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个覆盖在各层位面表面上的膜……或者是网。”
“我明白了。”潘尼木然地点头:“原来咒文之心就是你的眼睛……”
如果这只眼睛有这样的力量,那么做到潘尼所担忧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虽然说得不全对,但也不全错。”它点了点头。
“但它已经毁了。”潘尼想了想,似乎可以非常肯定地确认,随着蓝焰之劫的爆发,无论是咒文之心还是魔网,都在那一场爆炸里化成了灰……那么这只眼睛,又怎么会落到巫妖的手里?
“谁说它已经毁了?”它皱起眉头:“我明明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想要毁掉它没有那么简单,即使外壳支离破碎,我能感到它的……内容,它的内容还在……”
“在什么地方?”潘尼迅速追问。
“不知道。”它摇了摇脑袋:“自从咒文之心毁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感应到它。”
这让潘尼的情绪立即坠落到了谷底,他感到懊丧万分:“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没有问。”它理直气壮地回答着。
潘尼和一直默不作声的因普诺斯顿时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可以确定,那只眼睛必然落在了萨扎斯坦的手里,这样就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坏透的消息。
“不好办阿,小子。”因普诺斯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们正在进行的工作,很可能是一场白忙……”
“不……不是白忙……”潘尼吸了口气,摇摇头:“没必要那样沮丧,至少我们已经猜到了萨扎斯坦大人可能会做些什么……这样就能够做出针对了。”
“你要带军队去那里和他硬碰?”因普诺斯表情怪异:“实话说,小子……这不像是个好主意。”
“我也知道这不是好主意。”潘尼抿着嘴巴:“所以我们得想点别的什么办法……”
他转向它:“有没有办法改造这个法术,让它绕过那只眼睛?”
它摇了摇头:“对于‘我’而言,眼睛的重要性比一支角要高得多。”
潘尼顿时陷入沉吟。
这时,一个牧师神使“监工”急匆匆地跑进来,对潘尼仓促地一行礼:“大人,上界遭到攻击了。”
“上界被攻击了?”这又是一个让潘尼感到头昏脑涨的消息。
“形势很危急,大人。”神使回答:“天堂山下层的一些位面,已经被邪能畸体淹没了。”
潘尼连忙道:“快带我去看看。”
神使并不拒绝,开启一道传送门,便带着潘尼和几个核心奥术研究者来到上界一个接近主物质界的位面,眼前所见的景致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大量亡灵与畸体从黑暗漩涡中爬出,疯狂地侵蚀着周围所能见到的一切,大量更为恐怖的怪物在污秽横流的裂隙中游曳,各种原本就很恐怖的异界怪物,再被邪能腐化之后变得更为凶暴,他们吞噬着所能感应到的一切有生命迹象的存在,上界的军队在这种恐怖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地节节败退,很快,一层光辉的上层界面就被腐蚀成了荒芜的焦土。
潘尼目瞪口呆地看着腐蚀的蔓延,邪能军团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在这些邪能怪物之中,畸体、腐化亡灵都是小意思,真正的主力却是大批被邪能异化的传奇怪物——古龙,异界生物,神孽;在成群结队的这一类怪物之前,恐怕诸神也只能畏缩在自己的神国里面,坐看上层界受其肆虐。
“唔,小子,看来……萨扎斯坦不想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啊……”因普诺斯紧紧地皱着眉头。
潘尼点点脑袋,很认同因普诺斯的话语。
他知道,萨扎斯坦不会在意上层界面被侵蚀掉多少个,毕竟外层界面和费伦不同。
如果萨扎斯坦不小心让潘德瑞姆的邪能把费伦毁掉,那么封印在费伦的潘德瑞姆的意识就会复苏,让萨扎斯坦自欺欺人一般的“自主”变成虚无,这明显不是萨扎斯坦所希望的。
因此他一定会避免在主物质界掀起战争——这样做对他而言无异于自掘坟墓。
但是外层界就不同了,没有顾忌的他,大可以放手让邪能一直侵蚀到诸神的神国,反正众神都毁灭了,他反而更加轻松。
而这样的行动,无疑是在向潘尼施压,逼迫他尽快完成对坐标的定位。
如果潘尼不清楚萨扎斯坦的计划,那么这样做无疑正投萨扎斯坦下怀,这位阴险的巫妖就会趁着这个机会接触到那座遗迹,鹊巢鸠占,而潘尼所做过的一切,就变成了为人作嫁衣。
但是现在,他即使知道了萨扎斯坦的计划,面对这种窘境,也感到万分难受。
“西恩大人,众神无比地希望您能够尽快完成研究,找到时光之龙的躯体,这样它才能够复原所有的力量,将潘德瑞姆彻底埋葬在时间的尽头。”将潘尼带来观战的神使用恭敬的表情传达着众神的催促。
潘尼无语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便返回研究所,认真地思索起来。
“你很为难?”它轻声询问。
“并不为难,而是感到庆幸,我还能提前猜测到萨扎斯坦大人的计划。”潘尼摇摇头:“现在我还来得及想办法对付他。你能不能告诉我……呃……那只眼睛,究竟能看到什么?或者说,它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窃取这个法术的效果?”
