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白色的东西……还有一只木制的大箱子……”
“你觉得头疼不疼?”我看到他的脸色比原先的要白些──不过,创伤失忆的人,在强制回忆时,头部一般都会有刺疼感。
但跟我同时出声的还有一个人──直到刚才都一直沈默不语的韦恩。
“白色的东西是什麽样的?那是一只怎样的木箱?放在哪?”他问得很急,表情也很严肃,眼神中透著得到讯息的喜悦。
“你别这麽急行不行?他现在的思维很乱,怎麽可能记得那麽仔细?”站在韦恩身旁的维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明显的取笑著韦恩的不经大脑。
“我没什麽……只是……我觉得那些白色的东西应该都是些很危险的物品,但……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那些到底是什麽……”奥先是对我笑了笑,然後望向韦恩,语气中带著些自责。
舒口气,韦恩对奥露出一个苦笑,道。“算了,反正本来就没想过能从你这里得到些什麽资料,你好好养病吧。”
“那我们明天再过来接你好吗?”在韦恩说完後,我接口,因为腕上的手表告诉我现在差不多要过晚饭时间了──我可是要准时用餐的人,要不然就很容易让那该死的胃炎复发──为了不去见那个比我以前那杀千刀的哲学助教还要变态上百倍的医生,我可是很努力的坚持准时用餐的准则。
而且,眼前的这位病人也该休息了。
奥点点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Dead先生,我觉得,这些还是你拿著比较好。”
又一次,我把洛斯的样子重叠在他身上……
“好像什麽都没问到……”维深边吃著面前那盘大得有点吓人的海鲜大杂烩,边口齿不清的说著。
在心中再一次疑问为何这家夥就是吃不胖,我说。“那就先重新整理一下现在暂得的线索吧,东西太多,范围又太广,不如认真的讨论一下,看看哪一点是可以相连的,又有什麽是先前忽略的。”说到这,我和维深都望向了韦恩。
“喂……你们别这样看著我行不行?”他说,在看到我们眼中“不行”的含意後认命的低下头。“那从头讲一遍总可以了吧?……你们还真不懂什麽叫尊敬学兄呐……”
“少废话吧你,要说就快。”
“这不正要讲吗?你急什麽……三天前,我收到我线人的线报说我追查了两年时间的那个神秘毒贩准备在摩纳哥和欧美的几个最大毒品商进行一桩大交易,所以就开始准备到这里来的事宜,还在这边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抓人。结果,也就是两天前,我们按线人的资料抓人,没想到反被对方摆了一道,人没抓到还暴露了线人的身份,虽然最後还是抓到了一个小混混,但他所知的并不多,在告诉我们他老板将会和东南亚的一群毒枭联合把一种新型的毒品卖给欧美的毒贩之後就被杀了。”说到这,韦恩停了一会,从内袋中摸出一盒烟,并抽出其中一支将其点燃,在餐厅幽暗的环境中,我看到那一点小小的火光在他脸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美感。“杀手在警局对面的天台上下手,一枪毙命,他的尸体就是倒在我的面前……之後,我打电话给微特亚让他回来,但他说有一位少爷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并约了我在码头的南区见面──但当我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的尸体,还有他唯一留下来的线索……然後,我凭那点线索找到了皮尔深,但结果你们知道的,接著就是在码头北区的那具尸体──霍多奇,是个职业杀手,他被杀的原因大概也是灭口吧……他应该就是那个射杀那被抓的小混混的人……”
“你怎麽知道他是?”我问。
“应该吧?要不然怎麽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杀死,又那麽巧的和这件案子有所联系?”他自嘲的笑了起来。“世界上哪有这麽巧的事?”
