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也会告一段落,而自己以后就要在炎国生活下去了么?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苏秦心里多少有些惆怅,回头望了一眼,苏秦紧了紧拳头,此去一别,不知道什么才能在见到,他只是觉得,将来再见到木恨玉的时候,不能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给我一点酒。”身后传来祁洛歌的声音。
“暖暖身子就好,别多喝。”苏秦呵呵一笑,把手里的牛皮囊递了出去。
车队已经在路上行驶了两个时辰,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据钱多多说到七晶城还得一个白天的时间,到了七晶城休息一晚上,然后就是不停的继续南下。
“到了光启城你准备干什么?”沉默的夜晚太过于无聊,苏秦看了看一旁绑在马车上的火把,回头看了一眼喝了酒脸色有些绯红的祁洛歌说道。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祁洛歌的一句话,让苏秦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口,祁洛歌这说的不是废话么,到了光启城不找个地方住下还能睡大街么?
苏秦了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就不再说话,而祁洛歌只是眉头微蹙的看着夜色,只有车轮的声音吱呀吱呀的响,偶尔还会有几声马嘶传来。
“公子,咱们以后还会回部落么?”牧野这个时候扭头看着苏秦,一脸伤感。
“会回的。”苏秦看着牧野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还要看着你和小青成亲呢。”
“小青……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我。”牧野说完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想那么多,你没听大娘说么,部落也回迁到炎国,到时候咱们偷偷的跑回来把小青接走不就是了。”
牧野嗯了一声,反问了苏秦一句公子你和五公主打算怎么办?
苏秦苦笑了一下,轻微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苏秦要娶木恨玉,他答应过她的,哪怕千辛万苦都尝遍。
百花盛开千姿百态,你可曾知晓花繁艳丽下暗藏着怎样的恣虑惊心。
荼蘼谢了浮生过后,你可曾看透零碎落红下掩盖着怎样的深思熟虑。
如今的盛世华章抹不去浅浅韶光,步步高升将会踏过多少烈火白骨。
过去的清纯如斯带走了茫然无知,笑意盎然只为谁燃烧在梦想之巅。
“给我点时间吧。”苏秦扭头看了一眼牧野,轻叹了一声。
时光青葱,一片静好。
无言抬头,风尘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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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国,离火城东城内的一处民宅,凉风吹进有些破烂的窗户,屋内的烛光有些摇曳。
木屋内的设施极为简陋,小厅内一张木桌两张短椅,墙上挂着几幅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书画,没有落款,看不出年月,引人侧目的是贴着墙壁的一个大书柜,上面放着很多书籍,密密麻麻却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屋子的主人在东城这边的贫民窟很有名——叫刘仪,三十八岁,孤身一人,是一个教私塾的穷老师,这个身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奇怪的是他把那些微薄的收入九成都用来买了书籍,而且还不考取功名,生活枯燥之极,教学,读书,睡觉,常年累月一个锦衣外褂,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读书人不是以金榜题名为尊么?难道守着这一屋子的书过一辈子就能有颜如玉黄金屋?
而且刘仪的性格怪癖,就是左邻右舍走在路上碰见了给他打声招呼,刘仪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渐渐的众人也就疏远了他,除了在私塾的时候,刘仪才会正装打扮,现在马上就要过年,学生放假,刘仪也就没在在乎仪表,现在看上去有些蓬头面衣滥衫。
没有人知道,刘仪二十年前曾经是炎国科举的状元,更没有知道他为何要蜗居至此。
此刻的刘仪手里端着一本《声律启蒙》静静的翻看着,虽然《声律启蒙》字字精辟,可是在刘仪看来别人著述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逢对遇,仰对瞻,市井对闾阎。”读到这句,刘仪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转身拿起一旁剪刀,轻轻剪去已经干萎的蜡烛烛芯,屋内灯光暗了一下,寒气微凉,合住书,刘仪站起来把蜡烛移到桌角一边,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夜。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刘仪皱眉,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敲门?而且竟然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三哥,是我。”听到这个声音,刘仪眉头皱的更重,不过没在迟疑,先是和上窗户,接着转身去开门。
来人三十多岁,不过身材比刘仪要高上几分,也魁梧了许多,在他的手里拿着几盒点心一条草鱼,见到刘仪开门,来人呵呵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三哥,兄弟来给你拜年来了。”
看着一身锦衣的陈俊,刘仪微微一笑,把陈俊让进屋子后伸出头看了看屋外,见没人跟来,就反身关上了木门。
“怎么想起三更半夜来我这了?”刘仪说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些酥饼果子。
“青云城破了,而且大哥也没了消息。”陈俊开门见山的说道。
“青云城破是早晚的事。”听到陈俊的话,刘仪微顿了顿,尝了口陈俊送来的酥饼果子,继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大哥那边恐怕是忘了吧。”
“应该不会忘,都这么多年了,每个月十号大哥都会飞鸽传书问一下兄弟们的近况,一直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你看今天都十七号了,我却没有收到大哥的任何讯息,我就想是不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来找你问问。”陈俊说完,起身拿起桌子腿旁的茶壶,把茶壶上的瓷碗放在桌子上到了一杯热茶,双手捧住喝了一口。
“二哥呢?也没有消息?”刘仪说着望了望他桌子上的书籍,用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桌子一脚的尘土。
“二哥那边一直是给老七联系的,我已经问了老七了,还没有回话,这样等下去太累心了,我就找你想商量一下,咱们是不是派人去找找?”
