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而她的出身决定她的伴侣必须是一位红袍法师……”院长用淡漠的声音说着这些语言:“但我现在、过去和未来的同僚,恐怕大多数与那几种行为都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潘尼的心情在院长的叙述中渐渐肃穆,直到院长的叙说完毕,才郑重地点了下头:“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这可不一定。”詹华士笑了笑:“每个人都在随着时间不断地改变着。”
“但是核心不会轻易动摇。”
“是么?刚才你阅读那些材料的时候,认真到了令我惊奇的地步,想必六大家族里面掌握权柄的那些人物你都记住了吧。”詹华士轻轻摇了摇头:“相比起前往北地之前的你,你的心中出现了更多权欲。”
潘尼心中轻轻打了个突:“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一定的野心是必要的。”
“不错,不错。”詹华士点头:“不过你准备好为了你的野心斗争没有?”
“当然。”潘尼正待点头,忽听到左际一阵喧闹,他循声转过头去。
院落的另一侧,却是两个年幼的红袍学徒正在一个导师的安排下对战,失败者已经浑身燃烧着倒在地上,而那位导师并没有灭火的意思,而是冷冰冰地说着:“居然对战时还顾念着别的想法,蠢货,已经成了敌人,就不要想以前的所谓友谊,对于我们而言,那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塞尔山顶的会议堂下就是一座学徒学院,据说只有拥有一些特别素质的学徒才有资格在其中进行修行,而从这里出去的学徒,都会成为某些特殊部门的成员。
当然,训练也是一等一的严酷,过火甚至可能要人命的切磋屡见不鲜。
不过这种事情在潘尼眼中并不新鲜,他在中级学院也见过,甚至也参加过,不过常年作为胜利者的他一般都会保持某种程度的分寸。
然而刚刚从议会厅走出来,再见到这一幕,潘尼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
斗争,无处不在的斗争。
“你知不知道在大约两千多年前的时候,塞尔是个什么情况?”院长忽然发问。
“那时候,似乎是塞尔德一个弟子开启了通往异世界的传送门,引起了兽人门战役……”潘尼皱了皱眉头,回忆起这一段历史。
法师领主塞尔德,虽然其先辈的历史不详,但却是有史可考的第一个对穆尔霍兰德发动叛乱的塞尔法师,红袍法师会的官方文献上,也将之认定为开创者——尽管他本人没有穿红袍的习惯。
他的叛乱失败后,本人被穆尔霍兰德镇压者处死,他的跟随者也受到剿杀,他的几个弟子因此做出了一件疯狂的事情——建立了一道联结到异时空的传送门,引来了兽人族以及兽人神系对费伦的侵略。
之后就是名留史册的兽人门战役,穆尔霍兰德恩瑟神系中的几位重要神祗在战争中陨落,两大帝国开始走向下坡路。
“不错,虽然那位先贤的行动让穆尔霍兰德帝国遭受了重创,无力对塞尔地区进行有力的掌控,为还在草创雏形阶段的法师会保留了生机,但是在此之后我们的先祖也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詹华士徐徐叙说:“你可知道在兽人门战役之后,我们那些法师先辈和那些被祖国遗弃的本地穆兰贵族,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看到潘尼认真倾听的神情,继续用那种不缓不急,但是浓郁沉重的腔调叙述着:“在兽人神系和穆尔霍兰德恩瑟神系巨大神力之下碰撞成一片荒芜的废土与高原,百分之九十的地域被数以十万计的兽人豺狼人占据,这个地区已经被所有人类文明抛弃,而我们的先人,那些塞尔德的弟子加上被穆尔霍兰德帝国抛弃的本地贵族还有平民,总数不过几万人,没有任何人愿意在那个时候帮助我们。”
詹华士顿了一下:“现在塞尔有着三百多万人类,豺狼人和兽人不是远遁山野就是成为了我们的奴隶,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那之后的一千多年里,为了争取生存空间,我们的先人一直在斗争,那些遗留下来的穆兰贵族为了对付异族也愿意与我们的法师先辈冰释前嫌,直到渐渐融合,从那时起,塞尔和穆尔霍兰德,才开始有了概念性的区分。
所以当塞尔稳定之后,穆尔霍兰德帝国试图收复我们,使用了分化、拉拢、离间各种各样的手段,但是无一例外地全部失败了。其他的分歧,都在之后近千年的斗争里解决了,穆兰的归穆兰,塞尔的归塞尔,他们最终不得不承认我们是独立的国家。
塞尔如今的秩序,就是在这两千多年里无歇无止、永不停息的斗争中建立起来的。”
詹华士笑了笑:“我国的邻居们一直因为我们的好斗而感到不可理喻,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奇怪,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文明。”
随着詹华士的讲述,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重感压迫住了潘尼的心脏,直到他喘不过气来,无法言语。
直到此刻,潘尼才清楚地认识到,他身处的地方,不是一个游戏中的某一个地点,而是一个文明。
在两千多年里,与各种各样敌人斗争之中成形的文明。
阴暗、偏激、残暴、凶狠,但是不可忽视。
而他就是这个文明的一员。
从重生之日时起,就刻印在血脉中的烙印。
潘尼·西恩心中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更加地真实了,前一世的记忆,似乎正在飞快地变成一场梦境。
“斗争!”詹华士语气坚定地说:“命运之船不会总是将掌舵的权力送到你的面前,如果不主动去争取,随波逐流的下场只有沉沦,我们提倡斗争,并且认为我们能够通过斗争获得想要的一切,法师会也提供这样的环境——塞尔尊重一切为了利益而斗争的人,无论他成功或是失败。对于不想参与斗争还寄望于其他存在妄图得到好处的家伙,塞尔认为,奴隶是最适合他们的身份!”
