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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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阻挠刽子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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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利亚克当即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有沙巴诺夫的电话号码。

“你让他过一小时后在工会大街和布拉列罗夫大街的拐角处同你见面,然后让他和你一道走,你同他交谈,我在旁边观察。”

丽塔听话地拿起了电话。

“要是他不同意同我见面呢?”她一手按下电话按钮问道,“我应该怎么说服他?”

“不用多说,说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后就放下电话。如果他需要我,就一定会去的。如果不需要我,就不会去,说明我错了。”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俩一道乘车向西南方向驶去。一路上帕维尔没有说话,好让她集中精力,只是在卡卢日地铁站附近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都记住了没有?他应该对你说,是谁在寻找我,为什么寻找我。而你要给他说,我愿意替他们干事,只要他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你从这里下车步行过去。同他见面后朝着与工会大街相反的方向走,一直走到同安东诺夫将军大街交叉的路口。他们不可能开着车紧跟住你,因为你马上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帕沙。”她答道。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帕维尔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地铁站附近,帕维尔让她下了车,之后把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停下,锁上汽车,徒步走向约见沙巴诺夫的地点。

帕维尔让丽塔在这个地点与沙巴诺夫见面是有他的考虑的,这里有几条通路,地点比较偏僻,便于他从旁边观察。丽塔走近见面地点后站在一个售货亭旁边,假装观看橱窗里陈列的商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沙巴诺夫如果会来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出现了。帕维尔靠着一棵树站着,照例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不能放松,一旦丽塔需要,他随时准备前去帮助。对于丽塔来说,这是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这样的任务她执行过几百次,几乎每次都出色地完成了,只有两次出现了问题。第一次发生在十年前,她第一次配合帕维尔行动,在街上被一辆汽车撞倒,顿时吓昏了过去。第二次发生在此后三年以后,当时丽塔患重感冒,发高烧。但是她隐瞒了病情,没有告诉帕维尔,为此后来帕维尔严厉批评了她。今天丽塔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帕维尔仍然希望什么意外的事情也别发生。

帕维尔从他所站的地方看到,在丽塔所在的售货亭对面停着一辆汽车。帕维尔定眼细看,发现车上方向盘后面坐着一位男子,他不就是跟踪过他的灰色伏尔加上的那个人吗,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娜斯佳说过,他名叫尼古拉,小名科利亚。还有那个年纪小的谢廖扎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汽车上走下了一名男子,黑暗中帕维尔估摸他大约在40岁上下。丽塔做了一个勉强能看得见的手势,请这个男子离开售货亭跟她走,丽塔带着他走了几步停下,但是汽车上的人已经看不到他们所站的地方了。因为一个接一个的售货亭挡住了视线。绍利亚克把微型窃听器戴上耳朵。

“是您给我打电话的?”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但是派我来同您会面。您是不是对从萨马拉来的人有兴趣?”

发生了停顿,听不到对话的声音。帕维尔知道,丽塔开始工作了。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快切入话题,一般是先和对方闲聊十来分钟,然后使出她那非凡的本事。今天她有点着急了,这也可以理解,她有两年没有工作了,失去了原来的习惯,想赶紧结束会面,也可能她害怕发生以前未曾有过的情况。

停顿持续了一会儿。终于耳机中又传出了男子的声音,不过声音突然变得呆板和冷淡。

“是的,我们对绍利亚克很感兴趣。”

“你们为什么需要他?”

“我们准备首先救出他。”

“然后呢?”

“然后利用他,和他谈一谈,达成某种协议。”

“为什么要利用他呢?”

“想利用他对某些人施加影响,恐吓他们并迫使他们改变决定,他对这些人很了解。”

“也就是说,你们想利用他搞讹诈?”

“是的。”

“就是为了讹诈?或者还有其他意图?”

“没有,仅此而已。”

“告诉你自己的朋友们,他同意,不过有个条件,必须保证他的行动自由。你们自己别去找他,告诉我电话,他会给你们去电话的。”

“好,好……3750306。”

“姓什么?”

“钦措夫。”

“名和父称?”

“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

“还有什么?”

又发生停顿。之后听到了丽塔的声音。

“你们还有没有话对我说?说吧。”

“噢……还有个女人……”

“什么女人?”

“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他的亲戚。他们也对她感兴趣。”

“告诉他们,忘掉她,与她无关,记住了吗?让他们忘掉她。”

“好。”

“还有谁正在寻找帕维尔?”

