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重了。”
乾隆今年给每个阿哥都赏了一个格格,永璋府上去了个王氏、永珹府里去了个费莫氏、永瑢府上则是来了个纳喇氏、永璇、永玠、永瑆跟永璂府上各自添了一个瓜尔佳氏、陈氏、张氏跟梁氏。敏宁自己府上自不必说,就是那个伊尔根觉罗氏了。
这回还真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了。敏宁抿了一口玫瑰醉,道:“你府上的新人可好相处?”
“也就这样了,出身不高,但到底是个旗人,颜色也好,爷正在兴头上呢。”兰蕙也是看透了,只要不是来一个出身贵重的侧福晋,其余的都随便了。反正她有个嫡长子傍身,将来靠儿子也就可以过活了。“你府上那个如何?”
“心比天高。”敏宁道了四个字,“不过手段拙劣,暂时还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荣亲王府的人在敏宁的多年经营下早就是贴贴服服,伊尔根觉罗氏刚一进府就想栽培自己的人脉实在是太不把她这个福晋看在眼里了。府里的人明面上承她的情,暗地里却是都到敏宁眼前告状来了。索绰罗氏虽然修心养性,但她的手段对上伊尔根觉罗氏就已经够了,吃了几次暗亏之后,伊尔根觉罗氏总算变乖了。
“又是一个想要‘出人头地’的。”兰蕙笑着道,“瞧瞧,惇妃跟丽常在来了。”
敏宁抬眸看过去,只见穿着海棠刺绣石榴红色锦缎旗装的惇妃戴着满头珠翠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小汪氏,也就是丽常在则是一身水蓝色绣着木兰花妆缎旗装,二把头上只是简单地簪着几支掐丝银鎏金蝴蝶花卉簪子,反倒是显出与惇妃大不相同的素雅文静。走进来的这段时间里,敏宁注意到惇妃完全没有跟自己妹妹互动的时候,便是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听说丽常在很是得宠,自进宫后十天有八天是被宣召到养心殿的。”永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见敏宁还有兰蕙这样关注着,便出声说道,“惇妃娘娘心有不甘,又觉得自己妹妹夺走了属于她的恩宠,所以两姐妹如今有些反目了。”
“这我也听说了,”兰蕙笑道,“听说丽常在就住在惇妃娘娘的翊坤宫,每天看着敬事房公公进来却不是宣召她,也难怪惇妃娘娘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何止呀,现在惇妃娘娘都在别的妃嫔面前挤兑起自己妹妹来了。”博尔济吉特氏笑言,“要不是早就知道她们是亲姐妹,我都要以为她们是互不相让的宠妃了。”
敏宁勾唇轻轻一笑。
玫瑰醉虽然好喝,但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博尔济吉特氏想要出去走走顺道醒醒酒,敏宁也有此意,便拜托兰蕙帮忙看着三个孩子,跟博尔济吉特氏一块儿出去走走吹吹风。今天夜里天朗气清,满月的月光如轻纱倾泻下来,倒把园中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说什么姐妹情深,当初你不还是想把我送进荣亲王府里去好为你争得荣亲王的支持,让你能更受宠,现在在这里摆着长姐的做派又有什么意思!”还没走上一段路,就听见园中有人争吵的声音。敏宁跟博尔济吉特氏相视一眼,便走到园中假山的阴影处。
敏宁觉着这声音十分熟悉,又听到她提起“荣亲王府”,心中更是好奇。往前一看便见到丽常在的身影,而站在她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惇妃。
看来她们两姐妹是发生争执了。敏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也是为你好!”惇妃反驳道,“宫里有我就够了,你要是能嫁入荣亲王府的话,咱们家至少可以荣及两代,甚至惠及幼弟!”
“你以为皇上对你的恩宠会长久不衰么?”丽常在哼笑着道,“我比你年轻,底子也比你好,皇上如今宠爱的是我,姐姐如今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不过是觉得我分去了你的恩宠心有不甘罢了,可谁叫皇上腻了你呢,也是你不争气,得罪荣亲王。你以为你这样算计荣亲王,皇上会容得了你吗?”
许是觉得所有人都在殿里说着话所以没人会出来,丽常在跟惇妃争吵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博尔济吉特氏故意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发出一声响声后,才拉着敏宁一块儿走出来。敏宁低头掩饰着自己的笑意,听到汪家两姐妹争吵真是有种不真实感。
“惇妃娘娘跟丽常在也出来醒酒么?”博尔济吉特氏温和地问道。
“是啊。”惇妃脸上还有些难看,但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其中一个外人还是之前自己设计的荣亲王福晋,“两位福晋也出来走动呀?”
