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心悸的感觉通过全身,然后是眼前发黑,晕眩无情地向我袭了过来,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好,是刚才的胭脂味,但显然我醒觉得迟了一点。
“估计不到‘禁魔环’还对付不了你,这‘锁魂香’总应该可以制住你了吧。”夜月冷笑几声,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看着我一步步地不支倒地。
在森林中猎食长大的人,我知道要生存下去靠的只能是自己。不能让夜月的诡计得逞,凭着坚毅的意志力我支撑着身躯不就此倒下去,对抗晕眩连嘴唇都咬破了,苦涩的鲜血溢出唇边。但我实在是太累了,从矮人村回到斐莱都城二天来都没有合上一眼好好的休息,还施展出严重透支体能的‘牺牲魔法’,疲惫不堪的身躯早已经是支持不住了。
就在我要丧失全部的知觉,迷糊间本能地拎起黑魔剑,对准眼前不住迫近的黑影用尽全身力气一抛,黑魔剑呼啸着闪电般射出。而就在黑魔剑脱手瞬间,我已经陷入无边的黑暗,向前扑倒在地,再不醒人事。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是躺在一辆快速移动的物体上,缓缓地坐起身来,竟然发现自己是身处在一个漆黑的木篷马车厢内,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忽高忽低的笑声,我并没有转过头去,而是打量自己现在的一身新妆扮。
脚腮和手腕处分别由二条粗铁链扣住,粗铁链的长度只有半只手臂长左右,能活动的空间极为有限,脖颈处还给我戴着‘禁魔环’,而黑魔剑自然也不会留在我身上了。
“乖乖给我呆在那里别动,嘻嘻,你现在就是想动也动不了……”背后一把女声嘲弄道,这声音不用说,准是夜月的没有错了。
“难道说这就是你们夜叉族的待客之道?”我耸耸肩,手链和脚镣发出一连串难听的声音,不客气地挖苦夜月道:“你们这样子待人,凭什么想叫我去帮你们消灭怪物,我现在是巴不得怪物吞噬光你的族人,害得你们尸首遍野、惨不忍睹,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
“你什么你?还不快把我全身铁的东西除下来,好酒好菜地招待我,说不定我一时高兴,顺手帮你们的大忙把怪物收拾也有可能哦。”
“不用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原先那番话都是谎言。”夜月格格笑出声道:“现在我跟你说老实话,你好幸运地被当选为本年度杰出青年之一,将参加我们涅尔琴斯克联盟最强战士的训练,还有机会成为神择战士的候选人之一。”
什么跟什么嘛!绑架人还有这么富丽堂皇理由,我开始是觉得啼笑皆非,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大家早就趋之若鹜,还用这么大费周章地四处绑架人。虽然今后我的命运不知是怎么样,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当什么最强战士、神择候选人那么好的事情在等着我。
我坐姿不变就这样转过身躯,翻起白眼不屑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么幼稚的话,到这时还想骗我?不过我既然人已经给你掳来了,还怕我飞了不成,你这样锁住我也不是办法,还是给我解除枷锁吧。”
在车厢的另一边,夜月半躺卧在一张兽皮铺成的车垫上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是吗?”夜月的嘴角扬了扬,摇摇头道:“解除你身上的枷锁不是我决定的,到了目的地自然就会放了你,还有你还认为我现在说的是谎言吗?谎言你不信,真话又不信,你到底想听什么话?”
“当然是实在话!”我顿时是来了兴致,解除身上的枷锁不是夜月决定的,那么说这里还有一个人身份比夜月还要来得高级,照这样推测被绑架的就可能不单是我一个人了?捕捉到夜月明眸中一闪即逝惊诧的神情,内情可能连她也不知道。
如果罗兰在这里就好了,什么事情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唉,我为什么又想到罗兰那里去了,是否我什么事情都依赖她来动脑筋?如果她在这里,会怎么样解决危机?我这次被夜月掳走,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与她和素雅见面。
“老实话?”夜月拧紧眉心,纳闷道:“难道我说的就不是老实话吗?”
