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杰已经跑到了饭屋外面听到年文生的话,回头说了一句:“跟着我姐姐也能学着上树下河!”
年春妮正好拿着□面杖开门,听到年家杰这话顺手就把□面杖往年家杰头上敲了过去,年家杰转身看着年春妮的表情一把抱住了年春妮的胳膊:“姐,你这一下子敲下去你弟弟就考不了状元了,你就得让爷爷念叨死了!”
“滚一边去吧。”年春妮没好气。突然想到:“我从来没给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儿吧?”
年家杰点头:“姐姐要给我说说了?”
“你怎么知道我爬树下河的事儿?”年春妮斜着眼看他。
“……”年家杰怔了一下,“我不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不是你姐姐?我是不是给你买糖瓜吃?我是不是对你特别好?”
“姐!”年家杰拉着脸喊了年春妮一声:“你怎么变笨了?”
“你说谁笨?你再说一遍?你给我过来……”年春妮伸出满是面簿的手就去抓年家杰。
年家杰往后退着喊:“姐姐啊,反正不会是爹娘同我说。除了爹娘我能接触到的和你一起长大的不就是讼辰哥哥嘛。”
年春妮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默默的伸了回去,默默的关上了饭屋的门。
程阿九在里面听着好笑,看着年春妮下神的样子戳了戳梁凤:“大嫂,春妮思春呢?”
“谁思春了!”年春妮猛地转身扑倒程阿九身边:“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的是你吧?”程阿九往年春妮鼻子上一坎。年春妮的整个鼻子都被白白的面粉覆盖。
年春妮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三婶~”
程阿九打了个哆嗦:“大嫂你快管管你们家春妮啊。”
梁凤一停不停地赶着笈子:“我可不管。这是你挑起来的事儿,我可管不了。”
程阿九咯咯咯的笑声险些让院子里的男人以为他们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程阿九一边笑着一边同年春妮求饶:“春妮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别咯吱我了,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梁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抹着眼泪同年春妮道:“可饶了你三婶吧,一会儿啊咱们包不完饺子她该怨你了。”
“可不就怨春妮嘛。”程阿九终于逃离了年春妮的魔爪,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揉着肚子,“哎哟春妮这个丫头,下手真准,我就那儿怕痒,她还就一个劲的挠那儿!”
梁凤笑着看着两个闹腾完了的人:“快点包饺子吧,娘一早搽好的馅儿,你们赶紧包完了让外面那男人进来下饺子。”
“哎,干嘛三个大男人都等着下啊,咱们就这么一口锅,让他们也进来包呗,反正老三包的饺子可好了。大哥二哥难道不会?”
年春妮想了想,“我爹肯定也是会的啊,二叔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儿年春妮站到门口喊了一句:“会包饺子的快点过来包饺子啦,留一个下饺子的就成了!”
年文生和年文力到时来的积极。年文安在后面磨蹭了一会儿,说:“我等着下饺子吧。”
年刘氏抱着年文生的孩子走出来看了看:“你们人手倒是多,那我就光顾着看孩子了,老二下饺子就成,他打小就是下饺子的。”
“哦,原来二叔打小就不会包饺子啊!”年春妮偷乐,突然想到年家杰不在这儿,就问了一声:“家杰呢?”
“去陪你爷爷说话去了,咱们甭管他,包咱们的吧。”年文力说着就洗了手撸起了袖子。
年刘氏抱着孩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年春妮突然问道:“三叔,你家宝贝千金叫啥?我好像没听你们说过。”
“忆城。”年文生头也没抬的回答。
“忆城?那么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呢。”年春妮随口答了一句,却不经意间撞到年文生的目光。突然又念了几遍……
忆城,忆城……
追忆那一座再也回不去的城市?
难道年文生是在用这种方式纪念自己再也回不去的真正的故乡?
年春妮看了年文生一眼,沉默下来。
年文力包了一会儿饺子,突然感叹了一句:“这是头一回咱们家吃的都是白面呢,老二老三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咱们是怎么过年的?”
“以前?咱娘给咱们掺点白面蒸个大馒头就不孬了!”年文安想了想:“老三还总是嫌吃的不好。老三啊,你说你以前也没吃过好的,整天就嫌吃的不好,现在好了吧?还嫌弃不?”
年文生不好意思:“我也没嫌弃过啊,我就是……就是觉得这过年还能不吃饺子吗?”
