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奈维尔城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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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奈维尔城堡的秘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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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野蛮的吼叫声从一块低矮的岩石后面传了出来。

“很好。”拉乌尔说道,“终于让我发现了。”

他用脚拨开几丛荆棘,蹲下身来。一个张开的裂缝出现了,他用手电照了一下里面。很显然,这是一个换气井。应该有一条通道从这里通向下面。

“救救我。”一个声音哀求着。

“你可以永远地喊下去……怎么样……不说?……格雷古瓦,继续干。”

拉乌尔紧贴在岩石上,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脚下进行的这次令人胆战心惊的审问。而一连串的事情在他的头脑中又十分有条理地连贯起来。这一计划的缜密令他大加赞赏,又使他惊恐不已,城堡里的住户被药麻醉了……这令人恼怒,这是靠深思熟虑的计划进行的,同时还掠走了一个用人……小船被开进了某个被废弃的通道……现在,严刑拷问……明天,一具正在腐烂发臭的尸体,就该由那些啮齿类动物负责处理了。

“行啦。”声音在颤抖着,“行啦……我说,我说。”

拉乌尔把头伸到洞口,让身体匍匐在土丘上。他呼吸着没有任何气味的空气,但是却嗅到了一股霉味。此外还有另一种气味,他很快就辨别出来了,是令人战栗的焦肉味。

“快点,否则就算啦。”

“给我一点喝的。”

“你先说。”

“给点喝的吧。”

“我可警告你。我们马上再干……来吧,格雷古瓦。”

接下来是又一次的撕人心肺的叫喊声。拉乌尔骂着粗话,指甲都已经嵌进手心的肉里了。然后是一阵沉寂,但是粗野的语调又开始了:

“我想他已经昏过去了……格雷古瓦,把水壶拿过来。”

拉乌尔马上跳到一边。现在还为时不晚。借助于一点点运气和利用突袭产生的效果……一个对三个,这似乎过于容易了。他跳到坡上。此时,从酷刑之下解救出被捕获者的欲望已经不再是唯一的了。他知道这座欧奈维尔古老城堡一定藏有除了它的收藏品之外的某些意想不到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一直是鲜为人知的……他跑了起来,就在突出在塞纳河之上的凹凸不平的、布满石子的路上猛跑。同时,他还低声地复述着,好像他的意志具有足够的力量穿透土层,直接进入垂死的人的大脑一样,“坚持住,朋友……只要再坚持五分钟,我就可以救你出来……挺住!是我,罗平,我现在来啦!”

柳树就在眼前了,差不多就在他的脚边上了。他吊在树的顶部,感到最高处的枝条在轻轻地抚弄着他。他松开手,透过枝叶堕落下去,跳起来,停顿了一下,这刚够他看到一条狭窄的、满是淤泥的、高出河岸的小路,还有船上的链子。他落下来时,落在了一块松软的、富有弹性的地方。当看到延伸到悬崖内地下室的洞口时,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奇。他用有保护罩的手电照了一下通往德科维尔的锈蚀了的钢轧。昔日,小驳船都是在这里停靠的,然后直接装货。好啦,现在只需沿着这个方向前进了。

最起码的谨慎告诉拉乌尔不要使用手电,他踏着枕木蹒跚着前行。始终萦绕在脑际的想法在提醒他:“他可千万别说呀!”他停下来听。只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混有浓重湿气的沉寂。他想,在地下,声音是以一种多变的形式传播的。也许现在距那三个强盗还太远。好,就这么干。他来得晚了一点。他一脚踢到一根金属杆上,差一点摔倒。停了一小会儿,他又点亮手电。糟糕!遇到了一个叉路口,一个道岔。他无法知道方向。他朝右边走过去。蓦然间,在茫茫黑暗中,一点小的红光出现了,而且在渐渐变大。拉乌尔走得更慢了,他在推测着第二个道岔。左边那条路,在绕了一个圈子后,接上了他正在走的这条路。路轨穿过一个圆亭形的大厅,一大堆木炭燃起的火光映出这个大厅的轮廓。那些暴戾的拷问者们已经无影无踪了。毫无疑问,他们是从左边的游廊退出去的,所以没有与拉乌尔遭遇。但是他们并没有带走他们的捕获物。这个人被扔在了火边,那双赤脚还朝着燃烧正旺的木炭。拉乌尔照了一下:这是一个大块头、白胡子的老人,冷漠、健壮、结实,面部表情高贵、庄重,但是痛苦却使它皱缩起来。拉乌尔扶起他,把他弄离开火边。

“您没死吧,我的绅士?……您千万不能死……您要重新活过来,并且要跟我交谈。”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可怜的人的那双脚。他做了一个怪相,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接了按肿胀的皮肉。

“好啦!要说不痛才没有人相信呢。”