“怎么去找?”刘仪苦笑了一下,低头心中思虑着什么,片刻后抬首看了陈俊一眼道,“这些年公子一直跟着大哥,现在公子在那里除了大哥就只有二哥清楚,咱们虽然知道他们在北方,可是冒然前去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说,还可能被朝廷的那些鹰犬盯上。”
“要不找找大娘?”陈俊想起一些事情,抬头看着刘仪说道,“大娘这些年混的不错,实在不行不用惊扰那么多人,我亲自跑一趟。”
“以你现在的身份,怎能随意乱走?”刘仪摇了摇头,“在等三天吧,如果还没有大哥和二哥的消息,咱们在做下商量。”
“唉,三哥你就沉得住气?”陈俊说着喝了一杯热茶,“要我说大哥当初就应该把公子的现在在什么地方告诉咱们,就算出了事情咱们也好有个照应,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知道的人越多,公子越不安全。”刘仪微微一笑,“放心吧,大哥的本事你清楚,咱们就不用在这里多说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只野狗的呜呜声。
刘仪嘴一张把蜡烛吹灭,凝神听着屋外,然后轻声说了一句是老七。
“三哥,大哥死了。”来人进屋,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里夹杂着悲愤说道。
黑暗中的陈俊听到这个消息,执茶碗的手微微一抖,竟泼出半碗茶水来。
第五十九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上
(谁家少年欲行渐远,浮生未歇少年断了流年;谁家红颜轻拨丝弦,蛾眉轻敛红颜天涯仗剑;谁家咒怨环绕云烟,北风啸雪烽烟自古多幻。归途,如虹。皱眉,扬箭——不见花谢只余一别永年,试问,人生在世何处不江湖?另:谢谢今天思念,小五,leech的再次捧场,还有不为、相望的打赏,拜谢。)
又是一夜梦将至。
车队在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来到七晶城,比预料中的时间快了两个时辰,可是就是这样,七晶城的情况比苏秦钱多多他们预料的情况还要糟糕许多,让人有点失望,甚至可以说绝望——这趟载着苏秦祁洛歌等人出城锦绣车队,原本是把丝绸运到光启城不假,可是因为要掩盖祁洛歌他们出城,准备时间略显匆忙,以至于车队远行所必须的食物和饮水只准备了三天。
三天的食物和水里还不包括祁洛歌苏秦公孙错古洛水以及牧野五人的食物,而锦绣这边也才十一辆马车十二个人。
车队在来七晶城的路上已经耽搁了一天一夜,而要想到七晶城南方的凌霄城至少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虽然洛邑城、古天城虽然相近,但是这也要苏秦他们在保证吃喝的情况下赶到才行,毕竟人的体力都是有限的,一天不吃饭没事,三天呢?还是长途跋涉,现在青云城破,其他四城百姓南迁,要是在遇到风雨天气……后果不堪设想。
半路上的时候钱多多首先想到了这个问题,别看从小在青楼里厮混,但是钱多多除了对钱敏感之外,他对生计问题的关心程度远远的大于对女人的兴趣,就像这一路上休息的时候,古洛水不相信多少铜钱钱多多看一眼或者掂量一下就知道数目,为此和钱多多打赌,输掉了身上所有的铜钱,刚开始牧野也不信,拿了几块碎银,钱多多只瞄了一眼就报出了多少银子,让牧野输得心服口服,为此,公孙错还在一旁感叹了一句人各有志术业有专攻啊!
