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撕票？你别吓我……”王明亮咕喃着，还要再说话，就听见外面大门响了。
两人一对眼，刚站起身来。王华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缩了下脖子，王明亮有些不自在地喊了声，“爸，这是我们同学沐义。”
“王叔叔。”虽然觉得不太自在，沐义却还是保持着对长辈的尊重，收敛起原本的冷硬态度。毕竟，对他而言，王明亮算是好朋友，哪怕他再愤世嫉俗，也不希望给朋友的父母留下太过不好的印象。
可王华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甚至没注意看沐义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要去睡一会。你们别吵我。”
脱下外套，随手往椅子上一丢，王华就往里屋走去。可能是真的累坏了，没过两分钟，屋里就传出均匀的酣声。
这时，王明亮才似乎松了口气似的。拉了下沐义，小声道：“老头子大概又输了个精光，心情不好呢！咱们吃完了就走吧。”
“嗯”了一声，沐义看了眼里屋半掩的门，又看看王明亮，眼里忽然多了几分暖意。
之前也知道王明亮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但真见到本人，才更觉得王明亮的生活和他之前的生活真的很象。虽然现在王华连大声说话都没一句，可光是看王明亮的态度也在爸爸喝醉酒、赌输钱、心情不好时曾遭受过什么了。
这些大人，真是可笑。既然那么不愿意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为什么还要生下他们呢？
默不作声，沐义弯下腰，捡起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的外套，顺手拍了两下正要放在椅子上，却突然一僵。
用眼角余光看了眼王明亮，他侧了下身，用手翻开衣摆的右下角。果然，刚才没有看错，在衣摆里面的边上，贴着一张贴纸。
贴纸上唐老鸭正咧着大嘴笑得灿烂。这贴纸？
目光瞥向里屋，沐义的心扑通扑通地猛跳着。隐约的，有些什么东西要跳了出来。
咽了下咽喉，他把那张贴纸撕了下来，又把衣服搭在椅子上。
“明亮，我还想先回院里一趟，你不用等我了，先去上学好了。”和王明亮打过招呼，沐义出了王家。走了一段路后又悄悄返回。跳进王家斜对门的一户人家。猫在墙后面，静静地听着动静。
不大一会，王家的门开了，王明亮哼着歌走远。王家院里就没了动静。蹲得又脚发酸，沐义干脆坐在地上。背着半截矮墙，昏昏欲睡的。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哐铛”一声，脑袋晃了下，直接撞上膝盖，却也立刻精神了。慢慢探出一点头，看到王家门口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在锁门。看衣服正是刚才那件夹克。
精神一振，沐义拍了拍自己的脸。等着王华走远了，便把身上的运动服脱了下来随手塞在了旁边的柴禾垛里，远远地缀上。
也是幸运，跟了一路，居然没有被王华发觉。远远的，看到王华站在一扇大铁门前回过头，四下张望了下，便闪身进了院。
这里？应该是百货商店的大仓库吧？现在百货商店都往外出租了，仓库里堆积了许多库存，前两个月还大甩卖来着。
在门口呆了两秒，沐义捏了捏拳头，终于迈进门去。
空旷的大院，一座座仓库林立成列，却似乎是没什么人，根本听不到人声。
就算沐义胆子大，可心里却也有些发毛。不知道王华究竟是走了哪一边，只好碰运气一列一列摸过去。
在摸进靠右边第二列房子时，终于听到一些悉索的声音。警醒地四下看了看。沐义轻手轻脚爬上仓库旁的木箱上，从上面留着通风的窗口铁条缝隙间往里看去。
只见在仓库里站了三个男人正在低声说话，其中一个正是他刚才跟着的王华。目光一转，他脸上现出一抹激动。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蜷缩在柱子旁的女生就是孟茹。
还穿着校服呢！脸上也蒙着块黑布，就那样低垂着头，不知是生还是死……
想到那个“死”字，他的心突然猛地一跳，泛上一种类似惶恐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还是很久以前看到……那时才有的。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可笑，居然在这时候想到那样深、那样痛的记忆。或许，是因为王华？这个和他那个被关进大牢里的生父一样坏的男人？
“我说大哥，你也太抠气了吧？连饭都不知道给我们兄弟带，还真想让我们光干活不吃饭怎么着？！”
两个陌生男人里有一个大声抱怨着，另一个也不阴不阳地笑着，“还是大哥你会享福，自己倒回去先吃饱睡好了。”
皱了下眉，王华扭头往孟茹那头看了眼，似乎是认定孟茹已经睡着了，这才低声道：“我这不也没吃饭嘛！得，你们哥俩想吃啥，我去买。这就去买……”
眼看着王华转身要往出走，沐义忙从窗口躲开，把身体伏到最低，紧紧贴着身体下方的木箱。等到王华从木箱底走过去，走远了才又轻巧巧地跳下去。
