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日子也得精细着些过呀。”年刘氏叹气,“你看你爹这病这不就是突然来的么……”
梁凤皱了皱眉:“爹不是普通风寒?”
“郎中给抓了治风寒的药,他都吃了五副药了还是丝毫的不见好啊。”年刘氏叹了口气,“年纪大了,阎王爷啊来收了……”
“娘你别这么说,咱多花些钱,带爹去镇上看病,镇上看不好咱们去城里,去郡上,再不行啊咱去京都!总能看好的。”梁凤听了也有些难受,却还是劝慰年刘氏。
年刘氏擦了擦眼角,笑道:“不说这些了,来,热上窝头,等春妮回来吃,我再去摸两个鸡蛋来,春妮打小就没吃上几个鸡蛋。”
年春妮喂完了兔子,就看到年刘氏端着一碗稀饭进了南屋。梁凤招呼年春妮过来吃饭,塞给她一个鸡蛋说:“你这么大了这鸡蛋吃不吃的都无所谓了,去拿给你爷爷吃。”
年春妮点了点头,跟着年刘氏进了屋子,年恒久躺在船上喘着闷气。年春妮听着奇怪,不禁问了声:“爷爷憋得慌?”
年恒久瞥了年春妮一眼,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
年春妮赶紧上前将年恒久扶了起来:“爷爷你坐起来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年刘氏听了也上前来搭了一把手,年恒久坐起来后似乎舒服了很多,向着年刘氏伸出手来:“把稀饭端过来我喝一点。”
满满的一碗稀饭,年恒久只喝了小半碗就说饱了,再也不肯多喝。年春妮突然想到梁凤塞给她的鸡蛋,赶紧掏出来给年恒久:“爷爷吃个鸡蛋吧?”
年恒久像是才想起年春妮是谁似的,皱眉:“你爹和你叔叔们呢?怎么都不回来?”
“爹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明后天的就回来了,二叔身上有公务,只怕要晚几日,三叔……我也不知道三叔那儿怎么样了。”
“你三叔还得伺候你三婶,来得晚一些也不要紧,你爹这个没良心的。”年恒久念叨。
年春妮诧异,她爹又怎么没良心了啊?年春妮咬了咬唇,记着爹爹的叮嘱,不去同年恒久置气。年恒久却是觉得年春妮老老实实的不自在一样,又问:“你娘呢?”
“大媳妇在打扫院子呢,你有啥事啊?他们没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多事事。”年刘氏瞪了她一眼。
“打扫院子……怎么不先打扫屋子呢?”年恒久皱了皱眉。
“娘是怕打扰了爷爷。”年春妮抬起头来冲着年恒久笑了笑。
年恒久看了年春妮两眼笑道:“这孩子倒也长开了哈,你爹娘没给你说个婆家?”
“……”年春妮脸上一红,轻笑摇头:“还没。”
“只怕不是没这个心,是说不上啊,你说好好一个大姑娘,去做什么生意,得,这下好了嫁不出去了。你爹娘也不知道留点心,等你爹回来了,我得好好说说他。”年恒久说着,就打起了哈欠。
年刘氏拉了年春妮一把:“你爷爷打盹了,咱先出去吧。”
年春妮跟着年刘氏走出来,有些担忧地问:“爷爷最近很能睡?”
“每天都这样,精神头啊,和以前不一样了。”年刘氏说着,又抬手擦了擦眼角。
年春妮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酸楚的感情,其实她来到这个世上与年恒久是最没有感情的了。这个时代的人,再怎么样重男轻女也好,瞧不起女子也好,或是瞧不起商人的,没有那一个人像年恒久一样,即便是看到他们赚了钱,也是一副他们对不起年家祖宗的模样。可是如今看着那个一向尖牙利齿的老人这样一幅模样,年春妮还是觉得不好受的。
年刘氏从屋里出来,又去一边拿了些脏旧的衣服。
梁凤看见后,赶紧去接了过来:“娘,我来洗吧。”
“哎,不用,都是你爹的一些衣裳,脏。”年刘氏有些不大好意思。
梁凤一把夺了过去:“没事儿,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啊。”
“哎……还是大媳妇懂事啊,老二他媳妇就不会干这些事。”
年刘氏在哪儿感叹着,年春妮嘴角一抽,老二媳妇别说干这些事儿了,她不把房顶掀翻了就不错不错的了。
年春妮又往屋里瞅了一眼,看来倒的确不是普通的伤寒,最好还是去城里看一看。年春妮把这想法同梁凤说了,梁凤也同意,只是年文力没回来,他们也不好做这主。
等年文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后晌,年春妮正好帮着梁凤收了衣服,打算插门,就看到年文力骑着快马赶到了门口。
年文力一下马,梁凤就红了眼眶。
年文力有些惊,急忙问:“是不是爹出什么事儿了?”