老人疼痛得蜷缩着,全身扭在一起。

“可怜可怜我吧。”他蠕动着,“我全都说出来了。”

他开始咕哝一些令人费解的含混不清的话。拉乌尔不得不跪下来,把耳朵靠近他那沾满鲜血的嘴边。

“重复一遍。”他命令道,“什么?……圣让?……他干了什么?圣让?……嗯?……圣让接替了雅科布?……很好!这完全清楚了!然后?……达尔塔尼昂……你别摇来晃去。达尔塔尼昂获得了荣耀和财富……大声一点,啊呀!……荣耀和财富用宝剑的尖端……是这样吗?……等一等。我复述一遍:圣让接替了雅科布……达尔塔尼昂获得了荣耀和财富用宝剑的尖端……”

“很显然,意思很好地表达出来了!你肯定没有别的事情吗?……使事情更明朗一点的其他东西,除了这些之外的?”

他眼里放射着激奋的光,抓住老人的双肩友好地摇晃着。

“再努力一下,老伯。吐出你所知道的全部真情,你就脱离干系了。”

老人向上挺了一下身子,做着最后的挣扎,连嘴巴都扭曲了。

“什么?”拉乌尔追问着,“血?……你说的肯定是:血?”

老人眨了眨眼,然后重新摔倒在地。拉乌尔靠近他,面色苍白,继续猛烈地追问着。

“回答!……回答呀!……你别现在死……谁的血?……好啦,好人儿,再鼓一鼓劲……这血说明什么问题?”

但是老人再也不动了。他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这个字或许是打开所有遗留问题的钥匙。他昏了过去,他那蜡黄色的脸变得可怖至极,令人不忍目睹。

“懦弱的人!”拉乌尔低声抱怨着,“他本来开了一个好头……只要再有三几秒钟……他把要紧的部分丢掉了。”

他抹了抹陌生老人的满是汗水的额头。

“不用再害怕了,特大号香槟酒瓶。你被救了……我现在只问你一个小问题。”

此刻他站起身来,呆在冒烟的木炭火旁,在地下室昏暗的尽头,就像在扑克俱乐部里一样舒适。拉乌尔以其出奇的冷静仔细地审时度势,这一卓绝的决策思想使他能够把握住最艰难的时局。他突然笑了起来,还带着一副淘气的神情。

“好吧,爷爷,我们走吧。我把你带到我的诊所去……我向你保证,要不了十五天,你就会像只兔子一样地奔跑起来。”

他把老人背上自己的后背。

“你真重,老祖宗……不,你确实很重!”

他被重负压得直不起腰来,他又折回原路,停下来,在游廊的入口处歇息。柳树下没有了小船。毫无疑问,这三个人以为他们的猎物已经死了。拉乌尔冷笑着,集中力量,重新背起这一沉重的“包袱”。

“始终活着!……体格非常强壮,这位老人……怎样的一代人呀。”

他又上路了。天亮了,在基尔伯夫那一带,田野里仍然没有一个人影。布律诺应该在城堡主塔的最高处,借助于小型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他能看到任何一个细小的部位。他一发现这非同寻常的两个人,马上就跑来援救。疲惫已经使拉乌尔的双腿颤抖起来了。

“你不应这么过度疲劳。”他想着,“你还不到二十岁,我的孩子。”

从路口到停汽车的地方足足有两公里。拉乌尔用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完。所幸的是,布律诺在这里,忠诚的布律诺,好心的萨马里坦。拉乌尔就势倒在了草地上。

“我可活不下去了。”布律诺辩解道,“我在想……”

“好啦,可以啦。你关照着他……你认识他吗?”

“这是城堡的老头。”布律诺心神不安地回答道,“您知道,看门的……”

“告诉我,你的医道学得很不错吧!在你学坏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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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但是我没有考好。多少是由于这个缘故,才……”

“我知道。把老人装到车子里去!”

“您想把他送到医院去?”

“那是你想的。我要留下他。这个人很有价值。你看到他的脚了吗?……难道你以为别人掠走一个这般年纪的老人,并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您打算拿他怎么办?”

“我,没有……是你要为他做些事情。治疗他,让他尽早康复……然后,我们再去考虑下一步。明白吗,医生?”

“可是您想让我把他弄到哪儿?……”

“你想一想,我在这个区有不少关系……而你却用你的那些问题烦我……是这样吧?……好啦,往前走吧。”他又站起身来,经过休整,他更加灵巧,也充满了活力。他轻轻一跳,就坐进了莱翁一博莱的斗形车座。

“你们在后面坐好啊,我可有点性急!”

