑娘与莫归公子是朋友,我们老爷也只是想要问一些莫归公子的事情罢了。”
“那就去找莫归啊,找我做什么?”年春妮绕开福伯就要离开。
“年姑娘。”福伯拦住她,脸上笑意加深:“这清泉镇的房屋买卖可还是控制在苏家手里的,听闻年老板想要在清泉镇买房,年姑娘若是肯同在下去一趟苏府,想必苏老爷会为年姑娘介绍一处好的地段的。”
年春妮顿住,这意思是要是她不去,就很难在清泉镇买上房子了吧。奶奶的,这个居然也流行垄断。年春妮咬牙:“好。”
去就去了。年春妮就不信他们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
跟着福伯走了一段路,苏府就映入眼帘了。高耸的院墙,高高的门槛,显示着这个府邸的地位。年春妮突然想起了张寡妇,终其一生,她都没能迈进这个大院,可是进来了又能如何?终究只能是个妾室,终究低人一等,还不如自己过得自在舒坦。
“年姑娘,请。”福伯适时出声打断了年春妮的思绪。将年春妮引至花厅。
“老爷,年姑娘到了。”福伯对着花厅里的男人行礼。
那个人转过身来,年春妮就觉得有种气势盖了过来。苏老爷年纪想来并不大,加上保养得当,年春妮觉得他和年文力想比,根本看不出谁年纪大一些。
苏老爷看了年春妮一会儿,伸手指着一侧的凳子:“坐。”
年春妮略一犹豫。便过去坐了下来。
苏老爷轻笑:“年姑娘不必心慌,我只是想要同你询问一些事情罢了。”
年春妮干笑:“春妮倒是不知道,苏老爷同春妮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归是我的儿子。”苏老爷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甚至……我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可是我却不能保全她。只能暗中请了师傅教导莫归,可我没想到莫归近年来是要将苏家逼到绝境的手段。他也是姓苏的啊,若苏家真的被他逼得无路可走。岂不是让世人耻笑?”
“我倒是不知道莫归哥哥也是姓的苏的。”年春妮淡淡道。
“什么?”苏老爷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若是莫归哥哥果真姓苏,这么多年为什么从不见苏老爷关心他呢?张婶婶过世后,莫归哥哥又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虽从不曾听他说过,却能明白一个人孤苦的心境,莫归哥哥自小就是一副严肃冷漠的样子。可是小时候的莫归哥哥是有心的,不像现在。总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苏老爷,您口口声声说着你有多么的放不下这个儿子,可是,您心里只是担心他蚕食了您的势力罢了。诚如您所说,他也是姓苏的,那么这清泉镇的势力在他手里和在您手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苏老爷皱眉,突然大笑:“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啊,你说得对,只要他姓苏,这些势力在谁的手里都一样,可是……他愿意回来吗?”
“什么意思?”年春妮不解。
“年姑娘,莫归很看重你。你的话,还有那个绿穗姑娘的话,他多少都会听一听的,年姑娘能否帮我一个忙?帮我将莫归劝回来。”
“您自己为何不劝?”年春妮笑问:“明知道是不容易的事情,为什么要找我呢?我只不过是个女娃子罢了。”
“有些事,女娃去办,总比我们这些老人家去办要来的容易。”苏老爷叹气:“他终究心里有着芥蒂,终究还是不愿意见我的。”
“那把他劝回来有什么用?”年春妮更加不解。
“只要他回来,那么整个清泉镇就还是苏家的。”
年春妮心底泛起冷笑,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苏老爷就这么相信我能做到?”
“做到做不到也要试了才能知道。”苏老爷叹气:“我也是想要好好的补偿他,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管是本事再大,也终究是一个人。”
年春妮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苏府的,只是深深的觉得这些朱门宅院里的是非恩怨,总是让人无法评断什么对错。苏老爷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他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关怀莫归,却又不能忘记他是苏家的家主,担着整个苏家的兴衰荣辱。
而莫归呢?他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是像一个别扭的孩子一样,想要吸引父亲的眼光,还是……真的想要苏家为他的母亲偿还?
年春妮不敢妄下决断,只是慢慢地走在大街上。
走着走着,年春妮便觉得手里少了什么,路过买糖瓜的摊子时,年春妮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糖瓜落在了苏家的花厅里。
一包糖瓜罢了,总不能再回去问人家要吧。
年春妮叹了口气。从怀里掏了五文钱,又买了一包糖瓜。
身后,传来绿穗的声音:“年妹妹这么喜欢吃糖瓜?”
“绿穗姐姐。”年春妮回头,心里突然想到了苏老爷的话,“绿穗姐姐知不知道莫归哥哥是……”年春妮微微皱眉,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是苏家的儿子是吗?”绿穗笑,拉着年春妮去了胭脂铺。“我和莫归认识了五年了,他的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年妹妹,我虽然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却也是一直在他身边的。我希望他能回去。”
“为什么?”
“苏家在清泉镇是多少年的基业了,莫归再怎么强势,也不过是这几年凭着一股子蛮劲和严厉做大的。可是,若不是苏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归能有今天,也怕还需要几年才行。”绿穗摆弄着案台上的胭脂水粉,语气淡淡。
“可是绿穗姐姐就没想过莫归哥哥愿不愿意吗?”
“他若是愿意。苏老爷又何必找我们?”
