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王要她治的人,不管治得好还是治不好。她都得死!”
这是一个秘密,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不惜杀了任何人。而至于李半夏,他只能道一声不幸,谁叫她好死不死地被他给选上了。若她真的是一个庸医,她还不至于有这样的下场。若她单只是医术高明,没有仁名,他也不会选上他。所以,即便她注定是要被牺牲的。他还是得承认,她是一个好大夫。
其实,打心眼里,他是相信她的,也相信她能守住那个秘密,他本来没必要非杀她不可。毕竟。像她这样的大夫,有医术又有医德,还没什么怪脾气的。天下间可是不多了,杀了她也是大杨的一个损失。
只是,他不可能让这样一个秘密握在另一个人手里,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他,哪怕他嘴里这个所谓的把柄会被她烂在肚子里。但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因为他最清楚,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所以,李半夏,必须死。
刘东山,若是李半夏真的治好了他的母妃。又真的对那件事不知情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留他一命。这算是对李半夏治好他母妃的赏赐,也是他最大的恩典。不过。或许这对刘东山而言,并非是恩典,更不是所谓的赏赐。
当人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会变得特别的怯懦,这个男人之所以还能忍耐,只不过还不知道他的可怕。
“因为本王要她治的人,不管治得好还是治不好,她都得死!她都得死~她都得死~她都得死死死死——”二皇子的话一直在刘东山耳边萦绕,那个死字就像是某种符咒一般,禁锢着他的整副心神。
二皇子出去了,嘱咐守在外面的人将他看得紧一点,以防他有什么动作。虽然他并不认为,在他手下严密的防守之下,刘东山这个没半点功夫底子的人能做什么,但还是不能大意。
那个百姓,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就能摆平的角色。或许他们夫妻俩,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
他已经为了这件事耽误了不少时间,也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在这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差池。
刘东山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半夏……你不该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要回来……”
渐渐地,坐在地上的刘东山换了一副神色,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忽然变得坚决无比。
看来他没有别的选择,那个计划非实施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刘东山从容地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砚石,默视良久,眼中一凝,下刀如飞,精湛的刀功还有无双的技巧,在这一刻得到最精致的体现。
有一种技术,可以光明正大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刘东山从没想过,自己手中执起的这把刻刀,有一天会用在这样的事上。
但现在,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在这之前,半夏,答应我,一定不要回来——
而在红衣教的李半夏,冥冥中就像是听到谁在呼唤她一般,诧异地回过头。回首来时路,除了她一个人,再也没有旁的身影。
不安在心中扩大,胸口某个地方就像是缺了一块,李半夏轻轻地捂着胸口,痛意慢慢传来,直到蔓延整个全身。
就在刚才,她似乎听到东山叫她了。东山,他还在二皇子的手中,还在被他关押着。
李半夏心中的痛意越来越深,东山,你现在还好吗?你一定要等我——
…………
513 情意满腔,爱如潮水(今天四更)
513 情意满腔,爱如潮水(今天四更)
张决明被人抬到了红衣教的卧室,离开了那冰冷的地方,他身上的寒冷却没半分的消退。
大锅架起,烧红的柴禾映照着明晃晃的太阳,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被倒进了一个可以容下五六人的巨大木桶之中。
李半夏则坐在书案背后,奋笔疾书,每当她写完一张,便有一个属下双手捧着纸张而去。不到半个时辰,所有需要的药材还有材料全都备齐了。
匙影站在她的身后,说是要监督她做事,不让她暗中做什么手脚。李半夏无奈,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做什么手脚,又有何必要要做手脚?不过她坚持,李半夏也就只有由她了。
而且在她看来,匙影坚持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监督她,而是不放心张大哥离开她的视线。
治疗的工作有多繁重,但看那堆成小山高的药材便知道了。若是旁观者,单看那密密麻麻写满十几张纸的药材就头晕眼花了,哪里还能有条不紊接着安排下面的事?
这些药材种类繁多,却也不是胡乱来个大乱炖便可以的。在医术上没有绝高造诣和非凡领悟力的人,是决计应付不了现在这个局面的。
以血养气,以药补血,若想救张决明,先得让他体内的组织器官都“复活”才行。张决明现在不啻于一个活死人,要想救他,需得更加花费一番功夫。
匙影喂他服下沉睡冰封的解药,尔后由红衣教四个高手,轮流输入真气。助张决明从冰封状态清醒。
“张大哥——张大哥——张大哥,你醒了?”
