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涵双手合十,冲着金璨躬身央求道:“帮我赶走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赵家兄妹见状,纷纷借口尿遁,带着贴身伺候的小厮和丫头一前一后地离开。
金璨可不吃这一套,使出一招“人艰定拆”,直截了当道:“她想嫁你,你不想娶她,但我对你却别无所求。”对付小王爷这种厚脸皮,不管人生艰不艰难,有些事情就定要拆穿不可。
顾涵抬头,低声凝重道:“她家里不大对劲儿,兴许跟当年西泰城一事有牵扯。”
金璨盯住顾涵,而顾涵也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
金璨知道,这件事他绝对没有撒谎,于是她起身道:“我帮你。”
厂花不发一言,直接跟着顾涵和金璨来到隔壁包厢,心里回忆那姑娘的背景时也在好奇金璨打算如何打消对方对顾涵的爱恋之意。
其实金璨自始至终只用了一招。
就在舞台上旦角唱出了个无比美妙的高音时,金璨起身喝彩,不经意间又极为自然地拉住了顾涵的手,“好!”又转过头来,满脸兴奋又雀跃地望着顾涵,“顾涵哥哥,咱们把他买下来吧?”
那个漂亮姑娘一双美目死死盯着金璨和顾涵牵在一起的双手,贝齿咬住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当众失态。
林正心中高呼:小生拜服!
叶灵心情复杂,佩服之余却颇为不爽。
而顾涵则暗道:我的心……可跳得有点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 “干爹”动心啦~~~~
太子也快出场了,这本的皇帝和太子可都是超级好男人。
☆、再来
“做戏”当然要全套。
顾涵另吩咐随从送那漂亮姑娘回府,而自己带着林正亲自护送金璨回家。一行人启程离开戏园子,赵总督家的一儿一女可就不大平静了。
妹妹性子更活泼一些,横竖左右都是自家的随从,便小声道:“三哥,这兆头不太对啊。
赵敏卿果断道:“回去说。”
却说两江总督赵安舜被皇帝召见好生“提点”了一番之后,给家人和亲近的属下各自写了信,让他们密切留意且尽可能关照金璨。
而赵安舜的妻子,史夫人史密,来来回回把丈夫的信看了三遍,又瞧了会儿儿子赵敏卿,方意味深长道:“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啦。”
能教出太子妃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远见卓识?
史密与丈夫感情甚笃,共育有两子两女,长子中了进士,如今正在翰林院供职,长女便是当今太子妃,次子,其实是夫妻俩的第三个孩子就是赵敏卿——他家男女放在一起排行,所以最小的女儿称呼赵敏卿为“三哥”。
金璨这样出身名门、家人皆亡又简在帝心的姑娘正是赵家儿媳妇的上上之选,只要本人条件不是太差,史密说什么也得努力一把替儿子争取一下。而从镇南王嫡女顾池主持的一场赏花会归来,一双儿女跟母亲转述了金璨的言行举止,史密直接拍了板儿,“不愧是金家小姐,我就说外面那些不像样的传闻不可相信。你们要多跟金家小姐往来,哪怕将来做不成一家人,好歹也能多个朋友不是?”
所以赵家兄妹下帖子请金璨听戏,结果遭遇了个小“意外”,害得赵敏卿白白酝酿了一下午的各色话题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兄妹俩回家再跟母亲学舌,史密把邸报和丈夫的家信一起递给一双儿女,“瞧瞧吧。”
小女儿匆匆看过,先欢呼了起来,“爹爹要回来啦!”
赵敏卿显然比妹妹想得要多,“这是……太子要来南安吗?”
收到顾涵密信的皇帝召来太子,父子密议一阵,最终决定让太子离京,巡视东南。作为太子的岳家,赵家总是要接驾的,自然要早作准备。
史密欣慰一笑,“西南安生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忍不住了。太子驾临,定要见见金家的小姐。”
赵敏卿略一琢磨,冷笑道:“金家妹妹总比镇南王家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强多了。”
没错,赵家三公子口中的“庶女”正是抄袭金璨酸奶的那一位。这姑娘连着她那个出身商贾之家的母亲,被整个世家夫人圈子看不起,主要是因为这对母女的眼光太浅薄且行事太刻薄。
在金家大宅里,送金璨回家,顾涵成功地留下蹭茶蹭点心更能说说话,此时也正好聊到了镇南王的这位侧妃。
顾涵对他这位庶母真是毫不掩饰地深恶痛绝。不过即便如此,他倒也没口出恶言,只是告诉金璨,包厢里那漂亮姑娘正是他那庶母的娘家外甥女儿……
在大秦,商人家的女孩儿也只能嫁到五品以下的官员家里,而做人侧室只能叫“纳”不叫“娶”。
可想而知,身为侧妃的娘家亲戚的“漂亮姑娘”哪能是什么高门世家的千金小姐?
