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夫人猛然站起身,眼前一黑顿时冒出火星来,秦妈妈忙上前搀扶,任夫人喘几口气稳住心神带着秦妈妈去了瑶华房里。
一行人才进了院子,湘竹立即迎了上来。
任夫人沉着脸,“怎么回事?快进去叫你的主子出来说话。”
湘竹脸色如血正不知道要如何说。
任夫人冷冷地道:“难不成让我进去给你主子一个没脸?”
湘竹急忙跪下给任夫人磕头,“世子爷不知吃了什么药回来,大奶奶不肯,世子爷就将奴婢们撵出来,真的不怪大奶奶。”
湘竹正说着话,只听屋子里一声惨叫,任夫人再也顾不得别的带着秦妈妈直奔内室。
瑶华慌乱地缩在床脚,床上的任延凤口吐白沫人事不知。
任夫人骇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快,快去请郎中,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婆子七手八脚将任延凤放平。
任夫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我屋里的药拿出来。”
秦妈妈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夫人,这时候拿什么药才好?”
任夫人一眼看向角落里的瑶华,“你说,延凤到底是怎么回事?”
瑶华头发凌乱,眼睛里满是惧怕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任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满脑子怒气正不知如何发放,又见瑶华这种模样,顿时眼睛冒火,伸出手上前就是一巴掌。
瑶华被打的一惊,紧接着另一边脸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我说清楚。”
……
秦妈妈上前好一阵劝说,任夫人才住手。湘竹急忙上前将瑶华搀扶下去换衣服,湘竹用巾子给瑶华擦了脸,瑶华缓缓回过神来。
瑶华脸颊被任夫人打的红肿,嘴角不知道怎么的也似裂开了口子从里面泛着血丝,湘竹已经红了眼睛,“大奶奶,大奶奶您倒是说句话,不要吓奴婢。”
瑶华张了张嘴立即不停呕吐,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吐出来。吐了一阵小腹顿时升起一股钻心的寒意,如同冰锥扎进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疼的颤抖。
湘竹想去拿手炉来,秦妈妈撩开帘子进屋,“大奶奶,夫人等着您回话呢。”
湘竹掉下眼泪,“奴婢正想着倒杯热茶给奶奶稳稳心神。”
秦妈妈叹口气,“为了世子爷,奶奶只得受些委屈,万一一会儿郎中来了问起来,奶奶不是更不好说话,说到底夫人也是为了奶奶着想。”
湘竹还要替瑶华说话,瑶华已经支撑着站起身,“我跟妈妈出去,将我知晓的说与夫人,也好让郎中为世子爷诊治。”
秦妈妈脸皮顿时松开些,“奴婢扶着奶奶过去。”
……
瑶华只觉得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挨到任夫人身边。
任夫人又劈头盖脸地骂起来,“延凤怎么成这个样子,你给他吃了什么?”
瑶华忙道:“世子爷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吃了药,听说是什么道观炼制的药丸,我瞧着不大对头就想请个郎中来给世子爷看看,世子爷不肯,还将我房里的丫鬟都撵了出去……”说到后面瑶华的声音越来越低,任延凤像疯了一样,将药丸往她嘴里塞,她不肯吃他就硬掰开她的嘴,对她更是拳打脚踢,她不敢出声生怕外面的丫鬟听到,任延凤反而变本加厉。她正以为就要被任延凤折磨死的时候,任延凤却一下子眼根翻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想来是因为那些药。”
任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问秦妈妈,“快去床上找找还有没有余下的药丸。”
第448章 山穷水尽
秦妈妈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空瓶子。躺在床上的任延凤从开始无声无息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呻吟。
任夫人忙过去叫喊任延凤,“儿子,儿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母亲,你这是听了谁的话?吃了什么药丸?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任延凤茫然地睁开眼睛,仿佛听不见任夫人说话似的。
