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应鸿雁不知不觉地就跟她聊开了,她尽量把有关她父亲的一些事,全说给了月牙公主听,而她听得很用心、很专注,像是接受著三十年干旱后的甘霖。
「他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这样的完美。」她时而激动、时而安静,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眼眶中的晶莹珠泪。
「我不懂,既然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你不试著逃走?你不是月牙公主吗?赛希洛不是对你有情吗?他不会不放你--」应鸿雁也一肚子的疑问。
「长老就是怕皇上会放我走,才对外宣称我死了,当然,也让我造成的丑闻烟消云散--不过,他们不知道,其实,就算让我走,我也活不了,因为,当时的我已经七十岁了,没有月牙璧的守护,我只要一走出这里,就会加速衰老,而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鹤发鸡皮的模样。」
「真会这样?那月牙璧要上哪里找?」应鸿雁突然为著他们的生离感到心酸。
「月牙璧本来是我出生就带来的宝物,不知怎地,就在我要跟你父亲私奔的那一天突然无故消失了,为了要找它,才会让我被人抓回去,从此,这月牙壁就没人知道它在哪儿了……」
「可是,没有它,我就算能带你出去,你也会死啊!」
「我知道--」她语气出奇的平静。「我用了三十年哭瞎了双眼,而往后的两百年,我又该用什么来磨掉这让人窒息的寂寞岁月?我想遍了,与其空洞地苟活著,不如了无遗憾地死……见他一面,我此生再也无憾……」
听著她娓娓地说著她对父亲的款款深情,听著她愿用一死,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的决心,应鸿雁终于哭了,还哭得歇斯底里,不止是因为月牙公王的无悔深情,还有她与赛希洛,不也是同样的这一幕悲剧!?
「生别离,纵有千般不舍,依旧肝肠俱断、痛彻人心哪!」月牙公主缓缓低语。「不过,只要能再见他一面,我所有的痛,全都可以灰飞烟灭!」
「那我跟阿洛呢?我跟他怎么办啊?」应鸿雁捂著脸,痛哭失声。她知道她这一走,心碎的又何止她一人而已?她是无关要紧,可是,赛希洛呢?他已经是忧郁成疾,她又何忍落井下石,再让他陷入苦海地狱?
「公主,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应鸿雁想到小彤说的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至少,在她临走之前,她能为她心爱的男人做点事。
在跟公主聊了近两个钟头后,应鸿雁离开了月牙塔,直接朝著赛希洛的星宿宫前进。
「你不能进去,陛下有令,谁都不能进去吵他休息。」侍卫阻止她的进入。
「我偏要进去,有本事你杀了我呀!」应鸿雁根本下甩侍卫的阻拦,硬是往他的寝宫奔去。
当然,侍卫也不敢造次,因为,他们清楚,尼雅王的心事跟谁有关。
砰地一声!寝宫的门被她推得发出愤怒的声音。
「陛下恕罪!萝妃硬是要见你,我们拦不住--」
「下去吧!」赛希洛错愕地看著闯进来的应鸿雁,心事重重地。「这里是皇宫,你太任性了!」
「先别指责我,」应鸿雁神情极为严肃地说:「你想见你的老情人吗?我知道她在哪里。」
赛希洛还没意会出她话中的含意,便让她拉著手,急急地出了门,朝著月牙宫的方向而去。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赛希洛嗅出她不寻常的沉默。
「月牙塔--月牙公主没死,她被人关在那里。」
「什么?她没死?」赛希洛显得相当的震惊。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应鸿雁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问个仔细,「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你……你恨过月牙公主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她。」赛希洛停顿了一下,才摇著头著这样的说。
「真的?你从来都不恨她把心给了另一位男子?」她侧过脸看著他。
「我是恨,可是,我恨的是那个男人--」他神色肃穆地说道:「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不该让她爱上他,更不该让她怀了孩子,他根本没能力保护她,空谈爱又有何用?他害了她一辈子,也害了他的女儿芙萝啊!」赛希洛重提往事,仍掩不住的激动。
「是啊!你该恨他呀!他还害你伤透了心……」一股沉重的内疚油然升起,应鸿雁为自己父亲对赛希洛造成的伤害,有说不出口的心疼与歉意。
而她欠他的,何止这一笔?还有他对她付出的感情。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在嘴里喃喃地不断说著这一句话,因为,她补偿不了,只希望月牙公主能帮她挥去他长滞心头的阴影。
补偿!?如果可以,她多想用尽所剩不多的光阴,来好好将他爱个彻底,即使粉身碎骨,她亦在所不惜……
「月牙儿,这--」赛希洛让她一把推进塔里。
