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女人!应鸿雁躲在房外一侧外阳台的树丛中,看著里头的亲密举措。她早在他的房间中藏下了几颗刺人的榛果,那是她从月牙宫的花园中摘来的,暗藏在房内的椅垫、毡毯下方,好让他尝尝坐立不安的感受。
谁知,好戏都还没登场,却跑来个女人搅和,让她只好闪躲到阳台上,偷听著他们之间的交谈、看著他们亲密的举动。她愈看愈火!
「萨吉儿,我累了。」赛希洛打个大呵欠说。
「喝完了那碗盅,我保证你精神百倍。」
怎么萨吉儿是花痴吗?下逐客令都没辙?应鸿雁边看边骂著。
「萨吉儿,别这样,我知道那一晚,是我太冲动了,才……」赛希洛知道,一旦有了男女关系后,原先的友谊也完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当我最好的朋友。」
「你说什么!?」萨吉儿倏地僵直了身子,脸色错愕地说:「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我,我以为你已经忘掉『她』在你心里的阴霾!」
「跟『她』不相干。」赛希洛说。
「怎么不相干?你不是那一天从月牙宫回来,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是我在这里陪了你一晚,是我丢掉自己的尊严,在床上当『她』的替身……」
「什么替身?」他不明白。
「你以为我没听见吗?你一整晚抱著我的人,却喊著她的名字……」
「她」是谁?月牙公主吗?应鸿雁一听,心头一酸。
「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早已没那么想「她」了。
「是吗?可是我听得很清楚,你一直喊著月牙儿、月牙儿,这不是月牙公主,还会是别人吗?」原来,萨吉儿的醋吃错了。
月牙儿!?这不就是我吗?原来他……应鸿雁心中一震,不小心坐到身下的陶盆,眶啷一声,陶盆碎了,还让她差一点跌个倒栽葱。
「要死啦!」应鸿雁揉著屁股,狼狈地在树丛中钻动。
「什么声音?」赛希洛与萨吉儿都往外头的阳台看。
「喵喵--」不得已,应鸿雁只好学猫叫。
「原来是猫。」萨吉儿突然面露惊喜地,对赛希洛含情脉脉地凝望,「你对我还是有心的,连猫都养--」原来,萨吉儿喜欢猫,这是全宫的人都知道的事。
「这……不!」赛希洛还没出声辩解著,便让萨吉儿献上的唇给堵了,接著,她与他便双双躺卧在床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哎呀!什么不好学,去学猫?」应鸿雁几乎要抓狂了。
刚好,她的手边还有一袋榛果,她想也不想地就往里头拣出了仅剩的一块,然后,龇牙咧嘴地,对准了正在缠绵的那一头,就这么用力地扔--
「哎呀!是什么呀!」刚好扔到了萨吉儿的背上,「痛死我了!」
赛希洛坐起身子来,却发现了阳台外有黑影闪动。
「你还是回宫吧!我真的累了。」赛希洛匆匆地把惨遭无妄之灾的萨吉儿给赶回宫。再以心知肚明的神色,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说:「出来吧!不用躲了。」
应鸿雁只好出来了,她看起来满糗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她讷讷地说。
「这后宫,谁有你那么大的胆子?还敢拿榛果扔我!」
「是啊!那你叫人来拿下我呀,没错,我就是扔你怎样?坏了你的闺房大事吗?」应鸿雁这才想起来,她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谢你的榛果。」赛希洛看见她,仍是满腔的激动,不过,为了要掩饰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他走到离她稍远的椅子旁,正打算一屁股坐下去--
「不要坐--」应鸿雁还是出声阻止,不知怎地,她就是不忍心。
「嗯?」赛希洛不明所以。
「我……我有话要问你--」她走向他,却吞吞吐吐的。
「你在外面蹲了那么久,一定累了吧?来,坐著问吧!」说罢,赛希洛一个转身,把她就这么按向那张藏著榛果的毯椅上--
「不!我不累。」应鸿雁赶紧用手撑著椅背,坚持不让屁股碰到椅面。
「那好吧!随便你,你要问什么?」赛希洛尽量不去看她。
「你……你觉得……我很丑吗?」
赛希洛摇摇头。
「那……我的身材不够好?波够不够大?还是……」
「你究竟要问什么?」赛希洛快要被她逼疯了。
「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为什么你分明心里想的是我,却故意拿别的女人来充当我?赛希洛,我告诉你,你欺人太甚了!你欺负我……」她愈说愈激动,一步步地逼近他,让他无处可躲。
「月牙儿,原谅我!」他背过身去,不敢泄漏他的软弱。「我是个被上天遗忘的男人,终身注定要寂寞而终--」
「就因为我是芙萝?就因为芙萝是月牙公主的女儿?你到底跟月牙公主有什么仇?」她还是没理出其中的复杂因果。
「你还不懂!?我没办法对一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的女儿,有逾矩的举动--这就是我三十年来从未进月牙宫的理由,我不要你爱上我,那会让你失望、会让你痛苦的。」赛希洛转过身,双手按著她的肩头,神色激动。
「原来--你曾经爱过的『她』,就是月牙公主!?」她这时恍然大悟,然后,再以一种天真的迷蒙,轻轻地问道:「可是,你早就逾矩了,不是吗?所有的棉花都是证人呀!」
「喔!我的月牙儿啊!」赛希洛让她给打败了,他一把揽她在胸口,用如雨的细吻,来纾解他几日的相思情衷。
「嗯,阿洛,我有话还没说……」应鸿雁突然想起她藏在床上的那一颗榛果。奇怪,怎么刚刚他与萨吉儿都没碰著?或许,她也不会这么倒楣吧!
