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细,整个儿包裹在一团混沌的光芒中。
“还少一部分。”它用听不出性别的声音说:“必须找到。”
巫师点了点头,再次用怪异的视线看着它:“在时光龙墓地里的……是你?”
它的表情变化了一下,随后沉闷地点了点头。
潘尼感到郁闷的同时,彻底地明白,作为时光龙的“化身”的它,已经完全地觉醒了。
“帮我寻找回躯体。”它看了一眼洞穴中默然不语的因普诺斯和肯达因,又将视线落回潘尼身上:“我帮你对付潘德瑞姆。”
“很公平的条件。”他点了点头,继续注视着封印着亚梵的水晶,目光中透射出复杂的情绪,这情绪变幻良久,最后变成一声微微的叹息,转头走出了洞穴。
洞穴外是一片片绚烂的银白色眩光,和无处不在的空间漩涡和维管通道,这里是星界。
脚下的浮空岛吸引了潘尼的视线,他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中型的吉斯人部落,当它出现的时候,这些吉斯人立即停下了一切工作,整齐划一地向她叩拜。
潘尼震惊地看着它,没想到它竟然有着这样的王霸之气。
看这些吉斯人的表情,分明是把它当成了神一样崇拜。
“这附近有三十一个吉斯人部落。”它语气淡淡地说:“全部服从我的意志。”
巫师顿时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竟然和著名的星界吉斯人女皇抢夺族人,被抢走了三十一个部落,那位著名的巫妖女皇一定做梦都想干掉它。
这三年来它果然没有闲着。
“不过就在前一段时间里死掉了许多。”它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大部分都是奥术师。”
潘尼点了点头,奥法瘟疫在托瑞尔各个位面中扩散,每一个地方都有巫师在死亡……无论是何种族类,甚至有相当多与奥术联系紧密的种族,在这场大灾难中灭绝。
想到这里巫师叹了口气,从此以后,托瑞尔的奥术要凋零了。
他罕有地站在一个奥术师的角度感慨着。
“我们需要奥术师,小朋友。”因普诺斯拄着拐杖与伊立斯·肯达因并肩走了出来:“大量的奥术师。”
“大量的奥术师?”潘尼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两位大人……现在的托瑞尔,恐怕剩不下几个奥术师了……”
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奥术师都葬送在了这场灾难之下,潘尼实在很难想象,费伦还会有多少奥术师存在。
而他也对因普诺斯的要求感到奇怪,什么事情要用到“大量的奥术师”?
“当然是开启伊西尔亚伦。”因普诺斯表情严肃地说:“你不会以为开启那个东西,只需要在找到大门之后将钥匙向钥匙孔里面一插就够了吧?!”
潘尼很实在地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旁边的“它”的脸上顿时露出鄙视的表情,于是潘尼明白自己想错了什么。
“伊西尔亚伦并不是被封印在某个实际存在的地方,小朋友。”因普诺斯解释道:“它被封锁在时间流中,如果你试图在托瑞尔任何一个地方寻找到它,即使你跑上一万年,跑遍托瑞尔每一个位面,也别想找得到它。”
“时间流?难道要用法术回溯时间?”潘尼想了想,有些明白了。
“是的。”因普诺斯指了一下在“它”手中捏着的钥匙:“这并不是钥匙,这是一个坐标,一个时间夹缝的坐标。你需要引导一个法术穿梭到那个夹缝里面,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这并不容易,想要完成这个目的,至少要九个与我同档次的传奇法师一起引导法力。”
潘尼皱起眉头,他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了。
九个与因普诺斯同档次的传奇大法师?恐怕找遍整个费伦都不可能找得出来,那么作为替代品,要想引导这样一个法术,协力的法师助手数量恐怕要以百来计算。
想到这里他顿时感到希望渺茫,现在整个费伦,活下来还有法力的巫师,有几百个吗?