它思索了一阵,开口回答:“……只是在角与身躯之间引发共鸣的时候,同时也会让它感应到而已。”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潘尼点了点头,扶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
四个月之后,上层界在与邪能进行的惨烈斗争中已经损失惨重,腐蚀蔓延到了天堂山的中层,而在万众瞩目之下,这持续了接近一年的法术研究终于宣告完成。
众多巫师坐在研究所地下室的圆环法阵之中,潘尼手中捏着时光龙那只被古帝国改造过的尖角,身躯不断地在空间中消失又重现,庞大的奥术力量正在托瑞尔的各个时空裂缝中摸索,终于在某一个时刻,绽放着光芒的钥匙突然消失了光亮,仿佛瞬间变成了透明,与环境融为一体。
一段时间过后,他睁开了眼睛。
第496章 反转
主物质界,哈特兰德东境,已经持续了四个月的战争还没有停止的势头。
上界自顾不暇,主物质界的战斗,就只能由主物质界诸国的军队苦苦支撑。
东线的战场上,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战士被抬着运出战场,其中至少一半都在下一个日出时中断了生命的气息,而战士们要确保所有的尸体都被焚烧成骨灰,否则邪能就会将其腐化,制造出更多的恐怖怪物,昨日的战友变成了今日的仇敌,哪怕是神经再为坚韧的战士,睡眠之时也很难不为此辗转反侧。
比起那场蓝焰,这旷日持久的战争造成的灾难似乎更为巨大。
战争的阴影如同噩梦般折磨着加入其中的每一个能够正常思考的人,塞拉就在其中,她举着盾牌,遮挡着来自邪能的渗透,疲倦地挥舞数月的长剑之后,她已经有股身心俱疲的感觉,甚至连每日例行的祷告,都已经很少做了。
她喘着气回到营帐里,瘫倒在那小床上,感到浑身力气都松懈下来。
晚上的战斗由另外一批战士负责——在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休息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因为她已经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克丽丝修女在旁边咂咂有声地啃着面包片,听到塞拉倒在旁边的床上,便叼着一块面包爬了过来送到她的面前,这好像宠物一般的模样让塞拉感到一阵啼笑皆非,正在她不知该做些什么表情的时候,克丽丝翻个白眼,嘴里的面包片掉在塞拉的脖子边上,随后整个身子倒在圣武士的身上,伸着小舌头抱怨起来:“啊!真是累死我了,塞拉,我从生下来到现在,还第一次知道原来吃面包也会这样累的。”
“……谢谢你,克丽丝。”塞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真羡慕你还有力气吃东西……”
“不吃东西怎么能行?明天或许会更累……”克丽丝语气同样无奈:“或许今天少吃一口,明天就没得吃了……”
话题突然沉重起来,这引起了一阵沉默,过了一阵,克丽丝沉闷地叹了口气,原本在塞拉印象中乐观开朗的脸上全是无望:“塞拉,你说邪恶会被击败吗?”