不过,这样不靠谱的相亲对象可以直接拒绝啊,金璨干脆问出了心中疑问。
顾涵苦笑道:“我三十了……”
金璨奇道:“看着可真不像。”
这种夸奖也没让顾涵沾沾自喜,“父王让我在三十一岁之前成亲,不然就把侧妃的侄女指给我。”
金璨更为好奇,“镇南王侧妃的外甥女儿和侄女不都是商贾之女?”
顾涵道:“她外甥女儿族里多少还出了几个读书人,虽然品级最高的一个也只是六品,而侄女儿就是纯粹的商家出身了,”也不用金璨追问,自己主动解释道,“这外甥女儿家里原先是在西北经商,后来西泰城出事,便阖家迁到南安……其实他家的买卖和铺面在西泰城压根没有几处。”
勾结西戎人,总得有可靠的传递消息的途径,充当这个穿针引线角色的无疑就是行商。
金璨道:“你是说他家与西戎有联系,西泰城没了,为了避嫌或是避祸便跑来了南安,再找上你的庶母寻求庇护吗?”说着,她把手一摊,“如果家里的女儿能嫁给你,就算被那边的人找上来,也有大树罩在头顶嘛。不管怎么说,牵线搭桥的商人总是最先被卸磨杀驴的……我相信他们家还是知道点东西的。只是不让他们尝尝绝望的滋味,大概是不肯跟我说实话的吧。”
顾涵此时十分想打断金璨:我的重点分明不是这个!我想和你聊聊我的婚事!
而他身边的林正也替好友哀伤起来: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理你啊。
金璨身侧的厂花却深感快意,旋即又想着有空跟闪闪说说陛下已经知道的那些“该死”的官员和商人。
金璨琢磨了一小会儿,这才看向顾涵,“谢谢。”告诉我这些线索。
她觉得,这家人待在南安其实也是在皇帝的控制范围之内,所以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皇帝应该会通过厂花让她知道大部分~内~幕。
看着闪闪晶亮的眼睛和平静的表情,顾涵头更疼了,直接表白已经被拒绝过了,而暗示……完全不起作用。搁在以前,多少姑娘被他一个笑容或是一句笑话引动,前仆后继地扑将过来……
莫名被打击到的顾涵早早告了辞,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询问自己的高参,“你说闪闪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啊?”
林正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以实相告,“哪有您这样追求姑娘的?天下有底气在您这位未来实权郡王的面前不卑不亢的姑娘不算多,但金家小姐不巧正是其中之一。”
事实如此,顾涵再不情愿也得诚心求教,“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正道:“多见面多讨好……能做到哪一步要看您喜欢金家小姐到了什么程度。”
顾涵默然,他确实该仔细思量一番。
可是一想起闪闪淡定自若,经常不把他放在眼里,以及今天在戏园时,明明是逢场作戏,他却想再次牢牢捏住那只细滑的小手……这辈子情非得已的事情遇得太多,顾涵觉得这一回就是应该听从自己的心声。
却说顾涵与林正离开,金璨也关心起镇南王家的八卦。
听到叶灵说起,镇南王的原配育有两子,第二任王妃只得一女,如今的第三任王妃也只有一个儿子,而侧妃梅氏却给镇南王总共生下三子三女,活到现在的也有两子一女……单看这子女数量,金璨就知道镇南王对这位侧妃恐怕是真爱。
不过要给嫡次子选个商人之家出身的媳妇,金璨难免怀疑这父子俩是不是有仇啊?
叶灵闻言,笑着解释道:“小王爷行事常有惊人之举,不似其余的兄弟姐妹那般乖巧柔顺,于是这父子俩见面往往就不欢而散。但是真给儿子娶商人之女,镇南王也丢不起这个颜面,再说还有陛下看着呢。”
按照天朝的话说,有点叛逆的顾涵,与古板威严的父亲镇南王,父子合不来也不稀奇。
金璨脑补了一下,也笑了,“他怎么三十还没成亲?”
