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之间,似乎,除去名利外,真的再无其他了。
所以,他该走了。
会议厅内,终只剩下她和蓝皓。
该继续回绝了吧。
因为她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做不到继续心安理得、继续自欺欺人。
甫启唇,语音未出,却听得蓝皓轻笑了起来,他很少用这种神态笑着,这一笑,让她的话语一滞,他的声音恰是轻柔地响起:
“该是要拒绝我了吧?呵,以前只有我拒绝别人,认为别人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碰到你,终于让我尝到被女孩拒绝的滋味,而且,还不止一次,看来真的是善恶有报。”
他的口气尽量说得轻松,她却是看得清楚,从没有过的落寞从他的眉宇间一闪而过。
在这瞬间,她突然觉到,要对他再说出拒绝俩个字那么地难。
他的手从裤兜里娶出一枚亮闪闪的戒指,正是那日,他们订的婚戒,他依旧在笑,只是这笑却显得有些苦涩:
“我一直以为,会在结婚当天,在亲友祝福间给你戴上这枚戒指,但,现在看来,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她反咬了一下菱唇,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做到继续平静。
它会有更好的主人——这句套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口,无疑是恰当的,然,简单的八个字,说出口为何会那么困难呢?
她的踌躇间,他的笑意敛去,执起她的手,将那枚指环戴进她左手的中指,她只略缩了一缩,却终是任他戴了进去。
指环是她的尺寸,很容易地,就戴进了中指,亮闪闪的辉映着她白皙的手指。
果然是大牌的设计,即便是最简单的款式,都有着让人不能忽略的气场。
她的鼻子,不知道是源于这气场,还是其他,突然发起酸。
而他把她的手心向上,将另外一枚男戒置于掌心,伴黯淡的语声再次响起:
“这一枚,留给你,当你找到适合的那个人时,替那一人戴上吧。”
他合拢她的掌心:
“属于你的那一枚,容我最后一次的自私。”
还有半句话,不用说,彼此都已明了的。
这句话,说得很是艰涩,甚至于,在合上她的掌心时,他能觉到自己的手竟然会变凉,接着,是更凉的一滴眼泪坠落在他合拢她的手背上。
她,又流泪了。
他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男子,竟然,让她一而再的流泪。
或许,从此以后,他从她的生命里退出,她就会不再伤心吧。
可,他舍得了吗?
他伸出冰冷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那些泪,终是让他的心,也觉到一阵的凉意,和疼痛。
她的手颤抖着打开掌心,将那枚戒指重又放进他的手中,然后,绽开苍白的笑靥:
“你留着吧。”
说完,她仓促的收手,戒指从俩人指尖的缝隙里,掉了下去,很巧合地,就那么一个缝隙,让戒指坠落。
清脆泠泠的坠落声中,和着她眼底的泪水恰是再忍不住。
卸下一切,重新开始,为什么会引起眼泪一并地溃流呢?
为了掩饰泪水,她迅速俯下身子,去捡那戒指,却是和他的手再次的相触,她先拿起那枚戒指,他的手顺势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这个动作,在这一瞬间被定格。
空气,也仿似停止了流动。
“又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欢我了,为了自以为是的让我没有压力,所以,选择分开?”他轻笑,笑声里终是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辨出的释然。
是的,这一瞬间,他的心,释然了。
她喜欢上了他,而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付出。
所以——
他再不想松开她的手,因为,他突然很想再次看到她纯粹干净的笑容。
其他怎样,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能真正做到不介意。
一念至此,他用力把她纳入怀里,她的泪水濡湿了他花花绿绿的衬衫,使得上面的颜色开始斑驳起来。
她说不出话来,借着流泪,就让她不说话吧。
因为,她的心思,又是被他猜透了。
所以,不说,也好。
把戒指还给他的时候,她的心仿佛空了一般的难受。当然,那绝不仅是源于失去一个大牌的戒指,而是,就这样和他再没有关系时,真的很难受。
怪不得,先前她选择不告而别。
原来,她在感情上始终是懦弱的。
不敢去尝试,或者应该说,还是怕受伤吧。
可,如果不去尝试,心底的那些难受,比受伤的疼痛更让她难耐。
这些泪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指尖轻轻地把她披散下来的发丝拂开,捧起她的脸,凝进她晶莹剔透的眸子:
“傻丫头,为什么要逃避呢?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相信,我能替你抵挡所有的寒冷呢?”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随后,轻柔地吻上她的眼角,那些溃流的眼泪在他的吻下,一点点被吻干,带着属于她的馨甜。
