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一缩脖子,看着坐在椅上沉着一张脸的季温文,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吐吐舌头,委屈道:“老爸,你不知道老徐都怎么说话的,她骂我就算了,还说你,你说这人是不是嫉妒心太强了,自己比不过人家还硬要抹黑别人,我这不就是气气她吗?那也是替你出气,至于气成这样吗?”
“还敢狡辩!”季温文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去学校,节节都睡觉,作业也不交!”
“说得还挺押韵的……”
季温文觉得自己的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季初七!你是欠打吗?!你有钱了了不起,可以不用上课不用学校,你当你的神通就天下第一了?没听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小小年纪就顶撞长辈师长,长大了还得了!都怪你爸我没尽责,教不会你们做人的道理,才让你们变得这么目中无人!”
“有那么夸张吗?是老徐说话太过分了,我又没打她没骂她,不过是向她请教数学上的难题,师者,难道不该传道授业解惑吗?我哪里目无尊长了我!”
“你还敢顶嘴!”季温文那个气啊,抓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初七也跟条硬汉子一样,挺着腰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看得季温文更加怒火中烧,也顾不上她还小,就要打了下去。
季书礼突然扑了过去,整个人吊在了季温文的手上,大喊道:“姐!你快跑,我掩护!”
初七楞了两下,突然转身就跑,又转过身对着季书礼比了个道谢的手势,喊道:“大恩不言谢,老弟你保重!我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着脚底抹油就溜了。
“季书礼!”季温文的怒喊从屋里传了出来。
初七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村头,然后就看到坐在车里的韶墨涵正朝她招手,初七跑过去,气喘吁吁。
“你跑那么快干嘛?”
初七回头看了看,还好没看到季温文拎着扫帚追出来的样子,突然有些好笑,不知道季书礼现在怎么样了?这次英雄救美记一大功,下次补上。
“你这是要去哪里?大少爷。”初七喘着气把因为汗水粘在额上的头发撩开,每个正经的问道。
韶墨涵皱皱眉头,“城里。”
“城里?”初七眼珠子一转,“那巧了,我正好想要找个店面,顺路顺路。”说着就自己爬上了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拉着衣服散热。
坐在前面的管家爷爷见怪不怪的笑笑,示意司机开车。
韶墨涵嫌弃的看看初七,摆摆手:“离我远点,一身的汗臭味。”
“切~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知道汗水使男人更加性感有魅力吗?算了,小屁孩儿,懒得跟你计较。”
韶墨涵郁结,“你是男人吗?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初七裂开嘴,还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吓得韶墨涵大喊:“快走开!脏死了。”
韶墨涵有洁癖初七自然是知道的,韶墨涵与其他的人一向是爱理不理的,基本上和村里的那些小孩都没有什么交流,除了初七之外,虽然很多说话都是韶墨涵嫌弃她,初七不在意的回他几句让他气急败坏。
初七觉得自己有问题,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看韶墨涵生气跺脚的样子,总觉得那个时候他才像个小孩子。
初七耸耸肩,便坐好,接过管家爷爷递过来的毛巾,旁若无人的开始擦汗,韶墨涵一脸受不了的看看她,最后还是看向了车外。
32、cindy餐厅 。。。
等到身上的热气稍稍散去了,初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去城里干嘛?”
韶墨涵翻翻白眼,对初七这么久才发现表示无语,“你自己不也一样。”
初七干笑了两声,“刚才被赶出来了,我现在是离家出走。”
韶墨涵也干笑了两声,“一样。”
初七转过头认真的看着韶墨涵,猜测他话的真假,却见他一脸面无表情,不明所以的看看管家爷爷。
管家爷爷百年如一日的笑笑,初七便放弃了从他那边撬消息的可能性,这个老头儿只要主人不说什么,他就一定不会多嘴说话。
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韶墨涵他们在一家装潢气派的餐厅停了下来,初七也沾光跟了过去,那是一家西餐厅,那时候在中国可少见得很,却很和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富人们的胃口,觉得这样更能显得他们的与众不同。
韶墨涵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初七在后面鄙视的看着他,然后喃喃道:“万恶的资本主义。”
上一世初七过得并不快活,大部分的人生都在打工中过了,直到了后来收入渐高才比较有时间休息,但是对于生活上的吃穿她还是比较节省的,觉得好坏是一顿,没必要太浪费,去西餐厅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都是跟着赵文昀去的,因为赵文昀在这方面的追求可比初七高得很,初七不好扫他的兴,只要是他说的,她一般都是无条件的服从。
又想起不愉快的经历了,初七恨得咬咬牙,就听到韶墨涵那个小屁孩儿怒喊了一声:“季初七你到底要在门口站多久!别丢人了!”
