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挑眉:“奖励什么?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原是想骗她说一句我也是,骗她说一句我爱你我也离不开之类的话,偏偏她说的这些,不禁有些恼,垂了头借着幽暗灯色瞧她,却发现她早就呼吸平缓的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凝视了她半晌,眉眼复又染上柔和笑意,自己也阖上眼眸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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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雅采说要亲自下厨,并不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这几年她闲着无事时,总会去厨房里做几样小菜然后端来络玉阁跟艾叶夏侯沅一同吃。
而且做小菜用的东西都是她自己花钱让人出门去采买的,根本不用公中的钱,所以吴氏这几年执掌内宅,也不能拿这个说事儿。
锻炼了几年,她的厨艺算不上极好,但是味道也还是不错的,做几样家常菜自然不在话下,菜单上的几样菜她都是会做的,所以一早吃了早饭,她便带上艾叶到厨房里来帮她,准备给夏侯沅过生辰。
侯真眸未雅。瑞王府世子过生辰,原是很该热闹一番的,但是因为夏侯懿和夏侯沅双双出痘,再加上上官泰病重,上官恪避痘离宫,皇上太后忧心,京城里的气氛实际上是不太好的,没有人敢在皇上太后不高兴的时候大张旗鼓的庆祝,要是皇上太后一个不高兴迁怒下来,只怕是不好受的。
所以闭门谢客的瑞王府冷冷清清的无人上门,窦雅采自然不在意这个,她乐得自个儿家里的人在一起给夏侯沅过生辰就足够了,也不愿意跟那些人迎来送往的逢场作戏。
夏侯懿跟夏侯沅不能出屋子,父子俩个就在络玉阁里干等,窦雅采这边就在厨房了热火朝天的忙活,她正喘口气的时候,却见去端热茶的艾叶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才回来啊?都渴死我了,快快,给我喝一口!”
窦雅采忙将艾叶手里的茶盅端过来,温热的茶水下肚,她才觉得口中舒服了许多,她忙活了半个时辰,都喝了三壶热茶了。
艾叶抿唇:“小姐,外头来了个客人,来管家让我问问你,这个客人见是不见?”
“客人?不是说了闭门谢客的吗?”
窦雅采随手将茶盅搁在桌案上,随口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是,越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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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耀送礼别有心
子耀送礼别有心 窦雅采一愣,他还有空过来?
“越子耀么,”这回正经了神色,“他来做什么的?”
夏侯懿说是闭门谢客,就是真的闭门谢客,这三日门上挡出去的人少说也有十数人了,都是想要来探病的,但说是探病,实则各自真正的心思也就没人知道了,后来渐渐的传出去,瑞王爷是真病,也是真的需要静养不见客,这才没人过来。
如今越子耀过来,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若然也是探病,不见也无妨。
艾叶答道:“越太医说,他此番来是为了小世子的生辰,他带了礼物给小世子的,”
顿了半晌,艾叶轻扬了眉尾,“小姐怎么不记得了?小王爷每年生辰,越太医都要送生辰礼物给小王爷的呢,即便进不来也会托人送进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啊。”
窦雅采点点头,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你亲自去引他进来,就别走正门了,也别让人瞧见,悄悄引了他从偏门进来,让他去花厅等着,再去络玉阁随便扯了什么理由把沅儿找出来,让他把礼物当面给沅儿就是了。”
夏侯懿一直不喜欢越子耀,她是知道的,人家专程来给沅儿送礼,她也不能把越子耀拒之门外,何况这几年,夏侯懿不在身边,越子耀对夏侯沅的照顾颇多,她找不到什么理由不让越子耀进来,花厅离络玉阁远得很,夏侯懿不能出屋,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也就碰不上了。
“那,小姐你不去么?”艾叶临出门前,又回头问了一句。
窦雅采早已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旁边候着的厨娘了:“我自然也要去,这菜色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她们做就是了。”
她其实是做的累了,想偷个懒而已,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溜走好了,反正做了好几个菜了,也足够了。
再过几日就要立春了,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厨房外那些枯败了的树都抽了新芽,绿油油的看的人心旷神怡,窦雅采在外头伸了好几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又让艾叶捏了捏肩膀,这才放艾叶去了络玉阁,她直接就去了花厅那边。
冬末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她一路沿着小径过来,园中虽还是残冬景象,可再过几日,这园中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万物生发,生机勃勃的春日,到了那时,这园中只怕就更好看了。
她虽最爱冬日落雪时节,但是春日生机,她也是很喜欢的,四季更替,各有各的美,谈不上厌恶。
花厅里也早有人装点了,放了茶花海棠在其中,花香弥漫,她撩开帘幕进了厅中,一眼便看见越子耀垂眸坐在那里的样子,他还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或许是因为垂了眉眼的关系,眉眼之间清雅依旧,只是拢着浓稠的幽色,还有藏也藏不住的疲惫。
窦雅采敛眉,比起上次除夕夜看见他,他瘦了许多,只是风华依旧。
她并未刻意掩藏脚步声,也没有刻意放缓步子,等她走进来的时候,越子耀听见声音,一抬眼就看见了她,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有一刻的怔忡,不过那黯然一闪而过,之后眉梢眼角还是噙了一丝笑意,慢慢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站定。
“雅雅,好久不见了。”
确实很久了,将近一个月,自从上次除夕夜二人在窦府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她是被夏侯懿缠住之后害羞狂奔逃出京城,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而他是初一夜里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深受刺激,独自踉跄离去,至今没有缓过来,不过是用那清雅笑意掩盖心头忧伤罢了,对着她时,他宁可是笑着的。
窦雅采抿唇,压下心中诸多感受,脸上也挂着笑:“没有多久啊,这不是又见到了吗?”
