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带糕点回来,尽管最后被欢子挠了不少,刘当归照样吃了个痛快。
第三天,李半夏则和马氏去了山上庙里进香。
马氏虔诚地拜遍了白云寺的菩萨,求他们保佑刘家家宅清吉、平安顺遂。保佑她的儿子能早日康复、以后能够远离苦痛和折磨。保佑她的小媳妇儿能够顺利生产,为刘家添一个大胖小子。保佑她的女儿能够早日了结这段孽障,有个归宿。
李半夏既然跟着来了,也自当拜拜菩萨。先别说自己信不信这个,俗话说心诚则灵,表表诚心可是没错。
她所求无非是在自己离家这段时间里,家里一切顺利,东山别为她的事烦心,爹娘还有其他的人人人静好。同时也希望菩萨保佑她去边城所求之事能够顺利达成,东山的腿能够早日痊愈,恢复健康。
待两人下得山来,天已经快黑了。
李半夏想,明天,明天她也该上路了。照这样拖下去,每天都有事,她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在回来的路上,李半夏碰到了张夫人。张决明张少爷的母亲,她也是特地上山来求菩萨保佑她儿子的。
李半夏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张少爷了,上一次从他家回来,张少爷病得很重,他不愿意配合她的医治,她也只得作罢。这一次正好碰到张夫人。李半夏也很关心他的近况,听张夫人说张少爷的身体很不好,最近还常常吐血。
说到这儿,张夫人举起绣帕抹了把泪,心情沉重地与她们道了别,说是在庙里求了“仙茶”,要赶紧赶回去泡给她儿子喝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见张夫人为了张少爷的事情如此烦心,马氏也是有感而发,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婆媳俩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刘银杏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让她们洗洗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李半夏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给孩子夹菜,一会儿又帮刘东山盛饭。过了这一次,下次再陪他们吃饭,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诶嫂子。你累了一天,这碗就让我来吧~~”刘银杏从李半夏手上接过碗筷,径直把它们搬到了灶台上去。
李半夏跟着过去,等她洗完碗,擦干净手后,将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交到了刘银杏手里。
“小姑,这是我给你开的方子,你的身体还不稳定。需得汤药辅助。这一道方子不仅能治你的体虚,还能恢复你的元气,我已经和赵郎中打过招呼了,你药喝完了到他那儿去拿就是。如果他不在,你将这方子交给川乌。她会给你抓药的。”在这一点上,李半夏不得不说想得很周到。
这些药是安胎补身的药。原本都是她给刘银杏带回来的,她告诉过赵郎中和川乌,自己怀有身孕,拿这些药自然正常。只不过,她一走,刘银杏的药就成了一个问题,好在赵郎中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有些事他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家里除了刘银杏外,还有夏山香也有身孕。小姑为嫂子拿药,再正常不过,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刘银杏接过那张药方,疑惑地看着她。大概是问她为何突然将这交给她,让她自己去抓药,李半夏怕说漏了嘴,也只好随便找了个说辞。就说是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可能疏忽忘了这件事。把药方交给她,也算是有备无患。
从厨房出来,李半夏看到三个孩子在房中,正商量着分糕点的事情,李半夏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子,当归,甜甜,你们仨都在哪~~”这明儿就要走了,总是要跟孩子们道个别,说几句话。
“大舌头,你过来干嘛?”刘灵芝把手里的糕点背到身后,赶不成这小家伙以为她跟他一样,是要分食来了。
“行了,小鬼,我都看见了,还藏什么藏。”李半夏将刘灵芝往里面搬了一点儿,自己在床沿上坐下,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三个。
李半夏又拍了拍面前的两张凳子,让甜甜和刘当归坐过来,她有话要对他们讲。
甜甜二话不说就坐了过来,不是那张凳子,而是床沿上,紧贴着她身边。还把她的手塞到李半夏的手里,往她怀里蹭了蹭。
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白天还好,晚上的山里可是充满着寒意的。怀里那双冰凉的小爪子,让李半夏生生打了个寒战。她说这小丫头怎么直往她怀里蹭呢,原来是把她当暖炉来的。
李半夏体质暑热,即使是在冬天,身上也很暖和。也有一些属蛇的人,这些人体质偏寒,大冬天的最怕与属蛇的人睡觉了,因为他们身上多半都很冷。当然,这只是村里老人说的话,未必有什么科学根据。
“天凉了,晚上多穿两件衣裳,别贪了凉。你看看你自个儿,就穿这一件单衣,身上不凉才怪了呢。我记得上次给你做了件夹花小棉衣,做成后就没见你穿过,怎么,舍不得穿啊?”
