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的其实并不算长,但是锦瑟却是觉得十分漫长,漫长的让她觉得煎熬。
锦瑟知道庄易自从她进来看她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但是,她那有些飘忽的目光却总是不知不觉的落在那张俊冷的面容上,每一次,都是不可避免的失神,近乎痴迷。
她看见皇甫雨珊贴心的为庄易布菜,对刑少鸿的调侃只是一笑置之,也不当回事儿,更是不会觉得窘迫,仿佛是在做着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儿。就连看着庄易的眼神儿,都比看别人的时候,更加温柔了几分。
这样的一幕,毫无意外的勾起了锦瑟的回忆。就在前不久,她和庄易双双回庄家的时候,晚餐的时候庄易还贴心的为她布菜。
原来,曾经的她也那样幸福过。只不过,当时的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锦瑟的心头酸涩难忍,仿佛此刻正在忍受着酷刑,十分痛苦。无论是身,还是心。
最怕回忆翻滚,永无止息的痛,一发不可收拾。
时过境迁,回忆却是一如当初,丝毫没有褪色。
这一顿饭,从始至终,庄易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大部分都是刑少鸿和皇甫雨珊在说,但是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会应和皇甫雨珊几句,不至于让皇甫雨珊冷场。之于刑少鸿,庄易一直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儿。之于她,庄易更是不会说半个字儿了。
锦瑟想,这就是默契吧,属于庄易和皇甫雨珊的默契。庄易的温柔,一直都是这样体现出来的。
这样的场景,锦瑟怎么看,换做任何一个角度,都觉得刺眼。
这一顿饭,锦瑟几乎没怎么说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刑少鸿给她布菜的时候她回答的那句“谢谢”。
最恶心的,莫过于她的一句“谢谢”之后,刑少鸿白皙的大手摸摸她的脑袋,眼神儿中充斥着满满的宠溺,轻声的回她一句,“跟我还客气什么”。
这一顿饭,锦瑟也没有干别的,只顾着往自己的肚子里填东西了。就连夹菜这样的事儿,她都省了,由刑少鸿代劳。
刑少鸿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点儿也不挑食。更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么。反正,这会儿就算是把当年慈禧老佛爷吃的东西给她端过来她也照吃不误,根本不会吃出什么特别,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
不,确切的说,这会儿的锦瑟吃什么都是没味儿的。所以,吃什么都一样,只顾着填饱肚子。
她记得,那谁不是说过么,吃饱了,心里就不会觉得难受了。胃被撑大了,心里的空虚也就被挤得小了,就会觉得好受一点。
以至于,在她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她从不碰一下的茄子的时候,某个男人黑眸一紧,眉头有一瞬的紧皱。
看着几乎是在狼吞虎咽的锦瑟,毫无形象,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皇甫雨珊姣好的面容上那温柔的笑容一滞,下意识的张张嘴,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迅速恢复正常的面色瞅了瞅饭桌儿上的两个男人,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不管怎样,这个时候也轮不到她开口吧?
作为一个见惯了世面的姑娘,皇甫雨珊自然不会傻到连锦瑟情绪的不对劲儿都瞧不出来。只是,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开口关切询问的话,不是会令现在的气氛更加尴尬么?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她干脆选择什么也没看见,装成没事儿人一般。
直到后来,锦瑟再想起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这一顿饭自己究竟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她只记得,在陪着刑少鸿把庄易和皇甫雨珊送走的之后,她老老实实的趴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吐了好一会儿。
胃里翻涌的难受,那些东西,她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了,还来不及笑话。直到最后,她都快要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而刑少鸿,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边儿,难得没有洁癖发作,就那么看着她吐,神色不明。不仅如此,锦瑟所在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女洗手间。
要知道,女洗手间啊,那可是随时会有女客人进来的。但是,刑少鸿一点儿也不在乎似的,就那么大喇喇的站在女洗手间,一点儿也不怕会被突然进来的女人们瞧见。
吐到最后,锦瑟已经全身瘫软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由着刑少鸿抱起她直奔他的休息室。
此时,锦瑟自然也是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任由刑少鸿这么抱着,更是没有离开的力气。
到了刑少鸿的套房内,锦瑟被他轻轻放到床上。这会儿的锦瑟似乎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就在刑少鸿将她放下的当下,她娇软的小身子一个翻滚,直接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顺便将她已经晕晕乎乎的小脑袋一并埋在了被子里。
这床,实在是软,太适合睡觉了。
只不过,他身上有香水味也就算了,怎么床上还有?奢侈品不要钱啊?
