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师傅走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无精打采地躺到床上,盯了床顶一会儿,忽然又起床从匣子里翻出大叔送她的无字情书,重重地倒在床上,看着一片空白的纸发呆。
大叔这个人真奇怪,既然是情书,为什么不写字呢?
外面有脚步声临近,云初君立刻把情书放在枕头底下,起身看向门外,一群丫鬟端着珍馐佳酿鱼贯而入。
“我没有让你们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欢天喜地的嚷嚷声打断,“哎呀呀,是老娘吩咐的!”
于潋滟拽着别扭的连无赫一脚跨进门槛,把他硬生生拽到她眼前,又把她拖到连无赫的眼皮底下。
“娘听说,你和赫儿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少之又少,所以娘今日做主,你们两个都不用去外头吃饭了,今晚就在你房里用饭。”
呃,这个……她该怎么说呢?
云初君想了想,才道:“那个……娘,我不想吃饭。”理由实在牵强……
于潋滟察言观色一番,自认心里猜对了**分,不由咧嘴一笑:“哎呦,君儿,娘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姑娘家难免害羞嘛。”
连无赫心中冷呲:这姑娘的人生里没有害羞两字。
于潋滟拉起两人的手,手心手背互相交叠:“娘跟你们说啊,男女相处首先要先了解对方。你们两个都是娘的好女儿好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啊……嘿嘿,你们懂的……”
云初君僵硬地咧嘴笑着:懂什么!本姑娘只知道娘现在你真像怡红苑里拉客的老嬷嬷。
她暗地里用脚踢踢连无赫,对方毫无反应,装面瘫。
怎么都不说个字反抗一下呢!
“君儿,娘告诉你,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就是赫儿。他……”开始扒拉扒拉大一堆溢美夸赞之词,最后于潋滟总结,“反正,赫儿完美得像天上的神仙!”
“呃,那爹呢?”
“他?这个……好吧,君儿,娘承认赫儿确实比不上你爹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爹确实比赫儿……”扒拉扒拉又是一堆对连轲的溢美赞叹,于潋滟最后叹了一声,“君儿,你也别拿你爹和赫儿比较,你爹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他……”
眼看她好像又要扒拉扒拉,云初君立刻从善如流地打断:“娘,我知道了,爹是最完美的,这世上最完美的两个男人都出在剑人山庄。我肚子饿了,你出去吧,我和连……连大哥这就吃饭。”
“你刚才不是说不饿吗?”
“……我现在饿了。”如果她不是她娘,她一定……揍她!
于潋滟捂嘴一笑,“好好,娘这就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今晚夜色撩人,花前月下……(以下省略各种暧昧的提示。)
只可惜,今晚月黑风急,寂静无声,屋子里更是安静得像一滩又臭又黑的死水。
云初君绕过他,自顾自坐下,待丫鬟走得差不多很远了,她才恶狠狠转过头瞪他:“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连无赫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倒了一杯酒正要喝下,她眼疾手快夺过酒杯。
“不行!你不能喝酒!”面瘫冷漠君不喝酒是个人,喝起酒来不是人!她上次已经领教过了,“你要是喝了,可没像上次那么便宜只赏一个巴掌,这次小心我打掉你的门牙。”
连无赫终于黑脸了:“拿来。”
“不给!”
“拿来。”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对面的男人眯着眼剜了她好久,索性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猛灌,嘴里流出的酒液往下淌,湿了衣襟一大片。
喝完他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口大口地喘气。
云初君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心情不好?”
连无赫缓缓抬头,又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静静凝视她。
“初君……”他低低开口。
她听得掉了满地的疙瘩。果然不能喝酒,一喝酒就禽兽。
“初君……你……我们其实可以好好相处的。”
她眼尖,似乎看到连无赫的耳根子慢慢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
云初君皱眉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他好像闹别扭了……
“我看你就是有。”
连无赫狠狠地把脸凑过来,森森盯着她:“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云初君下意识往后一仰,伸手按住他的脸推回去:“哦哦,没有没有。”她已经完全确定,对面的男人已经开始发酒疯了。
然后进行了如下对话——
“初君,其实……你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漂亮得像一个瓷娃娃……”
“……这个我知道。”⊙﹏⊙!
“其实……我没有娘说得那么好……真的。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
“为什么说以前?”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
“……”O__O〃…
“初君,我……我好像……好像很喜欢你……不不不,不喜欢!你任性!你放肆!你目中无人!我……我讨厌你的潇洒不羁!讨厌你……”
“……”喝了酒果然不是人了。
“过来。”
一只手忽然扯住她的手臂,把她从饭桌上凌空提过去!