“哪有~~”甜甜扭了扭身子,往李半夏怀里贴得更紧了。
她没有说错,甜甜的确是舍不得穿。女孩子喜欢穿新衣,但等到做了新衣裳,又舍不得穿。李半夏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做衣裳之前吵着爷爷给她做,等做好了总是一次次穿上旧的衣裳,把新衣裳留到最合适也最后的时候穿。
“穿了吧,穿上厚衣裳身体就暖和了,穿旧了不怕,回头再给你做新的。”李半夏摸了摸刘银翘的两个小辫,过了一天辫子已经凌乱了。李半夏下意识地将她小辫上的头绳解开,以手化梳,将她头发理了理,然后重新将她头发用头绳绑好。
“还有当归也是,晚上多穿两件衣裳,即使多穿一点,也不影响你耍帅的。”李半夏呵呵笑道。一般像这种小男生,也应该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李半夏倒不觉得当归爱耍帅,只是开开他的玩笑罢了。
刘当归瞪了她一眼,他哪里耍帅了,他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甜甜你是姐姐,要多照顾着弟弟点。天凉的时候要嘱咐他们加衣裳,他们肚子饿了要弄东西给他们吃。平时多让着他们点儿,不过也别太弱,被你小弟欺负。”李半夏话音一转,居然和她打起趣来。
刘灵芝歪过头,显然不知道他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欺负你小弟,反倒是你小弟,处处欺负你这个姐姐。”
“……”
“疼弟弟是好事,但有时候也要拿出做姐姐的气派和风范来,好好教教你小弟。别凡事都听他的,让着他,这样会把他惯坏的。这样当归要比你有方法,他虽然也疼他弟弟,可是这小鬼在他面前可也不敢造次。对你麽,瞧,他多神气!”李半夏刮了刮他红嘟嘟的脸,小家伙生气了,张着嘴巴要咬她。
静默了半晌,李半夏又问刘当归:“当归,你已经升到二级了,刚开始进入状态,习不习惯?夫子教的内容,你能不能跟上?”
“夫子授课很慢,我每天都有预习,所以他说的,我都能听得懂。他讲完课后,我也会将他说的内容重新梳理一遍,做好备注笔录,将它们背下来。”
李半夏听着频频点头,刘当归是一个很勤奋、同时有很有学习方法的人。而且贵在他能持之以恒,以他这种态度和方法学习,定有所成。
“你做得很好,不过,当归啊,学习固然重要,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晚上看书别看得那么晚,早点睡觉,要真是想看,就早上起来看。到林中,或者到后山去,放声朗读,可能效果会更好呢。”
刘当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从他的神情来看,他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不过,刘当归的神情又觉着奇怪,奇怪李半夏今天怎么和他们说这些话,就好像她明天就要出远门一样。
“还有你这小鬼,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爹爹哥哥姐姐的话知道吗?少点淘气,你也快五岁了,也该懂事了。不要欺负哥哥姐姐,有好吃的东西要想着点哥哥姐姐,还要给点爹爹吃。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尿床了。五岁的小孩儿还尿床,可是会被其他的小伙伴笑话的哟~~”
刘灵芝脸皮再厚,听到这儿也不好意思,脑袋直往李半夏怀里拱,跟她抗议呢。
李半夏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安抚了好久,才生分。
又和三个孩子嬉闹了一会儿,把要嘱咐的话都跟孩子们说了,李半夏才从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中。
178 老公下厨,味道一绝
178 老公下厨,味道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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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睡?”
李半夏推开门进来,就见刘东山正靠在床头,不时往这边看两眼,大概是看看她有没有回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件衣裳。这衣裳是她的,晚上刚换下来的,白天上山的时候被树枝给刮破了,本来打算一会儿自己给补一补,回头带到路上穿。
不成想,等她回来的时候,刘东山已将她的衣裳补好了。现在正在收尾打结阶段,看到她进来,把衣裳放在了床边,对她笑了笑。
“衣裳我自己补就好了,干嘛还要你动手……”
“反正我坐着也没事,就帮你补好罗。况且我可记得某人的针线活做得很糟糕,补的衣裳就像是一条难看的蚯蚓。”他可还记得上次在竹林教李半夏针线活计的事情,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却偏偏笨成这样。
从那时起,他就有预感,他这双拿锄头的手可能要开始拿针线了——
李半夏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啦,你厉害!那以后,但凡家里有什么破的衣裳,我都拿来让你补。等娘问起来,我就说是自己补的,把你的功劳抢过来,哼!”
