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突然被那些焦烧的味道弄得很难受,这份难受,让她不得不倚在墙壁那,干呕起来。
可,除了那些膳汤外,她呕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吸气间,却是把眼泪都呛了出来。
现在,她的样子,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什么平静,什么淡然,都统统没有了,甚至于,她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给他。
她怕啊,先前是怕电话铃声响起时,没有人接,而现在,则是怕电话铃声,就在不远的地方响起。
那样,她或许,真的连撑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现在呢?
难道,就这样停留在这里?
终究是要上去的吧。
远远地,有救护车的铃声响起,随着这带有希望意味的铃声,她迈出一步,接着,迈上去的步子,只变得很慢。
不过,再慢,还是走完了最后的六层,心脏,仿佛快从胸腔内跳出来般难受,她打开安全隔离门,楼道内,满是没有消散的烟,能隐约看到,巨大的冲击力造成的痕迹,转了弯,电梯的门,果然已经被这冲击力冲得凹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她视线,其实想就这样停在电梯门处,因为,再过去,就是她家了。
也是,爆炸的核心。
她第一次这么恐惧,第一次,恐惧里,带着悲凉到无以复加的情愫。
只是,再怎样回避,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额前的血,几乎把她的眼睛都迷上时,她一点一点移着视线,在还带着残余火星味的空气里,朝门那边望去。
那里,门板都被炸得不知去了哪,原来门的位置处,果然,躺着一个人,她只看到,那人全身的皮肤都绷着,像抹了一层鸡蛋清似的,面朝下的躺在那。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终究不能敢再朝前走一步。
手,颤抖着,只用力地反抱住自己的手臂,反抱间,眼底干涩地疼痛,但,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脚下恰是一软,她的身子没有能撑住的地方,只能下意识地,用手去扶住一旁的电梯门,电梯门忽然一晃,就这么倒了下去,而里面,并没有电梯,只黑压压地一片,她的手失去撑力,身子一晃,便掉进那片黑暗中……
作者题外话:谢谢大家!风宸雪拜谢!
【成全】
就这样跌下去,从26层坠落,是什么感觉呢?
最初是身体的重心,在踉跄后已然失去。
那在最后,落地,破碎的那一刻之前,是否会有飞翔的感觉呢?
飞翔,这种感觉,她曾经,只在梦里有过,梦里,她能飞得很高很高,哪怕跌落,都不会折翼。
可现在呢?
她其实,早就已经折翼了吧。
折翼,却还不是天使。
所以,注定,哪怕有翅膀,都是飞不高,也飞不远的。
闭上眼睛,如果这是命,在失去他之后,她就不会再抗争了。
在这一刻,才发现,那人的重量,终究太晚了——
但,或许,还不晚。
也在这刹那,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或者,更确切地说,因为,下冲力的作用,加上,手臂的光润,那人,最后,只拉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Love手镯,让拉住的那人,无法使出更大的劲,眼看着,她的手腕一寸一寸从他的手中滑出,他想用两只手去拉,但,另外那只手,明显是受了伤,血已经把他的手臂濡湿,那些血,顺着袖子,一滴一滴地溅落在电梯的门口,是那样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中,因着手腕那熟悉的感觉,她本来闭阖的眸子,终是睁开,缓缓上移,这一上移,她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即便再如何回避,其实,早在那一晚,就注定让她哪怕会暂时遗忘,还是会留在记忆深处某一隅的脸。
他,没事。
墨沧,他没有事!
在极短的电光火石间,她确定了,他没事。
没事就好。
躺在门那边的,不是他!
那么,就是——
她竟然会有瞬间的欣喜,源于,那人不是他。
可见,她始终是个自私的人,因为,如此一来,躺在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芊芊。
一个无辜,却爱着他的女子。
而现在,倘若他还要继续拉着,那么一定会有事。
虽然,救护车的声音就在楼下响起,可是,终究,这里是26层。
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下,上到这里,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除了救护车,仿似还有其他的声音在一并响起,不过,在这瞬间,都不再是重点了。
现在,她只知道,她不想他有事。
Macau的那一次,还有糖水店前的那一次,还有,那晚的那一次,这些那一次,不是他为她做的全部,却是她心底,最深的烙刻。
如果说,这辈子,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现在,她却是明白了。
她的所谓成全,最后,仅是伤害了三个人。
也罢,结束,会是新的开始。
她是该结束了。
即便,她真的想看着小潮醒来,可,她宁愿,让他能代替他继续好好照顾小潮。
不论是他,抑或是蓝皓,都一定会这么做的。
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就是碰到这两个男子。
最不幸的,也是她认不清自己的心,最终,伤害到这两个男子。
血弥漫了眼,血雾里,让她最后看一下那人的样子,看着他眉心的焦灼,看着他欲语还休,紧紧抿起的薄唇,看着他,最后一眼看他。
她另一只手,也在这时,没有任何犹豫,用力把他的手推开,身子同时奋力挣开,向黑暗中坠去。
他没有想到,她忽然会这么做,或许,他该想到的,她没有变,一直都是没有变的。
在她挣离他手的刹那,他的薄唇微微上扬,没有丝毫犹豫,同时纵身跃进黑暗中。
这一刻,哪怕彼此的手松开,可,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坠落。甚至于,他要比她更早坠落下去。
不论哪里,即便是阴曹地府,他都陪她一起!
