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冬天也能去的。”她说出这句话,意思他听得懂。
“不,冬天,是第一阶段的验收季节,我没有假期去看这薰衣草。”他的语音即便温柔着,却是透出些许的冷冽来。
她知道自己是言微人轻的,只是,她不知道,蓝皓的执着,或许,墨沧要的也是这点吧,譬如——
她一惊,但,看着蓝皓唇边那带着冷意的弧度,她还是选择了噤声。
“成为蓝夫人后,别再去见他了。你和他之间以前怎样,我不过问,以后如何,你把报价转达给我,应该也两清了吧。”他的余光瞧得到她的神情,那种神情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墨沧真的很‘君子’,让他的女人来对他说出这番话,这种效果,真的是最折损人的斗志的。
毕竟,让他的女人都晓得了他的外强中干。
所以,看上去很简单的事,其实,却是商战上心理术的较量。
可惜啊,墨沧精明得能算到所有,唯独漏算了一样,这一局,不到最后,谁都不能确定是正和博弈的一方。
她咬了下唇,她和墨沧间的协议,他终是能猜到的。
第一次,他明确地说出这番话,其实,话里的意思,她在今后也本该去遵守的。
“至于你弟弟,虽然我请不到Mr。Ray为他治疗,但,我咨询过其他世界一流的脑外科医生,对于植物人来说,痊愈只是奇迹,是人力最不能企及的地方,这么说很残忍,可,这就是事实。”
从她拒绝他安排小潮去仁心医院,他就猜到了这一切,像她这么聪明的人,在这点上,不禁执拗,且愚昧。
而墨沧显然也是了解她的,所以,才会以此作饵,让她和他终是断不干净。
因为,墨沧根本不会舍得和她断得干净!
墨沧,墨沧——他只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只要有一线奇迹,我都愿意去尝试。”
“所以,你和他之间注定还会有牵扯。”
“不会。我向你保证,他要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这份报价告诉你,然后,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墨沧让她做的事很简单,只是,这么简单的背后,就全看蓝皓是否信了。
于是,她选择坦诚的告诉他,如果他信她,就够了。
当然,她也知道,随着她的转达,价格底限摆在那,这两个男子必将开始一轮心理上的较量。
而她,确是不希望蓝皓真如墨沧所说的那样,赔进所有。
“你信他的话?”蓝皓却是反问出这一句,话语里辨不出任何的情愫。
“作为商场上已经扬名立万的人,难道不该言而有信吗?”
“可,商场上更多的只会是尔虞我诈。”
他很快说完这句话,修长的手指轻移,已把普罗旺斯的图片关了,在那后面的图片,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很美丽的白色海滩,还有成片的热带植物,姹紫嫣红地绽放在冰冷的图片后:
“这项应标,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看,这里喜欢吗?”
“这是哪啊?”图片里的海滩,并不像是鹏城特有的。
“塞班岛。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去那。”
“我听你的。”她其实不喜欢海,总觉得海太辽阔而又不可知。
他于她确是灵犀相通的,只简单的几个字,他就能瞧破她心里的想法:
“那你想好去哪,我们就去哪。现在,你需要早点休息。这周的节目,我替你请假吧。”
她摇了摇头,如果不主持节目能换来一切重来,她或许会考虑,但现在,事情都发生了,逃避,只会带来更多的关注。
而她想让母亲去得安静一点。这,是最后她能为母亲做的,她知道,母亲素来是反对她进入喧嚣的娱乐圈的。
“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台里。”
她点头,不拒绝他的这份好意。
这一晚,他没有留在房内,房间剩下她一人时,她才觉得,哪怕,外面再怎样灯火辉煌,终究,眼底再不会觉到温暖。
终是忍不住,起身,开门,没有直接按电梯,而是选择从楼梯走到28楼才按电梯,因为电梯上来,会发出叮的一声,那样,蓝皓或许会听到吧。
电梯一径往下,心却已是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方,从地下车库出去,打了一辆车,她并没有发现,29楼的某扇落地窗前,一直伫立着一个身影,那身影纹丝不动的站在那,与身后的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华侨城的旧楼,她走回以前的家,掂起脚跟,门上,竟还是有把钥匙的。
母亲没有把这个钥匙移位,而这是她一贯放钥匙的地方。
其实,母亲应该也在等着她回来吧。
只是,人大了,心也大了,终究——
开门,眼睛倒是适应黑暗的氛围,她开了一盏壁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或许,只是,这里能让她觉到不那么孤独吧。
还或许因为,这里,是母亲最后待过的地方。
一切的摆设,都是她最熟悉的。
无意识地走到母亲的房门口,刹那间,有种错觉,似乎,母亲就在里面,她甚至能看到,透过门缝传出的昏暗灯光,手没有迟疑地推了一下,门,没有锁。
里面,除了月光柔和的洒落在凌乱的床铺上,一点灯光都是没有的。
当然,同样空寂。
走进这间房,一切,是陌生的,
她按了墙面开光,吊灯的白炽灯,很是亮堂。
这份亮堂下,她看到,床上的被子甚至还没有叠好,俨然是睡醒后,直接就出去了。
所以,当时,小爱口中的没人开门,该是母亲睡午觉吧。
空气里仿佛还有母亲惯用的活花花露水的味道,那是HK的老字好双妹哩,很特别的味道,母亲一直喜欢用,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坚持使用的东西。
可,就是这件东西,一并成为她记忆里再不能散去的阴影。
目光落在床边的一个本子上,她走过去,才要拿起时,一只黑黑的虫子突然从后面窜了出来,她不禁唤了一声,由于惊吓。
这一声,使得客厅外,传来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这间房走来,她回身,手径直打开床边的台灯,却是他。
她没有想到,会是他!
