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们一来到大坑旁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接着有人吐了出来。
高廉的脸色很难看,除了是在压抑心中的恶心,也是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看了看呼延灼的背影,两眼一转,立刻故作伤心的长叹一声道,“呼延将军,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待剿匪结束后,本官一定为这些壮士向朝廷请功……”
呼延灼听着高廉的声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他的拳头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就是因为此人……孟风他们死的不值,死的冤!他虽然恨不得将那些贼寇碎尸万段为孟风和五百骑报仇,但他更恨高廉,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但……呼延灼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要忍!他知道自己必须忍,如果连自己也失去冷静,汝宁军就真的完了!他要重新制定策略,却不是为了剿灭贼寇,而是为了保住汝宁军!
“主帅,敌人还没走远,你离的远一些比较好。”呼延灼头都没回冷冷的说道,声音中是彻骨的寒冷。
“啊?在哪里?!”高廉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百步之外的两百多骑,慌忙往后退了两步。
呼延灼冷笑一声,笑声中更是无比的悲凉,天哪,我到底做错什么?孟风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沦落到这种人的手下?
401,新的战斗(13)
“对面的人听着!”天道军中突然有一骑出列朝这边大喝道。
呼延灼猛地抬头看去,心头不由一动,就见一名铠甲武士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但见此人威风凛凛,飒爽英姿,虽然那是刚刚灭掉了自己马军的敌人,但呼延灼心中也是不由暗赞,此人单凭外表看,确是一员勇将!
“吾乃天道军独立营营长庞万春也!我们大头领要我给你们捎句话,”此人继续喊道,“敢犯我梁山者,定叫汝有来无回!如尔头上官帽一般!”
说罢,只见庞万春突然举起长弓,连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箭射出!
此箭势大力沉,竟直奔呼延灼与高廉的方向去了,呼延灼巍然而立,不躲不闪,但高廉却吓得哎呀一声,刚想躲避,就只觉脑门一凉,旁边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廉再一摸头,竟只摸到了头发,转头一看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官帽竟被那一箭射穿落在了地上!
高廉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一箭要是再往下偏一点点……!
旁边亲卫赶忙扶起高廉,高廉顿觉在大军面前丢了面子,有些气急败脑的一指庞万春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将那些毛贼给……”
“狗官再看箭!”对面突然又大喝一声。
高廉一听吓得赶忙抱头躲在了呼延灼身后,过了一会才发现非但没有箭射来,反而听到了一阵哄笑。他抬头往对面一看,就只见那庞万春已经带领梁山众骑大笑着调转马头往梁山的方向去了。
而且除了他们在笑,就连身旁众人也在憋着笑,直把高廉气的浑身发抖,再度大吼道,“没听到我的话吗?快去给我把那些……”
“主帅,我军已无马军,怎么去追?”呼延灼转过身来,冷冰冰的看了高廉一眼,并且不待高廉反应,便已大踏步走向旁边去查看马军的伤亡了。
高廉不知怎地,对上呼延灼的目光后心中却是一颤,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用自己主帅的身份来压他,因为他从呼延灼的身上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变化,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正从呼延灼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他不由感到了一丝胆怯,但正是这种胆怯却更让他有种抓狂的恼怒,他用阴冷的目光看了呼延灼的背影一眼,便再度转头看向身旁跟来的众人,众人却都把头或低下或转去了一旁,皆不敢与之对视,高廉终于明白,刚刚所发生的事已经把这些人都吓破了胆,只怕再无人敢去追那些贼寇了。
高廉只得转头看向远方已经快要看不到的梁山众人的身影,也只能恶狠狠念道,“庞万春……待本官攻破梁山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
此时,在呼延灼的身后,谁都没注意到,韩滔的脸色是那么的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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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剿匪联军被庞万春率领独立营拖住的同时,远在郓城县的城楼上,知县时文彬正面色苍白的看着城池下不远处的联军大营,只见那里此刻已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所有帐篷以及任何能烧的东西都已被点燃!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被联军副帅呼延灼留下来的五百州兵居然在对方只一轮远程弓箭齐射,以及近千骑的冲锋下就彻底败了,除了缴械投降的,竟无一人幸免于难,远远望去,好像他们的长官彭玘也受了重伤,并被梁山贼寇抬上了一辆马车不知运去了何处!