蓝焰爆发之前,费伦上正式的巫师总数也不过六千上下……素质更是参差不齐。
“我这里有八个。”它插口说:“八个力量完好的奥术师。”
潘尼嘴角抽搐了一下,三十一个吉斯人部落,只活下来了八个奥术师。
而且他对这些奥术师的水平不抱任何希望。
许多见闻广博的学者都知道,吉斯人的统治者巫妖女皇有一个怪异的癖好,或许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缘故,这位女皇并不喜欢她统治的吉斯人部落中出现过于强大的族人,一旦某个吉斯人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哪怕还没对她构成什么威胁,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杀死。
这个广受诟病的怪癖在潘尼的眼睛里完全不可理喻,红袍法师会内的倾轧和斗争虽然同样尖锐,但勉强还算是有些门道可循,具有一定天赋的底层红袍法师通过“合适的努力”,就有机会爬到上层。
不过巫妖女皇这不可理喻的规矩却让她手下的吉斯人失去往上爬的机会,大多数吉斯人部落都没什么像样的强者,这对于一个族群来说非常致命,不过星界恶劣的环境庇佑了他们:除了数量稀少的灵吸怪之外,没有什么种族对吉斯人的地盘感兴趣,巫妖女皇的强大法力也足以让外人忌惮。
那么潘尼就可以断定,这些吉斯人奥术师的水准恐怕不高。
他知道,巫妖女皇会干掉任何一个能够施展第六环奥术的吉斯人,而现在归“它”统治的吉斯人,脱离巫妖女皇的控制最长不过三年。
这几个吉斯人奥术师的水平可想而知。
“聊胜于无。”潘尼只能这么想。
“草原上没有奥术师,不过深伊玛斯卡里面有。”因普诺斯看了一眼伊立斯:“你的人应该逃出来了一部分吧。”
“是的。”伊立斯·肯达因点头,事实上,在遭遇突袭的时候,就有很大一部分人撤走了,虽然损失惨重,但并不是一点儿都没有剩下。
“巫师……大概……”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巫师的数量,在六道目光期盼的注视下,这位奥术领主吐出了让人大失所望的答案:“大概还剩下最多二十个……”
最多二十个……
潘尼和因普诺斯都是一阵无语。
深伊玛斯卡人的奥术素质比地表人高上许多,如今居然只剩下来二十多个巫师……
即使加上这些,数量还差得太远。
“小子,这还是要靠你啊。”因普诺斯想了想,说:“巨龙海岸,银月城,塞尔,你可以借助的力量并不少,而且,塞尔的红袍法师会……应该还有大量红袍流亡在费伦各地的塞尔租界。”
“是的,而且红袍法师的环之法阵能够很好地提升协同引导法术的效率。”伊立斯·肯达因点点头,转向潘尼:“你应该充分发挥你的影响力,我想,灾难中活下来的红袍法师,大概总会剩下一百个吧……”
“希望如此……”潘尼苦笑起来。
希望当然是存在的,潘尼很明白,像红袍法师这类宗旨和密斯特拉不太对付的黑暗法师组织,大多数成员都会研究一些避开魔网施法的技能,因此对蓝焰的抵抗力会比正统巫师高上一点。
但也仅仅是高上一点点而已,魔网破碎引发的源海震荡,托瑞尔的每一个施法者都有份承受。
塞尔的正式红袍法师大概一千多个,活下来一百个,应该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潘尼难以肯定,这些桀骜不驯的红袍是否愿意听从他的号召?他又是否有着足够的威望?
……应该是有的。
通过短暂的思考,他得到了结论。
因为他发现,除了生死不知的米丝瑞拉,以及转化为红袍法师会毁灭者的萨扎斯坦之外,他是红袍法师会里仅存的唯一一个传奇法师。
仅仅这一个身份,加上与萨扎斯坦矛盾尖锐的立场,他就有足够的资格和威望,召集起散落在费伦各地的红袍法师。
这个发现让他蓦然生出沧海桑田的感慨,就在三年之前,他还是个仓皇从塞尔偷渡逃遁出来的流亡者。
“先不要忙着解决这个问题……”“它”的插口打断了潘尼的感慨:“钥匙,还少一部分。”
“最后一部分?”潘尼凝视着它手中的钥匙:“到哪里去找它?”
“你知道去哪里找。”它瞪了潘尼一眼:“这是你的问题。”
潘尼沉默了一小会儿,默然地点了点头。
它说的一点不错,这确实是他的问题。
他知道到哪里去找那一段钥匙。
他转身走回洞穴,默默注视了一阵被禁锢在水晶里的亚梵,镜面般的水晶表面照出他脸上的愁容,良久他叹了口气,在传送术的光芒之中消失。
第457章 劫匪
西哈特兰德,死亡之地,伯恩镇。
这座位于博德之门——西门贸易通路上的小镇算是在蓝焰之劫中所余不多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的城镇了,原先人口不过千人上下的小镇如今却容纳了三倍于本地居民的流民,如果这些流民中有一小部分选择定居于此,那么过上几十年,这里大概就会兴建起一座新的繁荣城市。
当然,如果某位多元宇宙的统治者再次无聊的修改规则,以至于再一次引起与这次灾劫程度等同的灾难,这座市镇的未来就不可预测了,就如同在北地地震中被毁掉的无冬城和路斯坎一样。