而片刻后,电梯骤然开启,蓝皓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着开启的房门,他的神色,晦暗莫名……
【攫紧】
墨沧一手拉过西汐,一手随便拿起一件物什,已把那只虫子赶走。
拉住的刹那,她又闻到属于他的香水味,那是一种很冰冷的味道,她从来不知道,香水的味道都能这般冰冷。
其实,那不过是只在南方最常见的蟑螂,而她偏偏是怕这种虫子的。
蟑螂很快钻进一旁的箱柜下,再瞧不见。
她立刻从他的手里抽出自个的手,背倚在母亲的床头柜旁,面无表情的与其说看着他,不如说是目光空无。
吊顶上的白炽灯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距离很近,即便这么近,她却是一点都不再惧怕他。
只是凝着他,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说什么呢?或许,她该问他为什么会在这,是跟踪,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这么问。
然,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的目光只越过她,落在床头柜旁的相框上,那里,一字摆开三张照片,第一张该是她母亲西施的,第二张就是她的,梳着两根小辫,穿的是那个年代的校服,很中规中矩的站在学校旁,眉眼笑得弯弯,在美丽之外透着灵慧。
他盯着那张照片,竟是出了神,第三张是谁,对他来说,不再重要,对他来说,在这里,看到照片,就够了。
“墨总,我已告诉蓝皓银讯的报价。但,结果,未必是墨总所想看到的。”
终是她开口,打破这个沉默,很淡的语气,含义却是分明的。
他想看到什么?
他心里想的,从来就没人能看清,包括她,亦不例外。
只是,她明明应该伤痛的时候,这般过于冷静,是好,还是坏呢?
这个女子,或许,他也没看懂过。
他走近她,她没有后退,只是语音更冷:
“墨总,请不要食言。”
是的,他说过,当她替他完成这件事后,他和她之间就再无纠葛了,不是吗?
其实,那件事,很容易完成。
只是,由她去说,意义是截然不同的,带着辱没的性质。
而眼下,她却可以用这个来提醒他,他和她之间,除了下周一小潮的治疗方案外,再不会有任何联系。
没有等他启唇,外面传来脚步声,没有刻意掩饰的脚步,不缓不疾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微变,立刻越过他,走到房门那边,他没有随她过去,透过地上的灯光照射出的影子,来人显然是名男子,他退到一侧的箱柜旁,这个角度,不进来是瞧不到他的。
他出现在这,终是不合适的。
但,若是因门没有关,潜进来意图不轨的人,这个位置却是合适的。
至于为什么会跟她上来,他同样找不出一个很好的说服自己的借口。
仅知道,在大卫告诉他,她母亲前晚坠楼身亡,她今日又没去台里时,在忍了一晚后,他选择独自开车到盛世一号,车在楼下,她房间的灯熄灭没多久,却是看见她出现在路口,门禁的保安为她喊了一辆的士,他认出那是黑牌照的车。
在那瞬间,他想到的,竟是象她这样的女子,坐这种车是否安全,于是,用这个很牵强的理由,他一路跟她来到这里。
第一次,尾随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其实,住在他的心里,很久很久,那一年后,她就住在那里,哪怕,世事变幻,那个位置,永是柔软的。
现在,当男子的声音传来时,那处柔软,不可避免地,仿佛被一双形的手攫紧般。
“汐汐。”
声音很温柔,这样温柔的声音,从来都是蓝皓特有的标志。
“对不起,我睡不着,所以来了这。”
她,竟会向他解释?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担心你,所以一直开着摄像头,你下电梯后,我本不该跟着的,却还是放心不下。猜你是来了这,果然是——”止了话,蓝皓的手抚上她柔软的发丝,轻轻地抚着,宛如情人间温存,“门都没关,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而这句话听上去,他是隔了段时间才跟来,可实际呢?
