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莹润手掌无名指靠近掌心地方一片青碧色绿叶,穆清风捏紧了拳头,恨恨说道:“等着吧!总有一天爷会给你一封休书,让你京城臭名昭著!”
杨若兮也发现掌心那片叶子,低头轻轻吹了一口气,挑了挑眉,重将厌恶和仇恨隐入眸中深处,既然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不珍惜,那我倒是要继续看看你这后院是否依旧一家独大,来了京城,我已无所顾忌,两世欠我,我从现开始慢慢收回!
“二爷千万别休了若兮?若兮还想你后院看着你步步高升,左右逢源,哪怕二爷你美人怀,左拥右抱,只要不休了若兮,若兮作为你正妻都会无条件顺从你,你千万不能休了若兮。”杨若兮作势捂着胸口,故意向穆清风甩了个媚眼,端是楚楚可怜,风情无限。
“二爷,您不知道,若兮很讨厌你亲近吴采莲、亲近红枫、青柳呢;若兮也想得到二爷垂怜。”杨若兮说着自己都觉得恶心话,除了一双古井般眸子不再有神采,满面痴迷娇嗔模样和刚才那个态度强硬,自信飘逸人儿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穆清风简直要认为刚才刚刚进门看到那个美好身影只是幻影。
其实穆清风这个男人和一个没长大孩子没什么区别,幼稚、自私、固执;他认定了她是个“丧门星”,就固执不愿去改变,即使听了老太太等人警告,他也不会像他们那样说去和杨若兮做一对,哪怕是假装恩爱夫妻。穆清风城府杨若兮看来也不深,心里所想从面上表情就能看个七七八八,刚才他虽然疾言令色,但眼中却带了一丝惊艳,杨若兮不需要他惊艳!所以飞转了态度,果然看到了效果。
穆清风越是听到杨若兮说法,心里厌恶越盛,情不自禁退后了一步。
“二爷,您来这里是让若兮回正房吗?可是,那里都被吴采莲那个讨厌女人占了……”杨若兮继续说着让穆清风恶心话,除了拍死他心里那点色胆之外也以期让他赶紧走人,因为她好像听到屋里秦妈妈准备出来声音。若是被秦妈妈看到穆清风竟然不去正房先来这儿,怕又是一晚上唠叨。
果然,穆清风闻言慌不迭又急急退了两三步,好似杨若兮就是那洪水猛兽一般!咬牙切齿低吼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主动要求让出正房有问题,合着我还是上了你当,竟然真巴巴找你来了!哼哼,可惜你如意算盘打错了,不管你是装柔弱还是装大度,我都不会看上你。今后,你就好好给我待东院,别再搞些小动作,我才不会上当呢!”
说完转身像是身后有鬼追似飞跑远了。盯着他仓皇背影,杨若兮笑了,举起月季凑到鼻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嘴角轻哼道:
“慢走不送!”
谁也不知道,和东厢后院一巷之隔点墨轩,一个芝兰玉树谪仙般人物正靠院墙上听着壁角,完了还低笑了一句:“真会装!”
039 有意为之
杨若兮发现,她那点道行穆府这些个成精太太姨娘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当然,头脑简单大太太除外。
得知了自己住处待遇从一个偏僻小院升到了比正房还要气派两进院子,杨若兮立刻就知道这一切是老太太给大太太收拾尾巴,既然是自己得了福利也懒得计较太多。
迎风院和旁边紧邻点墨轩都叮叮当当动着土,穆府待客蓝院旁边大厨房也是叮叮当当响了一天,皆因晚间十分,蓝院院中将要摆上一场穆家团聚之宴。
二太太不愧是勋爵世家嫡出小姐,行事大方利落,但也极为看重规矩。派来迎风院管事妈妈是先到东院请了杨若兮,这才恭立着询问杨若兮要带哪个姨娘过去侍候。
“礼婶子,我是初来乍到不懂什么规矩,还请礼妈妈说说今儿晚宴究竟有什么需要注意。”借着扶起穆礼家便利,杨若兮顺手将袖中一个红色荷包递到了她手中,并亲热搀着她手往东厢行去,可不敢让满府人以为她有意拿乔,还是早前去好。
穆礼家是领了二太太命令从牡丹院和邀月院一路邀请过来。大太太愤恨利眼,小段氏傲气样子都透着一种高高上优越感,可说实话,大小段氏透出来这份优越五年前礼婶子面前可能起到震慑作用,但穆元森娶了艾氏之后,穆家几个管事和管事妈妈这几年见识贵人可说不知凡几,人家那种骨子里透出贵气和大小段氏用金银堆砌出来贵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穆礼家对于杨若兮也没报什么大期望,谁料素面朝天,只簪得几只精巧银簪子二奶奶却让她眼前一亮。倒不是手中捏起来像是首饰荷包让她刮目相看,而是杨若兮身上那自信婉约气质,从里到外都透着难言亲近自然,没因为她下人身份而轻慢。
谁都希望被人尊重,谁都不想低人一等,若是现代珠宝店里经历了近十年人情冷暖杨若兮看不透这一点那她真就直接活回去算了!穆元森家礼义智信四大管家两夫妻可都是深得二老爷夫妻看重,端看有礼婶子身后那些个婆子丫鬟一个个全都低眉敛目束手不语规矩模样,就知道礼婶子不是个靠着逢迎上位,给她适当尊重和好处定然不会吃亏到哪去。
话说穆礼家收了荷包,又细细捏了捏,眉毛微微一挑,做到她们这一位置,钱财根本就没办法动摇本心,可她捏着荷包中间花型模样就有些弄不清楚眼前二奶奶究竟拿什么给她?手轻轻一松,重退后了半步,恭声回道:
“二奶奶,奴婢只是个管事妈妈,哪里当得上您如此亲近。”
不亲近你不动声色收了荷包干嘛?杨若兮心里翻了个白眼,白皙瓜子脸上露出个适当笑容来,也不再强要拉着她手前行,有些事情把姿态做做也就算了,后院到东厢这一小段路又没多少旁人,只要礼婶子收到她释放善意就行了。
“以后府里常住,劳烦礼婶子地方还多着呢,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杨若兮让闻声而来秦妈妈扶着,蹙眉显得很是为难问道:
“不知道今晚家宴都有哪些人参加?”杨若兮从礼婶子先前问话中听到了一丝异样。
带哪位姨娘前去侍候?这话怎么说!