虽然呼延灼临走前对自己千叮万嘱如果联军大营有变务必要去支援,但事到临头,不是他不想去帮,而是联军大营败得实在太快了,快到他连人马都没组织好就见到了升起在联军大营上空的黑烟。
而更令他恐惧的则是此刻就在他的脚下,在郓城县城楼前两百步开外,那些身穿黑衣的梁山贼寇正在拿刀胁迫着已经投降的联军官兵,逼迫他们操作着刚刚从联军大营内推出来的投石车,床弩等攻城武器,许多架云梯也摆在了一边,看那架势……莫非他们是要攻城?!
郓城县是个小县城,也并不太富足,向来极少招惹强盗,但时文彬能够猜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当然,还能有什么呢?肯定是剿匪联军放在郓城县中的粮草!
这可怎么办?郓城县城墙本就不高,城中自己的手下中所有能战斗的人加起来才不过一百多衙兵捕快,还有就是联军留在城中看守粮草的三百多州兵,总人数加起来不过四百人,可就连呼延灼那五百州军只一个照面就全完蛋了,这些人只怕……!
时文彬现在真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倒霉的知县,那剿匪联军把营寨扎在哪里不行?干嘛非得选在自己的郓城县?这下可好,本来没自己什么事,却把自己也给扯了进来,这粮草要是丢了,自己这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暂且不说,只怕这脑袋也得搬家!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当人被逼到绝境时,反倒能爆发出许多勇气,甚至是平日里温文儒雅,只好弹词作赋的时知县。
“只是如何才能守得住郓城县呢?”时文彬绞尽脑汁想啊想,努力回忆曾经闲暇时看过的几本军书,但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都头雷横大吼一声,“大人小心,快蹲下!”
时文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雷横一把拉住按倒在城墙后,紧接着就听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脚下的城楼也似是轻轻的晃了下。
时文彬大惊失色,完了,对方肯定是在用投石车砸城墙,看来真是要攻城了!可直接还没想出对策来呢啊!
正在此时,旁边一名亲信突然急急的说道,“大人,据说西城门没有被贼寇围住,城中大户都在从西门逃出城去,咱们也走吧?”
“本官不能走!本官誓与郓城县共……”时文彬当然也想走,谁不想走啊,但他不能走,他要一走必是一死,还不如留下来看看是否还有生机,所以他只能故作大义凌然之状给手下人看,也好断了他们想逃跑的念头,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时心中却猛地一跳,接着就一把抓住那亲信惊喜交加的急问道,“你说什么?西城门没有贼寇?”
亲信愣愣的点点头。
时文彬哈哈大笑起来,大呼一声,“咱们有救了!雷横,你速速带人骑快门去找剿匪大军,告诉他们县城有难,粮草不保,让他们火速回援!”
都头雷横一听精神也一振,“是!”说罢,雷横就急步下了城楼。
时文彬这才小心站立起来,偷偷往外看去,只见梁山贼寇依旧在用投石车不停的投出大石头撞击城墙,但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攻击姿态,时文彬心下稍安,只盼这些贼寇千万别发动攻击才好。
但他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在天道军阵前,林冲正对鲁智深笑道,“哥哥,咱们故意留出那道西门,这郓城知县只要不傻,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邓元觉也哈哈一笑,“可都布置好了?”
林冲点头笑道,“十几名兄弟早就藏在西门外,只要有官人出城往南去必然会知晓!城内的兄弟也应该准备好了,就等咱们的信号了!”
402,新的战斗(14)
呼延灼的马军伤亡情况很快统计了出来,包括孟风在内,一共阵亡了三百一十人,重伤一百二十人,轻伤五十人,幸运逃脱毫发无损的只有三十人,五百战马除去已死和受了伤无法再奔跑的还只剩下不到百匹,整个马军基本上算是废了。
而根据现场探察,梁山贼寇是如何自己安然无恙的通过那片深沟,以及究竟是如何在草原上藏匿了伏兵的秘密也浮出了水面。
原来在清理完深沟内的尸体后,众人在沟底发现了许多大木板,长度刚好与深沟的宽度吻合,同时在深沟的底部侧面还发现了几条地洞,从洞内进去就可以在十几步远外钻出地面,由此基本可以推断出,肯定是梁山贼寇早在此挖好了深沟和地洞,并派人藏在沟内托着木板,当梁山众骑通过时可以踏着木板通过深沟,但当官军的马军来到时,那些人就会突然撤去木板并快速从底部的地洞逃离深沟!