她额上的鲜血,在黑暗中,仿似绽开一朵妩媚的花朵,缠绵芬芳,映红了他的瞳眸,也映红,彼此心头,那一滴,很早之前,就留下的朱砂血。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蓝皓抵达楼下的时候,小今正不知所措地在给他打电话,源于,小今不知道,是否该跟着太太奔到危险的楼层里去,也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蓝皓的赶到,让小今终是松了一口气。
而蓝皓,在离开莫雄医院那后,幸好,是准备到这来接她出海,所以,虽然是迟了一步,仍算是到了。
而,他没有立刻上得这楼,因为,那银色的身影,比他更快地冲进这栋大楼。
就快了那么一步,他除了在小今跟前止住步子,什么都再无法去做。
或许,不得不越来越相信一件事。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楼下,看着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根据逃到楼下居民的指引,匆匆奔到楼上。
单架抬下来的,先是一名女子,看到长长地发丝垂落在担架旁时,蓝皓只把拳紧握,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是西汐,但,仍是会害怕。
因为,倘若,西汐早一步回到这,或许,现在担架上的,就该是她。
他心里之前愈浓的不安,恰还是源于,担心她。
直到,还有两个担架被抬出时,倘若不是小今扶着,踉跄间,他的心,就像被一个锤子重重地砸了一下,源于,他看到,她满脸血污地躺在担架上被抬了出来,不需要去透过血污,瞧到她的脸,也不需要,再有多的揣测,那种熟悉感,以及她垂落在担架下那只手上的手镯,就告诉他,她是西汐。
正午的太阳,很热,心底,却仿似被一层厚厚的东西隔离般,觉不到一点的热。
反是很冰,很冷。
这层冰冷,一直延续到了当晚,延续到,她从昏迷中醒来。
他坐在她的病床前,看到,厚厚的绷带下,她的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旋即,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涣散,但,这不妨碍,她的目光凝向蓝皓。
映入她眼帘的蓝皓,神色是担忧的,甚至于,他的下巴上,都是密密的胡渣,不过一日不见,就长出来的胡渣。
她的唇边想浮出笑容,但,在陷入昏迷前最后那刻的场景,让她非但笑不出来,眉心还颦了一下。
这一颦,他自是看得懂。
“醒了,疼么?”他的语音仍是那般温柔,温柔外,带了些许的沙哑。
她摇了摇脸,目光环顾了四周,知道,已是在医院中,手一动,才发现,还挂着盐水。而他的指尖触在她的手背上,不过是另一种冰冷。
没有待她再启唇,他的声音复再响起:
“你家发生了煤气爆炸,爆炸的威力很大,现场调查的结果,证实是煤气管道阀门老化导致的泄露,而,当时,一名女子恰好按了门铃,所以,被重度烧伤。”
他的手随着这句话,轻柔地替她抚摩着手背上的静脉,静脉很凉,这样抚摩可以让盐水尽快地下去,不至于淤堵在那。
这个动作,之前在她没有醒来时,他一直在继续着,只是,她醒来的刹那,思想的反复轮转,让他终是暂停了一下。
不过,他想,他应该知道怎么去做了。
“汐汐,还好,你没有早一步回去,不然,我会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让你回去。”
这句话里,蕴着其他的意思,他只说出来,等着她的开口。
果然,她的身子稍动了一动,这一动,浑身,像拆了筋骨一样的疼,但,显然,她的四肢都还健全,并没有因摔落有任何的折损。
可,他呢?
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力,是他随她一起跳了下来。
她的眸底,没有办法避免地浮过担忧的神色,这抹神色,让她嘴唇稍稍蠕动了一下,终究问出口:
“他,还好吗?”