那仿佛是一个可怕而又寒冷的梦,漫天的大雪,他困在其中,无法走出。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直走一直走。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那里的风是冷的,吹在身上就像刀割在肉上,疼得渗血。但最恐怖的,还不是那遍布全身的疼痛,而是没有尽头的寒冷和寂寞。
张决明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滑过,滑过的地方,那股可怕的寒冷才总算得到了丝丝的消减。他想醒来,想睁开眼睛。独自漂泊江湖多年。再可怕的痛苦都没能将他压垮,他也一直坚信只要他不先放弃,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倒他。
但是他,已经太累了。他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他可以歇一歇了。就在他放任全身的疲惫和痛意,再次永久进入睡眠的时候。耳旁传来了一串熟悉的呼喊。
是她的声音,他没有听错吧?
李……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记得。在江州事后,他便被一个陌生的女子给带走了。那人全身笼罩着冷厉邪气的气息,就那样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托起了他,便将他给带走了。
想到这儿,张决明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受。他身形比较高大,一个姑娘,即使会功夫想要扛起他都得费一番力气。而她,那样轻易的,一只手便将他托了起来。消失在了暗巷。
临走前,微风吹过耳畔,他恍惚听到李姑娘焦急寻找的声音。
这之后。他醒过几次,那个姑娘始终都陪在他的身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在最初的时候,虽然她身上有着寒意,也不太爱说话,张决明还是感激的,她毕竟救了他一命。而且每日不顾他的拦阻,耗费那么多的真气,便是为了能帮助自己多撑一段时间。
他很疑惑,他和她认识吗?为何她要对他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虽然刚认识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心善人士,至于为何要这般待自己,一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弄明白。
和那位姑娘呆了两日之后,张决明便再也按捺不住,他承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活方式,也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态度。他尊重他们,也从来不曾说什么。但他却决不允许一个人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根本就算不得是人。
第一次只因一个男人看了她一眼便差点要了那人的眼睛,第二次酒楼小二不过说了几句她像夜叉就要了别人的舌头。张决明拼着最后一口气阻拦,到头来还是让那小二伤在她的手下,而张决明也因此吐血晕倒。
张决明再也受不了她这种对待人命的方式,哪怕他前脚刚走,下脚就会因为病重而死在外面,他也绝不会要这样的人相救。
可结果,他还没走出客栈,只觉背上的穴道被她轻轻一点,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想他张决明,有一日会沦落到这地步,还真是好笑。
只是,心头某个地方,漾起了一抹奇妙的熟悉。尤其是那双带点阴戾和寒意的眼眸,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确信,他曾经在某个地方看见过,但他忽然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因为那张脸实在太过陌生又太过特别,陌生到他之前从未见过,哪怕是与她类似的人。特别到他若是看见过,就一定不会忘记。
匙影本就不是一个让人容易忘记的人,且不管这种记忆是美的还是遗憾。
这之后,张决明只觉得越来越冷,也越来越迷茫。天大地大,他在冰雪连天的世界中渐走渐远,找不到回返的路。
就在他以前他将在这种冰冷和痛苦中沉溺下去的时候,他的耳旁,出现了他梦寐以求的声音。
李半夏,那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女子,就是他心中的一个梦,一个无法言说只能自己由衷放在心底的梦。
自她离开后,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被自己再次放入心底的人。然而,这份感情,还没开始便结束了。不,或许应该说。根本就没任何一点开始的机会。
还记得师父在他刚入门的时候,给他卜了两卦。一卦是测前景,师父说自己两年后会名震江湖,继承他的衣钵。还有一卦,是测吉凶。他身上染有痼疾,即使师父医术非凡,于这一道也是毫无办法。他算到自己在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所幸的是,有贵人相助,最后能助自己逢凶化吉。