片刻过后,他们穿过仍在沉睡中的翁弗勒尔。拉乌尔低声哼着歌,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圣让……雅科布……达尔塔尼昂……圣让……

汽车拐上了通往特鲁维尔的路,掀起了路旁人行道上的碎石。圣让……雅科布……圣让接替了雅科布……而达尔塔尼昂获取了……“我发誓,”拉乌尔在想,“他是诺斯特拉达米斯,这个老头子……哪个蠢蛋说的生命没有必要产生的?可是血……血……该死的血统,这是谁的血呢?……”圈着牧场的篱笆好像突然一下子从汽车道边移开,紧接着又在它的后面聚拢来。“他要说话……一定要他说话……他将对我说,告诉我……当我掌握了这个秘密之后……”

拉乌尔在一座小房子前面停下车,就在旷野之中。在漂亮的小花园前面,有一排白色的栅栏。百叶窗紧闭着。他下了车,推开栅栏门,敲了敲房门。一次,两次,他开始烦躁起来。

“喂,有人吗?”

一扇窗户打开了,在楼上,一个老妇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谁呀?”

“是罗马教皇。”

“我的天!是你……你,我的孩子!”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是我,维克图瓦尔。路过这里,我顺便来向您问个好。”

维克图瓦尔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他朝布律诺打了个手势,布律诺便抱着始终没有生气的老头子的身体走上前去。

“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婴儿。”拉乌尔说。

“噫!不。”维克图瓦尔拒绝着,“不。我不愿意。我受够了这些小诡计。该结束了,你听到了吗……我现在已经老了。”

“你,老了……说的好!你看上去还不到七十岁……我的好维克图瓦尔,你不会拒绝帮我这个忙的……最后一次。”

他把布律诺推进过道,然后引他到一个小房间,这房间在另外一侧,正对着田野。

“窗子上有护栏,门上有锁。很好!谁知道呢……把他放在床上……你就留在这里,布律诺。你来治疗他。维克图瓦尔会到镇上去找药的。就他的事情,你们要对我负责,你们俩人。对任何人都不要谈及,否则我会割掉你们的舌头……上面还有一个房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维克图瓦尔会带你去的。你需要睡一下。”

“那么你呢,我的孩子?”维克图瓦尔说,“你的脸色吓死人啦……你也去睡一下吧。”

拉乌尔抓过一把椅子,靠着床边骑坐上去。

“睡觉?……别开玩笑啦!……你还不知道,我的老妈妈……关于欧奈维尔的秘密!……”

二、棘手之点

尽管我跟亚森·罗平的关系十分友好,同时尽管他对我的信任多次令人鼓舞地得到了证实,但是他生活中的神秘之处,我至今仍无法弄清楚。一般情况下,他那超群脱俗的天赋不仅为他的任何一种乔装改扮加上保护层,而且能够进入任何人物的角色,达到完全成为这个人的程度。他是否像他本人说的那样,曾经与弗雷戈利一起工作过呢?他是否像自己所断言的那样,曾经在皇家工艺博物馆里学习过呢?梅利埃斯真的把魔术的诀窍传授给他了吗?当我们向他提一些具体问题时,我们全国著名的冒险家总是以微笑作答。或者,他干脆像那一天回答福尔默里预审法官那样:“我是好多人,法官大人。可是我对每一个不同的我的履历也是搞不太清楚的。”

可以肯定的是,一天早上,翁弗勒尔的公证员弗雷内索先生的女佣埃尔内斯蒂纳把一位矮小的、年老的先生领进了接待室。他穿着陈旧过时的西装,但举止很优雅。他让人通报:奥诺雷·德·布勒萨克伯爵。他还那么友善地掐了掐女佣的脸,使人都无法对他发火。而弗雷内索先生则为德·布勒萨克证实,他一看到他,就产生了一种名副其实的友好的冲动。当他明白了他高贵的来访者与他共同分享对历史的专注的感情时,这种友好便随即演变成了一种激动。

“我从我的一位表兄弟那里得知,欧奈维尔城堡要出售。”当他被安排到事务所的那张最好的扶手椅上时,伯爵开始说了起来,“而且我也不向您隐瞒,我很想拥有它……”

他十分优雅地笑了笑,就好像他是首先对自己的癖好不屑一顾似的,然后继续说:

“……并非只是因为它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风格,也并非只是因为它那出色的朝向,还因为,我在这里强调一下:主要的还是纯真的情感原因……是的,我是一个老博物馆的馆长,我十分清楚地回忆起,绝大多数的荣耀都是与欧奈维尔这个名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

“况且在这些回忆中,有许多距我们现在并不是那么遥远。两代人呀。”公证人情绪激动地补充道,他为能找到一位能在他面前沉醉于自己的纯真、狂热的爱好中的听众而欣喜若狂,他甚至不在乎随时被“确实,请继续。”这种既生硬又冒失的俗话所打断。

“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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