“咱们倒真是好几年吃不上饺子了。”年文安叹气:“我出去念书的时候最厉害,咱爹娘把家里养的猪都卖了。给我做了身好衣裳,带了好写盘缠,老三那时候馋。想吃点肉,都没有,还挨了爹一顿揍。”
年文生拍了年文安一下:“说那些做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
“可不是嘛,现在老三想吃肉,掀开烤鸭炉就能吃了哈哈!”年文力也笑了笑。眼里带着些许泪光。
“行了,你们三兄弟的事儿以后你们仨啊。抱着头去一边说去,这大年下的竟让人听了心里发堵。”梁凤带笑嗔了年文力一眼。
年文力他们笑了笑,也不再说那时候的事儿,可劲的包起饺子来,包了一会儿,年文生突然住了手,“大哥,春妮是不是也该说婆家了?”
年春妮抬头瞪了年文生一眼,闲闲地说:“你们还是赶紧追忆你们的苦日子吧,别说我,我不是话题啊。”
年文生笑了一声没理他:“大哥春妮打小就过的苦了些,也不似寻常孩子那样老实,她心里主意多,有时候也得多照看着些她心里的想法,咱们村子里是讲究及笄出嫁,可是春妮这样的孩子,就算是在抻两年,寻个好的嫁了我看也是没问题的。”
年春妮看年文生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感激之意,果然不愧是同故乡的人啊,他还是向着她的。
可没等年春妮高兴完,就听年文安说:“抻两年,好的适龄男子都剩不下了。”
“怎么剩不下呢?建功立业者,当先立业后成家的嘛,这立业也是需要时间的啊。”年文生不同意。
眼看着兄弟两个有要为这事儿吵起来,年春妮赶紧拦住:“停停停,二叔你快下饺子吧。”
年文安也不想在说什么了,端起一盖垫的饺子就去烧水去了,可饭屋就那么大,年文安即便失去了灶台那儿,年文生说的话,他还是能听得到的:“二哥,我敢和你打赌,春妮及笄绝对不会出嫁。”
“那也是大哥大嫂这两年光顾着挣钱忘了春妮的事儿了!”年文生喊了一句。
家长里短卷 047:再遇故人3
梁凤包饺子的手一抖,年文力有些责备地看了年文安一眼:“老二,话不能这么说。”
“行了,大过年的你们说什么呢?”年春妮不乐意的皱了皱眉:“二叔水都开了。”
年文安低头去看火,赶紧地把饺子下了锅。
梁凤他们包完了饺子便开始收拾面板,年春妮喊年家杰过来:“你数数有多少只饺子。”
年家杰白了一眼:“我又不是不会数数,你们这包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够吃好几天的了,我才不费这个事儿去数数呢。”
年文力笑着拍了拍年家杰的头,同年春妮说:“你怎么不自己数啊?”
“有家杰呢我费什么事儿。”年春妮理所当然的说着,年家杰老大的不乐意。
“你不是喜欢看小孩吗?你快去看年忆城吧,你别看我了。”年家杰别了头,气呼呼的模样。
年春妮心底好笑,倒也转过头去同程阿九说:“三婶我觉得我亏了。”
“你亏什么了?”程阿九好笑的看着年春妮。
“你家忆城出生之前和刚出生的时候我伺候你们娘俩来着,可是那时候的小娃子懂什么事儿啊?将来长大了她都不能记着她伟大的姐姐曾经牺牲了多少自己的时间照顾她。”年春妮故作忧伤的感叹。
“行了你,神经病一样。”年文生笑着拍了她一把。“快和你婶子去看孩子去。”
女人们去看孩子了,留男人在饭屋等饺子。
饺子出锅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年恒久照例发了一顿牢骚,然后便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饺子,下出的第一锅饺子并不是很多,一个人也就分了几个。年刘氏吃了一口就掉了泪:“多少年了,都没吃过肉馅的饺子了,还是白面的。”
“娘,以后您年年都吃白面饺子!”年文力眼角也有些发红。
年刘氏看了年文力一眼,笑道:“你小的时候日子过得苦,过个年连双新鞋子都没有,现在这日子过好了,你们兄弟几个也不打仗,娘这心里头啊,就觉得安生了。”
“可不是。我们小的时候,大哥就一直很照顾我们,二哥出门念书都是大哥上山砍柴给地主家放牛赚银子给二哥攒着。我小的时候馋得紧了去人家果园里偷果子,被狗撵,也是大哥拿着棍子把我从狗嘴下救了出来。我和二哥怎么不得好好尊敬这大哥啊。”年文生端了碗凑到年刘氏身边,“娘,以后啊我们三兄弟都好好孝敬你和爹。”
“你们俩赶紧给我生个大孙子就是孝敬我了。”年恒久哼了一声。
年文生默默无语。端着碗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年刘氏擦了擦眼角问年文安:“你媳妇为啥没回来啊?”
