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向明知道躲不过;怕他们冒犯了谢瑶;只好补充道:“还有,还有我家少夫人。”
汉子们一听车里有女人,顿时淫…笑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就要靠近。此时,帘子却突然自内被掀起,一张俊秀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眼中,却分明是个气质不凡的男子。
只听元谦镇定道:“我们所带财物,诸位尽可取之。只是拙荆体弱,还望勿要惊扰。”
村民穷苦,大多是没见过什么银子的,闻言多有心动。等苍向明把装着银子的荷包一丢,村民们更是一拥而上。
苍向明见状松了口气,正以为能就此度过一劫,谁知为首的汉子却扬起手中的刀,大喊道:“慢着!”
众人似是极为信重此人,见他喊话,纷纷停下动作,看向首领。
那人道:“这些银子算什么,他们宁愿丢下重金,也不愿意让那小娘子露面,显然那小娘子是个绝色佳人!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上?”
众人回过味儿来,纷纷揣好银子,再次一拥而上。眼看着这些大胆无知的村民就要爬上马车,苍向明无法,只得动起手来。
他身为羽林郎将首领,自是武艺高超。只是村民数量太多,足有近百名成年男子,非他一人所能抵抗。对手都是些老百姓,他又不好下杀手,一时间却是被缠住。
安庆礼和诚实两个,一个年老体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都吓得颤颤巍巍,却是一个挡在皇帝身前,一个护在谢瑶身边。
皇帝见势不妙,一把推开安庆礼,谁知却被这老奴抱住大腿,死死不放。
元谦不耐的低头看向安庆礼,却见安庆礼哭号着道:“主子爷身份贵重,不可轻举妄动啊!”
皇帝皱眉道:“你放手。朕是要示意暗卫出手!”
安庆礼一惊,连忙撒了手,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谢瑶一直安静的坐在马车一角,没有轻举妄动。看这情形,那些大汉们竟是冲着女人来的。她若贸然出头,只会添乱。现在只指望着那些暗卫之一能够赶紧回行宫报信,叫人前来支援。不然他们寡不敌众,迟早会耗尽体力。
眼看着苍向明和那几名暗卫就要支撑不住,皇帝一咬牙,就要起身而出。
谢瑶看出他的意思,下意识的伸手去拦他。元谦回过头看她,勾唇一笑,低声道:“放心。”
他看似随和的一个人,却向来是个心中有主意的人。谢瑶自知拦不住他,只好微微颔首,担忧地看着皇帝的背影。
若论玩弄权术,战场杀敌,皇帝或许可以杀人不眨眼。但她知道,皇帝是不可能杀这些对他们没有杀心的平民的。
若不是生逢乱世,元谦定是一名千古难逢的仁君。
果然,打斗时皇帝只用刀鞘,并无伤人之意。谢瑶为他担忧,却又不敢掀起帘子去看,只能让诚实嫌弃一条缝,听他转述。
这时,只听诚实突然大叫一声:“完、完了!”他话音未落,帘子已经被人掀起。车内三人皆是大惊失色,谢瑶却是顾不上其他,先向皇帝看去。只见他用剑撑着身体,人却慢慢的往下滑,不知是何状况。
谢瑶心中砰砰乱跳,本能的就想奔赴皇帝身边,却被闯入马车的大汉用身子堵住去路。
此时谢瑶方才正眼看向那歹人,只见他肤色黝黑,看模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不知究竟为何竟会如此荒谬行事。
谢瑶厉声道:“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长年身居高位,在皇帝面前虽是千娇百媚,实则积威已久,自有一种庄严气度。只是模样终究生的太过美艳,平常男人见了,对她终究是垂涎多于敬重。
果然,那庄稼汉被她的美貌所惊艳,久久方回神道:“想不到天下竟有这般的美人儿,今儿个老子算是赚到了。”他见谢瑶一脸嫌恶,讨好的笑道:“小娘子莫要惊慌,咱们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你若识趣,便乖乖跟了我,不然外头还有几十号人候着呢,他们可不懂像我拾寅这般怜香惜玉。”
谢瑶沉声道:“你们这个村子究竟怎么回事?纠众打劫,莫不是土匪?”可他们来之前早已做过调查,并未听闻这附近有什么山贼土匪出没。
拾寅笑道:“小娘子放心,我们并非土匪,都是些老实的庄稼人。只是村子里太穷,女人们都跑光了,男人们留下来守着祖宗基业,却难以成家留后。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谢瑶见这拾寅的确不同于一般盗匪,他还有闲心和她解释,就证明他并没有撒谎。事情应该的确如他所说,只是因为村子里没有年轻女子,他们这些青壮年才会出来抢女人。
她叹了一声,黛眉蹙起,“你们这般行事,就没有人管?你们的宗主呢?”