「嘘,这是你偷闯星宿宫的惩罚!喔!我的月牙儿……」说罢,他就将她扑倒在床上,累积了几天的灼热,全部燃烧在她的身上。
星宿宫里一片黑暗,仅有窗外透著的月光,就在这等浪漫的气氛中,在他们缱绻的呻吟下,突然听见一声「啪」--
「哇!痛啊!」接著,就是她的惨叫声。
「又是这玩意儿?那……刚刚椅垫里,也有一颗吧?」
「还笑?不都是你害的!哎呀!好痛啊!」
黑夜,总教人神智不清,用著感性的浪漫去模糊一切事情。然而,黑夜一旦过去,太阳又重新升起时,理智往往又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因此,在次日的清晨时分,当赛希洛看著躺在他怀中的应鸿雁时,他懊恼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竟为一时的感情,而冲昏了他坚持的行动。
这是他三十年的心结,根深柢固地让他无法挣脱,所以,他还是得理智地面对著所有的错,就这样,他轻轻地走出了宫,象征著,他今后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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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决定要疏远他的月牙儿。他借口国事繁重,不再去探望她,也要人加强防守星宿宫,不再让她有机可乘。
所以,他将自己整日关在寝宫中,每分每秒,阻止著自己想去看她的冲动。
想爱不能爱的痛,他至今才懂,寝宫中每处都有她的气息,逼得他快要发疯。
他也试著到外面的花园回避著,然而,这却又更挑起他的种种回忆,他想著他与她曾经那么愉快地游走在镇集中,他牵著她的手,有种尽在不言中的感动……还有那一回的雨中按摩、还有棉花田的欢愉相融、还有还有……
「啊!」最后,他还是崩溃地放声嘶吼,配合著闪电打雷的天空,他能跟谁去抗议他此生最大的痛!?
而月牙宫里的应鸿雁,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仅整天不言不语的,人还消瘦了许多。然而,她就是倔强,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连泪都不肯流。
「你爱上陛下了?」沙若几天来,总服侍著虚弱的她,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为何。
「没有!我早晚都得走,何必自找罪受?」她虽是这样说,但心口却抽痛著。
「是啊!你是得走,否则,时间一到,你会气竭而亡!」沙若这时才敢说。
「什么!?」鸿雁一听,愣住了。
「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听了会受不了!」沙若忧伤地继续说:「从外面来的人,并不能完全适应我们这里约气候,大概一个月吧,若不尽快离开这里的话,会……会全身起红疹,然后气竭而亡!」
「一个月!?」她突然想起,她老爸当年也是失踪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你放心,我打算时间一到,就算芙萝找不回来,我也会帮你离开这里的,或许,你该让陛下知道,你并非芙萝!」沙若不忍见她日渐消瘦。
「不!这事牵涉太多,不到最后关头,我不能让月牙宫所有的人陷入危险中。再说,告诉他又如何?就算我可以不走,我也没办法甘心当他的老婆,即使是大老婆……」这样的发展,对她来讲怎么都不通,既然如此,她还要求什么?
