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听到了风声,即便窦雅采现在还只是侧妃,但是太子谕令已下,转眼这瑞王府就变了天,金氏成了最低下的小妾,不能再掌管王府事宜,吴侧妃早就失了宠,这瑞王府如今就成了窦侧妃一人独大,将来圣旨下来,窦侧妃就成了瑞王妃,儿子又是瑞王世子,这身份地位一下子就起来了,他们哪敢不来呢?
更何况,瑞王爷今日一早亲自去了东宫,把窦侧妃从宫里接出来的,就这份上心,众人如今也知道再瑞王府里,究竟是谁最得瑞王爷的欢心了,窦侧妃这样折磨惩治金氏,未必就没有瑞王爷的意思在里头,即便瑞王爷不说话,那也是默认了的。
每个人都神色各异,看见金氏痛苦惨状的同时,都在心中回想,琢磨,自己有没有得罪过窦侧妃,自己什么时候对窦侧妃不好过,有些人想的面色坦然宁静,有些人面色忐忑不安,有些人胆子小,面色都惨白了,一个个触动都挺大的。11Fsk。
夏侯懿沉眸看着面前这些人,幽沉的眸光落在站在最前面的吴氏身上,她最近深居简出的,倒是在王府里走动的很少,凝眸瞧了半晌,幽沉目光又落在吴氏侧后站着的香薷身上。
冷道:“你过来。”
香薷一愣,嗫嚅着不敢上前,夏侯懿眸光越发的冷了,吴氏看了香薷一眼:“王爷让你过去,没听见吗?”
香薷身子一抖,忙上前来,跪在夏侯懿身前,开始瑟瑟发起抖来,她方才看见金氏被折磨的样子,心里头就很害怕了,其实在场所有人看见金氏那模样,心中多少有些触动,对窦雅采也是害怕起来,每个人都在想,如果那些虫子是爬在自己身上的,那他们该怎么办……
“几日以前,本王在络玉阁里,就恍惚听见你替你主子传话,你不过是个丫鬟,还敢在络玉阁里闹,你眼里,还有本王吗?”
“……王爷饶命!”
香薷一听,怕的不行,忙不断的磕头,雪地松软,她即便用力磕头,也不算是很疼。
吴氏听见这话,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细长眸光闪过一丝异色,夏侯懿所说几日以前的事,那应该就是来福查出厨房水缸里被人添了很多桃花粉,她和金氏怀疑是窦雅采做的,便叫了香薷来找窦雅采,让窦雅采过去,她们有话要问,而当时,她们谁也不知道,本不该在王府里的夏侯懿,偏偏就在络玉阁中。
吴氏微微沉眉,她素来不喜欢窦雅采,香薷自然也是知道的,香薷素来对窦雅采也不是太客气,只是不知道香薷在络玉阁里做了什么让夏侯懿这般生气,心里想了想,她还是开了口。
“王爷,香薷年纪还小,许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得罪了窦侧妃,若是窦侧妃记恨在心,我可以带着香薷给她赔罪,希望她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夏侯懿冷声嗤笑,面无表情的看着吴氏道:“年纪小?你大可不必护着你的人,她年纪小便可以随便打人吗?她只是个丫鬟,不能对侧妃动手,就可以打侧妃身边服侍的人吗?你素来心高,本王知道,只是没想到你的丫鬟竟也这般刁蛮跋扈,本王说她几句,你知道护着你的丫鬟,可你的丫鬟打了人,窦侧妃难道不懂得心疼吗?”
“王爷——”
“不必说了!”
夏侯懿不耐的挥挥手,冷凝寒眸望着还在低声不住磕头的香薷道,“你也不必在此做戏给本王看,你打了艾叶一巴掌,让你主子给你掌嘴,疼够了,也就知道尊重别人了!”
“……是。”
吴氏望着夏侯懿离开的背影,眸光冷淡,将香薷唤了起来,当真开始掌嘴,阁前本就安静,那一声声脆脆的巴掌,不只是打在香薷脸上,更是打在众人心头,每个人都心肝儿颤颤的,看来,王爷是属意窦侧妃了,否则,怎会替她如此出头?
雪地里清脆的巴掌声传到廊上,门廊下还在跟窦雅采笑闹的艾叶听到了,转头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夏侯懿从那边走过来,再仔细一看,吴氏竟在那边给香薷掌嘴,艾叶稍稍一愣,不过片刻又是一眼笑意。
“小姐如今看不见,真是白白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小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窦雅采的额头方才在门框上撞的生疼,这会儿用手掌捂着额头轻轻的揉着,听见艾叶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撇嘴道:“什么因祸得福?”
艾叶笑看着那边,慢慢说给窦雅采听:“小姐不知道,王爷方才去了阁门前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边吴氏就给香薷掌嘴了,这清脆的巴掌声小姐没听见么?小姐可还记得那次桃花粉事件,吴氏打发香薷来请小姐去,香薷在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就在外头骂骂咧咧的,还打了我一巴掌,只是当时忙乱的很,小姐没跟她计较,之后不是一连串的事儿么,也没顾得上去算账,只是如今,倒是不用算账了,王爷都替小姐一并算了!”