“从现在起,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答应我,别再见墨沧了……”
他低咛出这句话。
再多虚假,都和这句话无关。
不知是他太过了解她,还是她本来就纯净地容易让人看透。
从她醒来后的只言片语,他知道,她定会去记者面前解除和他的婚约。
从墨沧在景海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也知道,墨沧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将这件事摆平。当然,摆平的前提,是不能让她提前见到记者。所以墨沧有意无意,在景海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他,故意让那个她知道那个报价,利用了她这一次,因为,他知道,她的不忍,在被墨沧带走时,一定会将这个报价以另外的形式让墨沧知道。
她的善良,会希望墨沧能收手放过他,毕竟,她能察觉得到,墨沧对她的不同。哪怕,表面上,这也一直是她回避的现实。
可惜,商场和情场始终是不同的。
墨沧根本不会放手,以墨沧的手段,一定会不惜代价,采取更为低廉的报价来竞到标书。
如此的结果,正是他要的。
通信行业协会常务理事的身份,让他提前获悉通信行业协会即将出台一份公约,公约的内容要求的,就是制止各类形式的不正当竞争手段,如此,不用他出面,协会都会直接要求Mobile平台的运营商根据市场行情,选择合理范围的报价,而不是一味用低价策略扰乱整个行规。
当然,这份公约目前根本不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这点,就是他反败为胜的关键。
也是他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墨沧再聪明狡猾,这点,该是看不透的。
毕竟,从西汐口里说出的话,是最合情合理的障眼法。
心里默默浮过一番话,她是听不到的。
他也不想让她听到。
他和她之间,他希望,从现在开始,永远是纯粹的,不再有其他的纷扰。
他拥她拥得更紧,在这份紧拥中,她的手轻柔地牵住他的一只手,然后,凭着摸索,她把那枚男戒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中指,虽然并不是结婚的意味,却是订婚的涵义。
不过,离8月1日,也真的很近了。
他微微地笑着,下颔抵在她的发丝上,而她的手,在替他戴上那枚戒指后,慢慢地、慢慢地环住他的腰际……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沧,第四杯咖啡了。”芊芊柔声提醒着,从今晚他坐到房里开始,不知觉,已饮了四杯咖啡,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墨沧喜欢用咖啡提神,但,不论白天或者晚上,素来是有节制的。
他修长的手指把着咖啡盏,这一次,并没有听她的劝说,立刻放下,仍是一饮而尽。
今晚,既然睡不着,又何妨多饮些咖啡呢?
西汐的事虽然得到最好的解决,却也是从今天开始,他彻底失去了她。
等到明天小潮的治疗方案出来,协议就只剩下最后的履行。
不过,从来没有真的得到,何谓失去呢?
他望向芊芊,她的眼睛很漂亮,也是这双眼睛,使他当初选她作了情人。
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换过太多,惟独芊芊,却是伴他至今最长久的一个。
或许,除去眼镜的原因,还由于她擅长画画,第一次吸引他的,毕竟先是那副画,然后才是那双眼睛。
他伸出手,轻柔地触到那双眼睛上,芊芊顺从的闭上眼睛,但他却再尚未触到时,骤然收手,随意拿起遥控板,翻看那些财经频道。
芊芊睁开眼睛,声音仍那样轻柔:
“沧,我又画了一副画,你要看吗?”
他略颔首,她笑着起身,跑到一旁的支架上,上面原本盖着纱巾,随她的拉下,里面是一副十分漂亮的静物画。
是她新画的,特意从画室拿到客厅,为的,应该就是让他瞧到吧。
只可惜,若她不提,他却是不会注意到的。
但,哪怕提了,他能给的目光又有几许呢?
果然,他仅是淡淡看了一眼,用一贯的口吻赞了一句:
“进步不少。”
进步不少?
芊芊笑得很美。
除了那副画以外,其他任何画都不能让他的目光长久驻留,所以,她希望,能再为那名女子再画一幅。
纵然,那名女子亦答应了会到她的画廊来,却不知道,这份口头的允诺何时会兑现。
她能做的,除了等待,也仅是等待了。
“本台最新消息,亚治通讯总裁蓝翦日前抵深,除了全力支持此次的竞标外,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并不否认,会成为蓝皓婚礼的见礼人,婚礼定于八月一号于环岛酒店举行,原先受潜规则困扰的豪门准新娘西汐可谓否极泰来。”
他的遥控板按到了娱乐台,这则新闻从电视里传来时,终让他停止频繁的转台。
记者的镜头不算清晰地拍到,西汐被蓝皓护着,进入车内,接着,镜头切回给蓝翦,至于蓝翦在说什么,他却是听不清楚了。
只是,觉得心里某处位置,突然,疼痛起来。
接下来,则是恰到好处地切进了今日记者招待会的新闻,当然,新闻措辞完全照着他要的那样发展。
然,即便如此,他的神色不对,仍是让芊芊有所察觉:
“沧,你怎么了?”