剧烈的地壳变动让费伦各个地方都被流民充斥,这座小镇的现状就是其中一个剪影。
衣衫褴褛的灾民在田野间四处寻觅着一切能够充当为食物的东西——嫩绿的植物茎叶,被追得四处乱逃的老鼠和野狗,长在阴暗潮湿出的菌类。
本地的农夫紧紧地缩在流民群中——他们的家和庄稼早就被抢夺一空。
继灾难而来的,是崩溃的乱世。
频繁的地震不知令多少人流离失所,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却还远远没有到建立的时候。
爆发的蓝焰让费伦的大半施法者死于非命,诸神的力量在灾劫中被削弱到了一个低谷,很多地区都不存在足以形成秩序的力量,那么混乱也就可以预见。
最初流民涌入伯恩镇是在二十天前,那个时候流民不过几十人,他们得到了本地居民的热心招待,对于这些在灾难中流离失所的可怜人,伯恩镇的本地人不吝于最大限度地付出自己的怜悯。
然而当流民数量上升到两三百人之后,本地人望向流民的视线就多了几丝戒备,态度也变得冷淡,领主的护卫开始频繁地在小镇周围走动,农夫们警惕地盯着田野里的庄稼,流民们渐渐被拒绝于小镇门户之外,但秩序还存在着。
小镇的居民为了保持小镇的秩序,拒绝了流民,然而却促使秩序崩溃——当流民在饥饿与绝望的催动下对领主府邸展开围攻,并将领主家眷屠杀殆尽的时候,镇民们知道,这座小镇不属于他们了。
他们识趣地让出了住宅和粮食,让给了流民中的强大者:一些流亡的冒险者,若新的秩序重建,他们必然是秩序的中心。
镇民们怀着满心悲痛接受了现实,在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地契和财产证明,都要在一个简单的东西之下俯首称臣,那就是暴力。
很快地,流亡冒险者加上雇佣兵团组成的新的组织凭着无可置疑的暴力控制了这座小镇,随着质疑者的头颅悬挂在小镇的栅栏上,新的秩序建立了。
暴力催生的新秩序,无论是新镇民还是旧镇民,身上都带着一股野兽的气味。
已经被血腥激起了心中的残忍,心头又被朝不保夕的绝望笼罩着,善良就被暂时地压抑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他们用发红的双眼盯着所有视野里的同类,警惕地保护着手里仅有的一点儿东西——比如一只刚刚抓到的老鼠,或是不知道有毒没毒的蘑菇。
这个时候,小路上出现的一行车队就显得颇为不合时宜。
华丽到有些刺眼的大车,健壮的良种马,衣帽整洁的车夫,还有马车中隐约飘出的香料气味。
小镇瞭望塔上的大鼻子中年抽了抽鼻子,睁开醉醺醺的发红眼睛:“狗娘养的,哪来的柳木熏香味道?真是熏死老爷我了。”
他用右手食指抠了抠脚趾,又探进鼻孔:“还是这个味道好些。”
旁边的哨兵打了个酒嗝,呵呵发笑:“大鼻子,好像是有车队经过大路。”
“车队?”大鼻子一个激灵,脸上的醉意立刻消退不少,好像嗅到了猎物的猛兽:“要交买路钱啊,粮食,布匹牲畜都交出来,男的抓起来当奴隶,女的……嘿嘿嘿嘿……”
附近的几个哨兵纷纷淫笑起来。
“笑什么?”大鼻子抬起臭气熏天的脚,一脚踹开最近的哨兵,大喇喇地朝小镇中心最大的院落一指:“去招呼头儿。”
那哨兵被踹一脚,也不生气,嘿嘿傻笑着爬起来,朝小镇中心一边疯跑一边大叫:“头儿!头儿!有肥猪过道了!!快出来宰猪啊!”
“像个白痴一样!”大鼻子笑骂一句,大脚板胡乱地踩进那双烂皮鞋里——这双鞋的皮革表面因为潮湿和缺乏保养,已经变成了湿乎乎的一团儿,几只蝇虫在上方嗡嗡地盘旋着。
大鼻子却不以为意,一扬手里的砍刀,指向越来越近的车队:“走!拦住他们!”
小镇的门扉打开,十多个哨兵一起拥上了大路。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车架却突然停了下来,哨兵们一愣之间,却见正中央的马车上走下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女,在一棵树下让小孩儿尿了泡尿,随后又登上了马车。
咕嘟。
大鼻子咽下了一口口水。
隔着几十码的距离,他不太看得清少女的脸,不过那轻盈的身躯已经勾起了他的欲望,镇子里的女人能看的都被头儿们占据了,其余的大都是看一眼就让人生厌的村姑黄脸婆,虽然任由他予取予求,但也仅仅是发泄欲望而已,绝对无法让他提起更高的兴致来。
眼下,他的兴致被那不过出现了片刻的轻盈背影勾了起来。
很明显这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尽管没看到脸,但大鼻子能肯定她是个美人。
“他奶奶的。”他骂了一句,因为他醒悟到这样的美人是不可能有他的份儿的,不过很快他就想到或许某个头儿得到这个新货色之后,会把玩腻了的旧货色给他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