任夫人急得不停掉眼泪,“郎中呢?怎么还没请过来。”
秦妈妈上前道:“正是年里,府上的郎中送出去过年了。”
任夫人道:“那就拿着帖子请太医院的御医来。”
秦妈妈微微一顿,“夫人,奴婢就是来问您,是不是去请御医来。”
任夫人转头看到秦妈妈颇有深意的表情。心中顿时一沉,延凤现在这个情形,若是请御医过来诊了脉,恐怕转眼间就会闹得人尽皆知。大同夏家的事才出,保不齐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不能请御医,不能请御医,还是请平日府里诊脉的郎中过来。”
秦妈妈点点头,“夫人放心,已经让人用马车去接了,一会儿就能到。”
任夫人看看床上的任延凤,放声大哭起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生了这样的逆子,他老子才走几日,他就弄出许多事来,等他老子回来我要如何交代,还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
瑶华堆坐在地上,任夫人开始责骂瑶华,“从来不见他这样荒唐,定是你在背后教唆。”
瑶华只觉得浑身冰凉没有半点气力,小腹之下更是麻木的全无知觉,耳边倒似如炭般火烧火燎,“娘……媳妇哪里知晓这些东西。”
湘竹跪在一旁搀扶着瑶华冰冷的手,“夫人,真的不关大奶奶的事。”
任夫人尖厉的目光顿时看向湘竹,“没有规矩的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说着看向秦妈妈,“拖出去打烂她的嘴。”
秦妈妈不敢有二言立即使了两个婆子过来要将湘竹架出去。
湘竹跪地求饶。
瑶华眼看着两个粗使婆子来抓人,也忙求情,“娘,我身边就这样一个丫头得用,您且饶了她,日后再……”
任夫人哪里管这么多,满肚子怒气只要找个人发放。
瑶华支持着身子拦阻,“娘,我……已经有了身孕……身边少不得她伺候。”
有了身孕。任夫人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瑶华虚弱地道:“舅舅、舅母使了先生给我调理身子,该是起了效用,我这个月小日子没有来,又浑身倦乏、恶心难受,应该是有了身孕。”
瑶华竟然有了身孕,就算她再不喜欢瑶华,瑶华身上怀着的也是任家的骨肉,任夫人看看秦妈妈。
秦妈妈见状忙上前将瑶华扶起来,“大奶奶怎么不早说。”
瑶华站了两次没有起来,旁边的丫鬟忙帮衬着一起搀扶。
任夫人表情缓和了些,“既然有了身孕更应该小心。”说着向瑶华裙子上扫了一眼,还好裙子上不见有什么血迹。
秦妈妈道:“还是让大奶奶先去休息,等一会儿郎中来了,给大奶奶一并瞧了身子才好。”
任夫人阴沉着脸看看瑶华,算是同意了。
秦妈妈殷勤地将瑶华送去暖阁里。
……
瑶华躺在床上,身体冷的蜷缩起来,湘竹又搬了两个炭笼到床前,瑶华却仍觉得犹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全身无处不冒着冷气,好不容易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突然之间醒转过来,仿佛任延凤还在她身边,瑶华吓得整个人躲进了角落里。
“大奶奶,”湘竹忙上前,“大奶奶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瑶华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任延凤之前还在她耳边温言细语,口口声声要请最好的郎中给她瞧病,谁知道转眼竟变成了这般,她不是没见过翡翠癫狂的模样,她是轻信了他那些肮脏的东西只会用在妾室身上,他做那些事不过是图个新鲜,如何舍得折腾她半分,这才没有半点的防备,却没想到……他将那些东西用在她身上,她好歹是大家的小姐,如何能被他这般欺凌。
“大奶奶,”湘竹上前搀扶,“您再歇一歇,郎中来了正在外面看世子爷呢。”
虽然不想开口,瑶华还是问,“世子爷怎么样?”
湘竹道:“郎中开了剂汤药,世子爷身上的药力似是轻了些,已经清醒过来了。”
瑶华松了口气,任延凤没事则罢,若是出了差池任家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湘竹拿了汤婆子送到瑶华脚下,满脸的欣喜,“郎中也来看过大奶奶了,说大奶奶有了身孕。”
她吃了助孕的药,又将任延凤留在屋里那么多日子,应该会有身孕。
湘竹道:“奶奶有了身子,无论谁都不敢再轻看奶奶。”
“那又有什么用,”瑶华咳嗽了一阵哑着嗓子低声道,“还是要帮静妃娘娘试药,万一有了差错这孩子也保不住。”
湘竹笑容僵在脸上,“既然是给小皇子看病,想来那些药也是有益无害,再说李家虽然请了郎中过来,又不能眼看着大奶奶将药吃下去。”
舅太太是什么人,怎么会任她糊弄。
瑶华道:“既然我已经有了喜,有些事就要仔细安排。”
湘竹点点头,“郎中已经开了保胎的方子。大奶奶说就和四姑奶奶的保胎药一样每日煎来。”
瑶华目光闪烁,“我的药和四姑奶奶的一起煎?”