刚开始钱多多以为就算七晶城他们城内的百姓南迁,也需要一段时间,自己跟着人群就好,可是他现在看着七晶城内的狼藉,有点欲哭无泪。
诺大的一个七晶城成了空城,就是寻常能见的鸡鸭犬羊都看不到,仿若被瘟疫侵袭过,寂静的可怕。
百密一疏,才造成现在尴尬的局面。
伸脚踢翻青石铺就的官道上的一个箩筐,钱多多喊了几声,就是鸟都没有惊起几只。
“没有任何遗留的食物,就是水井也被人用石头和土堵死了。”一个手拿火把的锦绣护院从一处民宅里走了出来,双手空空,看着钱多多有点沮丧的说道。
“他们已经走了至少四天了。”不远处,苏秦推开屋子,看着一眼大厅的木桌和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说道。
“你怎么知道?”祁洛歌听苏秦这样说皱眉问道,青云城的战事也刚刚结束不久,从芒国攻城到现在也就十几天的时间,而七晶城的百姓却在四天前就离去,祁洛歌没有记错的话,斥候最后一次送战报和传递消息回来的时候,是在三天前吧?
“公子就是看一眼野兽的粪便都知道野兽什么时候来过去了那里,更别说人类了。”牧野见祁洛歌有点怀疑,就在一旁有点自豪的接了一句。
“没那么玄乎。”苏秦瞪了牧野一眼,接着看着祁洛歌微微一笑,一指桌子上的一具蝙蝠尸体,“我是从这具蝙蝠的尸体上判断的。”说到这里苏秦一顿,向前了两步,打量着屋子,“这间屋子的主人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可是从屋内的摆设上看至少说活过的不会太窘迫,而蜘蛛是不会在人长带的地方结网的,你看这个蜘蛛网明显已经结网了几天。”说到这里,苏秦弯腰一指蜘蛛网下的一些残留的昆虫尸体,“这是一只蟑螂,一只蜘蛛吃掉它需要两天时间。”
“而且上面的蝙蝠尸体已经发黑发枯,像狼这些野兽如果被杀,两天内脏就会腐烂,四天皮毛开始脱落,八天就会面目全非,蝙蝠也是一样,哪怕是自然死亡,从它的外形上看,至少已经死了四天的时间,所以我说他们撤离的时间是四天,或者更久。”
“可是斥候回报青云城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这些?”苏秦一席话说的祁洛歌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是她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问出来后想到了什么,才发现这个问题是多么的白痴。
祁洛歌从没有怀疑过祁家军对青云城或者祁家族人的忠诚,但是……
“人都是会变的。”苏秦拍了拍桌子,震起了一些灰尘,“要是给我一座金山,说不定我也会报一些假消息。”
祁洛歌沉默。
“这些百姓走的不是很匆忙,可能是因为对芒国的愤恨,他们走的时候既然把水井全部堵上,更不会留下什么食物,就差焚烧房屋了,刚才我去城主府转了一圈,有水,但是没有食物。”公孙错这个时候也走进了屋子,看着苏秦他们三个摊手说道。
“七晶城的将士还在青云城,孟匡不会把自己的后路断了,所以我猜城主府一定会有食物的,只是……我想咱们不一定能找到。”祁洛歌看着公孙错,叹了一声。
“是啊,要是放在地下,不知道开关,咱们难道还要把地翻个底朝天不成?”苏秦也苦笑了一下,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城主府的水取回来了一些,食物找不到,七晶城是这个样子,我猜其他三个城池估计也差不多,这下麻烦大了。”钱多多手里拿着火把,肥嘟嘟的脸上挂着几滴汗珠。“现在怎么办?”
“芒国骑兵恐怕快出发了,咱们继续南下吧,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用。”公孙错回了一句。
“也只有如此了。”苏秦苦笑着回了一句。
“那我去通知一下,今晚上大伙都在马车上休息,我就怕这样下去马也吃不消。”说完,钱多多摇了摇头就像屋外走去。
“咱们就这样走了?”看着钱多多离去,祁洛歌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你想干什么?”看着祁洛歌嘴角的冷笑,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祁洛歌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吧,要是大家都呆在这里,等到芒国骑兵到来,说不定全部都得死。
“没什么。”祁洛歌说完,接着语气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我去烧城主府,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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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这一顿明天就没得吃了。”钱多多把手里的最后一块糯饼递给苏秦之后说了一句。
凌霄城的情况和七晶城一样,十几个人这几天吃喝都在车队上,而口粮从出了七晶城的一天两顿,到现在的一天一块糯饼,就是这样,车队里在没有有多余的食物,十几匹马这几天已经消瘦了些,看的钱多多心疼不已,刚才他和祁洛歌苏秦等人商量了一下,让大伙暂时休息两个时辰。
“你拿着吧,我不饿。”苏秦看着钱多多手里的糯饼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