尽量让话语做到简单,尽量让自己的感情继续做到冷静。
可,她知道,在坠落的刹那,所做出得那个决策开始,她没有办法,再去掩饰最真实的情感,没有办法去隐匿心里的一些最真实的回应。
虽然,这么问,对蓝皓——
都是她的错,是她的这种性子,这种偏执,酿成了今日的一切。
“他——”蓝皓低低地重复了这一字,眉尖轻轻一扬,抚摩着她静脉的手却是滞了下来,“爆炸的冲力使得电梯受了影响,并没有停在原来的位置,这段距离,虽然不是直接从26层坠到1层,却也是不算短的。医护人员发现你们的时候,你是压在他的身上,所以——”
他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依据后来医护人员描绘当时的情景,不啻是西汐将本来就遥遥欲坠的电梯门推落,然后一手扶持空,坠了下去,而墨沧为了她,不惜以身体做为最柔软的缓冲点。
这些事应该发生在瞬间,也只有瞬间的选择,才是人真正所想的。
所以,这一刻,他让她再次看清自己的心,也给自己一个,继续洒脱的理由。
她的唇因他的这句话,不止是颤抖,更是转成苍白的颜色。
她压在他的身上,又是那么一段不算短的距离。
而现在,她除了周身疼痛外,四肢都还是安好的,包括头部。
那么,也就是说,他成功地缓冲了这个坠落重力。
结果怎样,蓝皓不说,她也该明白了。
是,明白了。
手,冰冷,思绪,都归于一种没有办法说出的感觉来。
只剩下,那急促轻浅的呼吸,每一下,都如刀,一刀一刀,缓缓割搅着心脏,其实,若极快地割过,疼痛也仅是瞬间爆发到临界点,唯有这么缓慢地割过,却是最考验承受力的疼痛。
但,即便能忍住疼痛,一些寒冷就顺着被割开的缝隙灌了进来,真冷啊,从来没有体味过这种冷,仿似是在冰窟中般,只随着心脏的跳动,将这些寒冷渗进血液中,本是汩汩流动的血液似要凝成冰,再顺流回心时,只将心一并地冰冻起来,冷到了极致,只剩下绝望。。
是的,绝望。
他用生命做了诠释,于她来说,她的生命,也在这一刻,这一时,完全失去了光华。
原来,错过一时,真的,是错过一世!
她用另外一只手,很平静地将蓝皓的手移开,移开间,只将那**静脉的点滴针取出。
针拔出,一些血便是溅了出来。
他来不及阻止,或许,也知道,阻止,没有任何的用处。
用生命作为衬托的感情,他还能去阻止什么呢?
“带我去。”简单的三个字,她用手撑住床栏,费力地坐了起来,“行么?”
后半句,俨然带了哀求的成分。
他默允,虽然,她的话语不多,仅有一个拔出静脉针的动作,可,他要看到的,已经看得很清楚。
当然到了那,她也会很快就清楚。
他扶她起来,再一次把她抱起,她稍挣了一下,却是轻微的。
“没有轮椅,你的脚受了点伤,走不过去的。”
她知道,所以,她不再挣扎。
医院走廊的灯总是很昏暗,怕是惊扰了谁一般,每一步走去,也是十分安静,只有,脚步的回音刺入人的耳膜。
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直走到最后一间病房,门,紧闭着,看不到门内发生的事,而门口值班室的护士见他们走来,忙要出来,却被蓝皓的眼神示意制止住。
那护士自然知道,今天中午,入院的伤员,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蓝皓这一眼神,只让她停在了原地。
“汐汐,他,就在里面。”
他轻轻说出这句话,西汐的目光望向前面紧闭的门,那扇门是这般的压抑,但,至少还是病房,至少,这还是希望,对不对?
哪怕,最坏的结果,就是和小潮一样吧,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此时,病房的门恰好打开,几名医生从病房内走了出来,神色是肃穆的,甚至于,为首的一位还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为什么要叹气?
蓝皓仿佛识透她的心思,仅是问道:
“徐主任,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被称为徐主任的医生正是为首那位,他叹了口气,道:
“只能说,我们尽力了。接下来,就看病人本身的意志力了。”
同样简短地话,蓝皓仅觉得怀里的人一沉,徐主任已看到他抱着的西汐,道:
“蓝太太的伤势还算好,但,仍需卧床再观察两日。如果恢复得快,半个月后,应该可以正常走路了。”
“谢谢。”蓝皓应出这句话。主任医师几人便向走廊另一间病房走去。
“可以——让我——进去吗?”短短的七个字,她说得十分艰难。
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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