「怎么你跟芙萝小姐说的话都相同?她老说,皇后也不过是个大老婆,她宁可嫁个平凡人,粗茶淡饭的,却每天都能睡在丈夫的怀中。」
「沙若,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芙萝在外面的世界找到了她的梦,你还忍心要她回来冷宫受罪吗?」应鸿雁总觉得与芙萝有份特别的熟稔,像家人般的亲切感受。
「要真是这样……」沙若怔了一会儿,才神情肃穆地说:「我祝福她,并且扛起所有的责任,算是我在三十年前亏欠她们母女俩,所应得的报应--」
「三十年前!?跟一位考古学家闻进这里有关系吧!?」她直接联想起。
「谁告诉你的!?不!没人闯进这里……你不要道听涂说,更别随便提起--」看得出沙若的惊慌失措,绝对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只不过,此刻的应鸿雁却没精神去追根究柢,因为,没有赛希洛的日子,让她空虚的生命顿时成了索然无趣的轨迹。
「原来,这就是你当初的心情--」她才知道,再美好的事物,没人分享,又有何意义?只不过她不明白,当初失去何伟群之时,她怎么都没有这些情绪?
「这就是爱吗?我爱你吗?」她经常失神地走出宫,一路晃到了这里。这里是当初他带她爬上的摘星坡,在这里有他的温柔、他的贴心,还有他背她下山的真切深情。
「阿洛,虽然你不能爱我了,可是,我会永远记住,你曾经对我那么好过--」她站在坡顶,飘散著发,怔忡地对天边说。
而就在这当儿,她突然听见了身后的树丛中有动静,她直觉地回过头,却发现里头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是他?是他吗?她一个定睛,人就不见了,是他故意在回避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应鸿雁老觉得她的身后总跟著一双眼睛,不论她去哪里,她总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存在与关心。
是他!是他准没错!我可以感觉得出他的波动。应鸿雁捂著心口,知道他对她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他为何不敢说?为何不现身?为何不敢将她爱个够?难道,只因为她是「暂时」冒充的芙萝!?这样的心结有那么沉重吗?她不懂。
「为什么他不爱芙萝,又将她娶进宫?」鸿雁想知道个中缘由。
「你该听说过,有关芙萝的身世吧?她是月牙公主的私生女,由于月牙公主跟陛下是青梅竹马,所以,当这件丑事发生后,陛下为了救月牙公主免遭受家族的惩罚,及保住她腹中的胎儿,才会勉强答应长老们的条件,让月牙公主生下孩子,若孩子是女孩则娶进宫门顶替她的位置,若是男孩则留作侍卫,以表达维吾尔族的歉疚。」
「这就是他不得不娶芙萝的理由?他一定很爱月牙公主了--」听完沙若所说的故事后,应鸿雁心底一阵酸楚,却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他对月牙公主的爱比对她还多……
应鸿雁独自踱步在暗夜的殿前花园中,仰望著满天的星星,她不禁流下了隐忍极久的泪滴,她轻声低语道:「阿洛,我好想你,想你的苦、想你的执著……只可惜我不是公主,还是解不了你心中的痛--」应鸿雁既心疼又失落,虽然她知道,或许这样的结束最好,但有些东西存在就存在了,是无法轻易抹灭的。就如同他心里的月牙公主,她应鸿雁心里的赛希洛……在他的心中,可有属于她的角落?
「阿洛,你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想你呢?」她只能对著星空说。
「月牙儿,我的月牙儿啊!」赛希洛痛苦地靠在宫墙边,半弯著腰,听著墙内传来的声声思念,痛不可抑。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跟踪她、默默地看著她,成了他纾解痛苦的唯一方法。他总是躲在远处的角落里,陪著她四处散心,他以为,他可以因此而释怀心中的那份憾意。
然而,他却在她日渐消瘦的脸庞、落莫的神情里,更加自责自己的无情。他有时很恨自己,为何要这么在意她与月牙公主的关系。
「月牙儿,我想你啊!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赛希洛扳著宫墙的手指都泛了白,整个五脏六腑像是要烧起来一般……他绿色的眼眸,早已为她染成灰暗,性感的唇边也让胡碴占满,他对她的思念正用著一种含蓄、但深沉的方式蔓延而开,像是流出火山口的泥浆,一寸一寸地侵蚀著他的心房……
赛希洛依然每天偷偷地跟著她,这一日,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以前常来的郊外,望著一大片的枫树林,以及清澈的溪流处,她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她掉了东西吗?」赛希洛一个失神,踩断了树枝,弄出了声音。
「是你吗?我知道是你,阿洛!」应鸿雁打算今天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赛希洛一愣,没敢发出半点声音。
「阿洛,出来见我啊!我知道你在附近,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呀!为什么你那么自私,连让我见一面都不肯?」鸿雁绕著周围的树林,大声地喊著。她宁可他不爱她,也不能忍受这样捉迷藏的折磨。
不!不要!月牙儿,原谅我,你就忘了我吧!赛希洛的心口处又隐隐作痛。
「阿洛,出来啊!」应鸿雁喊得声音都哑了,还是没半点动静,于是,她气了,她没好气地做最后通牒:「好!你不出来是不是?你不想见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