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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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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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妈妈急忙让人将郎中请来给赵宣桓诊脉,然后帮着赵大太太将赵宣桓搬去床上。

赵大太太一下子没了主意只抱着赵宣桓哭起来,“我的儿,你要母亲怎么办才好。”

前院请来郎中,郎中戴好面纱上前细诊,过了一会儿走到外面开了药方。

药方送到赵大太太手上,赵大太太仔细看了一遍,“这还是之前的药方。”

郎中点点头,“病到了这个情形,实在没有了别的法子,大太太就听我一句话,将院子里的人迁去旁边避瘟,万一大爷的病将大家传上这可如何了得。”

赵大太太哆嗦着手,“我既然进来了就不怕染上病症,每日里都是你们送东西进来,我们娘俩顶多都死在院子里。”

赵大太太说完话,钱妈妈急忙上来劝说。

郎中也行了礼,“太太,我也是给朝廷办事,只能据实上报。如今赵大人已经精神不清,怕是瘟病十分严重,这院子里的人再也不得出去了。”

钱妈妈听得这话不禁失色,“那大爷的药怎么办?”

郎中道:“我们会在前院照应,药材定不会短了。”

郎中行了礼退出去,赵大太太顾不得想许多,带上面纱去内室里看赵宣桓。

赵宣桓双目紧闭,无声无息地躺在床铺间。赵大太太不禁哭道:“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严重了。”

钱妈妈仔细将之前的情形回想了一遍,大爷看到陶五小姐的牌位满脸的震惊,嘴里喃喃地说,荣华已经死了。郎中说大爷精神不清难道是……“大爷以为陶五小姐还活着,要不然大爷怎么会对太太这么多要求,其实大爷早已经糊涂了,我们既然不在京里怎么去迎娶陶五小姐。”

赵大太太不安地嗡动着嘴唇。她救子心切有些事没有多想,或者她不愿意去细究原因。

钱妈妈忙去包裹里拿出盒参片来,用银夹子捏出薄薄一片递给赵大太太,“太太还是含些参片,大爷这里还要靠着您啊。”

赵大太太直哭,“我的儿,真是坑死我了啊!”

赵宣桓听着赵大太太的哭声,想要睁开眼睛却没有那个力气。身体很沉将他紧紧地束缚在里面,渐沉睡渐失去知觉,心中不免浮起一丝惧怕,荣华被害死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害怕。

怪不得荣华会恨他,荣华突然没了,他不但没有深究,还将杀害她的仇人奉为岳母,将她的姐姐娶做正室。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娶荣华为妻,所以临死前才会只记得从前的事,将后来的过错忘的一干二净。他还以为他说通了母亲,母亲同意迎娶容华。

若这一切发生在雍圣十三年之前该多好,他只要再多些勇气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他们就不会错过。

人总是将最好的东西留在最后,临死之前回想起来的都是最好的。人之将死,那些遗憾都不重要了。

赵宣桓浑浑噩噩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苦涩的药水沿着他的喉咙流下去,他渐渐有了些气力,勉强睁开了眼睛。

满屋子都是啼哭的声音。

“母……亲……”他空张着嘴唇,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屋子里各处。

赵大太太想努力止住哭声,身体却抽噎的停不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赵宣桓皱起眉头,好半天那声音终于淡了,身体不再那么沉重,喘息也轻松起来,“母亲,我一直觉得……我能……做好一个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他从前最期盼的就是这些。在父母前尽孝,夫妇间和顺,生下几个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容华喜欢放风筝,他要亲笔为她画只风筝。阳光落在院子里,微风轻轻吹起她和孩子的衣角,他抬起头看着她将风筝那条细细的线握在手里,那就是他的全部了。

赵宣桓吞咽一口,他一直想问她,“你相信吗?我能做到的。”

阳光渐渐消失,风忽然吹起来,她松开手,他的风筝断了。

雍圣十三年,他就该陪着她去,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她。

今天本该是他们的好日子,迟来的好日子,他迟来的选择。

赵宣桓安心地阖上了眼睛。

赵大太太眼看着赵宣桓没有了呼吸,整个身子扑在赵宣桓身上,“这可……怎么……好啊……这是……要……要我的命啊……”

钱妈妈上前拉扯赵大太太却怎么也拉不动。

屋子里的哭声仿若震动了整个院落,不一会儿功夫前院来了官兵,隔开众人,将哭得死去活来的赵大太太拉开,抬走了赵宣桓的尸身。

赵大太太声音沙哑,“你们要做什么?”