「进去吧!她在里头,你们很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走了。」她轻轻地掩上铜门,然后不是滋味地走回她的房间。
**bbs。4yt。** **bbs。4yt。** **bbs。4yt。**
他们终于重逢!化解了赛希洛心头三十年的痛。
或许一番长谈以后,赛希洛可以让公主从此留在他的身旁,不必让她为了要见她父亲一面,而送掉了自己宝贝的生命,而这样一来,什么事都圆满了,他有了心爱的皇后、月牙公主有了新的生活,谁也不会再受苦,谁也不会再寂寞……至于她,就可以安心地回去,带著所有谜团的解答、带著经历过的风华、带著他的爱……满满的一行囊,就算她把心留下,也划算了。应鸿雁想著、想著,不禁泪如雨下……
而另一边,在月牙塔里,赛希洛正与月牙公主沉浸在重逢的悲喜交集间。
「他们太过分了!竟敢这样对你,我立刻下令放你出来,不准他们再动你一根寒毛!」赛希洛望著她憔悴的脸、哭瞎了的眼,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你真的还当我是朋友,就放我出去--」她恳求著他。
「当然,我怎么可能再让你住在这里。」
「我说的不是这里--」她插著话,不疾不缓地说道:「是外面的国度,我想到外面去。」
「不行!你的月牙璧遗失了,只要一出去,你一定活不了!」
「与其心死地活著,不如去完成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你能了解心死的滋味吗?」
她此话一说,正好戳痛了赛希洛的痛,他当然知道,这三十年来,他不就是这么过的吗?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不见了,有些痛没了,只剩下单纯的友谊,跟月牙儿之间的澎湃汹涌俨然不同。
「你想去找他,是不是?可是人海茫茫,你从何找起?」
「有人会来带我去的--」她受应鸿雁之托,先隐瞒赛希洛有关应鸿雁与芙萝互换身分的事。因为,应鸿雁想亲口对他说。等到她准备好时,再对他说。
就是这样,赛希洛亲自将月牙公主背出月牙塔,带回了月牙宫。自然,这件事引起了相当大的震撼,而赛希洛也故意放出风声,说他大为震怒,想要派个欺君大罪给那些维吾尔的长老们好好享用。
「放心,你先在这里好好待著,至于出去的事,过一阵子再说--」赛希洛还是不忍将她推向死亡之旅。
「陛下,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月牙公主不知如何说出口,「谢谢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可是,不值得!因为,我们从来都未曾相爱过。」
「不!我爱过你!」赛希洛显然很不认同她的话。
「是吗?那你想想,我们在一起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有没有看一眼就缘定三生的心动?有没有一份毋需多言,也能听见对方心中的话语的相契相融?有没有……」她索性步步进逼著。
「够了,不要再说了!」赛希洛捂著耳朵,一时无法接受他坚守了三十年的执著,竟是空泛。
「陛下,真爱难寻哪!我从来都没后悔爱过他,因为我知道,终其一生,我无法再像这样爱过了。所以,放了我、放掉你心里的我,我只是你以为爱过的一个影子,你不值得为了一个影子毁了你所有的笑容。」
赛希洛让她的一段话,给震出了月牙宫。
他不相信自己这几年的苦,全跟她不相干。但是,他却也无法否认,其实自己最大的苦恼,还是来自无人能分享他的爱,而他总认为,这本该是她的责任,从来没有人能替代。而这……真是她的责任吗?她必须为他的寂寞负责吗?
突然,赛希洛明白了!
他想到她说的真爱、他想到了她形容真爱的那一份震撼,那不就是月牙儿带给他的一切吗?真爱难寻!而他竟然差一点儿就错过了!
「月牙儿,我的月牙儿!」赛希洛的心结解开了,他这才明白,他此生都难再遇到的爱,就是月牙儿。是的,他爱她,他早就让她取代了公主在他心中的分量了!但他的冥顽却让她受苦。
赛希洛神情瞬间亮了起来,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态,毫不犹豫地,朝著月牙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绿色的眼眸闪著星光,他飞扬的长发是他心情的跳跃,而沿路他经过的地方,花开了、草绿了、蝴蝶跟小鸟都快乐地飞满天……决定爱她,让赛希洛整个人都笑出泪来了。
应鸿雁不敢待在宫里面,因为她害怕自己看见他与公主的亲密,会崩溃。
所以,她偷偷溜到了这片棉花田,这是他与她初次订情的地点,而她多想把它带回去当纪念。
一想起他与她共有的点滴,一想起即将到来的分离,应鸿雁不停地拭著泪,痛得喊下出声音。
她突然想起一首几年前的老歌曲,那是她好友筱玲最喜欢的歌曲,常唱给她听,但是,她当时不懂得它的意境,只觉得它是无病呻吟。
但是此刻,她却突然想起这首曲,她慢慢地哼著哼著,泪流不停--
红颜若是只为一段情,就让一生只为这段情。
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怀一种愁。
纤纤小手让你握著,把它握成你的袖。
纤纤小手让你握著,解你的愁、你的忧。
自古空余恨的走我、千金换一笑的是我……
生来为了认识你以后,与你分离。
以前忘了告诉你,最爱的人是你,
现在想起来,最爱的人是你……
「阿洛,我们相识,竟然只是为了日后的别离--」应鸿雁被歌词挑起了更深沉的伤心,她不禁掩面痛哭起来,她竟然连爱他都忘了告诉他!?