这时候，应该是去报警才对。可走了一段路，却又不自由自主地转了回来。脑海里总是浮现着孟茹蜷着身体倒在地上的情形。
就这样离开？如果孟茹现在就有生命危险的话怎么办？呆立了足有两分钟，他终于下定决心又往仓库走去。脚刚抬起，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低声叫：“沐义？”
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沐义扬起眉，惊愕莫名，“王明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二十二章危机
“沐义，你怎么在这儿？”王明亮问着。已经往沐义身边走过来。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沐义全身的肌肉都绷紧。
为什么王明亮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他和他爸是同党？满脑子乱糟糟地胡思乱想着。沐义只觉得平时的哥们现在怎么看怎么都危险。
正在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一拳打上王明亮的脸时，就听到他奇怪地道：“刚才我还在门口看见我爸的影子似的，还想着他怎么从这里出去了。没想到进来后看到居然看到你。”
心中稍安，沐义仔细打量了王明亮两眼，虽然仍不确定王明亮到底知不知情，却还是决定赌一把。
拉住王明亮，两人一起躲到木箱后。沐义压低声音道：“孟茹现在就被关在前面的仓库里面，有两个男人看着她。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救她？”
“孟茹……”王明亮的脑子有点蒙，怔了怔后才出声：“我爸他刚才……”
沐义瞥一眼王明亮，突然觉得这哥们真是难得精明一回，这么快就想到那上面去了。可是，这时候也不能让他多想，“你就说吧，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救！当然得救了……”王明亮讷讷答着，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发木。
目光一扫，沐义抓起木箱后的木方，递给王明亮，自己也操起一根。
站在仓库后面，不敢说话，沐义比了比手势。示意王明亮准备，用食指轻敲着铁门。
“咦，回来的倒快。”门里隐约有人笑着，然后就听到拉门栓的声音，紧闭着的铁门缓缓被推开。
沐义屏着呼吸，动也不敢动，只听得那人“咦”了一声，又把头探了出来一点。
电光火石间，沐义狠狠地挥下手里的木棒，正打中那人的后颈，那人应声打地。王明亮还怕他没晕过去，又狠命地踹了他两脚。铁门大开，沐义往里一窜，正和扭头看过来的男人目光对上。男人愕然地看着沐义，手一伸已经捞起手边的铁棍奔着沐义过去。就在他一转身时，原本蜷在地上的孟茹突然跳了起来，虽然身手失了平时的敏捷，却仍然在男人反应过来回头的刹那拎起旁边的酒瓶子砸了出去。
那时候给她擦完伤口，这酒瓶子就没拿走。她都盯了一上午了，总算现在按她所想的一样狠狠砸了出去。
眼看着酒瓶子脱手飞出，却是划了个弧线落在男人脚下，而没有如她所想砸中他的脑袋。孟茹暗暗咒骂了声，还没再出招，就见那男人轰然倒地，后面露出手持木棒的沐义。
“沐义？还有……王明亮？”孟茹眼中现出戒备之色，但立刻就释然。既然是来救她，那应该就是不知情了。
顾不得多说。她窜到桌前拎起书包，一拉沐义，“走！”只喝了一个字就当先跑出仓库。
沐义紧跟在她身后，一出仓库，就和她并肩而行。目光扫过她血肉抹糊的手腕，“你的手？”
“没事。”来不及多解释，孟茹只想着快点逃出去。可刚跑出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买饭回来的王华。
虽然刚才也有所怀疑，可现在看到王华，王明亮还是吃了一惊。“爸？！”低喃着，再看孟茹和沐义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心里五味泛陈，想哭的心都有了。
四人对峙，王华起初也是惊了一下，但立刻就恢复镇定。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大人，就算是对方人多，却也都是小孩罢了。
“王明亮！”喝了一声，他直接就命令：“抓住孟茹！”
“爸，你……你怎么能这么做。”终于出声，王明亮几乎失声痛哭。
“少给老子废话！你快点动手。别忘了我是你爸，你想把你老子送进局子里吗？”大吼着，王华一个劲往后面瞅。
孟茹也不禁心焦起来，万一那两个家伙起来了，那他们还真是危险了。
后脑的伤处隐隐作痛，她只觉得头晕。“王明亮，你爸他想钱想疯了，你也要跟着发疯吗？想想凤芹姨，如果你也这样，她要怎么办啊”
厉喝了一声，孟茹抬眼冲着沐义眨了下眼。
微微皱眉，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沐义直接拎了棒子就往王华冲了过去。