穆礼家既然领了命令照看大太太一家,肯定也打探清楚了大房几家人里弯弯道道,旁人眼里,这位二奶奶是个又软又面好拿捏,除了一个二奶奶名号别什么也不是,就连住处都被大太太弄到了和通房丫头无二东厢,好老太太那边还没有糊涂,拉了她一把。
但穆礼家这时候却是对下面消息把持了怀疑态度,二奶奶这个问题问得看似简单,实则里面包含东西多了去了,想了想,被二太太灌输“规矩大过天”礼婶子越发恭敬;束手轻声回道:
“按理说,此次参加家宴是府里各院主子们,包含了两位老爷、太太,还有两位老爷名下各位爷、姑娘,还有嫁出去大姑太太一家;因着是家宴,府里但凡为穆家传宗接代姨娘也算是劳苦功高,若奶奶仁慈,自然能够带着她们一同参加。”
“哦。”杨若兮轻轻点了点头,若是不慈,是不是就可以不带那些姨娘们出去露脸?“我知道了!”杨若兮招手唤了后面紧跟梅香,“你去吴姨娘那儿吩咐一声,让吴姨娘带着飞哥儿,一道去蓝院罢。”
丹朱一边着急上火,要知道,这一去可是给吴姨娘带去好消息,肯定少不得有一份赏钱,怎么这好差事就落到了梅香头上了?
这当然是杨若兮有意而为之,梅香和丹朱一直是她心里一颗毛刺,不拔不啊!株洲束手束脚暂且不提,既然现已经京城安定下来,她也该着手准备一二了。这梅香之所以被吴采莲送到她身边还不是因为梅香姿容不俗,心也不俗,这段时间相处,杨若兮自然看出来梅香不羁心,先前二爷一进东厢后院,这丫头小眼神都长出钩子来了;杨若兮可是“好主子”,自然舍不得让贴身丫鬟相思至深。
看着梅香喜滋滋远去,杨若兮腹诽:看来我真不是个好主子,身边丫鬟一个个都忙着背主;看来我真是个“闲妻”,身边姿色不错丫鬟一个个往夫君嘴边送。
“丹朱,你去西厢让红枫几个也准备准备,也该去认认府中各位主子。”杨若兮想是小段氏和大太太,这两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显示自己主母地位,到时候人家身边左右环绕着殷勤侍候姨娘通房,难道自己孤零零自己动手?让吴采莲侍候这个设想虽好,只是她大着肚子使唤不动啊!
趁着她吩咐之际,礼婶子还是忍不住心里好奇,去了荷包小心查看起来。倒不是她贪财,而是里面捏着形状太独特,让她猜了许久也猜不出里面装是什么。
040 一对珠花
银质花瓣看不出是什么花型,薄薄两层重瓣约莫拇指大小,正中间有一颗线头大碎玉块,花托处是两根指头长细柄。说是簪子它又是两根柄,说是钗子这柄又太短太细。
饶是礼婶子见多识广也被这怪模怪样赏赐给难住了,看质料可是上好纯银;看做工,这精巧模样怕是元丰号里老师傅也有所不及吧?心里装着不解,礼婶子步子下意识慢了下来。
出去唤人丹朱和梅香此时已经站了迎风院中,不同于丹朱阴沉脸色,梅香眼含春、面含情、嘴角上翘,一看就是春风得意心情正好。见到杨若兮礼婶子和秦妈妈等人拱卫着慢步走出东厢房,梅香赶紧抢先施了一礼回道:
“回禀二奶奶,二爷正正房,奴婢没看到吴姨娘,只得秉了二爷;二爷说让二奶奶稍等片刻他会带着吴姨娘和飞少爷即刻前来。”
难怪她整个人神情飞扬,敢情是见着了心心念念那个人激动。
丹朱见被梅香抢了先,狠狠剐了她一眼,这浪蹄子打好主意!看待会儿不去大太太院里告她一状,竟然害自己捞不到得赏钱机会。
“很好,丹朱通知了那边吗?”杨若兮自然看到了这两个丫鬟之间较量,这本是她乐见其成,自然装作没看见。这梅香想要爬床她没丝毫意见,好这梅香是个脑筋活泛,别和红枫、青柳、还有那隐形人一般芸娘一样被吴采莲捏得死死;她还想看着两虎相争呢!
