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朝云自然不是笨人也不会装傻,在游冥说话之时便察觉了自己太过急迫,然而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游冥话中带的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一个织造坊他还是送得出手的,况且又不是送给别人。当下毫不迟疑的回了一句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家织造坊本来就是草民今日准备给瑾然小夫妻的红包之一;烟罗纱和七彩缎的料子本就是瑾然的孝心,这下子皇后娘娘她老人家总能穿得欣慰了吧。”
他倒是送得爽快,他身后的文氏恨不得抓了茶杯泼他个一头一脸;湖州织造坊有多大?一年能有多少利润?这些她可是清楚得紧,起码是占了玉家收入的一小半。还“红包之一”!
“那敢情好!瑾然还不带着若兮给你爹敬茶。”游冥依然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嘱咐道。
“这个草民可不敢占先;”玉朝云连忙表明了立场,“瑾然先给你母亲和舅舅敬茶吧,再来便是你祖父那里。”
玉远其实对玉瑾然没什么感情,但今日见着他和儿子相同的长相后还是有几分小激动的;玉朝云子嗣不多,现在府中的嫡子和庶子各一个都长得肖母,照玉远和玉朝云抱怨的说法,这两个玉家种怎么都没捡着玉家人的好皮相!
玉瑾然却是得天独厚,不但将玉家人的长相承继下来,甚至还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怎么不叫老了都还自诩“玉面潘安”的玉远欢喜!
玉瑾然此时已是神色肃穆的领着杨若兮来到了主位之前,在心里默默念叨:娘亲,然儿娶亲了。
杨若兮从玉瑾然几次的呓语和旁人的讲述中知道了一位为了爱情执着追求的女人,为了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生活环境不惜自降身份挽留玉朝云的伟大母亲;这样的女人不管她其他地方是好是歹,都是值得尊敬,值得一拜的。
不用玉瑾然暗示,杨若兮便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内侍安放好的蒲团之上,“婆婆喝茶!”
那厢,顾妈妈嘱咐着秦小米接过杨若兮手里的茶杯恭敬的放在牌位之前,游冥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两分,伸手将手里那一直把玩的玉佩递了出来:“这个玉佩是当年父皇在瑾然娘亲十六岁时赐下的,在她离开京城之时她亲手还给了父皇;今儿瑾然成亲,父皇又将玉佩交由本殿转交给若兮你;希望若兮能够善尽妻子职责,和今日互敬互爱,白头到老!”
杨若兮双手接过玉佩,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谢,顺手收进了袖中,其实是直接丢到了空间,这玉佩入手温润暖和,乃是上好的温玉,搞不好和金夫人今儿添妆的那块来自同一块石头,闲下来倒是琢磨琢磨怎么做成一套首饰佩戴,冬天也要好过许多。
给游冥敬茶,玉瑾然得了个南山大营校尉的腰牌,杨若兮得了一个宫造的荷包,捏着里面纸张作响,应该是银票。
接下来便是玉远,本来玉朝云帮他准备的是两个装了金佛的荷包,看着玉瑾然他觉着心里高兴,临时又取了脖子上一个金项圈添给玉瑾然,顺道的还嘻嘻笑道:“瑾然是我们玉家的长子嫡孙,可要尽快给玉家开枝散叶!这项圈乃是被佛家大师加持过的,能保佑佩戴者身强体健;琦然要过好几次我可都没给。”
这话也只有玉远敢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就没看文氏鼻子都快气歪了;杨若兮从盖头缝隙中能见着文氏的裙摆微微颤抖,暗暗埋怨这老头像是专门帮自己树敌的似的?要知道,按规矩他们夫妇可还需要在玉府住上一百日才能分家另过的。
玉朝云也是有些尴尬,幸好今日因着有游冥要接受新人敬茶特意安排的此处拜堂敬茶,也没请自己那两个庶弟、叔伯以及如今的丈人观礼,否则还真的有些下不来台。
玉朝云给两人准备的见面礼也是不差,一人一朵带着莲蓬的金莲花,里面一颗颗莲子还能拨动;“带子、带子”,还是希望杨若兮和玉瑾然能够尽快为玉家开枝散叶。
杨若兮看的是金莲花的工艺。自从天意珠宝店开张以来,许多的珠宝首饰铺子也都跟风开始制作摆件和别的器物,这金莲花和刚才玉远给的金佛便是其中翘楚;可见古代人同样心灵手巧肯钻研,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理念,一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来引领。
她,杨若兮,竟然有幸成为了这第一人,想想都觉得自豪;而且能够在成亲这天看到这活生生的事实,更是一件有纪念意义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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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 装醉立威
敬完了茶也没杨若兮什么事儿了,顾妈妈便侍候着她回了然院。
杨若兮根据一路上的弯弯绕绕也能感觉得到距离不短,而且貌似越走越偏僻。她就有些纳闷了,照理说如今玉瑾然那是身份地位双丰收,可以想象日后权势什么的也基本靠谱,为什么还住得如此偏远?