头晕眼花之际,她结结实实地被连无赫按倒在桌上,霹雳喀拉一阵,菜碟子全部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
夜色漆黑一片,像有一张厚重的黑网笼罩。
相思门的一间书房幽幽亮着一盏灯。
窗口的书桌边,邪战捏着一支不粗不细的毛笔在纸上涂涂写写,忽然眉头一皱,用力一揉,白纸变成纸团,被狠狠地扔到了一个墙角里。
已经是第三百六十个纸团了……
可恶!难道他又拿一张白纸送给小君君吗!
他垂头丧气地捏着毛笔,十分痛恨童年的时候没有好好地认真地写字。
邪战又抽了一张白纸,很无力地盯着毛笔,最后无可奈何地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磨磨蹭蹭写了很久才写完,他拿起放到油灯下细细地看。
……嗯,有点龙飞凤舞的味道,勉强还可以看看。
“尊主,就算你只写情书两个字,还是……很难看。”窗口忽然冒出一颗头颅,雨来很不识相地打击他。
邪战恶狠狠地瞪过去,难道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又是一颗头从下面钻出来,风去咬着糯米团子,含混说:“那个……尊主,如果以后的饭桌上都有糯米团子,属下会考虑替你操笔。”
邪战一瞬眯了眼,接着眉开眼笑,把笔和纸递过去:“写几个字给本尊主瞧瞧。”
风去很听话地在纸上唰唰写下了情书两字,邪战抽过来看。
“……还不错。”可恶!为什么一个吃货属下的字都比他写得漂亮!
风去狗腿地笑:“怎么样?属下的字好看吧?其实属下也不是只会吃……”窗口站立的男人眼神忽然意味不明地杀过来,他声音不由小下去,“属下也有优点的嘛……”
他的字明明很好看,为什么尊主的眼神那么得……凶狠。
雨来摸摸他的头,无声叹气:尊主这是在羡慕嫉妒恨。
亦生忽然道:“尊主,这个……难道您就只写情书两个字?其他的不再写点吗?”
邪战清清喉咙:“这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亦生抽抽嘴角,不说话了,心中碎碎念:其实他什么都明白的。
“尊主,胸无点墨也没那么可耻……”
啪一声,雨来爆打了一下风去的头:“你糯米团子吃傻了吗!”
风去无辜地摸着头:“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嘛,相思门里没一个会吟诗作对的,有什么好可耻的。”
又蠢又傻的吃货!孩子啊,你说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说尊主,因为……
“连无赫会吟诗作对?”冷不防,立在窗口的人问了一句。
谁都不敢点头,最后在他宛如满月清辉的笑容里,靳曜不得不诚实回答:“据说会点。”
邪战有点恼恨地抿了嘴,雨来立刻从善如流地说:“但是没人亲眼看到他吟诗作对过,只是江湖传言……江湖传言而已。”
邪战稍稍缓和了脸色,风去却忽然一声怪叫,嘴里的糯米团子全数喷在了雨来的脸上。
“尊主!这不是个好兆头!连无赫满腹经纶,又和小姐住在一起,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肯定给小姐写过情书了!”
……这个蠢货到底在说些什么!
其余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口的人,书桌上的灯火刚好照亮他的半边脸,阴阳参半的脸看起来……好狰狞。
咬着糯米团子的蠢货一脸天真地建议:“尊主,小姐都快和连无赫成亲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写情书,已经晚了啦!属下觉得尊主应该立刻马上去剑人山庄抢人……啊!我的糯米团子!咦?尊主去哪里了?”
眼前一阵风刮过,地上的糯米团子已经稀巴烂。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手指指外面乌漆墨黑的夜色:“尊主应该立刻马上去剑人山庄抢人了。”
风去流着眼泪看着地上一团烂泥样的团子,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哦,更新~~~~~今天还有更新哈!把这两天木更的补上哈!
撒花吧,撒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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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野地欢
邪战一路疾速飞掠,揣着迫切焦躁的心情,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云初君的房前。
可是……里面这是什么情况?!
房间的门紧闭,窗户没有关严实,留出了一道细缝,邪战站在窗口往里看,地上全是粉身碎骨的破碟子,他的小君君被连面瘫那个贱男人压在身下,正在强吻她!