但他与这位贵人却多有牵扯,他会因为这贵人而逃过一劫,却迎来了一新的劫,真不知是祸还是福。现在想来,这劫不是死劫,而是情劫。但张决明从来都不后悔认识李半夏、结识李半夏,乃至喜欢上李半夏。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劫。他因此而堕入痛苦的话,他也绝没有任何的怨言。
师父也说,他一声豪爽,什么困难烦恼都能迎刃而解,浑不放在心上。更没有什么能真正击倒他,让他感觉到痛苦。唯有感情这两个字。数年前,他因情而远走家乡,落下一身的病。而数年后。他可能再次因为情,而付出自己仅有的一切,包括病骨支离的生命。
但情这字,虽能令人感到痛苦,更多的还是幸福。没有感情的生命,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哪怕是在痛着,哪怕情路坎坷,也终究能带着希望和祝福走下去——
而李姑娘幸福了,他便满足了。
他用余生仅有的时间,努力替她守护着属于她的那份幸福。这样。如果他不在了,至少她还是快乐的、健健康康的,会和东山兄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白头。或许,在某个时候,她还会想起他,想起有他这样的一个朋友。
在江州的时候,当他决定将最后一拨人解决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坚持不了多久,他将所有的功力提升到一点,在最迅速的时间里摆平这件事,因为他担心,战到一半的时候,他会忽然倒下去——
那个时候,他做的这一切便白费了,她还是会因此受到伤害。好在他支撑得够久,解决了他们,还能再离她稍稍远一点。这样便好,这样便满足了,她不会知道他死了,可能会认为他在某个地方生活得很好。
只是,在这最后时刻,忍不住感到遗憾,还想再见他一面,在他临死前,想再见她一面。他想听她愉快地扬起嘴角,想看到她眼角眉梢全都爬满了笑容——
当李半夏的呼唤再次在耳畔响起的时候,张决明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来了,是她在他身边。
他的眼睛一下子发出了光,亮得让匙影心中痛楚难当。匙影放在身侧的手指握紧了,握得很紧很紧,恨不得整只手都断掉。
她用心照顾他那么多天,没有换回他一个温柔的眼神,而如今,那个女人只是叫了他两声,就让他激动到这种地步吗?
她真想杀了她,杀了那个让他如此深爱着的女人。
若是平时,心中这么想,她就会这么做。她向来是个想什么便做什么的人,谁都管不了她,也休想改变她的决定。
而这一次,她却不得不妥协。不只是因为那个女人能救他,而是因为她若是真的动手了,她怕在那个女人死之前,他便先死了。
张决明对李半夏的在乎,连匙影都无法不为之动摇。
而匙影,什么都敢赌,唯独张决明,她不敢。所以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爱着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毫不掩饰地表示着自己的在意和情意。
或许是这次醒来,让张决明有一种恍若来生之感,又或许是之前的寒冷太过深刻,深刻到他忘记了原本时刻告诫自己的一切,满腔的情意倾泻而出。
“李……李姑娘……”
李半夏发现张决明听到她在叫他,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双眼闪烁着泪花,只觉得心尖的感动,不知如何倾吐。
尤其是在寒室中见到张决明的时候,李半夏更是忍不住痛恨自己,为何这般不中用,让张大哥遭受这么多的折磨和痛苦。而这一切,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她,这让她如何接受?
“张大哥……张大哥……你会没事的……真的,我保证,这次你会好的,你会彻底好起来的……”
“……什……什么?”
“张大哥,我已经找到治你病的法子了,真的!”李半夏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一个人,但她现在却由衷地感激逍遥峰那位至今都未曾谋面的人,是她让自己和张大哥看到了希望,是他给了她和张大哥重生的机会。
如果张大哥就这么离开了,她永远都不能对这事感到释怀。她是一个大夫,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然而却连自己最想救的人都救不好,看他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自己这个所谓的名医却没有一点办法,她真的难以原谅自己。恐怕,以后她再也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个她由衷热爱着的职业。
虽说没有哪个大夫可以做到真正的无病不治,起死回生,也知道这个世上总有许多事是人力所无法企及的,也不该因为如此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但每当李半夏面对张决明一日少似一日的生命时,那种无力的感觉便会越来越深,从未消退。
张决明得知李半夏在这里的惊诧还没有消失,又听见了一件更让他震惊的事情。
彻底治好病的法子吗?
这件事,他根本想都没想过。他原以为,自己这身病要带上一辈子,直到自己有一日死去。放眼天下间,最高明的大夫对这种病无不束手无策,没什么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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