初七那略带恨意的目光转移到了这个不过九岁的小孩身上。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货色啊,男孩也一样!
这个时候的西餐厅没有以后那么的富丽堂皇,地方并不是很大,不如以后的亮堂,灯光是昏黄的橙色,看人都不真切了,富有欧风的家具,看起来非常具有异族风情,此刻店里正放着一首耳熟能详的英语歌,初七就算再没关注影音流行音乐,也知道这首清新忧郁的旋律,略带沙哑的女声仿佛在耳边浅吟低唱,特别是唱到”Looking back on how it was in years gone by/And the good times that I had/Makes today seem rather sad;So much has changed…”初七就忍不住要跟着哼起来。
“别哼了,好好的歌被你唱成什么样了,难听死了。”韶墨涵哼了一声。
初七龇牙咧嘴的朝他哼了哼,“你懂什么,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明白吟唱者的心,像你这种小毛头哪里懂,瞧歌词说得多好啊,It's yesterday once more; Shoobie do lang lang。像你这种大少爷是不懂的,我懒得跟你计较。”
韶墨涵挑挑眉,“想不到还会几句洋文哈,厉害了是吧。”
初七挺挺胸,”Of course; Nothing can beat me!”初七得意洋洋的说道。
韶墨涵看着初七小人得志的脸,不屑的坐到位置上。
很快的服务员的出来了,拿着两本菜单,韶墨涵顺手接过,翻了两下把其中一本扔给初七。
初七打开那厚重精美的菜单,入眼的却是漂亮的花藤一般的文字,立刻明白了韶墨涵是作何意思,初七学过英文,是被英语考级荼毒过来的学生,当然能一眼看出的这不是英文,虽然它是26个字母组成的,她勉强和管家爷爷学过一段时间的法语,多少看出这是法文菜单,可学过归学过,要用在看明白这些菜谱,除非初七真的是神童。
但是又不能让韶墨涵看轻了,初七佯装一脸认真的看着菜单,好像在犹豫着,在两页间来回的翻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vous avez des glaces ? qu’est…ce que vous avez me parfums ?”
服务员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姐姐,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正装,在听到初七的问话时一愣,然后一脸疑惑,在嘴里喃喃了好久才吞吞吐吐道:” des glaces chocolat/vanilla;/fraise;/framboise;/pistache; Poire;/ café/ praline…”
初七一听,整个眼睛都瞪大了,为了不露馅,初七顺势眨巴了两下,然后点点头道:“嗯嗯……can you speak English? Or Chinese?”
也许是初七的表情太认真太像那么一回事了,韶墨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初七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的又看看服务生姐姐,一脸无辜。
服务生姐姐也笑了出来:“小妹妹你说中文吧,我听得懂。”你说法语我还听不懂呢。
服务员姐姐是附近S大外语系的大学生,主修的就是法语,但是还没办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法语流畅对话,还好这次来兼职的时候有经过培训,对一般的问话还是有一定的基础,只是太久没用到了突然有些生疏,刚才被初七那么一问,她都吓了一跳,以为真遇到了一个法国长大的华裔呢。
初七咧咧嘴笑得格外的甜:“姐姐你好漂亮哦。”
服务员姐姐笑笑,“谢谢,小妹妹你也跟可爱。”
“哪里哪里,姐姐刚才好厉害哦,一说话就都是法语诶,我好崇拜你哦。”
服务员姐姐……要不是你一开口就是法文她会磕磕碰碰的用法文回答吗?
“你到底点不点餐?”韶墨涵受不了初七一直不在点上的对话,出口打断。
初七一个白眼,“你饿了你不会先点吗,干嘛管我。”
韶墨涵眼睛一瞪,指着菜单:“je vais prendre un menu à 12 euros avec une soupe à l’oignon en entrée et une entrecô;te au roquefort。。”
服务员姐姐又楞了,不过这次反应比较快,韶墨涵的话算是中规中矩,她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速尽量流畅:” Votre entrecô;te; vous la voulez ment ?”
“A point; s’il vous plaî;t。”
“Et me boisson ?”
“et une carafe d’eau。”
服务员觉得自己的舌头打架,心里一直回忆着上岗前的课程教学,扯着已经在抽搐嘴角继续问道:” Vous prenez un dessert ? Une tarte ? Une glace ?”