“宗主也不管!村里好多漂亮女人都是被宗主抢走的,他再不让我们抢女人,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拾寅越说越生气,啐道:“那些权贵没一个好东西!”
谢瑶皱眉不语,抬眸往皇帝的方向看去。拾寅察觉到她的目光,收起怒容,嬉笑道:“小娘子莫要担忧,以后跟着我拾寅,我保证比你男人疼你千倍万倍。”
谢瑶冷声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不过是中了我们乡下人的迷药,个把个时辰便醒了。”拾寅道:“那些银子我们都不要了,只要你乖乖的跟我走就成!”
谢瑶沉吟道:“我可以和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放了我夫君。”
拾寅“哼”了一声,不悦道:“从今以后,老子就是你的夫君,不要再惦记着那小白脸了!”说罢就要对谢瑶动粗,过来扯她的袖子。
一旁的诚实虽然吓得瑟瑟发抖,见有人动他们莲主子,那还是万万不能忍的。他一把扑到拾寅身上,用力去咬拾寅的胳膊。
拾寅大怒,一把甩开诚实。他力气极大,竟把拾寅丢出车去。诚实年轻,尚且不敌拾寅,安庆礼更不必说。
谢瑶见退无可退,只好道:“你若当真对我有意,就该对我放尊重些。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不要伤害他们。”
拾寅笑道:“放心,你这样的美人,的确值得尊重些。我会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断不会委屈了你的。”
谢瑶自然不会当真,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拾寅倒是不傻,道:“先带回去,等咱们圆了房,我再放他们回去。”
北辽民风相比南朝较为开放,但失了贞的女子,是断然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夫家去了。拾寅是怕现在就放他们回去,会有人来救谢瑶。干脆等生米煮成熟饭,再放了他们。到时谢瑶已经是他的人,想必就不会再有人与他来抢这美人了。
谢瑶道:“那你要保证,不伤害他们性命。不然我就是自我了断,也不会遂了你的意!”
拾寅见她松口,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小娘子放一万个心罢,我说过了,我们都是些庄稼人,断不会平白害人性命。只要你乖乖的与我回去,等咱们做了夫妻,我便放他们离开。”
谢瑶顿了一顿,没答应也没反驳,只是突然间伸手去掀开帘子。拾寅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问:“小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再看看他们……”谢瑶低声道。
拾寅大为惊慌,叮嘱道:“你可要记住,断然不能让旁人看到了你的相貌!”
村里这些人都是旱久了的青壮年男子,若是见到这样的大美人,有几个把持的住?他可不能让旁人把这天仙似的美人给抢了去!
见谢瑶点头应下,拾寅方略略放下了心,出去应付众人。
谢瑶竖起耳朵听着,起初还有几人要看车内的女人,拾寅把那几人骂了一通,确认了谢瑶的所属权,就没人再敢说话了。看来拾寅果然是这些人的头领。
她倒是相信他们这些村民的确不会伤害皇帝,只是她的清白就很难保证了……在援兵赶来之前,她必须想办法再拖延一些时间。
她的人生刚刚走向光明大道,断然不能毁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
究竟该怎么办呢……
第102章
第 102 章
谢瑶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出了变故。
她对拾寅不冷不热;又以露出面貌作为要挟;很快就把拾寅暂时控制住。那男人不敢轻易碰她,还答应了不伤害她的家人。
事情似乎都在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谁知谢瑶跟着他们回到村子里没多久;一个惊天消息忽然传来。
皇帝受伤了!
回到村子后;拾寅就把谢瑶关在房中。她虽出不去;但这房屋简陋;隔音极差;外头的动静她还是听得到的。
原来皇帝被迷药迷晕后,发现谢瑶不见了踪影,自然心急不已。他不顾体力仍未恢复;不管援兵有没有抵达;为了救出谢瑶;他拼了命的逃了出来,并挟制了一个村民,问出谢瑶的去向。
可药力尚未退去,皇帝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与拾寅一番打斗过后,很快又被村民围攻。其中一人不知轻重,竟然一锄头砸在皇帝头上,元谦当即便晕了过去。
村民们全都吓傻了,他们可从没有想过要闹出人命来啊!