“是呀,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博尔济吉特氏继续道,“咱们刚刚出来不久,没想到这么凑巧遇到惇妃娘娘跟丽常在。”
睁眼说瞎话谁不会,看着博尔济吉特氏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敏宁心里悄悄举起了大拇指,也跟着道:“是呀。倒是惇妃娘娘跟丽常在出来很久了吧,还是赶紧回去比较好,毕竟丽常在还要服侍皇阿玛呢。”
惇妃被戳中了痛脚,咬着牙恨恨地撇下丽常在一个人便走了回去。丽常在倒是规规矩矩地先行了个半礼,才微笑着离开。
“你这张嘴皮子呀。”博尔济吉特氏笑道。
“我说的可是事实。”丽常在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妃嫔,乾隆今晚频频找她说话,在场的人都看到了。敏宁今晚可谓是心满意足,笑着道,“咱们也回去吧。六弟妹一个人要看着四个孩子,我到底有些不放心。”
“也好。”
“你今晚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回到府中,让人带了三个孩子回房睡觉之后,敏宁才笑嘻嘻地回到屋里。永琪见她乐呵呵的样子,便问道。
“是呀,今晚可是叫我看了一场好戏呢。”敏宁像倒豆子一样把今晚看到的事情都告诉永琪,“从前圣祖爷后宫中的那几对姐妹都知道互惠互利,偏生惇妃倒是醋劲十足,硬生生把自己得宠的妹妹得罪了。”
“惇妃心情不好,又见到自己妹妹圣宠,心有不平也是正常的。”脸上有两坨红晕,今晚也是喝了不少。敏宁吩咐人去煮醒酒汤,又听他继续说。“惇妃身子已经好全,可是皇阿玛并没有要将十妹交还给她抚养的意思。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如今见也见不得抱也抱不得,又没法像圣宠时向皇阿玛求情,所以心情一直不大好。”
“我听额娘说,如今十妹更亲近皇额娘多一些,对惇妃倒是生疏。”敏宁绞了帕子擦去脸上的胭脂。
“何止生疏,听说每每惇妃要去抱她,十妹必定大哭。”永琪呵呵一笑。
此时正有人把醒酒汤端进来,敏宁转头看过去,发现却是伊尔根觉罗氏。她微微一皱眉,不动声色地说:“你怎么来了?”
永琪见是伊尔根觉罗氏,醒酒汤也不愿意接过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有闭目养神。
“奴婢见珊瑚姑姑还要忙着给王爷跟福晋准备夜宵跟热水,便先把醒酒汤给王爷送来了。”伊尔根觉罗氏怯生生地看了永琪一眼,小声地回禀道。好不容易她才趁着厨房有些忙乱的时候借机走进来,定要将永琪引去她那儿才是。
“你入府的时候何嬷嬷没跟你说,主院不是你随便能踏进来的吗?”永琪闭着眼睛说道。
“奴婢……”伊尔根觉罗氏只觉得装着醒酒汤的碗的边沿烫得惊人,只是永琪并不打算接着,她只能一直平举,也不敢放到一边。
“念在她初犯,王爷就别计较了。”敏宁见她的手微微颤抖还要维持瓷碗的平衡,便笑着道,“王爷不是嚷着头疼吗,把醒酒汤喝了吧。”
“不喝,让人再煮一碗来。”永琪这才撩开眼皮子看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眼,“你下去,要是再犯,爷就将你关在后院。”
“奴婢再也不敢了。”伊尔根觉罗氏没想到永琪这样不知怜香惜玉,带着哭音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了院子。
“这汤倒了吧。”敏宁道,“看来咱们守院还有厨房的人也忒疏忽了,让一个格格这么晚还到处走动。”
“每个人都罚半吊月钱,也是给他们一个警醒。”永琪睁开眼,“府里的侍卫都太大意了,倒是要跟皇阿玛说说,换一批更伶俐的。”
第二天,永琪果真这般进言,寻的借口是什么敏宁却不知道。只是当她接受新的侍卫长请安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钮祜禄·善保,来到荣亲王府了?!
080章 善保其人
因为是隔着屏风;敏宁也看不清善保的模样,只是听他声音清朗;透过屏风看去可以见到他笔直挺立的身量;有条不紊地说着最近对府里侍卫值班的安排;丝毫跟几十年后权极一时的善保牵扯不到一块儿去。
此时的钮祜禄·善保何尝不是激动万分。他因缘巧合跟西林觉罗府的公子成了同窗,又得了荣亲王的青睐能够入府为王府总领侍卫,虽然比不得在皇帝跟前做御前侍卫比较容易升迁;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大家出身,虽然是满洲大姓的钮祜禄氏,却跟太后一脉扯不上关系。正红旗的出身再加上官途上没有阿玛的帮助,在侍卫班里也是备受排挤;倒不如跟在荣亲王身边来得好。荣亲王俨然已经是未定□份当朝太子;将来出人头地唾手可及。
“有劳钮祜禄侍卫了。”敏宁见他把从前的府里偶有纰漏的安排都做了补充;心中对他的敬佩更上一层楼。善保在历史上是个大贪官,但是非曲折如何没人知晓。趁着他年轻,永琪也不是乾隆,善保落魄的下场也许还能扭转。
“担不起福晋的夸奖。”善保拱手道。
“府里的安危就拜托钮祜禄侍卫了。”敏宁道,“王爷不喜欢旁人随便踏入主院,之前府里的新人不知道规矩惹了王爷生气,所以才会把原来的侍卫长撸了下来。希望钮祜禄侍卫要好生接受此教训,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是,奴才一定谨记。”原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荣亲王会将他调拨过来。
“钮祜禄侍卫是得了王爷夸赞的,我也放心。听说你在咸安宫的时候是鄂良他们的同窗,倒是一种缘分了。”
“能跟几位公子做朋友,也是善保的福气。”
寒暄了几句,敏宁便让善保下去,又转过来对珊瑚道:“可查过他的底细了?”