「月牙儿--」突然,她的背后有声音响起。
是他,赛希洛泪眼迷蒙地与她相对不语。
毋须多言、毋须提醒!他与她用著深情的眼睛,传达了彼此此刻的心情。
他们在棉花田各据一地,距离不近,但却阻止不了他们内心爆发的感情,那是天崩地裂前的一种宁静,就等著瞬间的那一声雷击--
轰地一声!他们心底的雷声响彻天际!于是,他迈开脚步,奔向她的身影,而她也等不及,用著百米的速度,恨不能一跃就跳进他的怀裹……就这样,在如雪景般棉花田里,他将她紧紧地揽腰抱起,用他最热烈的欢迎仪式,将他的月牙儿旋在棉花田的浪漫里……
「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应鸿雁因欢喜,而流下泪滴。
「天知道我有多在乎你--」赛希洛哽咽得说不出话语。
「阿洛,你听著,我要严正地告诉你一件事情,」应鸿雁双手捧起他的脸,一本正经地看著他说:「我--爱--你!」
赛希洛看著她,一时没反应。
「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要这么告诉你,我--爱--你,我这一生,绝不可能会爱别人,像这样的爱著你--」应鸿雁决定不让任何遗憾随她回去。
「喔,我的月牙儿呀!」赛希洛激动地吻著她的泪、她的脸,他悸动不已地对她说道:「我爱你,绝不少于你;我爱你,早在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爱上你了--」
棉花田,是他俩爱情的见证地点。他们曾在这里交心相许,今日也同样在这里海誓山盟。
只不过,在赛希洛温柔激情的爱抚中,应鸿雁的隐忧不断地加深、加重,她知道,一旦爱无反顾后,分手的话,更难说出口。
「阿洛、阿洛,就让我全心全意,把你一次爱个够--」在高亢的激情中,应鸿雁喘著气,在心底作下了这个决定了。
这天起,应鸿雁开始用孤注一掷的心态,来回报赛希洛给她的缱绻温柔。
只要是跟赛希洛在一起的时刻,她都是笑容挂在所有的神情中,因为,时间不多,她想给他最好、也最快乐的享受。
所以,白天时,她陪他逛花园、爬山坡,她喜欢让他牵著小手,从日出到日落:而晚上时,她最爱安静的倚在他的怀中,两人同坐在宫前的院落台阶上,聊著心事、看著月光。而他总爱说:「看,你就是天空的那颗月牙儿,而我则是围绕在你周围的星光,将生生世世守护著你,直到地老天荒--」
「我没你那么贪心,」她微笑地仰望著他。「我只求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我们两人都白了头的那一天,我们还能像今日这样依偎,笑看明月--」
「傻瓜,可以的。往后我们至少还有两百年……」赛希洛轻抚著她的脸,笑得幸福深切。
「阿洛,告诉我,你爱上我的是哪一点?」鸿雁握紧他的手,磨蹭自己的脸。
「哈哈,相爱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的月牙小姐。」赛希洛低下了头,吻著应鸿雁,在夜色的朦胧下,他们的吻由轻转烈……
赛希洛的大手总是如入无人之地的伸入她的衣襟内,以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唇总是肆无忌惮的侵略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带,引领她飞升喜悦的高峰;而每回当激情难挡,他总是全无拘束地让她放纵欲望,任她飞翔……所以,在这几天里,应鸿雁的闺房成了月牙宫的「禁区」,没人敢轻越雷池一步,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看见限制级的画面啰!
当然,一开始还是会有误闯的时候,是小彤,当她正端著晚餐进去房间时,说巧不巧地,就看见应鸿雁穿著一袭薄纱睡衣,躺在床上性感撩人地伸长腿,正让光裸上身的赛希洛按摩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