“那我不知道……”

“不对吧。想一想,告诉我,还有谁对他感兴趣?”

“索洛马京。”

“他是什么人?”

“总统周围的人。”

“索洛马京,他的姓名全称叫什么?”

“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索洛马京。”

“他要帕维尔干什么?”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您看清了我的模样了吗?”

“是的……看清楚了。”

“我什么样?”

“中等个,淡褐色头发,穿灰色短皮袄。”

“我多大了?”

“大约30岁。”

“不对。我个头高,黑头发,年龄嘛,将近40,穿狸鼠皮长皮衣。下嘴唇有个小伤疤,很明显,但不影响外观。我说话有点结巴,只有一点点,明白吗?”

“好了,就……”

“汽车里还有谁?”

“我的助手。”

“叫什么?”

“尼古拉。”

“他们会找他询问我的情况吗?”

“不知道。大概会吧。”

“您告诉他,穿灰色短皮袄个头不高的妇女是个过路人,我让她去请您在售货亭旁边见面,您同我谈话时她就走了,她不认识我。您都听清楚了吧?”

“是的。”

“我要走了,您在这里再呆几分钟,慢慢地数到三百后才可以回到汽车里。把我们的条件告诉钦措夫,明天上午10点帕维尔给他去电话。请记住,他同意合作,但是你们要是蒙骗他,那只有懊悔了。帕维尔藏不住话,是个记仇的人。”

“是的,我都会转告他们的。”

“我走了,您开始数数吧。”

丽塔几乎紧挨着帕维尔走了过去。她严格遵循帕维尔的吩咐,没有沿着停有尼古拉坐在里头等待的那辆汽车旁边的人行道走,而是在大街的拐角处一擦而过,在一排售货亭的后面走过去。沙巴诺夫很听话地继续在黑暗中站立。绍利亚克此时感到十分满意,丽塔还和过去一样能干,她干得真棒。

帕维尔一直看着她沿着与工会大街相反的方向走去,上了汽车。不一会儿,车上发出了绿灯闪亮的信号,帕维尔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车门,上了汽车。汽车往前行驶,拐弯,向着安东诺夫将军大街驶去。

“累了吧?”在车上,帕维尔关切地问丽塔。

“有点儿累,”她微笑说,“大概还不习惯。”

“不要紧,孩子,你是好样的,干得真不错。你用不着害怕,现在我送你回家休息。”

“那明天呢?”

帕维尔从她说话的声音中感觉出她还有恐惧感。

“什么明天?”

“明天还有事吗?”

“怎么了,不想干了?害怕了?”

“不,我是说你……我怕你明天又消失了,我没有你完全……”

“你说什么?孩子。”

“我就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就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你现在还在储蓄所工作吗?”

“现在叫储蓄银行。是的,还在那里。”

“枯燥吧?”

“当然。但是我已经习惯了。”

绍利亚克突然意识到,她还是个年轻的单身妇女。十年前,他把她招进自己的小组时还有点担心,担心这个女孩子撂挑子,要自由,想早日成家,生小孩。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丽塔很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提出任何要求。当时他对她不太了解,想当然地认为她支持他的工作是出于感激之情,绍利亚克不是那种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子,他不太需要感情联系和精神交流,性格孤僻,冷淡无情。他想当然地认为丽塔也是这样的人,因为她不要求自由,没有固定的男人,不急于结婚。帕维尔回想起她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他时的眼神,回想起她哭的情景,终于明白这些年中他是个十足的糊涂人。他忽然醒悟过来:丽塔爱他。

还在十年以前,绍利亚克就给丽塔讲过,她应该为自己的那些天赋感到自豪,这是她的价值,是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她应该珍惜这种天赋,并且不断加以完善。丽塔十分信任绍利亚克,因为有绍利亚克,她的生活才有意义,日子才过得有趣味,才有合她心意的工作,要知道这些年中,绍利亚克是唯一重视她、赞扬她的人。丽塔不认识布拉特尼科夫,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于她来讲,只有绍利亚克才是领导人。另外,丽塔也不认识小组的其他成员,甚至不知道他们这个小组还有其他成员。绍利亚克从来没有向她讲过他们这个小组还有三个成员、他们更加能干而且更有天赋的话,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有利于丽塔开展工作,有利于她保持对工作的兴趣。唤起女性的妒忌心是危险的,哪怕这种妒忌心不是针对心爱的男人,而是针对工作,也是危险的。帕维尔成了她唯一可以讲心里话、可以诉苦、可以听到表扬和夸奖她的话的人。在绍利亚克蹲监狱这两年中,她度日如年,感到孤立无援,甚至觉得自己是被遗忘和抛弃的女人。所以,她现在当然担心绍利亚克再次消失,担心再次丧失可以体现人生价值的工作。

他们的车子一直开到她的住处楼前,一起上楼进了丽塔的房间,丽塔羞怯地留他吃晚饭,得到他同意后高兴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看,我这儿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解释说,“你来得这么突然。”

“没有关系,孩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挑剔。”

“想吃炸土豆片吗?”

