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想起了他,是的,天使想起了她的对手,来自地狱魔界,将死亡、痛苦化为艺术的魔王。
西山日落,太阳变成了澄红大球,慢慢消失在地平在线;马车背对着夕阳,驶在原野之中,白亮的车身被映得昏黄一片。
绿草轻摇、轮声喀喀,白马喘息着,鼻间不时发出一声“呼噜”;天使坐在车内,表情平静,眼微闭。
蓦地,马车停了下来,天使张开了眼,恶魔站在白马前面,一身漆黑,拿着玫瑰。
恶魔并未以兜帽遮面,而是大方地露出脸来,眼中的情绪瞬息万变……
“强大的恶魔,你在等我?”天使走下马车,背对夕阳的她令恶魔看不清面容,只见金发飘扬、白衣曼妙。
恶魔嘴唇开合,嘶哑地说道:“难道有第二位救世主让我等待吗?”
“那这是我们第四次的胜负吗?”天使问着,继而幽幽一叹:“我们的胜负已经注定了,你又为何……”
恶魔低头看了玫瑰一眼,又回望天使,“不,这次不分胜负!”
“那你为何来?”天使上前一步,赤足依旧不沾尘埃,又对恶魔伸出了手。
“不,别上前!”恶魔后退一步,面色犹豫不决。
“你在想该用什么方法将我击败吗?”天使停下脚步,并没有察觉恶魔的犹豫,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
“我知道,胜负已经注定了!”恶魔点点头,直视着天使,而胸口,又再次演奏起他的暗恋……
一下、两下……恶魔感受着体内的抑扬顿挫,每见天使一次,他似乎就越像个发情的人类,甚至生出将天使拥入怀中的冲动。
但为何会这样?
恶魔无法理解,照理说人类的七情六欲,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由黑暗诞生的他身上。
现在大撒旦给了他“灵感”,难道,他真的要为了胜负,让天使成为……
不!他该提出邀请,或许注定失败,但这是他给天使的最后一分纵容。
“妳愿意与恶魔共享毁灭吗?”
“你不该这样要求的。”天使微怔,继而摇头,拒绝了恶魔的邀请。
“果然!”恶魔暗忖着,胸口敲打的鼓不见了,反而有种被挖空的感觉——又是一种令他难以忍受的异样。
可是恶魔不知道,每个求爱被拒的人类,或许都会有他这样的感受!
“那么,这束花将献给妳!”恶魔不再犹豫,轻轻一抖花束,那玫瑰只剩枝桠,花瓣遍洒而出,落红片片,绕着天使,旋又掉落草地。
如血般妖异邪艳的红!
玫瑰花瓣突然泛起光芒,将天使包围住,从花瓣中源源涌出的鲜血,却没有流出光圈之外,转眼淹没了天使的脚踝,形成一座血池。
被困于血池之中,天使的眼中闪过惊惶,却又很快地恢复镇定,问:“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是的,我别无选择!”恶魔如汪洋的双眼是更深邃,但却以忧郁作海水。
而天使,以悲伤来覆盖双眼,她的身躯,正慢慢往池中陷去,一旦没顶,从今以后,她只会以污蔑的字眼赞美神。
那座血池象征堕落,正是老妇给恶魔的“灵感”。
只要天使一被淹没,那邪恶、黑暗将会遮覆善良、光明,一位黑暗堕天使,即成为恶魔之爱。
恶魔咬着牙,问道:“如果这是妳的下场,妳依旧欣然接受吗?”
“是……是的,我欣然接受!”天使首次没有直接回答,她思考一下,语气也有些无助,膝盖以下全数没入血中。
“说谎!”恶魔大吼一声,指责着:“听听自己的声音,妳的内心已诞生恐惧,那又为何不求饶?妳的神不会施以援手,只要妳承认失败,妳仍将保有纯洁。”
“我们都知道,胜负已经注定了。”天使没有响应恶魔要求,双眼往逐渐下沈的身躯看去。
看着天使的固执,恶魔深深吸了口气:“这次我不会心软。”
这时,天使的胸口已经沈入血中,她对着恶魔灿烂一笑,忽然问道:“为何你想要与我共享毁灭?”
恶魔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难道他该对天使说明自己的感觉,说他爱上了敌人吗?
他说不出!做不到!
但却不知怎样,恶魔胸口的鼓没有敲打,只是突然一股暖流窜上,话就脱口而出:“因为我被低下的人类污染,学会了爱情!”
此言一出,恶魔后悔了,他为何会如此冲动了?他不知道!也搞不懂!
天使闻言并没有任何反应,恬静平淡如常,虽然红光满面,但恶魔很清楚那不是天使的娇羞。
天使不断下沈,直到脖子处却一缓,又听恶魔问道:“我再问一次,妳愿意与我共享毁灭吗?”