或许,仅是为了避免彼此难堪吧。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的声音沙哑低暗地响起,略侧了脸,只把小脸依紧他的手,她脸颊的冰冷在他的手心下,一点点变暖。
这一侧,她的目光,恰是瞧向了他,她回避般的立刻望向别处,竟有一丝的不自然。
她不知道这份不自然是否被蓝皓瞧到,但,突然间,她不希望蓝皓知道,墨沧在这。
毕竟,她允过他的。
只是,他如果留意,定能闻到房中那若有若无的香味。
她从他的手心抬起小脸,蓝皓的脸上仍洋溢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的异常:
“今晚,要待在这,还是回家?”
刻意用了‘回家’二字,在寂静的夜清晰分明的落进在场其余俩人的耳中。
“回家。”她对上他的话,步子已走出房内,这样,也挡去蓝皓进来的路。
蓝皓的眸光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室内,唇边笑弧愈深,空气的香味他怎么会错过呢?
CD的32华氏,意味着冰点,即便水有无限的可能,但,不过是在凝聚成冰之前。
正如墨沧这个男子在商场上的冷漠酷寒。
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她伸手把白炽灯关灭。
再没有回首,一并关了客厅的壁灯,在黑暗里走出门去。
她把大门关阖的刹那,他知道,从里面仍是可以开的。因为没有反锁。
鹏城这些老的居民楼最初配的锁,都是需要用钥匙另外反锁。
而她没有,甚至,她把钥匙都留着没有带出来。
他拥住她的手,不自禁地稍稍紧了些,她没有一点反映,仅是按着下去的电梯,电梯门开的刹那,他蓦地扳回她的身子,让她看向他,饶是在黑暗中,就着走廊的窗户洒进的月华,他看得到她的眼底静到没有一丝波澜,这般平静,反是让他的举止显得突兀。
“汐汐,以后这么晚如果要出去,至少让司机送你,明天开始,小今就做你的司机。”
“不要了,以后晚上我不会再出来。”
她不想要任何特殊,哪怕是这个时候。
即便脆弱过,但,很快,她就能熬过去。
她只是今晚,突然想回到那里。
好像,母亲,还没有离开,还会拿着鸡毛掸子赶她出来。
痛在身上,真的好过痛钻进心里。
咬了咬菱唇,她不想再流泪了,恣意的流泪,一次,就够了。
“什么时候,你能说句要呢?”他问出这句话,重按了一下正要关阖的电梯门,揽着她走了进去。
这句话,不需要她的答复,只需要她把身子自然地倚进他的怀里。
纵是夏夜,没有人会拒绝一种能抵达心尖的温暖。
电梯门关阖,隔断了这个走廊最后一点光亮。
包括那紧闭的室门内,也没有透出一点的光亮。
而在透过窗户,洒落的月华中,墨沧走近床头柜,拿起第二个相框,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镜片,她的笑容却在冰冷下绽放。
想带走这张照片,可,他知道,他不能。
打开床头柜的灯,将照片从相框取出,拿出手机把它拍了进去。
这个时候,他真的不喜欢这款苹果手机,照相的功能实在是平平平,甚至远不及多普达。
不过,现在,这张照片总算是进了他的手机内。
微微一笑,手机光滑的镜面映出他的笑容,原来,他还是会笑的……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少了谁,日子都还得过下去,一如,地球不会因为任何人停止转动一样。
除非,谁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否则,无论有多难受,都得坚强地走下去。
休息了一日,西汐就回到台里,忙碌的运转,才能让她暂时不去想起母亲的死。
而在周四,警局根据现场勘查和法医的诊断,给出了调查结果,排除他杀的可能,为自杀坠楼,并经取证发现,死者随身携带百优解,此药为精神抑郁症用药。
虽然,林氏传媒曾竭力想把这件事掩盖下去,毕竟,这是比绯闻更见不得光的新闻。
但,周五的早报还是有一家外省的媒体刊登了这则新闻,这条新闻显然与之前银讯删减慕歆雪广告段,力捧新人西汐的新闻形成一种正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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