“少夫人是否觉得累了?要奴婢去帮你要抬软轿来吗?”顾妈妈算着今日这大半天的行程,估摸着人都会累得够呛,杨若兮这人她是见过的,为人温柔婉约的,想必不好意思直说。
杨若兮可不是一年前那娇娇怯怯的大家闺秀,前些日子上山下河的没少锻炼,后来在红石县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脚程也算是练了出来,听顾妈妈如此体恤心下也是一暖。不管她平日表现得再淡定从容,遇上嫁人那也是惶恐茫然不知所措,能有顾妈妈这样一个熟悉玉瑾然、熟悉玉家的人对她释放善意再好不过;当下也没过于客气的推拒,而是小声的问道:“这里离侯爷住的院子还有多远?”
“前面转过花园便是。”顾妈妈笑着补充了一句:“少爷喜欢清静,住的院子有些偏远。”到了这边,顾妈妈才能使唤这附近的下人们。
“既然不远那就算了吧。”杨若兮很庆幸成亲赶上寒冬腊月的,否则光是穿戴得这么隆重,头上还盖着盖头走这么一遭,指定得遭大罪。
顾妈妈知道依着玉瑾然的性子断然不会和杨若兮说太多,眼见着就要到然院了,忙将然院的布置简单的给杨若兮介绍了一遍。
然院是一处两进院子,第一进的门房住着玉府拨过来的两个粗使婆子,东厢房住着轮值的护卫和顾小和,西厢房顾妈妈安排了杨若兮带来的秦妈妈母女俩和水晶琥珀两个丫鬟。末了生怕杨若兮误会,忙接着解释道:
“咱们少爷不喜欢有人近身侍候,从小就习惯了做事情亲力亲为;二进院子里也有小厨房和单独的洗漱间,若是少夫人觉得生活不便。这两处奴婢可以暂时侍候着。等和少爷商量之后看看能否让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进去侍候吧。”
杨若兮盖头下的面上浮现难掩的惊色。杨家就算足够勤勉的人了吧,杨思睿的吃穿住行也都有人侍候着;更别说杨若兮唯一熟悉的穆家了,穆清风身边来来去去侍候的女人不下十个吧;玉瑾然看起来养尊处优的模样在府里竟然是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主?
其实顾妈妈说得夸大了点,玉瑾然使唤别人不行,但压榨顾小和那是不遗余力;而且在此之前玉府是给他配备了小厮丫鬟的,不过一个被他打了一顿不敢出现,另外的丫鬟都被他找了由头远远的赶走了;这怪癖顾妈妈可暂时不敢说,有的事情她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说。
“这个我是无所谓,只是怕秦妈妈会担忧。”杨若兮在前世就和丈夫过的二人世界,还打理着一家珠宝店。不是照样将生活过得风生水起。再说了,空间的事情被玉瑾然知道个七七八八。要是真的身边没多余的眼睛盯着,说不定两人的生活还能更惬意一些。
“待会儿秦妈妈那儿只管交由奴婢解释。”只要杨若兮不会挑不是,顾妈妈便放了心。
然院的二进院子是丫鬟们的禁地,非经召唤不得入内。秦妈妈和水晶、琥珀到了后便得了这个据说是然院最重要的规矩,让秦妈妈十分的担忧。
听说杨若兮已经敬完茶回了院子远远的便迎了上去,顾妈妈是玉瑾然的奶娘,秦妈妈是杨若兮的奶娘。两人在身份上倒是相同,但在地位上秦妈妈就要矮上一截了,人顾妈妈可是皇帝亲封的六品女官。
对顾妈妈行了一礼后,秦妈妈伸手扶住了杨若兮,担忧的问秦妈妈道:“秦姐姐,方才门房的刘妈妈说少爷和少夫人身边是不用人侍候的,这是真的吗?那少夫人和少爷的吃食怎么办?还有洒扫要怎么做?”
顾妈妈方才得了杨若兮的肯定,自然不会那么忧愁,指点了秦小米正房的位置。伸手拉了秦妈妈的手便往二进院子的东厢房走:“秦妹妹也无需太过担心;少爷总不能成天都在院里待着,而且厨下的事情咱们可以帮着少夫人操持着。”
也不知道顾妈妈拉了秦妈妈进厨房又说了什么,秦妈妈给杨若兮端了一碗馄饨进屋的时候面上全是笑容,“少夫人,来,妈妈喂你先吃点东西;待会儿少爷就会回房,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这婚事便成了。”
杨若兮也是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就着秦妈妈的手也没客气,直接将一碗小馄饨吃了干净。
墙角也不知道燃放了什么熏香,味道浓而不腻,室内放了两个火盆,里面都添了上好的木柴,屋内暖暖的却不见半点烟雾;杨若兮也没敢冒着大不韪自己伸手掀了盖头,昨夜被韩雪拉着含蓄的说了大半宿洞房之事,也不想想她都是二嫁的人了会不知道夫妻那点事儿?倒是听着这么些遮遮掩掩的介绍引得下半夜都在春/梦中浑浑噩噩的度过;现在一个人坐着坐着就觉得有些困。
玉瑾然醉醺醺的回房便见着杨若兮双手放在膝上,上半身却是依着床柱子,头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想起顾妈妈叮嘱的那些话,玉瑾然三两步回到和寝室相连的厅房,取了顾妈妈准备在桌上的酒水托盘,拿着进了寝房放在大床边上的小几之上。
转身看见床边上的杨若兮,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觉着生命中似乎多了些什么!这时候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杨若兮是在打瞌睡,望了望窗外虽然暗沉却依然亮着的天色,一边伸手掀盖头,一边嘟囔道:“这才未时末怎么就瞌睡了?难道同我一样昨夜没睡着?”
