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因长时间无人看管已然熄灭了。
野人兄还在睡着,鲁达玛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还在发烧,不过温度比凌晨时要低了许多。
她拿了一粒葡萄塞进野人兄的口中,絮叨着:“生病发烧要补充维生素。”
野人兄只吃了一粒,眉头就皱了起来。当鲁达玛放第二粒进他嘴里时,他竟然纵着鼻子,用舌头将其顶了出来。
呃……挑食?原始蛮荒人竟然也挑食?
鲁达玛顿时满头黑线。
又拿了一粒硬塞入他口中,然后捏住其有些起皮儿的两片嘴唇,口气极为严肃道:“挑食的不是好孩子,必须吃掉。”
野人兄来回摆头,挣扎无果后,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头也扭向一边,如小孩子发脾气一般。
鲁达玛坏心眼的又拿了两粒塞进他的口中,硬逼着他吃下。
结果野人兄猛然侧头,挣开她的手,并快速跃起身,将鲁达玛反扑于身下,双眼有些混沌,却圆睁着紧紧锁在她脸上。
“哈哈”声自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似猫科猛兽发怒的样子。因着长时间发烧而有些干裂的嘴唇随声音的发出而上翻,露出雪白的牙齿。这牙齿有些尖利,不似人类更像肉食性野兽。
野人兄此时的样子像一只被激怒的困兽,似乎随时都会咬断她的喉管。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鲁达玛害怕。
待野人兄的眸光转为清明,看到那个引起他烦躁的人是鲁达玛时,用头在她颈项处蹭了蹭,发出两声“呜呜”就又闭眼躺了回去。
鲁达玛有一瞬间的错觉,在眼前的野人兄身上,她好像看到了昨晚黑豹子的影子,特别那动作,还有那两声“呜呜”真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被这一惊吓,鲁达玛老实了,她瞅了瞅野人兄,撇嘴,没想到这病秧子还是个暴脾气。
吃了些野葡萄,鲁达玛盘算着,怎么将“营地”转移到树丛边上去。要是只有她自己的话两腿一迈就走人了,连行李都不用收拾,因为根本就没有嘛。可是,有野人兄这个病号,就没那么容易了。
把他扔这不管了?
会不会被野兽吃掉?
不用想了,很有可能,就是不被吃掉也可能发烧烧死。
按说野兽都会寻找一些草药什么的给自己治病,野人兄不会吗?昨天傍晚消失了那么久,干什么去了?
无解。
鲁达玛不再去想。
弄了些草根捣成烂泥给野人兄降温。
鲁达玛发现,自己还真不是个称职的医大学生,她怎么就光观注野人兄的体温,而忽略了那两个被蛇咬过的伤口呢。
野人兄肩膀处那两个蛇牙咬出的洞,一个已大致愈合,而另一个则开始化脓,用手指轻轻挤压,便有淡黄色浓稠的液体流出。
鲁达玛用手按压的时候,觉得伤口中似乎有什么硬物。看来里面有异物,所以才造成伤口无法愈合,从而感染化脓。
知道了原因,鲁达玛开始琢磨怎么将异物取出来。
眸光扫过昨夜那只黑豹子吃剩下的兽骨,鲁达玛眼睛一亮,走过去,选了一根小而有些尖锐的,在石头上打磨了一下,然后折了一根粗大一些的野葡萄枝杈将兽骨架在火堆上烧,从而达到消毒的作用。
拿着有些烫手的“兽骨手术刀”,鲁达玛来到野人兄身边,介于刚才见识过了他的狂暴姿态,决定和他先商量一下,再下手方好。要是一声不吭的把他弄急眼了,保不齐他真的给自己一口,会不会得狂犬病啊。
鲁达玛又想抽自己了,这是什么时候啊,还胡想瞎想的。
“喂,野人兄!醒醒吧,咱们商量一下。”鲁达玛又推又拍的,将野人兄唤醒。
然后,连说再比划的和他解释:“你的伤口化脓了,里面有脏东西,我要把它弄出来。”挥了挥手里的“兽骨手术刀”,“用这个东西,会很疼,不过弄出来就能好了,你也不会发烧了,不然那里慢慢溃烂,你就会死掉了。”
说到死,鲁达玛躺到地上,做了个吐舌头翻白眼的样子。待她一通表演之后,野人兄却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鲁达玛知道她刚刚连表演再解释的,白瞎了,人家没理解。她运了运气,抓起野人兄的左手食指,壮着胆子轻轻戳向他右肩膀处化脓的伤口。她得让野人兄自己知道那里面有东西。
野人兄因疼痛呲了下牙,并发出一声“呜呜”,便抬头看向鲁达玛。
鲁达玛连忙指了指他的伤口,然后将一根草棍埋入土中,又将其挖出后,眨着眼望着野人兄,希望这个动作他可以理解。
野人兄似乎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抓住鲁达玛的手放到自己的右肩,一双眼睛似乎闪着信任的光芒。
鲁达玛拿着“兽骨手术刀”又做了个剜肉取物的动作,“会疼啊!”和野人兄确认。
野人兄粗厚的大掌又将鲁达玛的小手抓到自己伤口处。眸光一瞬不瞬坚定的望着她。
鲁达玛收到他的回答,准备动手。
“要忍着啊,会疼的,你可不许咬我。”
拿着“兽骨手术刀”在火堆上又燎了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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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快乐!