叶灵解释道:“当年,镇南王元配王妃尚在,给他挑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可惜这位小姐命薄,一场疾病香消玉殒。没过多久王妃去世,小王爷守孝耽搁了三年,后来镇南王后宅里梅侧妃说话已经很有分量,说起的几个人选,王爷挑了两个,这二位姑娘竟也先后去了……小王爷自此便有了命硬克母克妻之名。”
金璨听了,微微一笑,“有趣。梅侧妃为了毁掉元配嫡子的声誉,可真是下了本钱呀。”
叶灵纠结了一下,还是诚恳提醒道:“小王爷如今对您……”
金璨“嗯”了一声,“我知道啊。”说着,站起身来,却因动作太猛而脚底一崴,险些就是一个趔趄——这几日接连骑马,双腿之间难免磨出些皮肉之伤,而脚腕更是扭了一下,所以起身时不小心竟牵动了这些伤处。
叶灵比玉嫣她们反应更快,伸手便稳稳扶住了金璨,右胳膊却不小心蹭到了金璨的前胸。
厂花脸上登时有如火烧,金璨却大大方方地借着他的双臂站稳,还特地凑近,用额头轻轻地撞了下叶灵的下巴,故意深吸了口气,“你真是爱操心,”顿了顿,温柔之中又透着几分了然,“嗯,哥哥的味道。”
一句话就化解了所有的尴尬。
叶灵绮念全消,心中暗道:我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能做一辈子兄妹也该知足了。
而在距离金家大宅不远的一座精致的宅院,顾涵也收到了消息:南安城内像样的人家也先后得知了金璨的品性和皇帝对金家一如既往的关切。
眼见着闪闪就要炙手可热,顾涵斩钉截铁:“我就是该快刀斩乱麻!”
近在咫尺的林正又厚道了一把,“金家小姐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
顾涵和好友心有灵犀,“叶灵那样的?”
“他下面没了都能赢得金家小姐的芳心……”
顾涵盯了林正半晌,才幽幽道:“虽然你这句话我听起来真不是滋味,但还是得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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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
暂且不提小王爷在林正的出谋划策之下,究竟打算如何挑起闪闪的注意并成功收获她的好感,金璨如今正为厂花发愁呢。
从金璨重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从夏末转入初冬,老实说,冬季的南安可不舒服。
大秦的版图大致是个倒扣的梯形,只是东北角面积特别广大,且多为广袤平原,京城正是位于大秦东北腹地,两河交汇之处。
而东南沿海,南安城便是坐落于东南方更靠南面一个海拔并不算高的“高原”之上。所以这里春夏秋三季堪称气候宜人,唯独冬天湿冷,对于厂花这样身上旧伤颇多之人,颇为难熬。
好在金家有地龙采暖,在家时叶灵还能比较自在,但一出门,吹久了冷风,再回来双肩、腰身与膝盖可是酸痛异常,须得立即敷药。
事关自己身体,厂花一向是锯嘴儿的葫芦。要不是在自家牧场,金璨下马时不小心又崴了一下,借着厂花的身子才能站稳,可也正是这一扶,让她觉得手感不大对劲儿……
被包了厚厚一层膏药的关节金璨怎么可能都摸不出异常来呢?
于是金璨也不再继续练习骑射,硬拖着厂花早早回了家。
自从打出“哥哥”牌,金璨和厂花的肢体接触虽然不多,但却变得越发自然,回到地龙烧得热乎的卧室里,她直接上前解起叶灵的外袍。
叶灵抱着胳膊护住胸膛前的衣带和腰间的裤腰带,面皮微红,一边装模作样地躲闪,一边低声道:“闪闪,你做什么!”
金璨揪住他袖子,喝道:“脱你衣服!你给我老实站着!”
房里玉嫣与玉纨,以及伺候叶灵的两个亲信侍从没有一个上前,全都站着不动默默地看着笑话:厂公,你可是有功夫在身,当真就躲不过少主、金家小姐追打吗?
叶灵果然站定,胳膊并没有放下,“别……”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怎么也忽视不掉的温柔笑意。
居然一点都没有不情愿,可嘴上偏偏还在喊停,这算是傲娇了吗?
金璨手下动作不停,可是厂花的外衣一部分来自宫中,一部分乃是到南安后陈叔出面给他订做的。无论哪种都是质量极其出色,单凭金璨的力气是怎么也扯不烂的……
看着闪闪费了半天的劲儿,叶灵无奈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外袍迅速脱去,可还有中衣呢,金璨扒开叶灵的领子,果然看见了双肩上绕得“热热闹闹”的药布,再低下头闻了闻味道:除湿止痛药膏的标准味道。
闪闪发丝间的清香,还有呼出的气息,就在颈后萦绕,叶灵心头一阵异样。
就在此时,金璨抬头又问,“别的地方呢?”
这人一旦~堕~落,就很容易破罐破摔了。多看也是看,少看也是看,叶灵把心一横,撩起衣裳,把腰间也露了出来。
腰上也贴着膏药,金璨余光扫过厂花紧实的小腹,上面一个贯穿了整个腹部的狰狞伤疤委实夺人眼球。当年正是因为挨了这一刀,叶灵才永远地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金璨特地伸手摸了摸,果然肩部与腰部的皮肤比周围要稍微凉上一点儿,“年轻时受过寒吧?”
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必要隐瞒,叶灵坦白道:“为了逃命,在结冰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