“苏老爷也找过你了?”年春妮惊呼。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清泉镇上的事儿,哪有苏老爷不知道的呢,何况……”绿穗垂下头,脸颊微红。
年春妮却没有注意到,她托着腮在思考着莫归走到今日。到底是不是因为苏老爷的帮助……
街上突然一阵吵闹,年春妮跟着绿穗出去看,就听到有人喊着什么:“考完了考完了——”
是县试结束了。
“绿穗姐姐。改日再聊,我要去看家杰回来了没有。”年春妮抓起桌子上的糖瓜,就跟绿穗道别。
“你慢些慢些。”绿穗在后面喊着,却已不见了年春妮的踪影,她摇着头叹了口气。突然又想到了苏老爷的话。
“你同莫归共患难过的情谊,将来若是莫归娶妻。我定第一个考虑你,可是若莫归不是苏莫归,你也终究成不了苏夫人。”
苏夫人……
绿穗扬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年春妮回到家不久,年家杰就耷拉着脑袋进来了。闷闷地喊了声:“爹娘姐姐……”
年春妮心里一紧,强笑道:“没事,回来了就好了,今年考不上明年咱们明年再考。”
“再考就要三年后了。”年家杰回答。
年春妮咬牙:“那就三年后再考,反正你还小,这次没考上也很正常的。”
“还没出成绩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考不上了?”年家杰委屈地问。
“额……”年春妮噎了一下。
年家杰突然冲着年春妮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只是觉得我考不了第一名了罢了。”
“什么?!”年文力惊呼,年春妮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呼呼地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年文力拉着年家杰仔细的问着一些考试的事情,年家杰一一回答,眼睛使劲地往年春妮手里瞟。
好不容易年文力问完了放开了他,他赶紧凑到年春妮身边讨好道:“姐姐……”
年春妮不理他。
“姐姐,我错了。”年家杰继续撒娇。“姐姐你最好了,你最疼我了,我以后一定不骗你玩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还老是撒娇?”年春妮嗔道。
“男子汉吃不到糖瓜的话,我还是不要做男子汉的好。”年家杰一把抢下年春妮手里的一小包糖瓜,一边吃一边念叨。
“慢些慢些,擦擦嘴,什么时候会放榜知道了吗?”年春妮拿了块绢子给年家杰擦着嘴,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下个月吧。”年家杰心不在焉的答。
年春妮还要问些什么,却听到门口一阵喧哗。
“爹,怎么了?”年春妮扬声问了一句。
家长里短卷 015:小姑来了
“哟,这么久不见了,春妮还是这么会做事啊。”一声有些熟悉的讥笑传来,年春妮想了一会儿,看到来人,才想起这人是谁。
年春妮轻笑:“小姑怎么来了?”
年晓燕扭着身子走了进来,冲着年春妮笑:“听说你们挣了不少钱了,忙着离开九泉庄,我再不来以后可去哪里找你们呐。”
“小姑找我们做什么?”年春妮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道年晓燕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尖细的嗓音喊道:“哎哟,我找你们做什么?当初是谁说的只要我不在莫晓棠去你们家时捣乱就一定会把欠我的嫁妆给我补齐的?是谁说的啊?”
“……”年春妮沉默一下,冷笑:“小姑姑除了钱就想不到别的了?”
“别的?什么别的?”年晓燕不理解。
“对了小姑,您是不是已经生了孩子了?”年春妮继续笑着,虽然不见得是她随口纠的什么公蚂蚱母蚂蚱起了作用,却不得不说是当初年春妮同年晓燕之间的秘密。
果然,年晓燕的脸色变了变,她一把拉过年春妮,轻声道:“我家的孩子都个个好好地,可不见得是你说的法子管了事儿。咱们可是早就说好的,这事儿是这事儿,我只是不在你们家有事的时候上门要钱,可没说过你们欠我的就能不给了。”
年春妮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跟这种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说,翻了个白眼就要抽出被年晓燕抓住的手。
年晓燕却又紧紧地抓了年春妮一把,贴在年春妮耳边问:“你爹这烤鸭店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
年春妮笑了:“小姑啊,这种事儿我一个孩子怎么知道啊,你去问我爹我娘呗。”
“妮儿,小姑还不知道你啊,你还能不知道你们家赚多少钱?”年晓燕拉着年春妮。极力的诱导。
年春妮却只是笑,不多说话。
不多时,年文力拿了一个包裹过来,同年晓燕说:“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应该能赶得上当年你出嫁时,我们占你的那些嫁妆钱了吧。”
“哎呀,够,够。”年晓燕的眼睛简直眯成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年文力手里的布包。
年春妮看了一眼,便觉得好笑。明明当时在九泉庄一年的收成都不一定有二两银子,年文力给她二十两她要是在不知足可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呢。
谁知道年晓燕偏生还就是真的不知足,她一边盯着年文力手里的布包。一边笑着问年文力:“我听说老三家也要开烤鸭店,那……大哥,你看咱们都是兄弟姐妹的,这个有钱一起赚不好吗?”
“哎?可是你们不觉得从商低贱吗?”年春妮拉了年晓燕一把。
“这咱们这乡下巴拉的,什么低不低贱的啊。春妮你可真会说笑话。”年晓燕干笑。
“以后你闺女嫁的不好。”年春妮继续扯。
“嗨,镇上这么多做生意的,要是俺们家的娃能嫁到镇上来,也了不得呀。”年晓燕搓着手笑。
“妮儿,你姑要是实在想开店,就等着你三叔开起来了。你帮衬着些就是了。”年文力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冲着年晓燕:“你别看着我们赚钱,其实这个也是很累的。”
“嗨!想要钱哪能不累啊,没事!”年晓燕笑着。一把从年文力手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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