10。巨蟒夜袭
鲁达玛尽量小心,可是想不弄疼他是不可能的,毕竟要剜肉取物。偷眼看野人兄,他蓬乱着的头发已经有几缕被汗湿粘在了额头上。发白的嘴唇颤抖着上翻,露出一口森白牙齿,两颗虎牙又长又尖,感觉能将任何东西轻易咬穿。
收敛心神,鲁达玛加快手下的动作。
一颗蛇牙自伤口取出,又剜掉了腐肉,待脓水放完,有红色的血流出时,鲁达玛长出了一口气,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草木灰敷在伤口上。
鲁达玛很庆幸自己无聊时粗读过《本草图经》,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给野人兄止血消炎。草木灰这东西在《本草图经》里称“百草霜”,可止血消炎。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鲁达玛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以往读书时,都是理论,这真实践起来,也是手软脚软的。
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抬眼看野人兄。
他竟然没有被疼晕了,这会儿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鲁达玛无力的翘了下嘴角,“嘿嘿”两声,道:“好了。”
野人兄看了看伤口,再看了看鲁达玛,指着伤口“呜里哇啦”的说了一通鲁达玛听不懂的话,便闭上眼睛了。
鲁达玛探了下野人兄的体温,许是刚才忍痛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的体温倒是有点正常了。
喝了些水,便摆弄起那颗蛇牙来。
从蛇牙的大小可以判断,那条蛇的个儿头肯定不小,应该算是蚺或者蟒了。
野人兄能从蛇口中劫后余生,本事可见一斑,看起来武力值不低。
鲁达玛手里捻着那颗蛇牙,胡乱想着,眼皮渐沉……
这一天又是和牛角草泥马比赛跑,又是给野人兄剜蛇牙的,鲁达玛累得够呛,这一觉睡得特香,醒来时竟已入夜。
鲁达玛懊恼的站在草垛子边上,盯着早已熄灭的火堆,心中不停的骂自己,“猪啊,睡那么死,这下完蛋了,防猛兽的武器没了,等着变宵夜吧。”照着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坐下来。
快被淡忘了的恐惧再一次自鲁达玛的心中复苏。她觉得似乎随时都会有猛兽跳出来将她咬死、叼走、吃掉。稍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令她寒毛倒竖,警惕的观察四周。
这世事啊总是这样,往往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就在鲁达玛草木皆兵的时候,随着“沙沙”声传来,一条夜行巨蟒不负所望,自草丛中爬了出来。
它高仰着头,舌头自口中伸出不停的晃动,感应着空气中微小的颗粒所传递的气味与温度,寻找猎物的位置。
未见到巨蟒的全身,只钻出草丛的一个头就有她的半人高,鲁达玛被吓得不禁尖叫出声。
惊叫令巨蟒停顿了一下,然后便调整方向,朝着鲁达玛所在的位置游移过来。
鲁达玛努力让自己冷静,她不想葬身蛇腹,她得想办法自救。
巨蟒的游移速度不算快,它在试探着前进。
鲁达玛飞速旋转有些发木的大脑,试图整理出一些有用的,可以保命的资料。
记得她在某本丛林探险书中读到过,蟒似乎在捕到猎物后,并不直接吃掉,而是用粗长的身体将其缠绕。直到勒断猎物的肋骨令其无法呼吸,最后窒息而死,然后才慢慢吞掉。
只要不让它勒死自己,那就不会被吞掉,鲁达玛想到就做,她整个身体爬于地面,尽量保证与地面间没有任何空隙,这样它就无法缠绕自己了。
但是,那样好像它会从猎物的尾部或脚部开始吞噬,猛然想起书中似乎还提到过这样一句,鲁达玛感觉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令她寒冷彻骨,这回真的是闭眼等死了。
从尖叫到鲁达玛想办法自求,再到生出绝望的念头,其实也就十来秒的时间,而巨蟒已至近前。
鲁达玛觉得好似已经闻到了自巨蟒口中散发出来的腥臭气味,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她就要被吃掉了”。
正当鲁达玛要认命的时候,突然一声属于猫科大型猛兽的嚎叫震耳欲聋的响起。随后一只巨大的黑色影子已如夜魅一般扑至巨蟒身背,粗大宽厚的巨爪狠狠拍上其大张着口的头部。
11。斗巨蟒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鲁达玛猛然睁开眼睛。
天,那……那是黑豹子,它是在救自己,鲁达玛相当确定。
因为,没有一只头脑正常的豹子会挑战比自己的身长多出五倍的敌人,除非它脑子进水了。
当鲁达玛看到黑豹子那暗紫色眸子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那只给自己肉吃的豹子。
在大自然中,黑豹并不是生物学上科学分类的固有种群,而是猎豹、美洲豹、云豹、金钱豹等众多种群的豹子中出现的黑色变异个体,不论它们的父母是哪个种群,只要是黑色的它们都被统称为“黑豹”。
所以,黑豹并不常见,甚至是极为稀少的,能在同一个地方两天之内见到两只那更是不太可能。再说,那只黑豹子的眼睛令她印象深刻,她从未见过大型猫科动物有幽深暗紫的眸色。单凭这一点,她便十分确定,这就是那只“过路”黑豹子,是来救她的。
只是,它怎么又回来了?