“当然会……”塞拉语气犹疑,目光也不是那么坚定,这一句话刚刚从口里吐出,马上就叹了口气。
战争开始的时候,无数人都期望着这会如同历史上那一场场几乎毁灭费伦的灾难一样,会在一群英雄的奋起反抗之下快速陷入终结,让费伦再次回复安定宁和,只要一段时间,蓝焰造成的伤痕就会被渐渐抹平。
不过在战争持续了一个月之后,绝望就已经在许多人心中蔓延——惊人的邪恶几乎不可战胜,而它们的腐烂触角,却已经深入了上层界,这对那些坚守正义光辉的上界众神信徒造成的冲击无疑是毁灭性的,大量的战士在这样的绝望之下崩溃疯狂,而能够支撑下来的,也多少变得有些麻木。
邪能的侵蚀已经将天堂山和物质界割裂了开来,下界信徒们的祈祷已经很难得到回应,塞拉也不知道自己连续多少天没有祷告过了,早在两个月前,无论是牧师还是神殿武士,就已经无法通过祷告获取神术,这让战斗倍加艰难,也令战士们心中的绝望感越来越沉重。
“祷告吧,克丽丝……”塞拉眼神变幻片刻,吐了口气,双目呆滞地凝望营帐的天棚,仿佛可以透过那厚厚的帆布看到繁星闪耀的天空:“祷告父神保佑我们获得胜利。”
她闭上了眼睛,却也再清楚不过,这战役胜利的契机,却是握在一个奥术师的手上。
西恩先生,你可一定要获得胜利啊。
“敌袭!警戒!敌袭!警戒!啊!——”
就在这时,惊天的声响在营帐各个地方响起来,让刚刚陷入沉睡的塞拉猛地惊醒起来。
这样的警报声,说明外围的防线已经被攻破了。
黑暗力量不分昼夜。
塞拉艰难地爬了起来,抓起长剑与盾牌冲出了营帐——她躺下时就穿着甲胄。
邪能从防线的缺口不断涌入,天空无比地漆黑,别说月亮和星星,连云也看不见一片。
她吐出一口寒气,碧蓝色的双眼遥望着远方越来越强大的邪恶,隐隐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惊人的变化正在发生。
邪恶力量变得更强大了。
无论是上层界抑或什么别的地方,都有无数双眼睛紧张地盯着一片黑雾弥漫的世界,她们紧张地攥着拳头,甚至连怀抱中的孩子都屏住了呼吸,透过天空,位面,魔法遥遥地看着这一切。
……
一片遍布着银色光辉的迷雾中,萨扎斯坦眼眶中的黑色磷火缓缓燃起,他低下干尸脑袋,发出外人无法听清的笑声。
眼前的一片人影渐渐清晰,他满意地看着潘尼和后面那一众巫师脸上的神情,心中不多不少地生出了些得意的情绪。
果然,比起海拉斯特那种蛮横的方式,还是他的方法更加有效一些,萨扎斯坦看着潘尼的脸,心中十分清楚,在他借助时光龙之眼感应到这个地方之时,眼前的小巫师也一定有所感应,不过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他最终还是进入了这个地方。
眼前的一片虚空里遍布着被时光龙所偏爱的暗银色,遥远处可见那巨大的轮廓,阵阵只是感应一下就让人灵魂颤动的力量在那个地方一阵一阵地飘荡出来,这让巫妖感到心醉,他歪着脑袋看着表情不善的潘尼,带着那在干尸脸上看来很是狰狞的笑容说:“我的小朋友,你看,它的力量是如此令人震撼,不是吗?”
“您竟然真的出现了,这可真是一种轻率的做法,萨扎斯坦大人。”潘尼面色古怪地说。
他也没想到萨扎斯坦居然直接就出现了,这实在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么说,你们似乎早就知道了我会出现,或是说你们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萨扎斯坦倒是有些惊愕,他惊怪地看着潘尼,摇了摇头:“啊,我果然有些低估了你的智力,小家伙。”
“萨扎斯坦大人,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吗?”潘尼身后的巫师抽出了武器,露出了隐藏在长袍下的真面目——一群力量强大的上界神侍,特意为了埋伏萨扎斯坦而来。
“没什么想法,小朋友,我只想说,你的准备还是稍稍地仓促了一些。”萨扎斯坦微笑着,身后出现了无数条裂缝,大量邪能畸体如同潮水一般从中涌了出来,其中有潘尼的熟面孔——比如与夺心魔融为一体的利法尔·奥德西隆,他和他的众多夺心魔部属,也出现在这些邪能腐化生物之中,里面还有利坦尼亚的脸——使徒与巫妖类似,只要潘德瑞姆的邪能仍在,就可以无限复活。
这些与巫师仇深似海的人物,在这个时候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满面狞笑地等待着将潘尼送进地狱。
萨扎斯坦看着渐渐被邪能包围在中心的潘尼:“如果我是你,在明知道我手里掌握着钥匙的情况下,哪怕受到的压力再巨大,也不会就这样贸然地进入这个地方。”
“可是如果不发动法术,怎么才能引诱您进入这里呢?萨扎斯坦大人?”
见到潘尼脸上的笑容,萨扎斯坦感到有些错愕:“唔?你竟然是刻意把我‘引诱’到这个地方?小朋友,你难道现在还有什么底牌,能够对抗我的大军?”
他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你知道它在我的手里,竟然会想不到这些?或是你并不知道我现在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他的身体转化为透明的晶体,高度聚集的邪能如同一个黑洞般牵引着周围的空间,庞大的源力在其中翻涌:“即使只凭着魔力,我也已经不惧怕这个宇宙间任何一个存在,你想要凭什么打倒我?”
“呃……萨扎斯坦大人,我承认您说得都是事实……但你明显地搞错了一件事情……”潘尼耸了耸肩:“我似乎没有说过……这里是你想要找的地方?”
“……什么?”潘尼的话让萨扎斯坦感到了奇怪,巫妖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