“没事,给我拿先前配的止痛片来。”
很快,芊芊就端来了清水和药,在把药递给他的时候,仍有些担心:
“沧,老是这么用止痛片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墨沧只是笑了笑,对他来说,止痛药和安眠药是最不可或缺的两种药。
很快的服下,疼痛终是消散,他低徊的眸光看到芊芊担忧的眼神,伸手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她光滑的脸颊,她莹润的唇微微动了下,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点,是他想要的。
他不喜欢被人看穿,也不喜欢让人识破瞬间的软弱。
所以,这一刻,他俯下身,想去吻住那莹润的唇,但,就在俯身的刹那,眼前却突然叠加出现,那一双同样清澈的眸子,让他生生地只将吻落在了芊芊的脸颊上。
该死!
他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愈发难耐起来,芊芊的睡衣是雪色的绸缎底子,上面绽满了盛开的山茶花,这种红艳在此刻落进他的眼底,只让他的手用力扯开她的睡衣,女子美好的**展现在他眼前时,却并不能点燃他小腹的燥热。
可,难道,仅因为那个女子即将成为他人的妻子,就让他再无法做一个正常男人会做的事吗?
他的手用力一带,顺势把芊芊压在地毯上。
地毯是奢华的手工编织毯,这类手工毯的奢华在于,要十个技艺娴熟的织工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织成,因为,只有这样繁复的织法,才能把上好的冰蚕丝周密地织进去,又不至于会耐不得磨损。
所以,即便是夏日,除去中央空调的效用,这张毯子仍可被称为调节温度的最佳伴侣,现在,他把她压在毯上,动作几近粗鲁,芊芊却并没有任何的计较,只是用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熟谙,尽可能去挑起他的欲望来。
他觉到她的唇主动游离在他的身上时,开始停下动作,一个翻身,让她俯于他的身上,任由她激发自己做为正常男人的本能。
可是,很快,芊芊就发现,他的无动于衷。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现象,今晚的他,无论她怎样用心去挑逗,都没有办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反映。
“最近很累。”他看到她那么用心,而他却无法回应,终是嗓音低哑地说出这句话。
她淡淡笑着,反是体贴的道:
“压力太大了,所以,早点休息吧。”
他是怎样的男人,从跟他的那天起,她就清楚。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拉起半露的睡袍,从他身上退下来,并轻扶他起身。
客厅顶部璀璨的水晶吊灯,笼在她的身上,使她本身就像入了画的女子一样美丽。
只是,这份美丽,却还是抵不过,那年那月的一笑。
此刻,突然,门铃声响起。
芊芊怔了一下,她的这处宅子,虽是他为她所置,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朋友,事实上,她在鹏城也没有朋友。
而像这类小区,也属于鹏城的豪宅,物业绝对不会过了九点还打扰业主正常的休息时间。
故而,此刻响起的门铃,却是有些突兀的。
“我去看看。”芊芊轻柔地说着,返身,绕过玄关摆放的扇贝屏风,透过监视屏往外瞧去时,却是慕歆雪站在门外。
她不会不认识慕歆雪,作为墨沧的情人,她更清楚,慕歆雪对墨沧的好感。
可,对于慕歆雪能找到这,她是有些惊讶的,因为,显然不会是墨沧告诉慕歆雪的。
不过转念一想,若慕歆雪真的有心,只要暗中跟着墨沧,不难发现他到了她这。
纵然,墨沧每次来,行事都很低调,又会换不常坐的车,然,慕歆雪也算是在他身边待了三年的女子呀。
当然,是干净纯粹地待了三年,他一直把慕歆雪当做妹妹一样,她是知道的。
她转身望了一眼墨沧,他已坐回沙发,调了财经新闻在看。
于是,她打开了门。
毕竟,慕歆雪不在墨沧不愿见的范围之内。
门开,慕歆雪只说出俩个字:
“你好。”
目光却是越过她,透过屏风的镂空处,望向那名男子。
“穆小姐,请。”
芊芊引着慕歆雪走进客厅,墨沧果然没有见怪,慕歆雪坐在他一旁的沙发上,芊芊复端来两杯安神的花草茶后,识趣地退回到画室。
“你生我气么?”沉默了许久,慕歆雪终是先问出这句话。
“我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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