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样子,这次有些做的过头了。容华道:“依四婶看,戴姨娘的孩子能不能平安?”
四太太点点头,“戴姨娘月份尚小,可素来体健,吃了药说不定也能平稳下来。”
戴姨娘的孩子没有掉,隐瞒有孕却是大错,更何况还怂恿厨娘给老夫人的饭菜里下药,就算境遇再惨也不会有人同情,反过来钱氏保住了薛明柏的孩子,对薛家功劳不小。钱氏算的太精了,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妾室,她都忍不住对钱氏刮目相看。
四太太叹口气,“真是人心难测。”
对钱氏,四太太也是不能下任何结论。毕竟钱氏没有害过四房,掌家这段时日反而对四房格外照顾。钱氏自从嫁进薛家,真是没少收买人心。
容华和四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四太太才起身出去。
到了中午,冯立昌家的来道:“郎中出府了,看样子戴姨娘的胎是保住了。大爷将戴姨娘一顿斥责,日后都不准戴姨娘踏出房门半步。”
就算戴姨娘给薛明柏生了庶子,以后的生活也只能是这样。容华吩咐冯立昌家的,“问完萧二媳妇,就将她交给李妈妈处置。无论谁提起昨天的事,你们都是一无所知。”因要分家,姨娘串通厨娘在薛老夫人饮食里动了手脚,这样的话传出去,有损薛家的声名。
冯立昌家的躬身道:“少夫人放心,没人敢嚼舌头。”
容华道:“大厨房出了事,就要管的更严些。”这时候管人事谁也不会说出二言来,有些位置有去有留,难免人心惶惶,大家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在萧二媳妇这件事上,说不定会有人吐出实情。
冯立昌家的立即明白,萧二媳妇只是说戴姨娘给她出的主意,可是能在大厨房里动手脚,绝对不是一个厨娘和妾室谋划就能成功的,少夫人想要抓出背后的人,光有猜疑不行还要有证据,可是大奶奶凡事都做的滴水不漏,她们留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半点的端倪。少夫人从接管了大厨房,表面上没有太多安排,背地里却看管很严,尤其是这两次的宴席都是少夫人亲自盯着,饶是这样还出了事……冯立昌家的心里一寒,要是在陶家,少夫人这般管家的方法任谁都找不到机会,可是薛家是大家人多手杂,少夫人身边可用的人少,一时看管不住就要出乱子,最重要的是少夫人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早该好好休养不适合挑这么重的担子,这家里家外的忙吗,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受不了,“奴婢这就去安排。少夫人要注意身子,趁着现在没事,就歇一会儿?”
她的身子是越发笨重,脑子仿佛没有往时那么清晰。尤其是最近,胃口虽然好多了,可总觉得喘不过气来,家里事多,又要防着宫里静妃有什么手段,薛明睿在外面也让她放心不下,确实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容华的手抚上隆起的肚子,家里要分家,外面政局紧张,在这样重要的关头怀孕,对她真是个考验。
将冯立昌家的送出去,木槿回屋忍不住愤愤开口,“还不是欺负我们夫人是双身子的人。”
容华躺在软榻上,锦秀忙拿了锦被给容华盖好,接口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木槿冷笑,“那是被我们夫人看了出来。”
锦秀道:“那也没办法,大奶奶嫁进薛家这么多年,身边总有些人为她办事。”
钱氏这样的人,想要揭穿她确实不容易,说九句实话只为了说一句谎话,何况老夫人信钱氏,只要钱氏胃口不大,基本上就能心想事成,对付钱氏就像在众人面前欺负弱者,得不到大家的支持。除非让大家将钱氏看个清楚。
……
送走了薛明霭,薛家众人又聚在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靠在紫色迎枕上,让薛夫人服侍着吃了些东西漱了口,将众人看了一遍,这才捻着佛珠道:“明霭去了西北,没有三五年恐怕也回不来,你们也要放宽心,想要出人头地就要走这条路。”
二太太听得这些话又提起帕子来擦眼睛。
“人这辈子就是熬,将孩子一个个熬大了,熬的他们有了出息,人也就老了,我是有福气,看到了孙儿,曾孙儿,比你们父亲有福气。”
老夫人将话说到这里,大家都猜到下一句话是什么。
老夫人接着道:“我跟你们操心了一辈子,也该安享晚年。你们也要出去另立门户。”
大家顿时跪了下来,薛崇义道:“儿子愿意在母亲身边伺候。”
老夫人挥挥手,“都起来吧!既然我开了口就是已经深思熟虑了,你们也都清楚,大周朝就是这个规矩,勋贵之家迟早要分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我已经让人去族里说了我的意思,族里这两日就会来人帮着品搭,你们都将手里的事放放,有什么难处就来和我说,能帮你们的我必然不会眼看着。按理说给你们哥四个成家之后,我的责任也算是尽到了,你们的子女自然有你们自己安排,可是这些年家里都是我操心,特别是明柏、明睿、明霭的婚事我都帮了忙,既然如此也不厚此薄彼,剩下几个孩子的聘礼和嫁妆就按照明霭和亦双的规格办,由我拿出梯己银子贴补了你们。”