至于丹朱,不是爱钱吗?看你跟着我捞不到一丝好处你还愿意东院待下去不?
丹朱闻得杨若兮问起西厢来心里又是一阵添堵,她和从小卖身梅香不同,一家子都段家做奴才,她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打算攀上个主子做人上人,只想着捞点钱财配个有能耐管事做个一等一管事妈妈。可惜自从见到杨若兮第一天得了件耳钉外没捞着一丝好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可恶是,她私下整理杨若兮衣服饰品发现,杨若兮身边真是一穷二白,没有丝毫油水可捞。
“丹朱,二奶奶问你话呢?”梅香见丹朱脸上五颜六色不断变化,双眼也是滴溜溜转个不停,也不知道心里又思量什么?好她自己刚才已经二爷面前露了脸,二爷也说了等他高中之后会给她一个洞房花烛夜;她现下正得意,恨不得立刻向人展现她“受宠”。
“啊……”丹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神游八方去了,抬眼正对上杨若兮古井般神游黑眸,心里一跳,忙不迭告罪道:“回禀二奶奶,红姨娘和青柳、芸娘两位姐姐即刻出来。”
杨若兮没有多和这两个丫鬟计较,点了点头:“既如此,这等上片刻吧。”说罢,走向院中一处歇脚凉亭,袅袅坐下,目光悠远不知看向何方。
秦妈妈虽说碌悖菜闶侵辉咐裆糇由霰焕渎渲校匾饫怂煌硪惶跏逍〉啦饺ィ比幻獠坏靡喽嗵教缃窬┏强捎惺裁聪∑媸拢坑钟惺裁葱枰芗芍Αp》 礼婶子捡着能说说了些,不过一直有些心不焉,袖中捏着荷包手也是紧了又紧,终还是耐不住一颗好奇心,微红着脸小声问出了悬了许久疑问:“秦嫂子,你跟着二奶奶多年想必见多识广,你可知道今日二奶奶赏下来东西是怎么用?”
秦妈妈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愣了愣,被一口口水呛了喉间,咳嗽起来;礼婶子赶紧帮她拍了后背,看看不远处亭子里杨若兮等人投来好奇目光老脸一红,她只是好奇,不曾想引得别人注意,要是都知道她孤陋寡闻连两件赏下人物件都认不出,她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要说把这不认识东西退出去,她又满心不舍,这物件精巧又不甚打眼,眼看着媳妇就要上门,用来做见面礼可是比拿一锭五两雪花银还要体面。
秦妈妈咳了两声,进府后她帮着杨若兮整理那盒子专门赏人小物件时也曾经问了杨若兮那些东西来处和用处,听杨若兮说是从当年陪嫁首饰盒夹层里翻出来还当是何夫人旁人不知情情况下京城采买;可现怎么一直待京城,出入高门大户礼婶子竟然会不识得!念及此,回话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叫珠花,也叫小插梳;直接插发髻上,像朵小花钿,也不用怕不稳当。适合及笄束发小姑娘、小媳妇;二奶奶给了你两个,回去拿给家里孩子把玩就是。”京城已经开始流行各式样插梳和花钿,只是因着匠人原因,做工粗糙,难登大雅之堂。杨若兮下人头上看到了几个木质和竹质,少有两个还带着银质,这才敢大方整理了一匣子能见人小物件专门用来赏人,倒是没想到这第一件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幸好她这第一件事赏给了礼婶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礼婶子先前已经猜测珠花用途,听秦妈妈再这么一解释还有什么不明白,小心将荷包往怀里一塞:“这倒是个稀奇物件,想是株洲那边得来罢,别人还说那边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可是不那么认为。能有巧匠做得这漂亮大方又不违制珠花还能恶到哪去?既然二奶奶大方,那做奴婢怎能不承情了!正好家里大小子十日后成亲,到时候还请嫂子来喝杯水酒。”
像礼婶子这样体面下人府外不远乌衣巷都是有单独住处,街面上走动时间不短,一下子就看出这珠花可不是凡品,虽说上下没用上一钱银子,但抵不住颖独特啊?她可以想见当媳妇三朝回门时戴着这亮闪闪珠花还不让那有些势利亲家母瞪大眼睛。
说话之间,远处笑语宴宴,红枫和青柳一左一右扶着身穿水红色春衫吴采莲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