虽然叫起来又狠又又凶，可是眼看着一米六几的半大小子拎着棒子冲他去了，王华也有些慌了手脚，正往旁边闪，孟茹已经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王华也不知是该躲还是该拦，正恨得牙痒之际，突然眼睛一亮，大叫道：“你们快点，他们在这呢！”
孟茹回头匆匆一瞥，只见刚才被撂倒的两个男人已经又追了上来。
又急又慌，虽然明知道这院里应该没人，孟茹却还是大声叫起“救命……”
眼看着那两个男从几步追过来，落在后面发呆的王明亮首当其冲被一把揪住。
“咦，老2，那是我儿子……”王华轻咦了一声。抓住王明亮的男人却摸着头恶狠狠地骂道：“你儿子？我管他TMD的是谁儿子，要不是这两个小子。那死丫头能跑出来吗？”直接用手勒住王明亮的脖子，男人大喝道：“死丫头，就这么丢下同伴跑掉吗？”
脚步稍缓，孟茹回过头看着被抓住的王明亮，和王华对峙的沐义。咬了咬唇，却没有听话地往回走。如果这样把自己送到他们手上，那三个人可能都完蛋了。王华再坏，也不可能真的伤到自己儿子吧？
脚步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一步，却没办法象刚才一样头也不回地跑掉。就这样丢下他们跑吧！一会喊了人再来救他们就好了……
孟茹，你真的要这么卑鄙吗？他们可是来救你的……
好象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让原本就晕沉沉的脑子更是痛得受不了。
还在犹豫不决时，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在这边……”有人大叫着。孟茹惶然回头，正看到一群人向这边跑过来，穿警服，戴大盖帽……
是警察？孟茹眨了眨眼，心中大石一落，精神松懈，只觉得浑身发软。眼一花，竟就这么倒了下去。
意识有些恍惚，却仍能感觉出是被人抱住。有人有她的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勉强睁开眼，眼前晃动着熟悉的面孔，皱眉。她伸出手指，点了个空。
“果然，是幻觉呢！我就说人怎么可能长了三个脑袋呢……”嘀咕了一句，孟茹眯着眼，看着那张俊秀的脸上紧皱起眉。人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陈子宣，这次可能真的当不上会长了呢……”
沉沉睡去，终于可以这样安心地睡去，而不再是装着睡着却警醒地睁着眼。
隐约的，听到有哭声。熟悉的声音，很想说“不要哭。我没事”，可是眼皮沉得象压了块石头，根本睁不开眼。
再次醒过来时，灯光暖暖的，看着熟悉的天花，那盏小吊灯，孟茹吁出一口气。
还是在家里舒服啊，连觉都睡得特别香。
听到开门声，孟茹的目光一转，正和推门而入的温丽苹对上。
“醒、醒了……”手一晃，端着的汤洒到手上，温丽苹却似完全没感觉。只扬声大叫：“三姐，小茹醒了，你们快来。”
随着叫声，温雅苹当先挤进门来，身后是孟建国还有李任风又有两条小尾巴缀着。
几乎就一眨眼的工夫，床边就围满了人。七嘴八舌地问着孟茹什么感觉，还有哪儿痛哪儿疼的。
孟茹眨眨眼，笑得异常满足。一声“妈”叫得低低的，温雅苹立刻眼泪就掉下来了。也顾不得别的，先合身把孟茹紧紧地抱在怀里。
温丽苹也抹着泪，却狠狠瞪着李任风，“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哪儿有这样的事儿啊！”
被骂得苦起脸，李任风却不好说话，只是摸着鼻子不说话。
“不关大叔的事。”还想着帮李任风辩解辩解的，可想想，又觉得大叔有些奇怪啊，什么时候就变成老婆奴了呢？还想打趣几句，就见温丽苹“呃”的一声，就捂住嘴，李任风也忙上前一步轻轻抚着她的背。却被温丽苹爱娇地嗔了一眼，推了开。
咦，这个是……
瞪大眼，孟茹大声地叹息一声。一双眼只在温丽苹身上转，直把温丽苹看得脸红起来。
孟茹还想再凑趣说两句。却被老妈拧住耳朵。“还说自己多了不起！我看你现在还敢再托大不？”
“疼、疼……”偏了下头，本来还只是哄老妈放手，可头一动，还真的疼了起来。
摸摸后脑勺，似乎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虽然不知道究竟伤得多重，但绝对比顾立伟那伤重啊！
松了手，担忧地看看她，温雅苹抬手抹下了眼角。“饿了吧？先喝点汤。好几天没吃东西，不能吃干饭的。”
“好几天？”抓住重点，孟茹挑起眉来。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看她奇怪的表情，孟博超嘿嘿一笑，“老妹，你都睡了好几天了。还好现在醒了，要不，又要弄脏毛巾了。”
一听这话，孟茹也不禁黑线了。敢情，在她家老哥的心里，她这个妹妹昏迷不醒就是浪费毛巾的啊！
被扶着坐直了，靠在老妈怀里，突然之间觉得好象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老妈这样细心照料着，连汤似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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