不管愿不愿意分家,只要老夫人正式说了,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时候插嘴。
“这处老宅子就留给长房,你们没有分到就折成现银到外面另置田产,容华手里管着的庄子上种过朝廷试种田,就不另抓阄了直接拨给长房,我跟着长房存众田就由长房管着,剩下的财物长房分两份,余下老二、老三、老四各一份,分家之时请朝廷的中人备案,一切按照大周朝的规矩来,我也不偏不倚。”
大家都应了。
老夫人说完话挥挥手,“好了,你们各自回去安排吧!”说着眼睛一亮,脸上多了几分严厉,“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分家的时候谁也不准滥用心思,我们是勋贵之家,谁也别失了身份。”
薛明柏顿时低下头。戴姨娘弄出这场事来,还不就是因为分家。
……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薛崇义央着二太太将钱箱子拿出来,“我们是住去族里聚集的城东,还是另选宅院。”
二太太眼睛一瞥,“当然要选个繁华地,请阴阳先生看看风水,老爷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能和三房、四房相比。”
薛崇义顿时笑了,“都听你的。”
二太太冷笑,“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老爷就是哭都来不及,还能选什么宅院,幸亏新开的酒楼赚了银钱,大可买处大宅子。”
第428章 人为财死
“谁有钱谁做主。”四太太难得有时间和容华一起坐下来做针线。
四太太在红色肚兜上绣了一只金色的小麒麟。
“现在二老爷可是都听二太太的安排。”四太太微微一笑,看着容华手里的花开富贵屏风。
这件屏风是要给老夫人府里做点缀的。家里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老夫人情绪不好,李妈妈出主意不如将老夫人从前画的牡丹拼成花开富贵屏风。薛亦娟、薛亦双、薛亦宛几个没事的时候都会过来帮忙绣屏风。大家虽然分开住,还是一家人。
容华脸上是静谧的笑容,薛家分家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三老爷、四老爷的宅子在城东,二老爷住的更近些,就在对面的四条胡同,“二婶买的是三进的院子,听说还要将旁边的两处一进院子一并买过来。”
“可不是,”四太太笑了,“那个地界儿我们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四条胡同的宅子是京里几个最贵的地段之一。
二太太请阴阳先生算过最终定在四条胡同,买下了宅子又大张旗鼓地精心布置。薛家分家,二房仿佛才是最春风得意的。
“二太太是托了任家才买下的房产,明霭媳妇给凑了不少的银钱,”四太太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容华,“我觉的这件事很奇怪,明霭媳妇想要和离,怎么还要给二太太凑钱买宅子。”
自然是二太太的手段,她已经眼看着任静初大把大把地掏银子,现在薛明霭去了西北,在和离之前任静初也只能听二太太的。
薛亦双和安亲王世子的好日子定在明年三月,芮青回去了陶家,隆正平也很快就要迎娶春尧。过了她的生辰就又是一阵忙碌。容华想起身伸伸腰,四太太上前搀扶着容华下地。
容华不好意思地笑了,“还要让四婶帮忙。”
四太太目光亲切,“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客气的,等我们搬了亦宛还要让你照顾。”
薛亦双就要成亲了,薛亦宛想要留下和薛亦双住段时日。
“现在是她们照顾我,”她的肚子比起开始那几个月长的快多了,“每次薛亦双、薛亦宛来了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她一举一动,生怕她有磕碰。”
容华和四太太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外面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两个人进了屋在炭笼上烤火,锦秀几个商量要去梅花坞取些花瓣雪来埋在树根地下,四太太笑道:“也算我一份,上次在你屋里尝了茶现在还念念不忘。”
容华也笑了,“都是我们胡乱做的茶,四婶不嫌弃就好,按理说要第一场雪才好,我这也是随便应景。”
帘子撩开,四太太身边的丫鬟樱桃快步进了屋,向容华和四太太行了礼,低声道:“三奶奶让我来和太太说,上次害得老爷落水的人有了下落。”
四太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些人在哪里?”
樱桃摇摇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二太太和三奶奶只是让四老爷、四太太过去。”
四太太点点头,樱桃进内室里去拿四太太的氅衣。
容华也递了一只手炉给四太太,“四婶准备怎么和二婶说?”