同样,在刚刚梁山伏兵出现的地方,发现地面早已被挖出来一个大坑,坑内布满了马蹄印和人的脚印。
当明白了一切是怎么回事后,呼延灼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两个大坑,一个是用来杀人的陷阱,一个用来藏兵打埋伏,都充分说明此次行动是梁山泊一次经过周密布置的行动,目的就是要毁掉马军!但自己却任由高廉瞎指挥,结果白白葬送了孟风以及自己视若珍宝的马军!
可恶的梁山贼寇,以及更加可恶的高廉!
大战当前,没有时间来充分的安葬这些阵亡的将士,呼延灼只能带领剩下的一千名汝宁军步军,默默的对着已经摆齐放好在地面的孟风等三百多具遗体行了个军礼,便留下几十人名轻伤员照看这些遗体,以防被野兽啃食,就只待战事结束后再给他们办一个像样的葬礼。
做完了所有的一切,已是半个多时辰了,呼延灼这才率领汝宁军重新会合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高廉等部,继续朝梁山泊的方向进发了。
呼延灼带领汝宁军依旧行在最前面充当先锋,他沉默着,因为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跟高廉和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商量军情了,从现在开始,他会变得强硬,哪怕背上不听军令的罪名也必须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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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县的城楼上,时文彬小心的躲在城墙后看着外面的梁山贼寇,眼中一片疑惑,原来梁山贼寇已经停止了继续用抛石车轰击城墙,此刻他们就列队站在城门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他们怎么还不发动进攻?时文彬再仔细一瞧就发现了原因,原来是抛石车那已经没有石头了,抛石车没有石头当然就没用了,时文彬不由松了口气,暗道自己运气也还没那么差,郓城县地处平原,本就少有巨大的石块,而距离此处最近的采石场也有七八里远,这些梁山贼寇肯定是派人去那里运大石头了。
虽然等他们运回大石头后又将是一番狂轰滥砸,不过这样也好,这也相当于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现在只盼着这些贼寇的动作能慢一些,而雷横去通知剿匪联军的速度也能更快一些吧……。
而在天道军处,邓元觉与林冲等人正在商量着如何攻城,突然见从远处狂奔来一骑,此骑来到邓元觉等人处立刻抱拳道,“启禀团长,刚刚有几名官差从西门出了城,骑快马往南边去了,其中一人兄弟们有人认得,正是郓城县都头雷横!”
邓元觉与林冲等人相视哈哈一笑,终于等到他们行动了!
邓元觉随即一声令下,“给大头领传信,再给城内的兄弟发信号,全团做好准备,随时攻城!”
很快,一只鸽子就从军中腾空而起,直朝南面飞去,一名天道军军士也将一支响箭装在了一把断魂驽上,然后抬起它对着郓城县的上空瞬间射出,响箭发出刺耳的声响,直朝空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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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县内,靠近东城门的一个大户人家家中,一条汉子突然从外面狂奔向后院,推开了一间大屋子,对屋内一个人抱拳道,“王连长,收到外面的信号了!”
王石点点头,站起身子并拿起放在桌边的大刀道,“行动!”
“是!”那人出了屋,来到屋外,便听他打了一个口哨,一瞬间,就从大院的各个屋子里冲出来了总共近百名强壮的汉子,各个虽都是一身的百姓便装,但却都手提着大刀,脸上兴奋的神情表露着他们早已憋了很久的战意。
王石提刀大步往屋外走去,但他来到门边却又停了下来,只见他转头朝着屋内一个角落笑道,“多谢孙掌柜这五日的关照,今天老子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定给你把饭钱和宿钱都给结了。”
说罢,王石哈哈大笑的就出了屋。
屋内很快就静了下来,这个宅院真正的主人,也是城中孙记粮行的老板孙福与他的老婆子两个人正战战兢兢的缩在墙角,唯恐那帮五日前的夜里突然闯进自己家,并将自己全家囚禁起来的强盗再度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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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上次中了埋伏,呼延灼提高了万分的警惕,派出了几名斥候轮番在前面探路,对路上所遇到的一切可疑现象都采取了谨慎对待的态度,力求万无一失!
虽然大军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但跟在后面的高廉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招惹呼延灼瞎指挥,只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万幸剩下的十来里路都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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