刘东山可否可不否的点点头,“好啊!”
李半夏“噗”地笑了,看他这样,倒挺逗。蹬掉鞋子。身子一滚,也滚到了床上。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抱着刘东山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这样睡觉最舒服了!嗯~~
刘东山也由着她在那闹腾,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是最温柔的母亲对小宝宝轻柔的安抚,如果这个时候再唱上个摇篮曲,那真就算是应景了。
李半夏在他胸口上趴了一会儿,动了动脑袋,立起来一点。看着刘东山的眼睛道:“相公——”
“嗯?”刘东山眉眼挑了挑,为李半夏对他的称呼。这个称呼再正常不过,他却很少听李半夏唤过。
“相公——”
“嗯。怎么了?”
“相公——”
“呵呵~~”刘东山笑了,学着李半夏对刘灵芝那样,轻轻拧了拧她的脸,“你到底想说啥?”
李半夏张了张嘴,转而又埋首在刘东山的胸口。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突然好想这么叫你……啊~~我现在才发现,我似乎叫你‘相公’才更加合适呢。”东山东山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夫妻,而且爹娘还有许多人都是叫相公东山的,那她的不就显得太普通了吗?
她总得叫一个显示自己与他关系不同的称呼。李半夏孩子气的想。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借口罢了,真实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想到接下来有很长的时间都不能靠在这个温暖的胸口上。李半夏环在刘东山腰上的手更紧了。
刘东山始终在温柔地笑着,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轻轻拍着,仿佛呵护着自己最宝贵的珍宝。
然而,视线上移。那双温和包容的眸子里,此时却露出一抹凝重。看着趴在胸口上的李半夏。有一股难言的心慌,也不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
半夜,李半夏醒来了。
本以为刘东山睡熟了,不成想,刚一动,放在她腰上的手便把她搂得更紧了。李半夏心下暗惊,抬头去看,刘东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不等她细看他是否睡着了的时候,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回胸口处,李半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用说,李半夏也知道,刘东山还是醒着的,他压根就没有睡着。
李半夏不知道刘东山是一直没睡着,还是睡着刚醒过来,心中有点忐忑,东山该不会是真的发现什么了吧?
心神不定地趴在他的胸口,焦灼地等待着刘东山沉入梦乡,不知不觉间,李半夏已经等了有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快亮了,李半夏试探着动了几下,都很快被刘东山发觉了,并且一声不响地给她盖好被子,让她继续睡。
到了后来,李半夏没等到刘东山睡着,反倒是自己睡着了。这一醒来,天都已经大亮了,而身边的刘东山,也已不在了。
李半夏穿衣下床,屋外很安静,从外面的日头来看,已经半上午了,马氏和刘申姜也出去了。孩子们该去玩的去玩,该做事的做事,该上学的上学,家里似乎已没有了其他人。
奇怪的是,刘东山去了哪里,屋里和竹林里都不见他。
正在李半夏纳闷的当口,刘东山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一把柴火进了来。看见李半夏愣在门口,扬起了嘴角:“起来了?”
算算时间,她也该起来了。昨晚折腾到大半夜,她到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以她平时睡一觉的时间来看,也该是这个时候醒来。
娘早上想喊她起来吃饭,他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没叫她起来。娘也知道半夏前些日子很累,难得有两天休息的时候,她要睡便让她睡,没有多说什么。
李半夏看到刘东山抱着柴火进来,心中虽然讶异,还是点点头,“嗯。”转而又问,“你抱柴火干啥?”
“抱柴火当然是烧火了。”刘东山看小傻瓜似的看着她,径直走向灶台,边走边对身后的李半夏道:“吃的快弄好了,你漱漱口洗洗脸,就可以吃饭了。”
“你给我弄吃的?”李半夏有点震惊,来这么久,可没见过刘东山下厨呢。她这边倒还好,男人下厨也觉着没什么,很正常。当然,是在刘东山腿出事之前。但是娘却不这么想了,她向来认为烧火和针线活都是女人该做的事,男人不应该碰。现在却因为她的关系,刘东山不碰的两样都碰了——
“对啊,有条懒虫早上不愿意起来,又没饭吃,我这做相公的不动手,谁动手?”刘东山眼中满是笑意,就连说话,都比平日风趣了些。
这件事李半夏也发现了,她发现在她不知不觉中,刘东山有哪些地方慢慢地改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她却又说不上来。
刘东山说着,移动着拐杖,走到了厨房,将那把柴火撇断,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