二太太不可能轻易将那些人交给四叔父,四叔父和四婶又都是不会耍心机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在二太太手里吃亏。
四太太一时沉默下来,“只能听二太太怎么说,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总要去问问。”
就算抓住了人,他们也不会轻易说真话,容华道:“这种人应该不会只做过这一件事,依我看若是二婶肯说出那些人的下落,不妨请官府出面。”
四太太点点头。
送走了四太太,容华将冯立昌家的叫来,“去二房那边打听打听,害四老爷的人在哪里,然后给隆正平送个消息,让他尽快将人找到。”隆正平找这些人找了那么长时间,有些风吹草动就应该会察觉。容华说到这里,心中浮起一丝疑惑,自从四叔父落水,她们和隆正平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怎么现在却让任静初将人找到了。
冯立昌家的才退下,木槿在外屋道:“马小姐来了。”
这几日整个薛府都忙的晕头脑胀,才刚歇下来……马溶月还真会挑时间。
木槿带着马溶月进了屋。
容华将目光落在马溶月身上。白狐毛的披风,浅藕色暗花袄裙,打扮的十分素淡,脸上也只是施了一层淡粉,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模样,倒是像来示好的。
“少夫人。”马溶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握着帕子规矩地立在一旁。
木槿用下人用的无花杯子给马溶月倒了杯茶,又搬了个锦杌来。
木槿的敌意,马溶月似是半点不介意,笑着和容华话了些家常,然后话锋一转,“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想的,太后娘娘让我来薛府伺候长公主,我吓了一跳。”
马溶月会这样直率说起这件事。容华微微一笑也不拐弯抹角,“我也是没想到。”
马溶月将跟前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盘盘的小点心,“这是济南府的小点心,少夫人尝尝,”说着抬起眼睛,目光恳切,“我的家人都在济南府,一晃分别父母已经五六年了,我在宫中是时时刻刻盼着能回家。”
马溶月拿起帕子来擦眼角,“只要能回家在父母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没有别的念头。”
马溶月是来告诉她只想回去济南府,不想成为侯爷的妾室。
容华没有半点的诧异,上次从老夫人屋里出来马溶月叫住她,她已经知道马溶月要说什么,“你也知道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在府里侍奉老夫人是皇太后的恩赏。”
马溶月坚定地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求少夫人尽量帮忙,若是我有机会再进宫,一定会去求太妃娘娘向皇太后求情。我父母身体不好,我想回去床前侍奉尽尽孝道。”
马溶月自己不愿意做武穆侯的妾室,比她想方设法拒绝好多了。可是无论马溶月怎么说,旁人还是会觉得她善妒不给薛明睿纳妾。
马溶月站起身上前几步小声在容华耳边道:“我从宫中出来的时候,静妃娘娘特意让女官叫我去说话,让我注意武穆侯夫人的一举一动。”
她怀疑马溶月和静妃有牵连,没想到马溶月会自己说出静妃。
马溶月又坐了一会儿,行了礼出门,锦秀担忧地道:“少夫人相信马小姐的话吗?”
有些事由不得她不信,既然马溶月先提出来,她就试着帮帮马小姐。
……
马溶月回到房里叫来身边的丫鬟,“避开薛府里的人去趟李家,让李夫人想办法将我打听来的消息捎去宫里。”
那丫鬟点头应了,“奴婢就说小姐要买脂粉。现在府里忙着分家,不会有人注意奴婢。”
马溶月道:“不要耽搁太长时间,免得让人怀疑。”
丫鬟应了一声退下去,马溶月也不耽搁直接去薛老夫人房里伺候。
……
到了下午四太太到了容华房里,“是任静初陪嫁的管事查到的消息,还抓到了人。二太太的意思打一顿出出气就算完了,扭送去了官府没有证据也告不出什么来。”
容华皱起眉头,“没有证据管事怎么能认定就是这些人害的四叔父?”薛崇杰和隆正平当时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的样貌。
四太太也犹疑起来,“我也是担心这个怕抓错了人,不过那管事的说的有板有眼,连你四叔父都说错不了,旁人不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薛崇杰不会没有根据的乱说。
四太太道:“我是来向你讨个主意,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再怎么样也不能私下里处置。
“我还是觉得要送去官府问个清楚,现在只是抓到了一个,剩下的人去了哪里,我们问是决计问不出的。至于证据,干脆就让三弟妹手里的管事跟着去趟衙门,那人既然已经私下里招供了,去了公堂一定也能招认,”说到这里容华看向四太太,“只是这样就不能让四叔父出气了。”
显贵之家都惯于用私刑,既省事又能发泄怒气,大周朝有法度,她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