还真是暴发户!
刚刚吐完,锦瑟全身都发虚,心情也不好,隐约的,她听到了刑少鸿好像语带关切的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听和辨别的,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有过和刑少鸿共处一室的时候,所以锦瑟对他并没有防备,入睡也极快。再者说,她的身材绝对不是刑少鸿喜欢的类型。他的爱,都是波涛汹涌的。
似乎,现在睡觉是对锦瑟最好的解脱。
死,她是一定不会的,得不偿失啊!
所以,就暂时的解脱一会儿吧!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锦瑟是在口干舌燥中醒过来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发现屋里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了。哪怕是拉上了窗帘,锦瑟也能看出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这一觉,可真是睡得昏天暗地的。目测,至少有三个小时,更大的可能,是不止三个小时。
起床之后的锦瑟,倒也不客气,就像是在自己家似的,下床就开始找水杯,接了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才重新走回床上坐下。
睡足了的锦瑟精神也好了不少,心情也有了稍微的好转。
“咕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安抚好了自己的口渴,紧接着,饥饿就开始作怪了。
虽然锦瑟中午不要命似的吃了很多,但是,吃了多少,她就吐了多少,还附带出了酸水儿。这会儿,她的肚子空空如也。饿了,也是十分正常的。
就在锦瑟准备穿上外套回家的时候,还没走出里间的门口儿,外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饿了吧?”
刑少鸿推着餐车慢慢悠悠的往里面走着,琥珀色的眸子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是一直落定在锦瑟精致的小脸儿上,“吃过饭再走。”
情不自禁的吞咽下口水,锦瑟的肚子向来都是不争气的。就在刑少鸿推门进来的时候,锦瑟就闻到了饭香味儿,就差口水也出来附和了。
“咕噜……”
还不等锦瑟开口回答刑少鸿的话,锦瑟的肚子就十分不给面子的又叫唤了一声。
她的肚子,永远都是那么诚实,出卖了她的心口不一。
索性,锦瑟也不矫情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是为了她准备的,要是她不吃的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太浪费了!
所以,她留下了。
学校的饭菜质量再高,那也是给学生党吃的。这里的菜肴,随便一道都能让锦瑟食指大动,还道道都很值钱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这么好的餐饭不要钱!要是回学校吃的话,还不得自己掏钱啊?
而且,被人伺候的感觉实在是不错。锦瑟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其实刑少鸿也是具备好男人的潜质的。
就看他现在将一道道菜给她端到眼前茶几上的优雅动作,也是十分不错的。
这一切,根本用不着锦瑟自己动手。不得不说,她不仅吃的饭菜是五星级的,就连享受的服务,也都是五星级别的。
“还不快吃?本来就发育不良,要是再饿着,啧啧——”
一边说着,刑少鸿那琥珀色的眸子在锦瑟的胸前漫不经心的一扫。
听到“发育不良”四个字儿,锦瑟刚拿起筷子的右手一顿,抬头狠狠的剜了刑少鸿一眼。
大爷的!
刚刚还在心里夸了他一顿了来着。
现在,收回!
烂土豆儿,不禁夸。
这发育不良四个字儿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有可能是关心。但是被刑少鸿用这种语气说出来,还有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锦瑟就一回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是,这会儿的锦瑟没有工夫和刑少鸿斗嘴,一心只想着安抚自己那还在作着怪的五脏庙。
闷着头吃着,锦瑟在吃饭的时候从来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反正名以食为天,哪里还顾及的了那么多?
吃就是了。
然而,锦瑟本以为一顿美好的招待,也因为一句话打破了。
只因为,就在锦瑟闷头专心吃着的时候,刑少鸿说,“锦瑟,抢亲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题外话------
矮油,你们说,这婚,是抢啊?还是不抢啊?
【151】 去抢婚
“咳咳——”
“咳咳咳——”
“咳——”
完全没有料到刑少鸿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锦瑟一个抽气儿,嘴里米饭的残骸直直的往气管儿赶了过去,锦瑟立马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到最后,锦瑟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顶着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儿弯腰咳嗽,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要是换做是平时,在锦瑟还有余力的时候,她一定不忘狠狠剜一眼刑少鸿,要么就直接掐他一把。
让她不好受,始作俑者也别想好受!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但是,这会儿的锦瑟显然没有了那心情。或者说,这会儿的她赶着咳嗽还来不及,又怎么有时间顾及那么许多?
