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许的感情,电梯那次,她就体味过。
这一次,她不要了。
小潮只深深凝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这封信函,轻声:
“好。我会帮姐转交的,不管任何时候,姐,你要开心。顶多一两年,我会让姐看到我出息了。”
她的手抚上小潮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揉了一下:
“不管是否出息,姐一直希望的,是你也要快乐。”
“我们都会快乐!”小潮的手像大人一样,抱住西汐的肩,用力地抱了一下。
虽然,他意识到,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姐姐不会再陪在他身边,可,这十几年来,他耽搁了她太多时间,现在,也该是她为自己过一段率性的日子了。
出得小潮的病房,大卫是守在外面的。
“大卫,我想回鹏城拿点东西,你送我?”
“好的,夫人。”大卫立刻允声。
“或许,今天就这一次了,谢谢。”
话里意有所指,可,大卫是听不出的。
回鹏城拿东西的地方,是盛世一号。
这里,有她最后放的一些东西。
大卫是在地下车库等她的,这样也好。
上得楼,她没有事先告诉蓝皓要来,这样的时刻,她不想打扰到他逐渐恢复平静的生活。
而今天无疑是个不错的日子,因为是工作日,他应该不会在的。
开门,密码幸好原来的密码。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每次的念旧,应该会有一个期限。
这一次,她希望,很短。
为了避免让人看到,将拖下的鞋提起,甫进入房间,却是震撼的。
房内的墙上,挂满了,她和他的婚纱照。
他该是没有想到她会回来,至多以为,她会通知他,将东西打包给她吧。
走近,才看到,除了挂满的婚纱照,连墙纸,都换成了,印有她和他婚纱的那种墙纸,整座房间,不大的面积,装修得焕然一新。
似乎,这里,才是她和他的新房。
是啊,不论那艘游艇,或者沧海东岸,其实,都没有布置成新房的样子。
只因为,若她真的和他十日后走到一起,他才会带她来这吧。
可,却是一直到了今天,阴差阳错,她为了其他的事,终究是看到了这一幕。
她慢慢地走过去,她的东西,都放在原来的位置,取出那几万块钱,这些钱,对于一旦确证病情以后的她来说,是重要的。
然后,把属于她的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收拾到包里,复看了一眼,卫生间,那排LANE的玫瑰系列,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但,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显见,这里,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哪怕,是间没有人居住的屋子。
不,好像,有人居住!
源于,她看到,卫生间外的脏衣篓里,放着一件换下的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衬衫。
很简单的淡蓝色基本款衬衫,看得出是蓝皓的。
她的心一紧,恰此时,听得密码开门的声音。
眼下,只要有人进来,由于房间的设计,一眼就能看到房间里的她。
下意识地,立刻避进最近的一排衣橱内。
玻璃的橱门移动间,终是体现了一流家具的风范,不会有一点的噪音响起。
她听到,脚步声响起,而在衣橱不大的空间内,有淡淡的玫瑰的熏香袭来。
玫瑰,是这个花样男子,留给她最初也是如今的唯一印象。
纵然不是最馥郁的香气,却是不容忘记的味道。
从衣橱没有完全闭阖的缝隙里,她看到,进来的,正是蓝皓。
他独自走进了房间,手里,拎着一盒外卖,想是午餐还没有用。
不过才几日没有见,他变了。
没有变得憔悴,依旧是是原来的样子,不过,眉宇间,添了份成熟,再不似以往慵懒散漫的风格。
他会痊愈很快,看到这样的他,总算,她的内疚不至于再添浓一分。
真自私,竟会这么想。
她看着玻璃镜中的自个,眼底,如今有的,只是惆怅。
原来,大家,都变了。
蓝皓刚结束一个会议,本来按着习惯,他会去山顶餐厅用午餐,却是看到了莫晚。
又是不期相遇的巧合,而他知道,莫晚这一次的意图。
是担心在那个专项出来前,他这边有所变数吧。
为了这个专项,她做了太多不该去做的事,这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