领头的道:“赵大人患了瘟病,这尸身要早些处理,我们也没有法子。”

“你们还要他死无全尸不成?”赵大太太回过神来,就要扑过去追赶,刚走了两步却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

……

容华抬起头看着窗外,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窗口有枝梅花开的格外漂亮。

锦秀说了半天话,容华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少夫人从来不会这样心不在焉,锦秀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任大奶奶雇了镖局要出京。”

雇镖局是个聪明的决定,这样既可以让李家少打歪心思,又能顺利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就连达官贵人家眷搬迁也经常会雇镖师。看来瑶华有十足的把握李家会送来银票。

容华道:“不用再让人去打听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薛明睿,她只要听消息就好。

薛明睿不会轻易放过任家,只要任家没有好结果,瑶华就不能脱身。

……

银两到手瑶华立即让镖局启程。

一队人顺利出了京城,马车里的瑶华松了口气。多亏每一步她都安排的仔细。虽然现在银钱、物件儿并不多,但是总算是有了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总有翻身那一日。

湘竹拿了垫子让瑶华靠上,“奶奶先休息一会儿。”

瑶华点点头,这些日子她生怕哪里会出纰漏,没睡一个踏实觉。

湘竹将毯子给瑶华盖好,瑶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晃动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下来,瑶华耳边传来湘竹焦急的呼喊,“奶奶,不好了,外面来了强盗要抢我们的东西呢。”

瑶华睁开眼睛,湘竹吓得面无血色,外面更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瑶华胸口顿时透不过气来,颤抖着手掀开车窗的帘子。

马车外围上了一群身穿褐色衣衫的汉子。

这才出京多久怎么会遇到强盗,八成是有人故意做成强盗的模样。瑶华紧紧咬起嘴唇,李家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湘竹吓得抖成一团,瑶华看得心烦意乱,“你害怕什么?死活就是这一次,老天眷顾我们,我们自然闯过去,怕有什么用。”

湘竹紧紧攥起衣角,“奴婢……不怕……”

瑶华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刃握在手里,好半天她才发现自己全身也都在颤抖。她明明劝服自己,出了差错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到了这时候她才知晓就算寻死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瑶华紧盯着马车帘子。拉车的马匹不安地踩动着四蹄,车厢来回颤动,瑶华和湘竹两个随着车厢摇来摇去。忽然之间马一下子安静下来,紧接着车厢重重一沉,湘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瑶华一只手按住身边的匣子,一只手拔出短刃,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随着车帘掀开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满脸横肉的大汉进了车厢,一双混沌的眼睛在瑶华和湘竹脸上一扫,露出淫邪的笑容,蒲扇般的大掌冲着瑶华抓过来。

外面的镖师靠不住,她就只有一死才能免得落入这些贼人手心。瑶华扬起手里的短刃割向脖颈。

冰凉的刀落在脖子上她莫名的胆怯起来,只是稍稍迟疑,手臂一疼,手里的刀被人抢夺过去,整个人也一下子被拽起来倒在车厢里。

那人在软座上找到了匣子和包袱粗鲁地笑了两声,抄起瑶华的手不顾她挣扎直接拖出了车厢。

瑶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整个身体被撞的疼痛不堪。大汉招呼着同伴要离开,瑶华爬起来想要逃跑却没有半点气力,只能任着大汉将她伏在马背上。

贼匪得手就要离开,忽然听到有人慌张地道:“不好了,官兵来了。”

瑶华只听得周围一阵马蹄声传来,贼匪就要骑马逃窜。

杂乱的脚步和呼喊声过后,瑶华被人从马背解下来,转过身来,瑶华这才看到一群贼匪已经被捆缚在地。

第466章 垂死挣扎

成衣匠给容华量好了尺寸。

冯立昌家的不忘在一旁嘱咐,“要做的宽大些,这几日小主子长得比从前快许多。”

成衣匠恭谨地道:“妈妈说的是。”

成衣匠退出去,冯立昌家的将容华扶去暖炕上坐了,“任大奶奶出了城就被贼人盯住了,官府赶到时任大奶奶已经被贼人扛上了马背。”

容华抬起头,“任大奶奶人呢?”

冯立昌家的道:“被官府送回了任家。”

容华点点头,这下瑶华总该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和任家脱开关系。任延凤的案子还在审着他的父母、家眷都不准离开京城半步,这就是大周朝的法度。

……

任夫人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官兵围了我们家?”