鲁达玛脑子里琢磨,眼睛也没闲着,紧紧盯着前方正在恶斗中的一豹一蟒。
黑豹子很聪明,并不和巨蟒近身缠斗。每当巨蟒扭动着粗长的身体,张着散发腥臭的血盆大口接近并猛的伸头咬向它时,黑豹子总会灵活的腾空跃起落于巨蟒的身后,躲过攻击的同时还能对巨蟒还以一击,不给它用粗长的身体缠上自己的机会。
巨蟒接连吃了几次亏,变得暴躁起来,当黑豹子再次落于它身后时,它突然用粗长的尾巴一个横扫,便将黑豹子击出两米多远。
鲁达玛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锁定在黑豹子身上。只见它摔倒后立刻一个翻滚,跃身而起,猛的晃了晃脑袋,似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鲁达玛知道,刚刚的蛇尾扫到了它的头。
巨蟒乘胜追击,调转头向刚刚站稳的黑豹子再次袭上。
当黑豹子有些狼狈的躲过巨蟒的袭击,落于其身后时,鲁达玛发现,黑豹子的右前肢应该是受伤了,它刚刚落地时只有三条腿着力,右前肢则虚点地。
巨蟒也学聪明了,待黑豹子落于它身后,它并不扭头,而是直接甩起尾巴抽向黑豹子。
几番下来,黑豹子因为受了伤体力明显不支,有些疲于应付,渐渐落于下风,越来越没有还手之力。
“得帮它!”这个念头自鲁达玛脑中闪过,她便行动起来。
古人常说:蛇打七寸。鲁达玛自知够不到巨蟒的“七寸”,但是,她可以帮黑豹子声东击西,扰乱蟒心。
她捡起身边所有能丢的东西全都砸向巨蟒的身体,干扰它的判断力。
蛇这个物种其实挺悲催的,视觉几乎为零,只凭感应空气中细小微粒所传递的震动、气味以及温度,从而判断周围的环境。
在鲁达玛的一番搅和之下,巨蟒的反应明显变得迟钝起来。
黑豹子借机对着巨蟒一通猛烈还击,最重的一下,鲁达玛眼看着它自巨蟒背部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来。
吃痛的巨蟒彻底狂暴了,粗大的尾巴不管不顾四处乱扫,大张的蛇口也胡乱的撕咬着一切它可以咬到的东西。
鲁达玛觉得,这简直就是最后的疯狂。正当她傻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危险也正向她袭来。
巨蟒张着大口的头,卷着腥风瞬间就到了她的面前。鲁达玛傻掉了,只愣愣的望着那兜头罩下来的血盆大口,脑中一片空白,然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鲁达玛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见鱼肚白。
她坐起身来,干的第一件事是摸自己的鼻子,嗯,鼻子还在,也就是说,自己还活着。鲁达玛这一可笑的动作和想法来自于她小时候祖母对她说过的话:“人要是死了你是摸不到他的鼻子的。”当时小小的鲁达玛就信以为真,以至于长大了,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习惯成自然。
确定了自己还活着,鲁达玛开始在一片狼藉中寻找。
在几乎被抓烂了头的巨蟒边上,鲁达玛看到了黑豹子。
她连滚带爬的过去,手有些发抖的伸向黑豹子,这回不是摸鼻子而是探鼻息。
鲁达玛眼圈发红,鼻头发酸,大颗的眼泪直落到地上,摔得碎裂开来。
温热却轻浅的气息扫上她的指尖。
还活着,太好了,它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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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无聊,木人看吗?
12。会笑话人的黑豹子
鲁达玛抹了把眼泪,开始检查黑豹子的身体。
入眼便是背部一尺来长的口子,好在伤得并不深,只划破了外皮,此时伤口流出的血液已凝固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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