“我已经回答过了,你不该这样要求的!”天使答案依旧,又慢慢说道:“你为何要问?当仪式完成,我便成为堕落天使,届时,我将服从你所有的命令,能否共享,答案显而易见。”
“不,只要妳答应,妳仍可保有光明,如果照人类的说法,我希望妳成为……我的妻子!”恶魔提出了前所未有的邀请。
“那换我问你……”天使又是一笑,在血光辉映中,天使的金发不断飘扬,那笑容令恶魔印象深刻,“你愿意抛弃邪恶吗?如果照人类的说法,你将成为我的丈夫!”
又被拒绝了!
不过恶魔实在不懂,只要天使答应他的要求,那么将可以与他分享一切的胜利——就算是天使九阶之顶的炽天使也无法拥有的权力,那个愚蠢的天使到底懂不懂啊!
“妳究竟在想什么?”恶魔喃喃自语,心中再没有任何留恋,说道:“看来我们谈判破裂!”
“这如同我们的胜负一样,已经注定了!”
天使闭上眼,不想迎接堕落的瞬间,说道:“再见了,强大的恶魔!”
的确再见了!恶魔将会得到一位失去自我的堕落天使,以及成为魔界的第八君王,这是无上的荣耀啊!
正当恶魔准备要完成让天使堕落的最后步骤时,他看见了微笑的老妇,还有她身后舞动的龙影。
老妇双手高捧,一顶黑色的王冠托于掌中,王冠正中镶着象征死亡的骷髅头骨,那将是恶魔的标志。
(恭喜你,我最信任的魔王啊!你将如愿以偿!)
是啊!
恶魔看见老妇手中高举的王冠,嘴角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当天使于人世堕落,他获得的不只是胜利,还有同等七君的荣耀。
(你还在犹豫什么?王冠近在咫尺!)
他低头看着血池里的天使,却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怜悯,问道:“妳难道不后悔?”
“我为何要后悔了?”天使反问恶魔,表情平静得让人错愕:“你所要的不是胜利,而是我的痛苦求饶,就算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向你伏首称臣。”
语顿,天使再一次微笑着,她唇的红,令血池的鲜血也暗然失色,说道:“胜负早已注定,你看,不是吗?”
(你还在考虑什么?胜利垂手可得!)
恶魔无视于老妇的耳语,专注地看着天使,正邪善恶的对决,终于在今天结束,那为何他迟迟动不了手?
他是恶魔,本就属于掠夺的一方,他也听见了天使亲口承认失败,那他在等些什么?
“不!”
(不?)
恶魔闭上双眼,无意识吐出的不忍,让一切功亏一篑。
血池不见了,只剩满地花瓣,天使伫立其中,实在不明白恶魔为何放弃这一切。
恶魔再睁开眼时,老妇仍捧着王冠,只是却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夕阳之中……
那恶魔该后悔吗?
他不知道!自从来到人间,他的行为就乱了套,有些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然,他不会白白浪费如此多的机会。
“你不该心软。”天使不解地看着恶魔,说道:“你的作为,形同背叛了地狱魔界,但你并无法藉此洗脱黑暗,因为只有堕落,没有新生。”
“我比妳更清楚规则,不需要妳来说教。”恶魔垂下头,身上缓慢地散发出黑烟,他又败了一次,而这次的代价,已慢慢显现。
他觉得虚弱,就连步伐也变得沉重,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天使,第一次向对方道贺着:“恭喜妳,神的使者,神魔角力已经结束了,妳是最后的胜利者!”