越子耀一笑,凝望着她,俊逸的面容上是不容错辨的深情:“雅雅,你食言了,你那一夜,没有跟我去翠湖放灯,也没有跟我看雪景。”
窦雅采一愣,没有想到他说的这般直白,想起那一夜她和夏侯懿……所有的事情都被越子耀看在眼里,他却还这样说,她微微垂了眸光,脸一热,嗫喏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
踌躇半晌,她只冒出了这三个字,一脸的纠结,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越子耀却又是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样长形木盒递给她:“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你也无需给我解释,更无须介怀,我都明白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你待我,还跟从前一样就是了啊!”
窦雅采微微有些讶异,若是换了从前,依越子耀的性子,必然是会说她几句的,他模样虽然清雅绝尘,但是性子也不会这般温雅宜人的,他们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从来不会这样客气,她总觉得两个人分开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变了似的。
她待他还是坦坦荡荡的,除了不能爱他之外,对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心思,可是她却觉得如今的越子耀,笑不是笑,哭也不是哭,就连忧伤黯然,都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越子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心中所想,直接就问出了口。
谁知他却大笑起来,脸上复又恢复了从前的亲昵,修长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知道你心之所向,决定不再做傻事了而已,我不会跟瑞王争你,但是不代表我不能继续喜欢你啊,你瞧你,一定要问我,如今我说出来,你就又尴尬了不是吗?雅雅,你放心好了,若是有事,我定然会告诉你的,不会瞒着你,你快瞧瞧我送给沅儿的礼物,看看他会不会喜欢?我今日来,就是专程送沅儿的生辰礼物来的!”
越子耀眸中闪过一丝幽色,像是心里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只是面容上还是笑着,那异样神色一闪而过,窦雅采只顾着看手上的长形木盒,根本没有看见他的神情。
窦雅采其实是借着看他递过来的长形木盒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的话是真真让她有些尴尬的,早知道就不问的那么细致了,如今他说破了,倒是让她有些尴尬和心酸,不过如今他知道了也好,省得她再多费唇舌,她是深爱着夏侯懿的,心里眼里根本不可能再放下任何人,他这样说了其实也好,不然她也觉得很有压力的。雅愣挡想愣。
只是他说他会继续喜欢她这样的话,让窦雅采越发的心酸,还想到了金氏,求而不得的滋味不好受,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干预,只好等着时间来慢慢冲淡了,还好越子耀跟金氏不一样,不会因爱生恨,更不会嫉妒,也不会害人,等他自己慢慢想通了,放弃了就好了,她如今除了装作不知道,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这边越子耀带笑说话,窦雅采低头瞧礼物,这一幕情景正巧落在挑帘进来的夏侯沅眼中,小人儿在门边站了半晌,眸光幽深的瞧了二人一会儿,才慢慢悠悠的走过来,清声道:“越叔叔给我的礼物,娘你看什么?”
夏侯沅突然出声,倒是把二人吓了一跳,二人齐齐回眸,就见他穿着小皮袄缓步走过来,越子耀不经意沉了眉眼,那模样,真是像极了夏侯懿。
窦雅采还没来得及将那长形木盒打开,只是将那扣锁掰开了,听了这话,瞪了夏侯沅一眼,将东西递过去:“给你给你!你自己看好了,我还不稀得看呢!”15882544
夏侯懿一笑,接了那长形木盒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带笑看了越子耀一眼,然后将木盒打开来,笑道:“果然是笛子,这是竹笛吧?越叔叔谢谢你,我很喜欢的!”