“我……明白了。”潘尼缓缓吐了口气,抬起了头,目光渐渐坚定。
一面深红色的高墙出现在他的面前,正中央的小门显得微不足道。
仿佛一片鲜血染成的幕布。
……
亲吻您的右手
祈求您的祝福常在
您双瞳的凝视
寻觅希望的方向
遵循您的光芒
指引财富的道标
愿闪耀的金币之云
照遍吾等之路途
叮咚的琴弦响,溅出银币池的水花,歌颂者的吟唱,牧师们华丽的长袍,珠光宝气的神祠。
少女握着一枚崭新的银币,静静地站立在崭新的神像之前,女士微微前探的右手,仿佛轻抚着少女的头颅。
她心中很仿徨,不知道祈祷是否可以得到回应。
或许只是祈求心灵的安宁。
期望着珍爱的,逝去的,被挂念的,都能够获得护佑。
彷徨的,迷失的,不曾找到方向的,都能获得指引。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今年果然比去年有看头一些。”薇卡叉着小腰,目光从少女的背影上挪开,转向旁边那个一身珠光宝气的中年,而这个中年人的身后,却是一名穿着红袍的光头。
红袍态度恭谨地跟随在这个中年身后。
能够得到一名红袍法师跟随,这个中年的身份毋庸置疑。
“当然,正式的工作之余,总要适当发展一下女士的信仰。”中年人微笑一声,面对着酒馆老板娘:“薇卡女士,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真是不容易,不过,实话说,要凑齐您需要的金额并不困难,用得着那样大费周章 ……”
“废话少说。”薇卡眉毛一立,语气毫不客气:“商路开辟完毕,你自然会得到你该得到的,你的贡献,我也会记在心上。”
“呃……好吧,反正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中年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薇卡吐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表情渐渐阴郁。
中年人朝旁边的红袍耸了耸肩。
一群古怪的财迷,红袍法师暗自嘀咕着,不过脸上却表情不变,直到下一刻神庙中绽放出巨大的光辉。
“神恩!”
神庙内外的所有人发出一阵一阵的惊呼,纷纷注视着被光明淹没的神庙。
薇卡和那个中年人望着神庙,脸上同时露出各不一样的神情。
第64章 深红
一个普通的穿越者,当如何影响一个世界?
既无超脱之智慧,过往的痕迹亦因为漫长的时间与环境的改变而消磨,而对新临的世界又无有深刻的理解,凭着对过往世界的认知与自以为是的空想就能改写一切?
在遍布世界的强大力量与完全不同的规则之前,只能成为不切实际的可笑梦呓吧。
如此便谦卑。
融入,理解,掌握,直到改变。
最坚实的道路。
潘尼推开了小门。
更加殷红的光芒将他的身影照得黯淡。
院子里的景况让他有些吃惊。
据说兽人在洗劫人类的聚落时,如果遭遇抵抗,就会将抵抗者连带聚落中的人统统杀光,将砍下的脑袋垒在一起堆成一个金字塔。
在另一个世界,这种东西被称作“京观”。
面前就是一座规模大得惊人的京观,里面密密麻麻的头颅粗粗一数便有上千个,令他更加不适的是这座京观的表面明显固定了某种法术,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膜,那些残破头颅上的表情在反光且色泽单调的膜状质感烘托下更加突出,显出一股极端的残酷与狰狞,让潘尼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不是一座雕塑。
几条破烂的红色长袍罩在这座景观之上,他抬头注视了一阵,身侧传来一个低沉嘶哑,好像从喉咙眼里挤出来的声音:“感觉如何?”