而他并不准备和她再多加来往,毕竟,山顶餐厅,是媒体十分乐于蹲守的一处地点。
所以,他只让侍应生打包商务餐,藉此,婉转拒绝了她的邀餐,旋即,回到这里。
是的,这几日,他都会回到这里休息。
一来,这里距离亚治算比较近。
二来,没有二来了。他就是想到这里休息。
进得空荡荡的房内,那些照片悬挂在那里,能让人有关于家的错觉。
譬如现在,他把外卖放到餐桌上,似乎,迎面相框里的那人,正对他盈盈笑着,坐在他对面一般。
他将餐盒拿出来,信手放在桌上,觉到手心有些粘稠时,是汤汁倾翻了。
于是,返身走进卧室,洗一下手的同时,想先冲一下脸,稍微冰冷的感觉,能让这些错觉不再那么明显地侵噬他的思维。
甫进房间,他的步子,却是顿了一顿。
纵然,很安静,这片安静里,好像有刻意压抑住的某种声音。
他幽蓝的眸子,缓缓移动了一下,接着,回身,看了一眼,没有关上的大门,只继续走进浴室,在经过衣橱的刹那,他的步子,想放慢一点,最终,却是更快地步进浴室,紧紧关阖上门。
淋浴的声音清晰地透过门传出来时,西汐从衣橱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匆匆地,以最轻的脚步奔出房去,经过客厅时,下意识瞧了一眼餐桌。
上面,放着外卖的商务套餐,却有些许汤被打翻在外,汤汁一点一点地溅落到象牙木的地板上,是不容人忽视的。
她还是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一下地板和边沿,并将洒翻的汤汁一并拭去,她做得很快,但,再快,都能觉到,汤,是冷的。
等他洗完澡,这么冷喝下去,对身体,始终不好。
她犹豫了一下,迅速把汤盒带到微波炉那边,用高温热了一分钟,放回餐桌后,在淋浴的声音没有结束前,匆匆离去。
几分钟后,蓝皓从沐浴间走出,张然若失地瞧着微开的衣橱门,刚才,她的裙角泄露了她。
只是,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再见了吧。
她走得果断,他才能尽快地忘记。
是的,忘记。
很快,他会把这间房锁起来,也包括哪些记忆。
因为有一种情感,唯有寄托于忘记,才能让自己真正的释怀。
这种情感,和当年的那一段,是不同的。
有着绝对,容不得任何缅怀。
走到餐厅,最后一次心有灵犀吧,让他看到,那碗汤,带着一些恰到好处的温度。
这份温度,显然是刚才加上去的。
只是,汤,若冷了,能再温。
人的心冷了,要到何时才能找到那个可以温心的人呢?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还算很炎热的天气里,西汐将真丝的围巾围住脸,坐在,临近鹏城的另一座城市的甲级医院内,等待验血的结果。
她,好不容易,才从盛世一号的会所那扇门,避开了大卫,换了几部大巴,辗转到了这。
没有去疾控中心,因为,那里,要实名登记。
她目前不能实名登记,若那样做了,万一真的化验出什么,一定是瞒不过墨沧的。
而这间医院,对于化验这类疾病的,另外辟有专门的等待室。
现在,她坐在等待室,看到比她先进来的一名男子,几乎是被家人扶着,走了出来。
家人的手里拿着检验单,很苍白的一张纸,却比不过那个男人脸色的苍白。
“都说了,让你别管小刚的事!你不听,现在好了……”家人好像是男子的母亲,痛哭流涕地边扶,边扑在他的肩上。
“算了,只是病毒携带,还死不了。”男子安慰着他的母亲。
“什么叫还死不了啊,他想死,你让他去死啊,反正他嫖娼得了这个病,也是活不长的,你偏是要去阻止,好了,反而让他把你伤到了,就这么小的伤口,等了这么多天,还是这样的结果!”男子的母亲抓住男子的手臂,上面,是一条不算很深,却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疤。
很类似的情况。
是否,她马上,也会像这个男子一样呢?
只是,她是没有家人陪伴的。
再大的打击,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不会恐惧了吧。
顶多,会难受。
很快,她就得到了她的化验单,医院对于检验这种致命病毒的速度,却是比病毒发作的本身要快。
所以,遗憾的是,目前,她还测不出,是否真的感染艾滋病病毒,源于,连检验,都需要在一定的时间,譬如四周以后,才具有确诊的可靠性。
于是,意味着,她还要等。
她没有立刻离开,复述了事情经过,并给医生看了伤口,问,感染的可能性有多大。
其实,坐在外面,她从宣传栏上已经看到,血液传播的感染度不亚于**。
只是,仍想问一下医生罢了,藉此,能彻底下定决心。
而医生的言辞是隐晦的,即便真的得了这种病,积极配合早期的治疗,和保持开朗的心情,很多人也缔造过活了数十年的奇迹。
奇迹?