韶墨涵摆摆手,服务员姐姐松了口气。
初七高深莫测着一张脸,看着韶墨涵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好像她就是个笑话,初七一咬牙,对着服务员姐姐说道:” Je tiens à…the same。”
服务员姐姐……
33、再见沈然 。。。
管家爷爷:“初七的法语有进步。”
初七一副理所应当:“那是当然。”好像刚才一半法语一半英文的人不是她。
服务员姐姐在餐厅也有一年了,虽然是西餐厅,但是鲜少遇到真正的外国人,就算真的有外国人来一般也是由经理接待的,所以她根本不用真正用到外语,这次差点就丢脸了,她擦擦冷汗,心想着这次回去要好好的补下自己的专业课程,不然以后真的会丢大了。
优雅的环境也会使人心情愉悦起来,初七一扫之前的烦躁,跟着餐厅里的音乐哼着歌,听得韶墨涵直蹙眉。
“你说你被赶出来的,怎么回事?”初七问道,心里同时腹诽着,会法语了不起啊!你真厉害就给我从头到尾啊,怎么就讲这么一段!我要是有个会法语的管家我铁定比你厉害!你个爱炫的小破孩!
韶墨涵又是臭屁的哼了一声,“就那样。”
听到这个回答初七懒得问,侧过头就看到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跑着跑着就撞在了椅子上,眼睛一红,然后就哭了起来。
初七看着觉得好玩,笑得咧开了最,说道:“这小孩好笨哦,自己跑得撞了椅子,不觉得害臊就算了还哭得那么大声。”
初七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那个哭得欢快的小男孩听到了,他一边流泪一边看向初七。
初七朝他做了个羞羞脸的手势,那人一看,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初七被那极大的音贝给吓到了,喃喃道:“这孩子中气真足,将来一定是当个音乐家的料,都可以去唱男高音了。”
韶墨涵翻翻白眼,一副你很幼稚的模样看着初七。
这个时候再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少,也都被吸引了过去,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疾步走了出来,对着小男孩呵斥道:“不是让你待在办公室的吗?怎么跑出来了!”
小男孩抽泣着,吓得躲进了一个服务生姐姐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初七笑得肩膀直抖,“这孩子哭的时候最不能骂了,一骂哭得更凶,小礼那小子每次一哭我就沉默,他就不敢哭,这个爸爸估计没有教小孩的经验。”
小男孩的哭声严重影响了餐厅的柔和氛围,年轻爸爸眉头都能皱成一座小山了,无奈的苦笑道:“然然不哭了,是爸爸不对,不哭了哦。”
这下初七笑得更大声了,“他这样不对不对,要是每次孩子哭了,都这么妥协,小孩子的意识里就会有只要我哭爸爸就都听我的想法,以后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他都会采取哭闹来告诉大人,他想要干嘛了。”
小男孩眨巴了两下眼睛,挂着泪痕看看爸爸,嘟起嘴,指着被撞到的头:“爹地,疼疼。”
初七莫名其妙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初七惊讶的看到了韶墨涵走到了那对父子旁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年轻爸爸看向了初七这里,表情略带惊讶。
初七下意识的笑笑,他有些尴尬的对着她点点头。
初七突然想,这小屁孩不是把自己刚才的话都跟那人说了吧。
没一会儿,两人朝初七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沈月,很高兴见到你。”
“哦,你好,我是季初七,禾子季,七月初七的初七,很高兴见到你。”
韶墨涵坐到位置上,“这次杭州的布头就是拜托沈叔叔带过来的。”
初七一惊,呀的一声跳了起来,朝沈月鞠躬道:“大恩不言谢,多想沈叔叔的帮助,要不是您,我恐怕就亏大了。”
沈月疑惑,“你为什么亏大了?原来那批布料是你的啊,墨涵让我帮忙的时候我还奇怪呢,让我第二天一定要送到,害得我都没去老刘家坐坐,急忙让人把机票搞到手。”
初七一脸愧疚,“沈叔叔别生气,那时候不是急吗,我们厂里的一批货出了问题,当时就急忙向杭州那里的厂商订了货,可是根本就来不及送过来,想说货量不大,就让您顺便……真是抱歉。”
“你们厂?”沈月笑了起来,“初七你才多大啊,怎么说得跟……等等,你说你叫季初七?”
初七点点头。
沈月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初七,“你就是那个季初七,永和服装加工厂的季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