潘尼转头,看到说话的人就在左侧那间小房子的门口,他一身有些破旧但是十分干净的红袍,高大的身体干干瘦瘦,看脸上的皱纹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却判断不出究竟处在哪一个年龄段里。
他的嘴角微微下陷,好似天生的不苟言笑,当潘尼目光上移,直到对上那一双眼睛时,立刻被震撼住了。
好像一道闪电钻入了身躯,震动了所有的神经。
这是何等深邃的一双眼睛?
与深山的溪流一样淡漠,如同死寂的坟场一般平静,目光微微移动之间,却好像雷云之中滚动的雷霆,又好像迫近海岸即将化为巨浪的潜流,巨大的精神压迫力将面对者的心灵直接压入深渊。
潘尼在长达十几秒的时间里面,居然停止了呼吸。
经过北地的历险,潘尼已经不能算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在深渊里有一位神明向他展现了自己的威能,然而却比不上这一双目光展露出的力量。
或许是化身不能完全体现神明的伟力,但是眼前这个高瘦的老头子又是凭什么具有这样与神力媲美的威严?
潘尼连续咽下几口唾液,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早已知道红袍法师会的水深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也知道红袍的入职接引者不可能是普通人物,但是如果眼前出现一位传奇法师,这玩笑开得就有点大了。
“你看起来很紧张,这可不好。”这个老法师缓步走到潘尼身侧:“今天对你来说是个好……哦不,可能不能说是好日子,但总归是个很重要的时候,我们的生命已经那样沉重,你再如此紧张,如何能有力量继续前行?”
“我……很抱歉。”潘尼举手朝老法师行了一个礼仪,一抬眼,又看到了那一双吓人的眼睛,顿时脑际一阵轻微的震动,两道灵能“思维之盾”和“精神障壁”自动弹了出来,不过转而又缩了回去。
潘尼再对上这双眼睛,就感到那对目光不是那么可怕了。
但他仍然很忐忑,因为他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压力之下,他的思想泄露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哦,我看到了什么?平和却顽固的性格?有节制却又有着无限延展可能性的野心?貌似谦卑实际高傲的自我认知?仍然带着迷茫的认同?不错,不错,看来我有幸接引到一位特别的同僚了,总好过千篇一律。”老法师静默了一阵,回味似地点了点头:“过来吧。”
潘尼暗暗松了口气,跟着老法师走向那个不起眼的房间,经过京观上一张狰狞的脸孔,不禁回头多看了一眼。
“这是我们历史上最为惨烈那一次战斗。”耳边传来老法师的声音:“五十多名法师、四百多名穆兰战士带着一千多名平民被三万只兽人围困在山顶,战斗持续了五天五夜,当我们夺回塞尔山脉的时候发现兽人萨满用法术为我们留下了这样一座纪念品,我们的先人都很激动,决定将它保存下去,当做神圣的场所进行祭奠,从那时起,塞尔的法师都穿上了红袍——这是因为那场战斗里牺牲的法师们,身上的衣饰最后都变成了纯红色。”
潘尼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塞尔人对于红色的狂热崇拜,但当他听到老法师下一句话时候,他又惊讶了:“不过去铭记那些历史没什么用处。”
潘尼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老头子,难道一个传奇法师就可以对法师会的历史抱着如此轻蔑的态度?还是红袍法师从旺盛的斗争心中衍生出的傲慢?
“我们可能曾经属于伊玛斯卡,我们也可能背叛了他们——如果这个说法得到了确凿的证明;但毫无疑问我们曾属于穆尔霍兰德,但我们也背叛了他们;我们曾从遥远的异世界引来兽人对费伦的攻击,我们也曾经过一千多年艰苦的战斗从异族手中夺回了这片土地,但是无论过去光彩还是不光彩,是否值得回味,这些都是过去,现在我们属于我们自己。”老法师拉开小门,潘尼跟着他踏进小房间,屋子里并无多余陈设,除了一个放着几本书的架子,只有让人心中平静的黯淡符文。
他在老者的指引下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心境进入了莫名的空灵状态。
老法师的声音继续传进耳朵:“过去对红袍法师会并不重要,因为他的痕迹已经深深印在了我们的秩序之中,不需要去怀念,也不需要特殊的纪念,重要的是我们仍然存在,并且以后依旧会存在下去。
唔……你对立了变化与幻术,想好要舍弃的第三类法术没有?”
潘尼犹豫一阵,下了决心:“预言,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