拾寅眼看着元谦状况凶险,心中尚有一丝良心未泯,便把元谦挪入了谢瑶所在的房间,有意让谢瑶送她男人最后一程。
谢瑶又惊又慌,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流泪在此时一点作用都没有。她握住皇帝的手,抬头看向拾寅,“你们叫人去找大夫了没有?”
拾寅小声道:“找是找了,可我们村子里有人生病,从来都用不上大夫……病的轻了,扛一扛就过去了。病的重了,死了一埋……”
“胡说!”谢瑶厉声打断道:“他不会死的!你快去找大夫啊!”
拾寅叹道:“这附近,恐怕也只有宗主大人家里会有郎中了。”
谢瑶气恨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快去向宗主要人!”
拾寅低声道:“可事情若闹到宗主大人那里,那可就闹大了……”
谢瑶气笑了,冷笑道:“若是闹出一条人命来,不是更糟?你们这群猪脑子,也不好好想想,看我们模样定然非富即贵,岂是你们这些山野村民得罪的起的?你不要以为我夫君若死了,你们一铺盖卷了他,丢到大山里就算完了。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村人都得陪葬!”
拾寅见她说的认真,不似作假,又见她姿容清丽,堪称绝世,想来能拥有这般美人的人物的确不简单。恐怕他们这回捅了大篓子了!
拾寅吓得腿软,慌慌张张的道:“我这就去宗主那里请大夫!”
谁知拾寅才刚刚跑出去不久,那一个打伤皇帝的村民竟先找了一个大夫回来。那人身材颀长,长发飘然,做行者打扮,原来是游历至此的行脚僧。
谢瑶见他乃是带发修行,心中已是咯噔一声,正暗想着不会那么巧吧……就见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来。
谢瑶如遭雷击,直直看向那人,想要开口说什么,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慕峥见她满脸惊惧,还当她是担心病人,温柔的宽慰道:“女施主不必担忧,小僧自幼学习医理,定当竭力救治这位施主。”
谢瑶避过他的视线,只是盯着元谦沉睡的面庞不语。她虽失礼,慕峥却不以为意,专心检查起元谦的状况来。
谢瑶双拳紧握,心中如有惊雷滚过。
慕峥……她竟会在这里遇到慕峥!
原本以为他是她可以避开的命运,没想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他们却宿命般的重逢。
在她生命中最艰难的那几年里,慕峥的确是她唯一的温暖。他像是一堆静静燃烧的火焰,可以靠近他取暖。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慕峥看似温柔随和,可是骨子里却倔强的很。当年他们之事本来隐秘的很,若不是他执意留在洛阳,呆在她身边,也就不会有最后的同归于尽了。
可谢瑶并不认为那全都是慕峥的错。错的是她,是逼她走上绝路的人,还有命运……
如今一切得以重来,谢瑶的崭新人生幸福而美好。而他慕峥,这一生注定只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谢瑶定定心神,问道:“他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慕峥温和道:“夫人放心,这位郎君并无性命之虞。”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小僧要为这位施主施针,还望诸位暂时在外等候。”
村民们面面相觑,拾寅不在,他们无人做主。最后还是打伤皇帝那人点了头,把众人推了出去,临走前那人竟给慕峥跪下,央求道:“高僧,求你一定要治好他啊!”看起来的确不是有心伤人的样子。
慕峥淡然道:“伤者昏睡不醒,还望施主不要耽误时间。”
说罢便回过头去,取出随身背着的药箱,准备取火消毒。
谢瑶起身关上房门,然后静静的坐在元谦身侧,给慕峥打下手。若是一般的脚行僧,谢瑶还当真信不过。但慕峥的医术她是知道的,也就放心让他给皇帝施针。
慕峥屏息宁神,不言不语地施针。谢瑶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的动作,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慕峥终于长出一口浊气,开始取针,收拾行装。
谢瑶忙问:“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慕峥擦了擦额角的汗,浅笑道:“不出半个时辰即可。”
谢瑶长长的松了口气,施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慕峥淡淡一笑,“小僧愧不敢当。相逢即是缘分,这是佛祖指引小僧前来此处,并非小僧之功。夫人言重了。”
谢瑶无意与他攀谈,谢过之后,便不再言语。可她替皇帝擦了擦身,又等了一会儿,见慕峥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的急了,“既然我夫君已然无碍,就不再耽搁大师了,您请回罢。”
一般人若是刚救了人家,就被下了逐客令,定会或尴尬或恼怒的离开。可慕峥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笑道:“小僧云游至此,并无俗事缠身。这位施主还未苏醒,附近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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