也不知是杨若兮太困还是怎么回事,玉瑾然掀了盖头她依然在那将头一点一点的煞是可爱。看着这样的杨若兮,看着看着,玉瑾然心底的喜悦一点一点的涨了起来,胀满了整个胸膛。
可看着看着,玉瑾然的眼睛盯着一处不动了,目光迂见灼热。杨若兮那红红的双唇微微嘟起,上面泛着水润的光泽,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玉瑾然干脆挪到了杨若兮身前蹲着,小心翼翼的将唇给凑了过去,还没碰到杨若兮就被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浓郁花香给熏得有些晕!但这种香味和他以前在别的女人身上闻到的花香都不一样,微微有些甜,直沁心脾。
在这味道中,玉瑾然准确的“咬”上了渴望了大半天的红唇,味道一如想象当中的好!应该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甜。
杨若兮只觉得像是碰上了什么东西,惊得睁开了双眼,刚好对上玉瑾然惊喜的眸子,吓得猛地后仰退开,“你干什么?”
“我……”玉瑾然下意识就想解释两句,刚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便发现此时两人的姿势他明显占了下风。
杨若兮坐在床上微微后仰,他蹲在地上伸直了脖子,像一只求垂怜的小狗。
想起如今的身份,玉瑾然猛地站起了身子,摆出了一副翻身做主人的骄傲模样改口哼道:“大白天的睡什么觉!还不起来服侍你夫君我喝合卺酒。”
杨若兮眼神闪了闪,像是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玉瑾然,瞧着他满脸的晕红,心下估计他是喝醉了;和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而且这醉鬼原本就是不讲道理的人,醉酒后的任性估计要用立方来计算。
念及此,杨若兮很干脆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将玉瑾然推到床上坐好,伸了个懒腰,顺着他的话放低了姿态:“夫君且坐下,容妾身服侍你饮酒。”
玉瑾然看着红了脸一副醉像,实际上心里清楚着,他的大红脸多半是偷亲杨若兮被抓包的尴尬造成的;但看杨若兮的表现后更得意了:古人诚不欺我,再凶恶的女子成了亲都会以夫为天的。
杨若兮斟好两小杯酒转身便见玉瑾然又是一脸傻笑,更坚信这家伙是醉得不轻;莲步轻移,将手中酒递了一杯到他手中,伸出右手微弯:“夫君,请。”
玉瑾然真的快乐晕了,什么时候见杨若兮都是一副冷冰冰,不然就凶巴巴的模样,如此小意奉承的对待简直像是在做梦;只是?为什么听她唤“夫君”有些不顺耳呢?
“嗯,夫人请。”玉瑾然伸手挽上杨若兮的臂弯,眉头一皱,这“夫人”儿子怎么唤着也挺别扭的,好像……太疏远了。
杨若兮微微倾身将拇指大的酒杯中的酒液一口干掉,微笑着收了玉瑾然干杯后的空杯子,觉着自己这婚礼还真是与众不同:没有闹洞房的闲杂人等,也没有舌绽莲花为着点赏钱在一边叽叽喳喳的喜娘,就连端着托盘在一边侍候的丫鬟都没一个,这是一个二品侯爷成亲的样子吗?
殊不知,玉瑾然根本就是被艾敬轩传授了装醉的法子偷偷“醉遁”的。
368 喜怒无常
玉瑾然一屁股坐在了原本杨若兮坐着的床沿,将头靠向冰凉的床柱,明亮清澈的杏眸笑出满足的弧度,呵呵傻笑着看杨若兮动作利落的收拾了矮桌上的酒水。时不时的还指挥两句:
“我口渴,给我倒杯茶来。”
“我热得慌,将屋内的火盆移一个走。”
“我腿有些酸,过来帮我揉揉。”
前面那两句倒是无所谓,端茶递水这些小事谁做都差不多,这屋内的确是热了点,移个火盆出去也正合她的意见;可最后这个就有些过了哈?
杨若兮停下搬火盆的动作回到玉瑾然身前,凤目一挑,就待发火。
谁知道玉瑾然将腿一翘,斜睨着杨若兮,微微嘟着嘴:“就这只腿,今儿不知道谁在你家厅堂上放了小石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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