艾叶这么说,窦雅采也听到了那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清晰的巴掌声,微微敛了眉头,她方才还说过,要报仇,五年都是不晚的,只是她之前都是在一门心思的忙着逃跑的事儿,之后又忙着给太子爷瞧病,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算账,如今寻了机会惩治了金氏,还想着腾出手来一样一样的来算,没想到夏侯懿倒是先她动手了……雅雅侧了下。
她没有想到的是,夏侯懿竟连那次在络玉阁里发生的事儿都还记在心里,她当时和艾叶忙乱的很,匆匆忙忙就走了,她还以为当时夏侯懿睡得沉,没想到他都瞧在眼里了。
艾叶仔细的瞧着窦雅采的神情,又抿着唇笑,刚要开口说话,却瞧见夏侯懿拢着纯黑大氅走了过来,站在廊下,静静的瞧着窦雅采,艾叶心里偷笑,倒是识趣的悄悄退到屋里去了。
窦雅采不知道艾叶走了,只是低声道:“只打几巴掌这出手好似也很轻了啊……”
夏侯懿站在廊下,堪堪与站在廊上的她平视,微微垂了眼皮,眸光落在她的唇上,听见这话,忍不住眯眼笑道:“那你还想如何呢?日后圣旨下来,你做了王妃,随你折腾便是了。”
窦雅采一惊,没想到夏侯懿已经回来了,当即抿唇不说话了,直接转身,这回学乖了,伸手出来,摸索着进屋。
夏侯懿因为视线相对,一眼瞧见她额上那红肿的一块,微微皱了眉,抬步上了门廊,大手一捞,将她的手牵在手中,两个人一块儿进了屋中。
——
雪盲最重要的便是休息,躺着不能动,就那么静静的养着,闭着眼睛养神对于窦雅采这个不安分的人来说,简直难受死了,若不是额上撞的疼痛提醒她她现在不能到处乱跑,她肯定又要起来到处乱窜。
外间的事儿了了,窦雅采只得裹着被子窝在榻上,就那么靠着墙壁,早上起的太早,昨夜又没有睡好,屋子里一暖和,便有些昏昏欲睡。
艾叶拿了化瘀的药膏给她轻轻涂抹额头,清凉的药膏总算是缓解了额上的疼痛,忽而一阵声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窦雅采,她忙低声道:“怎么了?”
“对了,艾叶啊,瑞王爷走了么?”15174024
“小姐怎么忘了?方才王爷亲口跟来管家说的啊,要搬到络玉阁来住,这会儿正着人搬东西呢,就是有些碰撞罢了,若是小姐要睡觉,我去让他们小声些就是了,”
艾叶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静静坐在外间喝茶的夏侯懿一眼,凑过来低声道,“王爷还没走呢,就在外间坐着,方才我还听见他吩咐来管家说,今儿晚上就在咱们这儿用晚饭了!”
艾叶说完,转身便准备去叫人轻些,却被窦雅采一把拉住:“你别去了,就这么着吧,反正一会儿就好了!”
她索性裹着被子不管了,只是心里头依旧惴惴不安,又烦躁又忐忑,可大概是困的很了,她就在这么混乱的心绪下睡着了,一觉醒来,只觉得饥肠辘辘,一翻身,却碰到一个人温热的身子,一愣,迅速推开,之后便听到一声轻笑。
“醒了?”
她一惊,随即低喝道:“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夏侯懿瞧着面前女子紧张的模样,垂着眼皮笑起来,一翻身便起来了,淡声道:“方才有些累,便躺着歇息一下罢了,你紧张什么?本王打发了人去宫里接沅儿回来了,你收拾收拾起来吃饭吧。”
窦雅采随即只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他在穿衣,又带着凉意的衣摆拂过她撑在榻上的手,然后她感觉到夏侯懿起身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微妙的,从来一觉醒来,要么就是艾叶要么就是夏侯沅在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在她睡醒之后,带笑低声说那句醒了的话……
刚动了一下,忽而又有种微妙的感觉,她素来萦绕冷淡药香的屋里,偏偏多了温凉的气息,而且这一觉醒来,好似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她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懿登堂入室,同睡一房吗?
想要拒绝,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多少有些苦恼,谁知道大半夜睡的好好的,他会不会又吃错药,扑上来……强吻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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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的回忆
念念不忘的回忆 冬日里天黑的很早,才不过申时五刻,天便黑透了,艾叶早早就点了灯烛,将添了不少东西的屋中整理了一番,然后便只等着夏侯沅回来,再传人送了晚饭来就是了。
可惜天黑天亮对于窦雅采来说都是一样的,她蒙着绢布,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在揭开绢布往眼睛里滴牛乳的时候,她悄悄看了看,能恍惚看见一团黑暗里闪烁着有隐隐约约的亮光,自然那亮光便是点在桌案上的灯烛了,只是再想努力看清楚别的就很难了,她也知道强求不得,所以依旧蒙了绢布,乖乖的窝在榻上。15174816
“娘!”