“你们每一年度都选出很多的什么杰出青年吧?啊!不应该说是选出,应该说是绑架才符合你们的所作所为,呵呵,最后剩下来的什么最强战士又有多少人?那个神择战士又有多少人?其余的人呢?是不是都死翘翘了。”我决定是不再转弯抹角,而是一下子就进入正题。
“你说的也有道理……”夜月愈听愈觉得不合理,她眨眨明眸审慎地道:“我虽然知道能从最强战士那里合格的只占被‘请’的杰出青年很少份额,但这不就代表说其它的人都遇害了,可能阴巫师都把他们送回家乡也说不一定。”
我一手扶着额头,好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人是送了回家,只不过是回了那个尘归尘、土归土那个‘家’罢了。如果人真的回了家,你们涅尔琴斯克联盟来我们罗德兰王国掳人的事岂不是早就传遍整个大陆了。”
“你我都没有证据,不能就认定我掳你去涅尔琴斯克联盟就是害你吧?除非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然我……”要自小接受涅尔琴斯克联盟教育的夜月一下子转变过来是很困难的,她小心翼翼地向我求证道。
“没有证据!”我半是开玩笑、半是恐吓截入夜月话中道:“最多我死去后天天缠着你好了,晚晚在你耳边吹风,谁让你掳我去做什么最强战士。”
“你……”夜月紧盯着我的唇,以为是她听错了,“你死了关我什么事?不要来找我!”
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小姐,是你掳我离开斐莱都城的耶,我死后不找你又找谁啊?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好好想清楚是不是放了我。”顿了一顿,我打了一个啊欠道:“对了,我现在要睡上一觉,到了涅尔琴斯克记得叫醒我。”
“你还真的是既来之、则安之啊!”夜月一脸错愕地望着我这个她搞不清楚的男人,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觉?
我微挑着眉,笑笑地望了一眼她后又转过身去卧躺了下来,留下夜月在那里胡思乱想,但其实我这一次并没有再一次沉睡下去。
闭上双目观察体内的情况,魔法力因为“禁魔环”的缘故已经汇聚不了,而最要命的是真气竟然是停滞在腹下丹田处不动,看样子是我在晕迷的期间,夜月不知用什么法子把我的真气给封锁住了,我运了几十次的吐纳术,竟然引不动一丝真气。
我暗地叹了一口气,正是想放弃的时候,蓦地微微感应到真气中有一部份的气流在蠢蠢欲动,而又有别于真气,我一运起吐纳术,这种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一停下来,这一部份的气流又开始活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头痛得一个头、二个大,真是闷煞我了。
思前想后,又接连运了几十次吐纳术试验我才得出结果,原来是真气中的魔气在作怪,这从黑魔剑传入我体内的死气与戾气本来与我的真气已经二合为一,但现在因为我体内的真气受到制约,而魔气就开始坐大起来。
刚得出结果,感受到马车猝然停了下来,夜月传来一把声音道:“好了,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了,你已经二天没有吃过饭了,也下来吃一顿吧。”
我睁开双眼正想开口,一把我绝对没有料想得到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道:“老伊我有脚自己会走路,不用你们假惺惺来扶,如果不是看你们娇滴滴的样子,老子我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不会是……我没有多想,一把推开夜月抢先跃下马车,刚在围成一圈的马车旁边站定,周围已经响起三把惊讶的声音。
“老大?”
“老大!”
“大哥……”
而我,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伊凡特喃喃轻语道:“真教人难以相信,竟然在这里我们兄弟能会合在一起。”
诺瓦冲上前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声音变得沙哑道:“好……”他话再说不下去,但一个好字又岂能道尽我们一路来的艰辛。
我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浑然忘记夜月她还在一旁监视,只是抓住伊凡特和诺瓦的手久久不愿放开,视线却停留在莱特—个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的人身上。望见莱特我是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道:“莱特,你还好吧?”
莱特眼眶发红,猝然拦腰把我抱个正着,呵呵傻笑道:“大哥,总算让我们又见面了,我以为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呢?”
受不住莱特飞过来的冲力,我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好在有伊凡特和诺瓦在旁边慌不迭地帮忙扶稳,我呵呵大笑道:“大哥我有九条命,那有这么容易就让死神请我去吃饭。”顿了一顿,我把莱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追问道:“你上次在兽人族受的伤怎么样了?害我一直是心里挂念,现在看到你站在眼前,我才放下心来……”
诺瓦一旁截入道:“这家伙吉人天相,利箭并没有直接射中心脏,休息二个月后就痊愈了,我们开始不知道实情也是一样担心得半死。”
“没事就好!”我心中的欣喜难以形容,在当时我真的是以为再也见不到莱特了呢?现在莱特站在我的面前,我真的是好高兴、好高兴。幸福的感觉让我很想大声喊叫出来,好让大家都分享我的欢喜,好困难压抑下心中的冲动,面对着仍是一脸笑意的莱特戏谑道:“对了,射中你的那枝箭还在吗?”