年春妮打着哈哈:“没事没事,爷爷没事!我估摸着是娘看见你激动的。”说着,年春妮还轻轻地拍了拍梁凤。
梁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瞪了年春妮一眼:“就你话多。”
“你爷爷呢?”年文力摇了摇头,转头问年春妮。
“睡下了,爷爷近来嗜睡的很,我觉得爹你还是带爷爷上镇上或者城里看看吧。”年春妮皱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梁凤拉了年文力一把,翻身插上门:“站在外面说什么啊,快进来说。”
年文力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年恒久房里传来年刘氏的惊呼声。
家长里短卷 038:床前孝子
年文力他们急忙推门冲了进去,只见床前一只打碎了的药丸,年刘氏浑身瘫软在床前。
年春妮上前扶起了年刘氏,年文力去探年恒久的鼻息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问年刘氏:“怎么了?”
“你爹打翻了药碗就躺下了,我怎么喊他他也不理我。”年刘氏哽咽着说。
年春妮看了年文力一眼,年文力摇头:“不是昏过去了。”
“爷爷?”年春妮试探着喊了一声,却见年恒久往里翻了个身。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年春妮看着年文力,年文力却只是摊了摊手,年恒久的脾气有时候还真是奇怪啊。
就在年刘氏挥了挥手,打算让他们都出去的时候,年恒久突然出了声:“你在这杵着做什么?嫌我死的慢?”
“哎哟,这是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啊!”年刘氏上前拍了年恒久一下。
年恒久瞪了她一眼:“有你什么事?你们春妮不是说等你回来了领我上城里看病吗?怎么还不去?”
年文力怔了一下,问:“爹你不累?”
年春妮却赶紧说:“爷爷,今儿天都晚了,城里的郎中啊,晚上都不接诊的,得赶明儿上午,爹找最好的马车来拉着你去城里好不?”
“哼。”年恒久翻了个身,又不理他们了。
年春妮他们面面相觑,只能默默地退出屋子。
年文力问年春妮:“你和你爷爷说要带他去城里看大夫?”
“爷爷的病不像是伤寒,去看看也是好的。”年春妮皱了皱眉,“而且我总觉得爷爷其实也挺小孩子气的,他就是想让咱们都特别的关心他。”
年文力瞅了年春妮几眼笑道:“你怎么不说你爷爷的不好了?”
“那可是你爹啊,你怎么说话啊。”年春妮故作没大没小的样子瞪了年文力一眼,年文力也不恼。
年刘氏又紧跟着从南屋里出来:“东屋收拾了给他们娘俩住着了,这空子里了也不好收拾了。文力你要不去和她们娘俩挤挤?”
“娘您甭管了,您去歇着吧。”
年刘氏点了点头,摇了摇头一瘸一拐的往屋子里去了。
梁凤看着年刘氏走远了,才道:“要不你和我们将就一晚上得了,春妮睡最里头?”
“不用,我把小南屋收拾一下,好歹讲究一晚上就行了,春妮去和你娘睡觉去吧。”年文力摸了摸年春妮的头。
年春妮应了一声,就回屋里铺床去了。梁凤又和年文力在院子李说了一会儿话,和年文力一块去收拾了屋子。才回去。
一回到屋子里,梁凤就搓了搓手,同年春妮道:“明儿我和你爹带你爷爷去看病。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啊?”年春妮有些不解。
“去那么多人也没什么用,你爹说你二叔这两天也回来,别回来扑个空,到时候你二叔来了,你在领着你二叔去也是一样的。”
“娘的意思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梁凤叹了口气。没在说什么,躺下后,年春妮都快睡着的时候,梁凤突然问了一句:“家杰那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年春妮一下子惊醒过来,翻身起来问梁凤:“娘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爷爷病的很重啊?”
梁凤一把把年春妮拉回被窝里。叹道:“这大夫没下定论咱们谁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你姥爷了。”
年春妮便不再多说,只是觉得这个夜晚有些长。长的有些难捱。
第二天,年春妮起得很早,梁凤却已经不在床上了。年春妮收起被褥,推开门,就看到饭屋里有火光。年春妮进去。就看到梁凤再煮鸡蛋。
看到年春妮进来,梁凤从盖垫里摸出一个窝头给她:“饿了就先垫一垫。”
年春妮接了窝头却摇了摇头:“我不饿。做点小米稀饭吧。”
“你想喝稀饭了?”梁凤皱了皱眉去找小米。
年春妮往灶膛里添了些柴。回到:“不都说小米有营养吧,爷爷不爱吃东西多喝些小米稀饭也好啊。”
梁凤猛地一拍手:“是啊,我怎么把小米稀饭忘了呢!”