“想吃,”帕维尔点点头,“要不要帮帮你?”

“不用,不用,你坐,我自己来。”

他们吃罢晚饭,又喝了点茶,已近半夜时分,而帕维尔还没有走。他无论如何也定不下来是走或是留。他很想回去,无论过去或现在,他都没有想过要同丽塔亲热。不过,他担心这两年中发生变化的事情太多,丽塔可能是唯一没有欺骗他的人,也就是说,应该同丽塔保持更深一层的关系。

“我早就想对你说。”他有点犹豫不决地说。

“什么,帕沙?”

“我想问问你……不,我不是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认为我只是你的领导?或者我对于你还意味着什么?”

她那惹人喜爱的脸蛋上露出了胆怯的笑容。

“当然了,帕沙,对于我来说,你意味着很多很多。我想,你早就猜到了这一点,难道不是吗?”

“不是,可想而知,我没有猜到这一点。你知道,我在远离你的这两年中一直在想你,很想你,而你呢?”

“没有你我都快死了。”她不假思索地说,“这两年您在哪里?”

“在遥远的地方,现在谈这个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了。”

“今天也不会吧?”

“今天也不会。走,咱们去睡觉。”

6

钦措夫焦急地等待着上午10点钟的到来。看来,一切都顺乎人意!这不,野兽自己跳到了猎人跟前。谁愿意过苦日子呢!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现在连绍利亚克也决定挣外快了,很好,值得称道。活着的战友总比死去的敌人好,从活人那里至少能捞到点好处。既然绍利亚克答应提供服务,就说明他不打算坏别人的事,这可以走着瞧。应该充分地利用他,然后看情况决定,行的话就把他也招募到自己的竞选班子里来。

沙巴诺夫昨天夜里打电话告诉他说马上就到。钦措夫当即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又不知道叶甫根尼·沙巴诺夫会带来什么新消息。那个女人他最感兴趣,她是不是在萨马拉接绍利亚克的那个他的亲戚?

“是不是那个瘦瘦的、淡黄头发的女子?”他问沙巴诺夫。

“不是,”沙巴诺夫摇头说,“黑头发,有点口吃,下嘴唇有个小伤疤。”

“不是那一个啊,”钦措夫失望地叹口气说,“最好能找到她,找到他的这个亲戚,找到她有好处。你什么事那么拖拖拉拉的,叫叶尼娅拖住了?喝酒了,还是担惊受怕了?”

“我没喝酒,”沙巴诺夫皱起眉头说,“只是感到有点不好受,浑身无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病了?”

“可能是,”沙巴诺夫没有把握地一挥手,“头晕脑胀,好像三天没睡觉似的。”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明天绍利亚克就会给我来电话的。聪明的家伙,他这么做是正确的。与其摆脱我们,不如同我们合作,对他对我们都有好处。”

沙巴诺夫走了,而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却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他辗转反侧,反复考虑着如何更好地同难以捉摸的绍利亚克谈话。小伙子会提出给多少钱的问题,这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可以吓唬吓唬他,逼他少要点酬金?或者假装对他毫无了解,省得他过于戒备。最好还是多给他点钱,让他放松戒备,最后搞他个猝不及防。

大清早,钦措夫就跳下床,匆匆进厨房给妻子和女儿准备早饭。他倒不是要表现出自己是个好家长和好丈夫,只是想抓紧时间让她们尽快吃完早饭,离开家里。否则的话,她们总是磨磨蹭蹭,花两个小时收拾房间,用四十分钟煮一个鸡蛋,女儿是个大学生,然而如今不是免费上大学的旧时代,那个时候旷课的学生会受到严厉批评,甚至会被取消奖学金。现在鬼才去念免费大学,而在收费的大学里谁也不重视纪律,交了一学期的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不去上课。只要能通过考试,怎么都行。女儿不喜欢早起,常常下午才去她读书的商学院。妻子也不是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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