年文安怔了怔,扯起个笑来:“他们家讲究多了些,晓棠觉得在郡上受的照顾多一些,再加上我岳丈这不就要辞官了吗,一家人想多聚聚。”
“嗯,多聚聚好啊。你媳妇虽说是官家小姐,可是都嫁了你了,也不能老是拿着小姐的做派。”年恒久皱了皱眉。
年春妮心里默想:莫晓棠若是在这儿。年恒久是无论如何不会这么说的。
吃完了饭,年春妮和梁凤去刷碗,年文力他们又扯出了一卷子炮仗来,年家杰看了看,突然跑进了饭屋:“姐姐。我不想点了。”
年春妮往外头瞅了一眼,带着水的手就戳到了年家杰脸上:“不想点就不点。去和爹说一声就是了,跑饭屋里来做什么?”
“和爹说了,三叔就得笑话我。”年家杰皱眉。
“他不敢,他笑话你你就去欺负年忆城!”
梁凤听了笑着摇了摇头:“有你这么教弟弟的?”
“打不过大的还打不过小的吗?”年春妮摊了摊手,冲着年家杰继续说:“男子汉大丈夫你非得跟三叔比胆子大小吗?你们可以比谁念的书啊?你三叔连童生试都没考过的,你还怕他说你?”
年家杰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猛地点了点头,又跑了出去。
梁凤在后面喊着慢点慢点,却也喊不住年家杰飞似地步子。
年春妮第一次熬住了困意,守完了夜。大年初一早上,年春妮拉着年家杰给年恒久年刘氏磕了头,得了红包,又去给年文力和梁凤磕头。
梁凤将年春妮拉起来,领着上了里屋。
“干嘛啊娘?”年春妮不解。
梁凤却将年春妮的团子头打散了,在脑后梳了个发髻,插了一支簪子。又给年春妮拿了一件红色底子缀着白色绒毛的外套:“大过年的穿的喜庆些总是没错的。”
年春妮跑到水槽那儿照了照,终于觉得自己脱离了年画娃娃的质朴气息,却又有些奇怪:“不是及笄才能换发型的吗?”
“及笄盘发玳簪,我不过是给你数个发髻也不算是过分了。”梁凤微笑。“一会儿子跟着你爹出去拜年也省的让人家笑话。”
年春妮点了点头,又在水槽边上看了一会儿,才跟着年文力他们出去。
一出门竟然又碰上了来年家拜年的李狗蛋一家,李狗蛋也脱下了那一身白衣书生的装扮,青色的袄子缀着一些暗色的云纹,显得大气非凡,一个村里的汉子也能有这样的华贵气息,年春妮打心底里相信,李狗蛋将来定会飞出九泉庄,成就一番大的事业。
自己正在想着,那厢年文力和李寒衣已经寒暄上了,无外乎是你家闺女多么多么水灵,你家儿子多么多么俊朗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年春妮听着无趣,便转了脸,正对上秦氏打量的目光。
“李婶婶。”年春妮赶紧做了个揖。
“哎哎。”秦氏应着:“春妮这一身衣裳真是喜庆,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头啊舒爽地很。”
年春妮笑着应了两声,又冲着李狗蛋笑了笑:“狗蛋哥过年好。”
“我记得第一次你跟着你爹娘出来拜年遇见我的时候,也是同我说的这句话。”李狗蛋笑着回应。
年春妮好笑:“大过年的不说过年好说什么呢?”
“竟是,狗蛋啊就是想说他记性好,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秦氏打着哈哈,瞥了李狗蛋一眼,李狗蛋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年春妮有些奇怪地点了点头,同秦氏道:“李婶婶,怎么你夸狗蛋哥狗蛋哥脸还红了呢?”
秦氏看了一眼李狗蛋笑着嗔道:“瞧这没出息的。”
“谁说的?”年家杰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此时却猛地插了一句嘴:“我们先生说讼辰哥哥科有出息了呢。”
“哈哈哈哈——”一群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每年几乎都是同样的路线,同样的寒暄,初一的经历对年春妮来说就是累和笑的僵硬,相对初一,年春妮更期待的是初二,每年初二都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
年春妮喜欢去梁淮家,但是长大了以后,除了逢年过年的,基本上很少去梁淮家了,这每年的初二,便成了年春妮最喜欢的一天,虽然姥爷没了,姥娘和舅舅妗子却还是在的,年春妮在初二一大早就开始梳头换衣裳。
梁凤便笑她:“咱们若是走得晚一些指不定啊还能见到你的那些姑姑们,你每年都这么赶早的做什么?”
“咱们离得清泉镇也不近啊,每年去了就是吃晌饭的吗?”年春妮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那一年不都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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