“怎麽会没有呢?巧合和缘分都是些很奇妙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混沌论对吧?”我对他微笑,看来,韦恩也因为受压过来而搞得有点向负面偏了。“很多看上去无关的事加起来就成为一件能说得通的事情。有很多我们以为无关的东西,或者就是最大的线索。有时候我们总会把东西过分复杂化,或者简单化,想得阔一些,不要想‘不可能’我们应该多些去设想‘可能’。那样案子才会破得快。”
“就韦恩说的,还有你捡回来的那位,都是在码头……”维深在此时接口。“这件事,不管是杀霍多奇还是微特亚,还有奥,都应该是在码头的某一处……如果说范围能这样广的话……那会不会是一艘船?……再看两名被杀或被害没死的受害者都是在码头的北区……会不会那就是停在北区的一艘游艇或者船?”他点出一点我们原先没想到的事。
我看著维深,想了一会。“那会不会是这样呢……原本,微特亚想和某个人一起到南区去见你,但过程中被那帮人发现,就杀掉他,但这样还不行,因为还有那个‘某人’,所以,他们就留下一点线索,给会来的你看,把你引到皮尔深那边,他们原想你们到的时候皮尔深也该死了,把你们的线索断掉,但其中出了点失误,皮尔深没死,但是他也被逼疯了──然後,那些人就有时间去解决那个‘某人’、奥、霍多奇,我们先别管奥和霍多奇是怎麽回事。就从杀人所用的手法来说,微特亚、霍多奇和奥都是被重物撞击後脑致伤或致死……而皮尔深不是。他说是‘白色的恶魔’把微特亚杀死,那同理,杀奥和霍多奇的应该也是‘白色恶魔’就是因为他们要找没有警察的时间下手,而没有亲自去解决皮尔深。同时这时候你们的注意力都到了皮尔深那边,让他们得到了没有烦人的警察碍事的时间来杀人。”
“那皮尔深说,‘刺穿他的身体’又是怎麽回事?微特亚等人的致命伤都是後脑那一击,身上并没有其它明显伤痕啊……”维深提出另一个疑问──来自於皮尔深.拉罗.费迪奥的供词。
我相信皮尔深没有说谎,那麽……当时,微特亚被杀的时候他也在场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呢?那些恶魔又是如何用白色的爪子刺穿微特亚的身体的?……
一切的一切,都还暂时无解,但那也只会是暂时……
……
我们正走在一座仿佛无路的迷宫之中,不断的寻找著一个小小的出口……
……
第七章 伏兵
晚上十点零七分,我坐在床上和稿件拼命,正写到了最不能被人打断的部分的时候,身边的古典式酒店电话却像跟我作对般的铃声大作起来。
“干嘛?”我没好气的拿起那支电话,不用想也知道,会如此不识时务的人会是谁。
(看你睡了没有啊。)维深用一种只能用甜腻来形容的声音来回答我。
我知道他现在是精神兴奋过度睡不著,所以才无聊的来跟我侃电话──要真这样的话,他还是到我房间来好了,这样我至少能不用夹著电话打字,身体没那麽难受。
“你要是睡不著,就找点STILNOX(思诺思)吃,然後快点去睡觉,别来烦我,我可是还有东西要做的。”看,马上就串错一个词了……这只猪还真没带什麽好事给我。
(那种东西怎麽能随便吃嘛……喂,寒,我到你房间去好不好?)
哼,果然。
“要你就快点。”
……
连一分锺的时间都不用,维深现在就趴在我的床上,和我一起分享我那温暖的被窝了。
“到底有什麽事,你说吧。”边努力於制造稿子的字数,我边分神问维深──因为他不说完的话,绝不会甘心乖乖去睡觉。
“我在想啊……那个白色的爪子到底是什麽……刺……那会不会是一种注射器?”
“注射器?”怎麽会想到是注射器?
“那块小小的白色方块你记得的对吧?那个或者不是武器,而是某种新型的注射器啊。”维深用认真的表情望著我。
虽然这时什麽都要去尝试设想,但这样也太扯了吧?
“我们能不能先不去斟酌他那句‘刺’呢?那种软质的材料能做成什麽注射器?”
“输液管啊!”维深还是穷追不舍的缠著我讨论这个问题──其实现在我们等於走入了一道死巷,无论从那一面去想都总有一堵墙,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人容易胡思乱想。
我露出一个苦笑,然後死心的把手提电脑关上──如果不把全副精神用来跟维深对话,那麽,大概到明天早上我们谁也没得睡觉。
“维深,其实我们现在是不是把事情过份紧张化了?大家都因为韦恩说的那些话而想尽量快的找出答案,但大脑过分紧张的时候通常会忽略一些东西,或出现某些假像。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们好像忘了本来的目的了。”
他愣了大概十秒,才猛的转头呆呆的看向我──“CottageCheese!”
“没错。”我对他微笑。“其实我们原先有不少先入为主的想法,就比如说皮尔深说的‘白恶魔的爪子’他说坚如石,软如棉。因为我们在之前见到过那块白色的晶体,但如果我们没有见过或是不知道呢?我们肯定就不会联想到它。因为主观上认定了,所以就以为是那样,这可是大忌。就我所知,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和我们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之遥。其实,皮尔深说的恶魔的爪子的特性也挺符合Cheese的特性不是吗?坚硬,但有柔软。说不定,他看到的就是‘CottageCheese’呢?”