越子耀每年送他的礼物都不一样,而且都是用了心思的玩意儿,眼前这通体透绿的竹笛雅致好看,触手温润,夏侯沅实在是很喜欢。
越子耀抿唇一笑:“这是我亲手做的,院中竹子长的极好,我就截取了一段给你做竹笛,沅儿你从前不是想学着吹曲么?这个送给你,你正好便能学了,这竹子冬日又太冷,夏日还好,不过到底寒凉,我做的时候抹了些温性的药粉在里面,所以触手温热,就算是落雪时节吹曲,也不会冻着嘴唇的。”
他一直想着要送些别致雅趣的玩意儿才好,自己站在门廊下苦思的时候,一抬眼正好瞧见院中的翠竹,于是便起了做这竹笛的心思,一连做了好几天,才将这竹笛做好,正巧赶着夏侯沅生辰这一日送过来。
“让你费心了。”
窦雅采知道越子耀做的东西都精巧的很,这些玩意儿都没有他不会的,这竹笛也做的极好,比外头卖的还要好,这几年间,他待夏侯沅也是极其疼宠爱护的,她想到这里微微一叹,若是越子耀同她一起成亲,她嫁人,他娶妻生子,这会儿,他肯定也有自己的儿子了……
“倒也不是很费心,我素来做这些都很顺手,只要沅儿喜欢便好,”他顿了顿,才望着夏侯沅微微笑道,“何况我今日来,除了给沅儿送礼,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一问沅儿。”14DM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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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依旧上课,第二更晚上回家继续写~
扑朔迷离种痘毒
扑朔迷离种痘毒 窦雅采一愣,有事要问夏侯沅?
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需要文他的?
越子耀一眼看见窦雅采的疑惑眸光,却没有过多解释,只转眸望向夏侯沅,抿唇道:“沅儿,你过来。”
夏侯沅将竹笛装进木盒之中,然后将木盒搁在桌案依言走过去,越子耀却不说话了,只拿了他的手腕搭脉,搭了半晌,才问道:“沅儿的痘疹是热毒引起的,如今也不发热了,是快好了罢?”
上官恪出痘之后夏侯沅跟着出痘,越子耀跟着照顾上官恪去了,太后就指派了两个太医来瑞王府给夏侯沅瞧病,可是夏侯沅不肯配合,任性的谁也不肯给看,就连窦泓韬来了都不肯给看,这事儿在宫里都传遍了,都说这瑞王世子也有任性的时候,自然这是越子耀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抽不了空来瞧夏侯沅,因此这会儿把了脉才知道夏侯沅的病情。
只是越子耀这话也不知是问谁的,夏侯沅转头看了窦雅采一眼,而后才脆声答道:“昨儿就不发热了,娘说,我这痘都出完了,就只等着消下去了。”
越子耀点点头,一旁的窦雅采只觉得这话真是问的奇怪,说的也奇怪,心念一动,往前走了几步,抿唇道:“是不是皇太孙的痘疹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真如京城中所谣传的那样,上官恪此次的痘疹凶多吉少吗?
越子耀沉默不语,但是窦雅采说了这话之后,他的神色明显不对了,他有话不想说,奈何窦雅采和夏侯沅两个人都瞪着他,他不由得一叹:“我的医案还未交到太医院去,也还没到皇上太后手里的时候,这京城里就已经有流言说皇太孙离宫避痘是凶多吉少,说皇太孙熬不过这次出痘,说他年纪小身子弱,后来医案交到太后手中,太后看了,且也知道了京中流言的事情,她觉得皇太孙这次出痘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只是找不到证据,也查不到究竟是谁散步的谣言,这谣言就是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出来了。”
“可是,若是皇太孙的病无碍的话,些许谣言也不足为虑啊,只要皇太孙的病好了,再次活蹦乱跳的,这些所谓的凶多吉少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她说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上官恪的医案太后瞧过,若是真的无碍的话,太后又何必在意京城中这些不知出处的谣言呢,只怕上官恪的痘疹真的是很棘手,所以太后才会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放了谣言出来,就是要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病在卧榻,就连唯一的皇太孙也出痘,凶多吉少,这储君之位,只怕真的要易主了……15882382雅愣望你惑。
那么,这对上官恪下手的人——
窦雅采心头一凉,不会是——不会是夏侯懿吧?上官泰绝命,上官恪出痘而死,对他是有好处的啊……她心口冰冷,夏侯懿对上官泰下手,不会也对上官恪下了毒手了吧?
以他冰冷绝情的性子,这并非是不可能的啊……
可是,这个可怕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不会是夏侯懿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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