怒极攻心,邪战拉开窗户,一步跨上窗台,正要解救狼口上的人,只听“啪啪”两声,云初君又怒又狠地甩了连无赫两个巴掌。
这两下巴掌打得忒狠,饱含滔天怒火,把醉酒中的男人一下拍到了地上。
愤怒嫉妒中的邪战缓缓弯起了嘴角,倚靠在窗口,看着他的小君君一把拎起连无赫的衣领,用力地摇了数十下。
“想接着酒疯占本姑娘的便宜?嗯?叫你吻我!叫你吻我!”摇了几下,连无赫已经昏过去了,“谁?!”
正打算再补上一脚的云初君恼怒,一转头,目光对上窗边的一双弦月一样的笑眼。
“大叔!”扔下手中的人,从昏死的人身上一脚踩过,她箭步奔上去,一个纵身扑上他的身,邪战毫无防备,“咕咚”一声,两人一道摔下了窗,邪战做了肉垫子,后背痛得他呲牙裂嘴。
云初君趴在他身上,激动得不能自己:“大叔怎么来了?”然后眉毛一横,“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就那么傻傻在相思门等我?”
邪战强压下澎湃的心情,抬手摸上她的唇,一边用力地擦,一边说:“你不是让我乖乖地等你么?想去找你,可是又怕你来找我,错过了。”
为什么她嘴上还有那个贱男人的味道……可恶至极,贱男人!
“大叔别再擦了,都红了。”云初君拉下他的手,唇被擦得火辣辣地疼,兴奋地在他身上动了动,“大叔这么晚来,是来接我回相思门的?”
邪战已经被她动得春。心荡漾,耳根发热又故作自然地说:“……我只是想你,来看看你。”
云初君蹙眉:“就这样?”
“……嗯。”
云初君郁闷了,很不满地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我就要成亲了,你看我有什么用!你不是应该带着我私奔,浪迹天涯吗!”
“君儿……你别动。”他声音变低了。
“我就是要动!”发泄心中不满,扭得更厉害了。
邪战很无奈,也有隐忍,看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下她的头,凑上嘴,两唇相触,燎原之火迅速燃烧。
云初君愣了一愣,挣扎着抬头,有些犹豫:“大叔,在这里好像不大适合……”
“那我们去隐蔽的地方。”
拦住她的腰,一个起身,邪战抱着她快速走向一处密密麻麻的树影后面,将她放到在草地上。
她结巴,她惊愕:“大、大叔,你不会……”不会在这里吧?啊啊啊啊!这里很不方便啊!几日不见,大叔怎么变得这么彪悍!
她用手抵住朝自己压下来的人,“大、大叔,我们先小叙一番,小叙一番……等等回房可以再做。”
“不要说话。”
热唇压下来,堵住她呼之欲出的惊呼声。
她被他紧紧勒住,快透不过气来,嘴唇又热又疼,快破皮了,细细的吻霸道却又温柔,令她心猿意马,激荡不已。
可是,就算这样,在这里……不行啊!
云初君奋力挣了挣,两片唇瓣稍稍留了点空隙,她一个翻身坐上他的腰,气喘吁吁:“那个……大叔,等等,再等等,不要在这里……”
“就在这里。”
他不理她,一手按住她的脑门子,一手环住腰,凶狠吻上。
他不想忍耐,他不是那个贱男人连面瘫,所以他现在不想忍耐,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想起那个贱男人做的事,邪战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熊熊燃烧。
他凶狠地吻着她的唇,多么香甜的气息,是她的味道,没有那个贱男人的味道。
情难自禁地翻过身,邪战紧紧地揉住她的身子,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生硬而激狂地摩挲着她的唇。大概因为在露天,两人又慌张,又激烈。
“大叔……我们换个地方……”云初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要……”
堵住她的唇,舌尖按耐不住的和她的纠缠在一起,深入,滚烫。他颤抖着替她解开衣衫,身下的人软绵绵地反抗了一下,便不甘寂寞地凑上唇来吻他。
燎原之火熊熊一片,激烈狂热,滚烫燃烧,两人的衣服不知到底怎么脱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的,头脑乱嗡嗡一片,一发不可收拾。
……不对啊,为什么这次又是他在上面!
被出其不意占有的一瞬间,她一下僵住,烂泥一样的意识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可是下一刻,他完完全全压了下来,带着试探性的侵入,温柔地攻击,霸道地占有,她一瞬瘫软下去,脑中的想法溢出喉咙,却变成了一阵低低的呻吟。
天旋地转,她好像看见了满月的清辉落下来。
两人的第二次就这样如此彪悍地在野地里过去了……
·
“大叔,你看!衣服都被你扯破了!”激情过后,云初君不满地开始数落他的罪状。
邪战耳根子很热很烫,“我已经很轻了。”这也不能怪他啊,意乱情迷之下,哪有空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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