梁凤又赶紧去淘米做锅,年春妮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便溜了出去,刚一出去,又跑了回来,神秘兮兮地凑到梁凤耳边:“娘,咱院落里的门让人开了,你说不是进了贼了吧?”
“说什么呢,你爹出去找车拉你爷爷进城里呢。”梁凤瞪了她一眼。
“这么早?”年春妮看了一眼还有些暗的天色,有些无奈,“爹什么时候去的?”
梁凤想了想:“有一阵子了吧,你出去看看也该回来了。”
年春妮点头,呼了口气就去门口等着,不好一会儿就看到年文力赶了牛车回来。
“爹,回来啦!”年春妮跑过去,帮着年文力赶着车。
“别赶了,你快回去找几床被褥垫一垫,这村子里就是比不上镇上啊,连个带车厢的马车都没有,你快把这车板弄一弄,一会儿让你爷爷惬着舒服点。”
年春妮皱眉:“好一点的被褥不就咱们睡得了吗?”
“先去拿来吧,等会儿你会咱们那房子里晒几床被子就是了。”年文力拍了拍年春妮,便也进门去搬被子。
等着年文力弄好了之后,年恒久也起来了,喝了一碗稀饭后就皱眉:“这算是什么稀饭,你娘做的啊才叫稀饭呢!难喝难喝!”
梁凤赔笑:“我这不是想让娘多休息一会儿吗?下次我跟娘学着点就是了。”
“你啊不行,你做不出那个味儿来。”年恒久摇头,问年文力:“啥时候走啊?”
“这就走这就走。”年文力赶紧应着。
年春妮皱了皱眉:“爹你还没吃饭呢。”
年恒久淡淡的看了年文力一眼,年文力赶紧说:“我不吃了,先和爹去看病要紧。”
年春妮皱眉还要在说些什么,梁凤拉了她一把:“我带了些干粮了,没事。那咱们就走吧。春妮和嬷嬷在家呆着,帮着嬷嬷做些活。”
年春妮点头,看着他们离开。便转身同年刘氏说了一声,去自己家找被子。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整个屋子都落了吼吼的一层尘土,年春妮走过都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年春妮想要笑一笑,却觉得有些苦涩。这儿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她曾经在这儿长大,在这儿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房间。过了一段快乐无忧的日子。那时候自己每日里想的就是不从年恒久门前过,不去见年恒久就能高高兴兴的。
年春妮叹了口气,去柜子里找被子。
那几床被子好像是梁凤嫁过来时。梁贾氏做的被子,梁凤除了刚嫁过来是盖过几次,就没舍得再盖。年春妮报出来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大大的霉味。
这几年,雨水有些多。这儿有成年的见不着光亮,捂了霉了也是正常。
年春妮抱着被子到院子里去晒,就听到有人喊她。
年春妮绕过自己晒的被子一看,院子里站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大婶,年春妮不禁皱了皱眉:“大婶,你找我?”
“哎。是啊,你不是年春妮吗?那个死了娘的女娃子,你嬷嬷啊找你回家一趟呢。好像是你们家来……那个……我先走了……”
那个人说着说着就看到年春妮脸色变了,赶紧讪讪地离开了。
年春妮忍了忍,轻轻的笑了笑:“你才死了娘呢,你全家都他妈的死了娘!你娘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啊!”最后一句,年春妮简直是喊了出来:“长这么大你是吃屎长大的啊!”
话说完了。年春妮便觉得这话有些实在没品。可是一想起那个人的话又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就是议论她是没娘的孩子,丫丫个呸的。梁凤那么大一个人他们是眼瞎啊还是眼瞎啊!
年春妮自己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想起那个人说什么他们家来人了,年春妮想着还能是年文安来的这么快,便关上了门往年恒久那儿赶。刚到门口,就看到围了一些人,还有一些人在指指点点。
年春妮挤了进去就看到一匹马栓在门口,果然是年文安到了,年春妮不禁又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就这么没见过世面吗?年春妮不屑地撇了撇嘴,推门进去:“嬷嬷,是二叔来了吗?”
年文安听到声音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带焦急:“春妮,你爹和你爷爷上哪儿了?咱们也快些过去吧?”
“去了城里。”
“那个城?”年文安追问,一边进屋里拿了个包袱。
年春妮皱眉:“离清泉镇最近的城啊!”
年文安略一思索,便对年春妮说:“走吧。”
“去哪儿?”年春妮看了一眼年文安的那匹马,腿有些发软。
年文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敢骑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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