秦妈妈也慌张起来,“送大奶奶回来之后,那些人就站在门口。”

只有犯了重罪,府邸才会被朝廷看管。

任夫人双手哆嗦,朝廷明明只治了延凤的罪,没有牵连家里。

秦妈妈道:“奴婢听那些官爷说,我们家送大奶奶出京乱了法纪。”

乱了法纪,任夫人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家是休了她,怎么算乱法纪?延凤判了徒刑并没有牵累家眷,我们好歹是常宁伯府,他们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

秦妈妈忙劝,“说不得一会儿人就散了。”

既然围了伯爵府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任夫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手脚冰凉,“筹办棉花的管事呢?让他进来说话。”

秦妈妈目光闪躲,为难起来,“管事的还没回来呢。”

任夫人心口犹被狠狠地锤了一拳,“不是……说好了将棉花办齐全就回来禀告,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秦妈妈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任夫人顿时站起身,“还愣着做什么,让人去问啊……”

秦妈妈急忙打发人出去问。

过了好半天,秦妈妈才带了管事来禀告。

管事的道:“那些棉花一夜之间全都卖给了皇商,小的们也没有法子,大管事去打听消息,若是能从皇商手里买了,说不得能解燃眉之急……”

偏偏就在他们筹备好了银子的时候,那些棉花一夜之间全都卖给了皇商……这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

任夫人攥紧了手,掌心里全是湿粘的汗,皇商还不是听朝廷的吩咐,不给人家活路的是朝廷,他们怎么可能再将棉花从皇商手里买回来。任家完了,彻底的完了。

管事的退下去。

任夫人一眼看向秦妈妈,“陶瑶华人呢?”

秦妈妈道:“大奶奶在屋子里歇着,奴婢怕大奶奶胎气不稳,让人送去了保胎的汤药。”

任夫人目光冰冷,“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保胎药。她在外面被贼人脏了身子,还好意思活着回来。你去和她说,她好歹是读过书的人,也该给任家和她自己留些脸面。”

秦妈妈听得心惊肉跳。

秦妈妈半天没动,任夫人阴狠地看过去,“还等什么?”

秦妈妈这才应了一声,“奴婢……奴婢……这就去准备。”

任夫人道:“有什么好准备的,不管是绢子、绫子、裤带还是剪刀,能就死的东西多得是,她若是找不到,你就告诉她,撒泡尿也能侵死。”

任夫人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听的秦妈妈缩了缩手。这也怪不得夫人,身子不干净哪有面目再活着见人。

……

秦妈妈带着几个粗实婆子将瑶华逼进内室。

秦妈妈苦口婆心,“奶奶,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您去了,夫人必然不会亏待您,安葬在祖坟不用说,后代子孙也会一直供奉。您若是不肯……生下小少爷,小少爷不知要被人说出什么。”

湘竹跪坐在地上直哭,“妈妈,您去和夫人说说,少夫人和奴婢离开家里就是。”

秦妈妈叹口气,“夫人何尝不想这样,只是朝廷不肯,否则奴婢何必走这一趟。”

瑶华静静地坐在小杌子上,怪只怪她在马车里时没有勇气一下子了断自己,而今没有了名节,还是一样要就死。瑶华浮起一丝笑容,“妈妈说的对,娘都是为了我着想,妈妈别忘了回去提醒娘,交不上棉花朝廷定会给任家定重罪,到时候任家上下说不得要流放为奴,只怕生不如死,若是娘愿意,我和娘结个伴,黄泉路上也有照应。”

秦妈妈开始还不在意,听得后面的话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平日里看起来娇弱的大奶奶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瑶华抬起头嘴边犹自带着笑容,“妈妈照说就是,我听着话,若是娘不愿,我走的也心甘情愿。”

屋子里的下人都目瞪口呆。

瑶华接着道:“好教妈妈知道,我让人去李家打听过消息,我也并非是危言耸听,我是为了给世子爷留下血脉才远走避开,我想过只要生下孩子我必然追随世子爷而去,否则我一个怀着孩子的弱智女流,何必为难自己受这样的苦楚,妈妈想想是也不是,”说到这里瑶华叹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家产籍没是什么意思想必妈妈也听说过。”

秦妈妈攥起帕子。家产籍没,是家财和下人都在其中的。

“最可怕的是主子、奴婢一起流放为奴,去那种苦寒之地,别说娘和世子爷,就算是妈妈们也没尝过那种滋味。”瑶华微笑着看秦妈妈慌张,自从进了任家她一直受人奚落,这些下人也没给过她好脸色,马上就要死了她恐怕是看不到她们惊慌的模样,不如现在告诉她们,也好让她解了心头之恨。

下人们果然窃窃私语起来。

瑶华端坐在椅子上迎上秦妈妈的目光,“妈妈去传个话,也好让我心安,日后到了泉下我会祝祷妈妈一家平安。”

秦妈妈嘴唇苍白,半晌才道:“奶奶还是别惹夫人生气了。”

“否则怎么样?”瑶华淡淡道,“不然给我入任家祖坟?就算我在外面死了,任家也不会收敛我的尸身,任家上下从来没将我当作大奶奶,我现在有什么好怕的?真的闹起来妈妈不怕我的陪房去府外向官兵求救?我要见娘一面,起码安排我带来的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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