她已经见证过一个奇迹,人的一辈子,不可能一再得到上苍的眷顾。
倘若,再给她选择一次见证奇迹的机会,她仍是愿意给小潮。
走出医院的大门,天际,是绚丽的彩霞满天,在南方,能看到彩霞的傍晚不算多。
她取出手机,上面,早已关机。
这一看,不过是确定,也是下定决心。
其实,来这里之前,她是抱着侥幸的,若她没有感染,她会立刻回去,从小潮那里取回她的信函。
可,现在呢?
纵然,现在没有结果,但,等待结果的这段日子里,她也是不能回去了。
因为,她清楚,再回去,意味的是什么。
坐了一部公交,终点是火车站,没有任何犹豫,买了一张最快发出的长途火车票。
终点,这一次,是苏州。
一个美丽得好像不属于人间的水城,也是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
如果,生命只剩最后的时光,去不了普罗旺斯,就容许她,投靠在苏州吧。
由于是临时买的车票,不再有卧铺,不过,她从来就不是娇贵的人,加上,目前身上的钱也要省着点用,才能撑下去。
所以,硬座同样很好。
当夜幕降临时,硬座污浊的空气里,她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偶尔,有一点点的灯光飞快地从身旁掠过时,眼前,竟是一片的朦胧。
手拭上脸颊,竟,又是流泪了。
西汐,不哭了。
这么哭,不好。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是抑制不住迅速溃涌的眼泪,因为,那关闭的手机屏幕后,她知道,定是他的信息,以及电话密密地堆满在那边。
一切的一切,都满满负荷着他的牵念,和担心!
只是,只是!
如果这种折磨,非要一个人承受得话,就由她来背负好了。
至少,有了那封信函,她不算不告而别。
在他的心里,她也永是活着的。
而不是,在十年,或者稍微更长一点的时间中,朝不保夕地,连累他,一起的陨灭。
心,真的很痛,这些痛,随着眼泪的流出,只是更加的难受起来,她用围巾包住自己的脸,在那一隅几近要窒息的空间里,唯有无声的哽咽,从抑制不住的喉口溢出……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墨沧的手中,是大卫从小潮那里得到的一封信函。
打开信函,里面是西汐亲笔写的字。
纵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写的字,但,却是知道,那一定是她的字迹。
娟秀小巧,一如她的人。
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寥寥几句话,可,她想说的话,真的,只有这几句话吗?
‘沧,容许我消失一下,这三个月,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发生洛家诚止痒的事后,我或许需要一个暂时让所有人忘记我的地方,好好平复这段日子以来的心境。
对不起,我不想做落跑的新娘,只是,我真的有些累,想自私地放逐这一回。
别找我,这次的消失,或许是暂时,也或许,是永远。’
署名,是一个汐字,看得出,落笔到最后,是有些无力的。
她的消失,是这么简单吗?
西汐,西汐……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大卫的道歉的声音却是叠叠地在他耳边继续响起。
同样的信函,却有着类似的情愫。
于是,他克制住所有的情绪,只让大卫替他安排一下,他要去见那一人。
见完以后,Macau的事情,他就彻底做到了结束。
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一间十分隐秘的病房内。
病床上,躺着一名男子,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胸前也缠了厚厚的绷带。
正是洛家诚。
墨沧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惊醒。
凝着墨沧,唇角似笑非笑:
“你救了我?真是想不到啊,既然冒着得罪潘哥的风险,留下我这条命,说吧,想要什么?”
是的,救他不容易,带着一些机缘巧合。
那一簪刺下去时,他暂时的闭气,让潘哥的手下没有察觉他还活着,才得以真正救了他。
否则,恐怕,摆在这里的,就是一具死尸。
“你认为我该要什么呢?”墨沧走到他的床前,语音纵然淡漠,却隐隐含着一丝的愠意。
吓,他总算是把这位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墨沧引到有了愠意,这个大突破,是不是该笑呢?
这一笑,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咝,真的很疼。
“我认为你起码得要回庆北码头的使用权,或者还有其他更多的吧。这五年来,总算,轮到你们亨福扬眉吐气了。不过,最好,你通知下我爷爷,目前,我是个死人,我不能再做任何腾远的决定。”
“我已电话告诉洛伟,他坐明日的飞机回Macau。不过,和转移腾远名下的产业无关。”
洛伟是洛家诚的爷爷,既然外界眼中,他已经死亡,所以,腾远的一切会由洛伟做个了断。
“你会这么好心?”
洛家诚似是不可置信,毕竟,他这一步步算计的,就是亨福的破产,没道理,墨沧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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