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科拉迪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样恰到好处地挑起克劳德心中疑忌就足够了,如果再多嘴多舌,就会引起这个家伙的警惕,那无疑会得不偿失。
“见鬼了。”克劳德响了一阵,越想越气,一股烦躁让他再次破口大骂,倾吐完一阵污言秽语之后,他冲着修科拉迪一摆手:“去!弄个干净的过来。”
修科拉迪恭敬地一欠身,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紫红夫人是一所名扬巨龙海岸的酒馆,也是西门最著名的桃色场所,经由海岸或明或暗的人口物流为这里提供了许多新鲜的材料,只要有钱,可以在这个地方找到任何类型的雌性人型生物,无论什么口味的客人,都能够在这个地方得到满足。
克劳德少爷的品味在西门城的富家公子哥里面只算一般,长相看得过去身材马马虎虎的就可以,重要的是一定要干净——很好,他是一个有处女情节的家伙,虽然在费伦中部这样的货色不太好找,但是在紫红夫人,还是有很多的。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个就不错。
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稍带些黑色的细腻皮肤,前后都有着不错的波澜,长相虽然普通,不过若是吹灭灯火,也无所谓。
他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一把搂起这个小妞儿,另一只手“嚓”地一扯,半边的白袍就掉落下来,他刚想吹熄灯火,忽然一怔,因为他眼睛的余光扫过这妞儿腰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少女”一只手就在他的脖子上一敲,他闷哼一声,两眼翻白,晕厥倒地。
“她”穿上一套衣服,打开窗子,机警地看了看窗外,那条巷道里面,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窝在那儿,见到“她”探出头,打了个手势,这个人就扛起克劳德的身子,从二楼一掷而下,下面早有准备的人一起将昏迷的公子哥儿接住,拿一条麻袋一装,装好了背在背上,很快几人就消失在巷道的阴影里面。
而二楼的“少女”,也早就消失不见。
……
哗啦……
浑身上下仿佛被一股冰凉渗透,克劳德激灵灵地一颤睁开了湿漉漉的眉毛,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他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一个臭气熏天的小屋里面,周围是五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他们的身躯如同巨熊一样凶悍,身上还带着些刀疤——这无疑重重地威慑了公子哥儿脆弱的心灵,他连滚带爬地将自己的身体缩进墙角,瑟瑟地望着这几个在自己身旁围成一圈儿的家伙:“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做什么?”
他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知道自己很可能遇上了传说中的绑票,可能是因为运气,也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这样的事件他从小到大还没遇上过几次,从上一次被绑票勒索到现在,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更重要的是不久前喝过的酒精还没有消化干净,他的精神更加难以冷静,看着这些大汉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眼皮暴跳,颤抖着大声吼叫起来:“我警告你们,我是西门城最大的七家贵族之一的埃德蒙特的儿子,你们最好放我回去,不然就死定了!”
吼叫声充满了歇斯底里,还有虚张声势色厉内荏,似乎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已经让公子哥儿精神崩溃,他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身体却没有因此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就在他的背后,一阵阵风正从密封不严的木墙缝里钻进屋来。
“埃德蒙特?”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哈哈地发出一阵哄笑。
“伙计们,这个公子哥儿在拿埃德蒙特的名字吓唬我们黑海帮。”一个汉子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笑得浑身几乎抽筋,另外几个家伙听了这句话语,看着克劳德的目光里面满是戏谑:“小子,这可不是你家。”
“你……你们。”见摆出大名来都吓不住这些家伙,克劳德更加慌神,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一个大汉揪住他的脖子,犹如提着小鸡一样把他抓了起来,克劳德惊恐地哇哇大叫,在半空中手舞足蹈,但是瘦弱的手脚显然连摸到这个大汉的脸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挣脱。
这个可怜虫挣动了一会儿,忽地两眼一翻,下面冒出一阵臭气,几个大汉一愣,然后更加豪放地大笑起来。