看着咳嗽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锦瑟,刑少鸿的似笑非笑僵在嘴角,面色突地就变得十分凝重,抬起一只大手在锦瑟的后背轻抚,给她顺着气儿。
刚刚触及到锦瑟背部的大手一顿,刑少鸿的眉头不自觉的拧的更紧了。
锦瑟看着一直都是那么瘦,这是刑少鸿知道的。这一个月以来,锦瑟似乎比之前更加瘦了。对于这一点,刑少鸿也是知道的。
但是,就在他的大手刚刚触及锦瑟背部的时候,就摸到了锦瑟的脊椎骨,十分明显。
刑少鸿一直都锦瑟瘦,但是却不知道实际上她已经瘦的快要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怪不得抱着那么轻,除了胸前那二两肉,她的身上还有肉么?
就在刑少鸿还在思忖的时候,锦瑟那本是弯着的腰已经慢慢直了起来,恰好看见刑少鸿出神的模样。
啧啧啧——
更加如花似玉了。
“喂,你这是给我顺气还是占我便宜?”
已经不咳嗽的锦瑟好受了许多,除了那精致的小脸儿还有些涨红,已经没有其他的异常了。
一边儿说着,锦瑟还不忘把刚刚欠刑少鸿的那两个白眼儿补上。除此之外,补一还要送一。
她刚才是咳嗽的厉害,但是她的感知神经没有出问题。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似的,所以在刑少鸿的大手贴上她后背的那一刻,她还是蛮感激的。
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可谁知,刑少鸿的大手贴上她的背部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就像是被强力胶粘在她后背似的吗,一丁点儿都没有动。
这究竟是顺气还是占便宜?
一怒之下,她竟然一激动就这么把差点儿窜到她气管儿里的米饭残渣儿给咳了出来,人也不咳嗽了,就是嗓子还有点难受,以至于她这句话说出了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哑着的。
被锦瑟这么没好气儿的一吼,刑少鸿立马回过了神儿。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被锦瑟这么一吼,刑少鸿原本的失神彻底被锦瑟给吼散了,淡定如斯,嘴角立马噙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顺势收回了自己贴在锦瑟背上的大手,不紧不慢道,“就你这一把骨头,有便宜可占?”
一句话,刑少鸿像是在调侃。然而这其中真正的意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琢磨不透。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你——”
算你狠!
锦瑟被刑少鸿这一句话噎的差点儿重新咳嗽起来,涨红的精致小脸儿恨恨的,那犀利的小目光,恨不得在刑少鸿妖孽的俊脸上戳出几百几千个窟窿来,最好让他变成妖孽蜂窝煤!
“败类!”
终是觉得不解气,锦瑟还是恨恨的骂了出来。
……
……
一天又一天,距离庄易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些天以来,锦瑟根本没办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不管她给自己制造再大的工作量,给自己再大的压力,也不能将庄易要订婚的这件事儿从自己的脑海中移除。
再加上她那天从鸿业酒店回来之前刑少鸿那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她更是没办法专心工作了。
烦躁之余,锦瑟索性将电脑放到一边儿,自己下了床。
找到钥匙,锦瑟打开了那个唯一被上了锁的小抽屉,缓缓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个锦盒。
“咔。”
伴随着轻轻的一声,锦瑟已经将手中的这个四方形的锦盒打开了。
锦盒内,海绵里镶嵌着的,不是庄易曾试图问她要回却被她谎称已经卖掉的订婚戒指,又是什么呢?
那天,在订婚宴现场,庄易才给她戴上戒指刑少鸿就出现了。刑少鸿出现的突然,她走的自然也匆忙。一时间,也就忘了把戒指摘下来还给庄易。
或许,在内心的最深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戒指还给庄易。
否则,为什么庄易那天专程约她出来问她要戒指的时候,她撒谎说卖了呢?
这一次,财迷的锦瑟敢对天发誓,她留下这个戒指并不是贪图它的价值。只是因为,这是她和庄易之间有过牵连的唯一证明了。
留着,哪怕自己会睹物思情,但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啊!
如果连这唯一的纽带都没有了,锦瑟就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抓住些什么了。
如果没有了这个证明,她怕未来的某一天,就连她自己也会忘了那段永生都难忘的过往。
她,不想忘。
如今,和她作伴的也只有那些回忆了。
锦瑟不知道那段回忆在庄易的心中究竟占有多重的分量,更是不确定他会不会决绝的选择遗忘。但是,那些回忆她却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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