湘竹道:“我们这里和四姑奶奶住处离的不远,就不再另设厨房,夫人让我去四姑奶奶的小厨房里用火。”
其实是想要将任静初吃不了的东西给她吧!这样既省银子又方便。瑶华眼睛里闪出一丝冰冷,在这个家里,就算她怀了孩子,也要想尽办法求自保,无论什么时候任夫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李家给她的那些药若是能有人替她先喝那就好了,可是这个家里除了任静初也就只有她才有身孕,让湘竹去给任静初的药调换,万一被人发现她们主仆也就完了。
瑶华才想到这里,只听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着传来秦妈妈的声音,“快去问问都是些什么人,我们世子爷正病着是真的不能出去。”
瑶华看向湘竹。
湘竹点点头撩开帘子出去。
……
屋外的任夫人急得不知所措,“我就知道一定会抓到我们家里来,京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怎么会不四处牵连。”
秦妈妈道:“夫人,您可要想出个主意,世子爷现在是见不得人的啊。”
任夫人哪里有主意,转身去看床上的任延凤,任延凤余毒尚在,下半身动弹不得,听得这消息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任夫人道:“你快想想,我们现在求谁去才好。”
抓了这么多人,又封了他的酒楼,明摆着就是冲着科考舞弊来了,任延凤正想着谁没被牵扯其中,外面的婆子又进来道:“那些官爷说了,若是不见世子爷,就闯进府来抓人。亲家公那边已经被贴了封,对我们家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任夫人更加慌了神,“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让二爷先出去挡一阵,我们再想法子。”
秦妈妈忙去前面找任延为。
……
“这下可出了大丑了。”冯立昌家的在容华房里说任家,“世子爷是被架出来的,说是得了急症,实则是吃了什么药丸。”
容华放下手里的虎头鞋,抬起头来,“吃了药丸?”
冯立昌家的道:“可不是。”
冯立昌才说到这里,牛婆子进屋来,“少夫人,咱们家里准备的糕点不够了,要取那些备用的了。”
她让人准备了那么多吃食,怎么会才第一天就不够了。
牛婆子道:“奴婢瞧着马车不停地过来,恐怕要到天黑也不安生。”
大厨房正准备晚上的宴席,也抽不出人来做糕点,只得将留在后两日的糕点拿出来,“先拿出来用吧,实在不行等到晚上请厨娘再做些,让大家这两日多辛苦辛苦好歹撑过去,赏钱是少不了的。”
牛婆子道:“奴婢晓得了。”
家里来了那么多人,多亏前院有薛明睿支应,后院三太太、四太太陪着薛夫人。让她从早晨陪着客人做到晚上,她还真有些应付不来。
薛崇义虽然被朝廷抓了,在此之前朝廷给了薛家封赏,京里的勋贵都是精明人,知晓皇帝一定不会追究薛明睿的责任,否则谁也不会这时候登门。只要能保住薛家,薛崇义就应该不会被重判。
牛婆子退了出去,冯立昌家的接着说常宁伯府,“常宁伯世子爷吃的是那种药丸。”
看着冯立昌家的目光闪烁,容华顿时明白过来,常宁伯世子和夏季成一样喜欢那些东西。科考舞弊再加上行为不端,任延凤这次是在劫难逃,后面只怕还有延误军资的罪名等着这位世子爷。
冯立昌家的退下去,容华换了件藕色小凤尾褙子正要去花厅,门口一阵熙熙攘攘,二太太领着薛亦娟、薛亦静一阵风儿似的进屋,见到容华二太太二话不说就向容华跪下,“乡君,您大人有大量,从前的事都是我们不对,您就救救我们老爷吧。”
第449章 得手
薛二太太这一跪,让院子里的人都看了个清楚,族里的下人来来往往送年礼,听到二太太的声音也都翘着脚瞅过来。
薛亦娟身子僵硬,目光满是歉意,只是看到二太太跪下了,她也只能跟着跪在一旁。
“二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容华上前搀扶二太太,“二叔父的事还不知是什么情形,二婶可不能乱了阵脚,”男人在外面都不一定能弄清楚的事,她不过一个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二婶不是说那酒楼是任家的,想必朝廷查清楚就能让二叔父回来。”
容华无论什么时候,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找不到错漏,她还以为容华见到她示弱一定会十分得意,没想到容华仍旧是这样平平淡淡。庄亲王爷被扣在宫中,任家的酒楼也被封了,平日里只要和老爷交好的一半数被牵连,一半数闭门不见,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唯有请明睿帮忙,趁着这时候族里人都在,她当着众人面求容华,容华顾着脸面也会应下来。
“二婶进屋说话吧!”容华将二太太、薛亦娟、薛亦静让进侧室。
锦秀才端了茶上来,有婆子来说话,任妈妈迎出去听得又怔又愣,一会儿慌乱地回转,“二太太,抄……抄家了……”
二太太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任妈妈带着颤音,“官兵揭了封条,抄家了。”
二太太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说不出来话。
任妈妈道:“四条胡同那边照看的下人来报的信,说是官老爷压着酒楼那边的管事进了门,八成是要抄家了。”
酒楼那边的管事。朝廷这么快就审出了结果?二太太立时大哭起来,“我们不过是做些生意,哪里有贩卖试题之事,定是有人眼红陷害。”说完话站起身来,“快让人备车,我要过去瞧一瞧。”
……
二太太要回四条胡同的消息传到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板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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