“真是个窝囊废,薇卡女士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兄弟。”这个青年人从阴影里面出现,皱眉倾了倾手中的杯子,将其中的液体洒到地板上。
“莫雷,老大和哪位达人一时半会儿应该到不了这里……”抓着克劳德的大汉看了一眼这个已经虚脱的可怜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能不能让兄弟几个玩玩这个窝囊废。”
“唔?发给你们的钱难道没有拿去找女人?”莫雷皱起了眉头。
“这个……你误会了……”大汉的表情有点尴尬:“只是,弟兄们的筋骨好久没有舒展过了,现在手有点儿痒痒。”
“这个小子是薇卡女士的兄弟,虽然可能犯了严重错误……”莫雷神情迟疑:“但我们要是就这样把他玩坏了,大人可能会不高兴。”
“放心吧莫雷……”几个壮汉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我们会注意分寸的。”
“这……”莫雷沉吟了片刻,将目光放到公子哥儿的脸上,鼻子里闻到那股恶心的屎尿气味,眉心紧紧地挤出一个疙瘩,最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将目光转移开去。
一个壮汉狞笑着将一桶凉水泼到克劳德身上,很快,更加尖锐的惨叫声就从屋子里面一直飘到外面的大厅。
“喔,这叫声可真够劲儿。”看门的两个汉子原本还在无聊地打着呵欠,听到这一串一串的音调,顿时精神一振。
“没有前天那个妞儿的嗓子悦耳。”另一个人眯了眯眼睛。
又一串尖叫声从屋子里面飘了出来。
当潘尼看到克劳德的时候,这位公子哥儿两眼泛白,浑身呈现一种一看就不正常的红色,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外伤,但却给潘尼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他看了看屋子里那些一脸阴笑的大汉,晓悟到一定是他们对这位少爷下了黑手。
不过他倒并没有因此生气——因为他对这个克劳德也没有任何好感,无论什么原因,这个纨绔子弟居然图谋杀他,更害的薇卡几乎丧命,单就这一点而言,他就该死。更该死的是这个人即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及到薇卡感受的巫师还不能一杀了之。
这样的货色,被揍几顿也是应该的。
但他仍然有点感到不满,因为很显然,不知道这些家伙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折磨这个可怜的孩子,克劳德两眼空洞,口角流涎,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这就让潘尼的计划跑了汤。
他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那么必须从这个公子哥儿嘴里掏出一些情报,用一些心智控制类的法术可以很容易地做到这一点,不过这种法术多多少少对受术者的心智会造成一定的影像,如果克劳德的神智清醒,他有把握将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降到一个很低的地步,但若是对这样一个精神濒于崩溃,神智都有些混乱的人使用这一类法术,后果可就相当之难以预测……
这不能不让潘尼感到困扰。
“是……是你!”自打巫师走进房间开始,黑虎帮的战士们就停止了对克劳德的黑手,这让公子哥儿喘过一口气来,恢复了些许神智——虽然依旧被恐惧与混乱包围,但却回复了思考的能力,他充满惊惧神色的眼睛看清楚巫师的长相,立刻发疯般嚎叫起来:“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等着,薇卡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她知道了你做过的事,相信她会理解我的做法。”巫师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如果不是她还活着,现在你就是一个死人了,你得为此而感到庆幸。”
“你在胡说些什么?”克劳德心脏因为巫师的话语急促地跳动了起来,目光闪烁地矢口否认:“她因为你的牵累而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白痴!”
“小子,这个口气可不太好。”一个壮汉阴笑着拍了拍克劳德的肩膀,公子哥儿立刻如同触电一般缩到了墙角,崩溃地吼叫起来:“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要嘴硬。”巫师轻轻地一伸手:“如果你不是事先知道事情的原委,那么怎么会知道那个刺客刺杀的对象是我而不是薇卡呢?不知道你对此作何解释?”
克劳德一愣,然后更加崩溃地嚎叫起来,一边嚎叫一面手舞足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全都不知道!薇卡怎么会被刺杀?一定是你牵累了她。”
他疯狂地吼叫着,对巫师的疑问给予坚决的否认,虽然饱经折磨,但他更不愿意这件事被薇卡知道。
“说出你的同谋和吸血鬼的来历。”巫师继续逼问:“你不会有事。”
“见鬼,都说了我不知道。”一股热血冲动让克劳德大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扑向巫师,很快被几只粗壮的手臂七手八脚地按在了地上。
“真是遗憾。”潘尼叹了口气,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几个汉子:“你们……有办法从他嘴里掏出来我想知道的东西吗?”