夏侯懿打发人去宫里的人接了夏侯沅回来,外面有小丫鬟替夏侯沅打起帘子让他进来,小小的人儿窜进来,将身上的小鹤氅脱下来给艾叶,便准备直接往窦雅采怀里扑过去的,一眼扫过去看见夏侯懿在这里,又是一脸的惊喜,转而扑到夏侯懿怀中,“父王,你怎么在这里?”
夏侯懿微微一笑,稍稍放软了身子,将夏侯沅揽在怀中,冰眸里泻出丝丝柔和浅笑,望着夏侯沅的眸色也很是柔和:“从今往后,父王就住在络玉阁了啊,沅儿可高兴?”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高兴的不得了啊!”日日侯侯很。11FF6。
夏侯沅盼着他娘跟他父王两个在一起盼了好久了,虽说这些时日每天都要忙着进宫去陪皇太孙读书写字骑射,对于四岁的他来说也太辛苦了些,但是他很喜欢听上书房的师傅讲课,对那些经史轶闻很感兴趣,所以也不觉得累,唯一觉得不太顺心的就是在府中陪着窦雅采的时间少了,能看到父王的时间也少了些。
所以如今听见夏侯懿这样说,他是极高兴的,小脸儿上都是兴奋,可一转头瞧见窦雅采眼睛上蒙着绢布,就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忙从夏侯懿怀中出来,走到窦雅采身前,伸出小手在窦雅采脸前晃了晃,见窦雅采一点反应也没有,小脸儿上全是担忧,立时脱了小靴子爬上塌,跪在窦雅采身侧,把窦雅采的手拽过来正儿八经的探脉。
摸了半晌脉象,眨眼道:“娘怎么还这样呢?寻常日子看雪都不许看久了,我就想不通了,雪有那么好看么?人家都说医者不自医,娘真是典型的例子!艾叶,可涂上冷透了的牛乳了么?”
“自然是涂了的,从前老爷也叮嘱过,小姐哪里放在心上了呢!就不知如今小王爷说的小姐听不听罢了!”
艾叶瞧见夏侯沅像个小大人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数落窦雅采,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抿着唇不说话的瑞王,唇角带笑,回了他的话。
窦雅采撇撇嘴,把手抽回来,又把夏侯沅抱在怀中摸来摸去,只笑道:“沅儿如今的医术益发进步了,我还以为你进了宫在上书房跟着师傅学习之后,就不看医书了呢,没想到你竟知道我这是雪盲!嗯,真是不错,只是在宫里陪着皇太孙念书,很累吧?”
说到后来,窦雅采有些心疼,皇太孙上官恪也只有五岁,夏侯沅比他还小一岁,这冬日天亮的也晚,寒风刺骨的,两个小人儿坐在书房里写字念书,也实在是辛苦了些。
夏侯沅窝在窦雅采怀中,没有回答她的话,却说起另一件事情来:“娘,我方才进门的时候,瞧见阖府上下的人都站在院子门口,金侧妃倒在雪地里,身上黑压压的都是虫儿,旁边都是些药草,我还瞧见吴侧妃打的香薷的脸都肿起来了,大晚上的瞧不清楚,但是也挺怕人的,娘,你这是新做王妃就开始报仇雪恨么?”
“唷,我倒是把她们都忘了,”
窦雅采一拍额头,她之前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完全忘记了院子门口还有人在这回事儿,如今夏侯沅提起来,她忙唤艾叶道,“你出去给他们说,今儿就到此为止吧!让他们各自回去,再把金氏也带回去,让人好生伺候,不许她死了!另外,让吴氏也不必打香薷了,各自回去吧!”
艾叶没动,只转眸瞧着夏侯懿,夏侯懿垂着眼皮没抬头,只微微点了一下头,艾叶这才出去了。
屋中夏侯沅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今日在宫中见闻,桌案上一点烛火摇曳,地下的炭炉燃着上好的银丝碳,屋中温暖如春,夏侯懿只穿着家常单衣,不过仍是纯黑色,衣领上绣着浅金色的夔龙纹绣,唇角噙着浅浅笑意,眸光带着浅淡柔光,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撩起眼皮听夏侯沅说话。
窦雅采虽看不见屋中情景,可夏侯沅说话,她还是很注意的在听,时不时的插/嘴笑骂几句,还时不时的跟夏侯懿争吵几句,吵过之后又跟夏侯沅两个人在榻上笑成一团。
看见这样的场景,夏侯懿眸光渐渐加深,眉眼之间虽还拢着一眼的寡淡冷清,心中却荡起阵阵波澜,在这样寒冷的冬日,他坐在这里,心底里竟感觉到一丝温暖,这并非是因为炭炉的原因,而是看见这样的场景,这样欢声笑语的场景,十年了,他再未曾体会过这样的温暖……
他就那样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也不说话,似是看的出了神,夏侯沅的样子很像他小时候,聪明伶俐,笑起来特别的讨人喜欢,瞧了半晌,眸光一掠,视线又落在窦雅采身上去了,她虽蒙着眼睛,却并未失了神采,那柔嫩的红唇,白希的脸颊,光洁的额头因为那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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