“现在也只能用想的了,不是吗?韦恩那边根本就查不到什麽,对方做事太干净了……”维深哀怨的叹息著。“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太过头脑发热。但是,就惯性思考下去,这也是件很自然的事啊……但每次在快要得出什麽的时候,或者说,明知那就是那样东西的时候,却好像转进了一个死巷,什麽都没法再想。现在,好像把所有东西用正常逻辑来串联起来也不太容易……天……寒……所以我就是佩服你,总是可以把那些一头乱的东西理出个什麽来。”
“呵……我们莱芬斯特大少居然认真的赞美我了?我没听错吧?不是我的幻觉吧?嗯?”
“喂喂,你别三分颜色上大红好不好?”
说完,我们两人都笑了出来,刹时间,时空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我和维深都还只是个教授眼中的特级顽童……好像每天都醉心於怎麽去捉弄哪个教授或者同学,每次恶作剧之後,我们都像现在这样一块躺在床上面对面的大笑,分享各自的心得……我和他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了?……五年吗?……大概吧……
“维深,有时候,不要太急於去找新的线索,有时候,你不找它,它或许就会自动来向你报到。”……
早晨,对於有忧郁症的患者而言是危险的,他们总会觉得这本来证明著开始与希望的光景表示了灰暗人生的开始。我对早晨的感觉也不太好,那并不是我也有忧郁症,而是因为我有严重的低血压,而且经常的睡眠不足。而晨光,通常都会很不客气的把我从睡眠状态拉起来,在我面前炫耀他的光彩。
今天,韦恩找上我和维深的第二天,早上七点,韦恩就用一通电话把我从床上挖起来。
狠狠的看了眼在身边还睡得跟只死猪似的维深,我第N次诅咒自己该死的易醒习惯。
“什麽?!”
在听到韦恩所说的内容後,我算是彻底的醒了,而维深也被我那声罕见的大吼弄醒。
“怎麽了?……”看著他现在这副睡眼懵忪的可爱模样,实在没有办法和他平常的样子联想起来──当然,那是指没见过的人,而我,早就已经免疫了。
“皮尔深昨晚自杀了。”淡淡的丢下一句,我在维深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中一反常态的迅速起床──
妈的!这怎麽可能?!我绝不相信他是自杀死亡!他还没有那种意念,我看得出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样了?”一到拘留所我就问韦恩。
他却只摇摇头,一脸苦恼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答案。“上吊自杀,今早警员换班巡查的时候发现的。”
“这绝对不可能!”我说。“按他的精神状态,他绝对不可能自杀!”
“没有明显伤痕,没有挣扎迹象,只有颈部的有青紫红痕。窒息至死,伤痕也的确是自然上吊死亡所造成的形状。还能说什麽?”韦恩无奈的摇著头,一脸逼迫自己相信的神情。
瞪了他一眼,我转身蹲下去查看那具尸体──我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因为我觉得这不是我的工作,而且,对於死去的人体,我有抗拒感。
戴上旁边正在做初部检查的法医递过来的一次性手术手套,我边听著那位法医的解说,边翻弄著皮尔深的尸体。
“颈间有红痕,范围和瘀血程度都没有可疑……你看这里……”
用手托高皮尔深的头,我仔细的看著他的後颈,我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麽,又能找到什麽。但我确信这件事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尸体的颈部除了一些旧伤外就全无新的痕迹,因此,我拉起他的手,细细的看著──有旧有的勒痕和血痕,手臂上还有一些未散的清紫瘀血,右手上除了这些之外什麽都没有。左手……也一样……同样都是伤痕累累……可惜都是旧伤……应该有些什麽才对的……到底会是什麽呢……
“医生,有没有什麽药是能让人窒息至死的?”在全无发现之後,我问蹲在我身边的年轻法医──一名算得上漂亮的褐发青年。
“有不少吧……手术用的麻醉药品有一些也能造成窒息,还有一些药品也同样。但这些都要解剖之後才能知道。但手术药品的话……可能也查不出来了……”
“那我们不打扰你们工作了。”看到我站起身,韦恩便对那位法医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把尸体运走,进行解剖。
……
“Hance,你觉得他不可能自杀吗?”和我一起走出拘留所,韦恩问。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脚下的阶梯。“不是我觉得,而是我跟维深都这样认为。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就讨论过皮尔深的精神情况。我和维深都认为皮尔深现在虽然带有某种恐惧和不安,而且还对某些东西有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