天使没有接受恶魔的道贺,对那垂着头、步履蹒跚的恶魔轻轻说道:“抱歉了,我无法与你共享毁灭,但是你并没有败,因为胜负早已注定。”
“事实已经很明显,我不需要妳的安慰!”听着天使语中的歉意,恶魔并没有接受,因为那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所渴望的一切,永远也不会得到。
恶魔离开了,并没有像前次一般惊慌失措,却比丧家之犬更为悲哀。
这次,恶魔将失去所有,并将亲自尝到他的所喜欢赐予的痛苦、死亡……
十三的回忆幕幕流转,在梦境中上演第四次的惨痛。忽然,他眼睛一张,发现自己竟然倒在机舱内的地上,两手一按地板,整个人弹身而起并四处张望。
他闭上眼,想着先前发生过的一切,嘴角嘲弄似的微笑再次勾起,眼神也变得阴狠;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遭人暗算,而且还输得那么难看。
“该死的,我绝对会让你们后悔并永远被遗忘!”十三又挑起一抹邪笑容。他感应着十字架的位置,发现同伴的位置竟然是在空中,而且就在不远的云层里。
十三运起魔能,即刻追了过去。
第二章
或许,人类认为在地球里,他们是唯一拥有高智能的种族,但,那只是或许。
或许,人类认为除了神魔,他们是整个星球唯一的主宰,但,那也只是或许。
在大地之上,无垠星空之下,仍有人类未曾发现的种族,他们离人类是如此得近,却从未被粗心的人类发现。
他们避世于天空,就在朵朵白云中;里头有一个岛,那儿,最接近人类所谓的天堂。
今天,他们提出了邀请,“超自然特别小组”的成员就是贵宾,可是他们却昏迷不醒。
岛上有一间屋子,建筑的材料十分特别,甚至可以说奢华,因为整间屋子,都是以黄金打造而成,而小组的成员就躺在屋里,被人照料着。
光芒闪耀的金砖上,六人一字排开,屋里唯一有的颜色,就是金黄,如果硬要以词藻来形容,就是刺眼。
一个小时过去,六人没有动静,曾在飞机上出现的圣辅者抱着柳月,坐在黄金躺椅上摇啊摇,神色平静地看着窗外景致。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终于,两人听到了一记呻吟,耳中传来了保罗粗鄙的声音:“我搞到你妈得性病,老子怎么--”
保罗张大嘴,再也吐不出半句话,他的眼,被满屋子的金壁、金砖给吸引住了。
“碰碰”两声,保罗用力揍了自己左右脸颊两拳,自言自语:“不是吧!有没有那么浪费啊!如果整间屋子真的都是黄金,那老子决定了,不管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老子都抢定他了!”
保罗跪在地上,一吋吋摸着光可鉴人的黄金,不时“呵呵”吐个几声,以袖子用力地摩擦着,又蓦地亲吻地板几下,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感动道:“真是太赞啦!老子也不干什么狗屁除魔师了,只要有这样一间,连明星都可以包着爽啊!”
保罗醒后,除了十三之外,其余四人也依序醒来,看清了屋子的模样,芭雅的反应可以说是四人最激烈,却与保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真是……太美了,人家决定了,不管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人家都嫁定他了。”
保罗闻言站起,拍拍胸膛两下,说道:“芭雅,你不需要嫁给老子,只要让我爽一次就行了,因为这家老子抢定了,所以从现在起,已经算老子的了。”
“你……你去死啦!臭流氓!”芭雅不屑地嘟起嘴,转过头去。
保罗比出中指,大骂:“妳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肯上妳算妳的福气。”
“……”
“……”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难陀与冷心对望一眼,并没有多做反应,但眼中不约而同闪过诧异之色,彷佛看见了隐藏财富外表下的真实。
布雷恩则注意到望向他们的圣抚者与柳月,想起飞机上所发生的一切,不禁令他退后两步,掏出神器封魔针,却已听到了柳月童稚,却又让他惊讶的声音:
“别动手,我们没有恶意!”
说完,柳月看向圣辅者,并轻轻扯着对方的衣袖几下,金黄的双眼满是哀求。
圣辅者闭眼摇头,再次张开时,翠绿的眼睛注视着布雷恩,道:“人类,我们想请你帮忙?”
“帮忙?”布雷恩无法理解,对方既有如此实力,他们又能帮得上什么忙?问道:“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圣辅者没有说明,只是又转头看向窗外,神情木然,但怀中的小女孩却皱皱眉,正想开口回答,却被保罗打断。
“好啊!就是妳们两个吧?哟,还挺正点的,虽然一个太小,但老子从不在乎年纪,这是抢劫外加强奸,给我靠墙站好,内裤脱下。”保罗拿出神器极度暴力,挥舞了两下,一脸兴奋。
布雷恩见状不悦道:“保罗,搞清楚状况好吗?”
“清楚?老子现在比谁都清楚,乖宝宝布雷恩,什么都可以挡,就是别挡人财路,不然老子连你都宰掉。”保罗大概被这一间黄金屋给迷昏头了,大有不惜连同伴也一起干掉的打算。
“保罗,控制一下。”布雷恩出言斥责,脸上浮现红晕,忽然听到一记冷哼。
那哼声轻微,若不细听,还真听不太出来,但传到保罗耳中,却让他大打冷颤。
保罗慢慢转头,只见难陀面部肌肉略抽,头顶青筋一现即隐,正瞪着他。
保罗额上冒出冷汗,暗自心惊,小组里他可说是谁都不怕,但只要遇上难陀,就连他这个前黑道大哥也不得不畏惧,至于原因为何?只要一想到,就令他不禁“老二”犯疼,因为在某次事件中,难陀可是差点打烂了他荼毒无数女子的凶器啊!
保罗连忙将武器收起,堆上一脸笑容,胡言乱语着:“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老子都不记得了,对,一定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啊!”
难陀这才转过头去,继续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