“早扔了,你要来干什么?”莱特一脸莫明其妙。
“我要把它供起来拜拜,我真的好感激它没有夺走我好兄弟的命。”我一本正经地道,但说到后面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
伊凡特笑得咧开大嘴,感慨地抚着额道:“老大还是老样子,老伊我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对了,老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苦笑着耸耸肩,晃了晃身体上多余的累赘,手踝间的铁链发出一连串熟悉难听的声音,唉,我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让人家绑架来的,但多亏了她们,不然我们几兄弟还不知要到那天才能相见,看样子你们也是让她们给绑来的吧?”
莱特他们与我一样手踝间都是清一色的铁链,不单止是他们,从在场十三辆马车厢中下来的人身上都有,应该是十三人遭遇到同一命运。
“真是气煞人!”提起此事,伊凡特显然是一肚子火,愤怒满膺地扫了在场女子包括夜月一眼在内道:“我们在山城内的酒馆喝酒,不知是怎么回事?才喝完第二碗果子酿就不醒人事,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车上了,气得老子我想揍人……”
我望了伊凡特一眼,谑笑道:“好像不是你在揍人,而是别人在揍你吧?”他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显然是受到特别“照顾”。
莱特瞥了伊凡特一眼,轻笑道:”老伊那口没遮掩,什么话都有可能冒出来,一路上受苦受难的机会比我们多很多。”
伊凡特摸摸鼻尖,嘴里咕喃道:“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是礼让她们你知不知道?真的计较下来一拳头揍下去,她死了怎么办?”
诺瓦露出好玩的神情,不屑道:“你真以为打得过她们吗?我们现在一身的枷锁,真气和魔法力又没有了,我和你加起来可能都不是一个月女的对手,你就不要在这里自欺欺人了。”
“对嘛!”莱特一脸嘻笑地附和,拍拍诺瓦的肩头接着道:“还好我们有耐性,不去搭理那些月女,自然大家也就相安无事了。”
“我……”伊凡特脸庞涨得通红,给诺瓦他们塞得说不出话来。
我兴致十足地看着他们相互戏谑,仿佛又回到了双子星学院学习魔法的时候,突然之间夜月从后面拉了拉我的衣襟,同时惶声道:“你们不要再说了,阴巫师很快就会回来了。”
“粲粲粲,已经迟了。”一阴冷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同一时间响起。
我一愣,正是想转过头向夜月询问到底谁是阴巫师?在我的视线内猝然出现一名身穿黑色长袍、黑布裹头的老妪,只见一手柱着一根长杖,老眼闪过凌厉的光芒扫了一遍在场的每一个人。刚才那位置上并没有这个人,她好像无形的从地底中冒了出来。
“阴巫师……”夜月好像吃了一惊,连说话也显得非常困难。
被称为阴巫师的女巫一双眼睛冷电森森冷酷锐利极了,站在那里散发出一种邪异诡秘和魔焰迫人的气息。她没有答理夜月,只是用夜鸷般的眼神紧盯住我,过了良久才开声道:“粲粲粲~,你们好大的胆,敢在这时候聚众闹事,我不是吩咐过你们的吗?弄好膳食后立即就要上路,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说的话是耳边风?”
阴巫师的出现,不单止是夜月一干人等噤若寒蝉,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伊凡特都窒口结舌,一时间整个空间寂静无声。我虽然发现大家的异样,但对那老妪的话却是不敢苟同,嘿嘿,什么聚众闹事,这可是我们兄弟四人相遇的大喜日子。
无视阴巫师的吃人目光,我翻起白眼讽刺道:“我是在和三位兄弟叙旧,不是什么聚众闹事,老人家如果眼睛瞎了又老糊涂了,最好还是在家里呆着,不要到外面乱跑。”
此言一出,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变了,大家都把视线投在我的身上,眼睛中多是一些怜悯、惋惜,甚至于是一种望着死人的目光。连一向镇静的诺瓦都流露出紧张的神情,夜月更是在旁猛递过来要我认错的眼色,我装着故意没有瞧见,无所谓的耸耸肩心里暗忖:只是一个老巫师,有什么好怕的?莱特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小了。
“好胆!粲粲粲……”阴巫师怪腔怪调地叫了起来,阴阴道:“我说的事就是事实,竟然还有人敢与我顶撞?真是嫌命长了吗?”
就在她说话的瞬间,异变已生。只见她鸡爪似的枯手掐着长杖向前一指,一道肉眼难以辨认的淡芒骤然射出,眨眼间已经来到我的面前。
我还来不及吃惊,本能地抓紧手中的铁链崩直向前一伸,就在淡芒及体的时候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