“已经查出来了。”珊瑚回道,“钮祜禄侍卫的额娘早逝,他阿玛又续娶了前都察院左都御史索绰罗大人的妹妹。但是继母不慈,在钮祜禄侍卫阿玛任上病逝后便私吞了钮祜禄家的家产,将两个继子撇在府中。还是后来钮祜禄侍卫考了侍卫出身补了职,索绰罗家才把钮祜禄家的家产尽数还回来的。”
“索绰罗氏?”敏宁眉头一挑,“是咱们府里的索绰罗氏的姑姑?”
“正是。”珊瑚道,“听说两家人已经决裂,钮祜禄侍卫嘴里虽然不说,但对索绰罗家却是一直淡淡的。”
“索绰罗·瑞阳已经辞官,索绰罗家也没有出彩的人,如今又得罪了姻亲家的后起之秀,恐怕将来起复也是难了。”敏宁摇摇头。这索绰罗家的家教究竟是怎么了,教出个虐待继子的女子来,乾隆估计也是不知道此事,不然也不会指了索绰罗氏给永琪。“此事就没有人上告皇阿玛吗?”
“索绰罗·瑞阳从前就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哪里有人敢得罪他。”翡翠端来一杯玫瑰蜜露,“听说这钮祜禄侍卫也是有爵位的,已经承袭了他阿玛留下来的三等轻车都尉,又娶了直隶总督冯英廉之孙女冯氏,去年刚成的家。”
“只要他是尽心为爷办事就好了。”敏宁抿了一口蜜露,轻声说道。
“爷回来了。”冯氏挺着半大的肚子在门口等着,一见到善保的身影便连忙上前笑着迎接。她跟善保去年成婚,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你怀着孩子辛苦,不必出来接我。”善保换手扶住她,“我不过是去王府报备工作而已。”
“迎接夫君是应该的,况且我也只是在院子门口等着罢了。”冯氏莞尔一笑,在善保坐下后才挨着他身边坐下,道,“今日一切可都还顺利?”
“王爷睿智,福晋和气,一切都好。”别人都笑话他有御前侍卫不做,倒去了荣亲王府做个王府侍卫长,本身就是遭到贬官。可说句不好听的,伴君如伴虎,皇帝再高寿今年也有六十了,荣亲王又是皇上心中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人选,他宁可先蛰伏起来,以后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今天继夫人来了一趟。”冯氏让人上茶后才道。
“哦,她来做什么?”善保一听脸色就一沉,语调也变得冰冷起来。
“继夫人说我如今有孕不宜伺候你,送了两个丫头来。”冯氏也是恨得牙痒痒,可是索绰罗氏仗着自己是善保继母的身份用长辈的权势压着她,让她不能推辞。他们冯家虽然是内务府镶黄旗包衣的出身,但到了圣祖爷时期已经抬入汉军镶黄旗,如今他们家更是汉军正黄旗都统,索绰罗家却是话里话外对冯家不甚尊重,冯氏就算脾气再好心中也有火。
“她送来的人会是什么好货色!”善保眼睛一眯,“吩咐刘全,将送来的两个丫头送去厨房当烧水丫头。”
冯氏满意一笑,道:“本来她还想给和琳送人的,好在和琳如今在军营里,她才没话可说。对了,我听祖母说,荣亲王府里的索绰罗侧福晋便是索绰罗家出来的,她会不会……”
“府里的两个侧福晋一直不得宠,索绰罗家更不可能仗着自己是荣亲王侧福晋的娘家而胡作非为,你别担心。”善保道,“他们家现在朝中没有话事的人,如今摆着长辈的谱儿想来拉拢我,真是白日做梦。从前要不是姨娘跟刘全阿爹护着我跟和琳,我们兄弟俩早就被她害死了,真当我是糊涂人什么都不计较么!”
“爷别气,不值得。”善保幼年的遭遇冯英廉早早就跟冯氏说过了。冯氏道,“如今爷得了荣亲王青睐,和琳也得了兆惠大人的另眼相看,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善保温和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将她搂在怀中。
府中有了善保重新编制之后,侍卫间的轮班确实严谨了不少,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伊尔根觉罗氏在换班时候擅闯主院的事情来。永琪让人关了伊尔根觉罗氏的禁闭,三个月内不许她出来,府里一下子倒是平静了不少。
“最近索绰罗氏倒是时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