“当然有。”壮汉们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猥琐。
巫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了被按得结实的克劳德一眼:“对了,别留下不可治愈的外伤,刚才那样的程度就不错。”
“好的!大人,你等着吧。”一个壮汉哈哈笑了起来,一脚踩住狂吼乱叫挣扎不止的公子哥,一面和几个汉子商议:“这回来点新花样,去把粘木板的浆糊桶拿过来。”
心中的阴暗面究竟让潘尼对几个大汉的手段生出些好奇之心,他在门口站住,看到一个大汉提了一桶浆糊走进屋子,两个人将克劳德按住,那个壮汉用刷子将浆糊涂在公子哥儿那腿毛稀疏的小腿上,另一个大汉随即将一条条粗布条粘在克劳德的腿上……
巫师浑身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远离这间屋子的脚步,过了不久,一声“呲啦”的布条碎裂声远远钻进了他的耳朵,很快就被更刺耳的惨叫声掩盖过去。
这种力度的酷刑折磨之下,即使是竖琴手的烈士们大概也难以守口如瓶,更何况是一个各方面都算不上烈士的娇贵公子哥儿?所以很快巫师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修科拉迪?”修长的手指叩了叩实木桌面,即使是这张办公桌,上面也贴着一张阿内尔风格的美女画像,不过与这个家伙认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候,潘尼也已经见怪不怪:“埃德蒙特的管家的……孙子?”
“是的,呵,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阿内尔坐在办公桌的另一边:“哦,对了,前天晚上你们出事之前,他也在那间剧院里面,也是在事发之前就离开了,不过比那个废物离开的时候稍晚了一些。”
“这么说是他招来的吸血鬼……”潘尼托着下巴,梳理着已有的信息:“这么说,克劳德对此果真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见鬼去吧,小朋友,事情的起因是他要干掉你。”阿内尔耸了耸肩:“怎么说,都不能轻易地放过他。”
巫师面色犹疑地沉吟一阵,摇了摇头:“先把他关在这里吧,等薇卡醒了,让她亲自来处理比较好些。”
虽然很想用一些巫术在克劳德脑袋里面做些手脚,但是几经犹豫,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颇有诱惑力的念头,至少他无法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若无其事地去面对薇卡。
“这未免有些便宜他了,大人。”不用说阿内尔,就连在桌子旁边整理资料的奈菲丝也开始表达不满:“大人,我们大可以偷偷地杀了他,保证薇卡女士抓不到任何把柄。”
“收起这样的念头。”巫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那团柔软的头发捏成一团乱麻,奈菲丝撅起了小嘴,将蒙住眼睛的头发重新整理好,眼珠子转了两圈,察觉到巫师话语里的不容反驳,最后还是放弃了劝说。
“大人,不杀他也可以,不过就这样放了他还是太便宜他了。”一旁侍立的狄比诺大帮主这时发表意见:“不如,让我的兄弟们调教一番这个小子,保证以后他再也不敢生出与您作对的念头来。”
这个提案无疑和巫师心里的一些想法一拍即合,他虽然不能杀掉这个家伙,但也不能让他以后不断地捣乱:“不会留下什么问题吧。”
“放心好了,大人。”狄比诺帮主恭敬地回答道:“我的弟兄很擅长做这类事情。”
“这就好。”巫师点了点头。
“呃……小朋友,你应该说说怎么对付这个名叫修科拉迪的家伙。”一件事告一段落,阿内尔开启了另一话题:“这家伙……看起来水很深啊。”
巫师眼睛里闪烁着思考的波光,正在思考一个方案将这个家伙抓起来,这时守在提尔神庙那里为巫师望风的帮众用一条消息打断了巫师的思考。
经过了一天多的昏迷,埃德蒙特的女主事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第265章 乱前
黑海帮的人将克劳德大少爷从紫红夫人酒馆掳走之时,不过刚刚入夜,一番拷问,也并没有消耗多少时间,巫师走进神庙的时候,一轮圆月仍在云际若隐若现。
既然得知了埃德蒙特管家的孙子图谋不轨,渐渐对各种阴谋诡计变得烂熟的巫师在离开窄巷之前,就吩咐一些精干的黑海帮帮众前往埃德蒙特的府邸进行盯梢监视。
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是重新睁开的双眼已经足以让巫师感到放心了——如果这双眼睛永远地失去了光彩,那么他恐怕会因此留下终生的遗憾,毕竟薇卡的受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碍了克劳德的眼睛。
这就让巫师的心里多生出了几丝惭愧,他走近几步,看到薇卡仍然十分虚弱,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她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在卧榻上翻了个身,把脸蛋对着巫师,露出的笑容让这张苍白的脸看起来变得温暖,似乎过去的灾难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哦,再过三天,薇卡女士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但是在这之前,她还要留在这儿。”负责主治的教士凯尔丹对奥根和潘尼介绍着状况,得到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