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提起,足尖踩上一旁的横生出的树枝,沐颜身姿轻盈的跃下,快速的向着南亦风的方向飞跃而去。
她的轻功竟然进步的这样快,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南亦风倏的松了一口气,可惜仅在片刻间,却见沐颜身子一个晃荡,内力不够下,刚刚还漂亮的身影此刻却摇晃的坠落下来。
“师哥,救命啊。”惨叫声响起,沐颜一把捂住眼睛,虽然不是很高,可掉下来肯定会摔的鼻青脸肿的。
马背上颀长身影快速的向着坠落的身影飞跃而去,长臂一圈,将要摔下的人揽进了怀抱里,动作飘逸而稳当的落在了地面。
“师哥,怕死我了,还以为要摔的断胳膊少腿了。”悠长的舒出憋在心头的气息,沐颜惊吓的发白的脸色终于露出了笑容,可惜双腿发软,所以趁机攀附在南亦风身上,眯眼笑着,“师哥,幸好有你在。”
“谁准你从山崖上跳下来的!”虽是严厉的指责,可双手却还是紧紧的抱住沐颜柔软的身子,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绝望,似乎一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恐慌。
即使当年被父亲责打,最后像破烂一般扔出了门,他依旧有股天生的傲气在,可今日,他却被她吓的连心跳都停止了,如果她出了意外,南亦风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活下来。
“师哥?”诧异与南亦风冷厉的语气,沐颜瑟缩着抬起目光,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师哥脸色异常的苍白,紧绷之下,让她忽然感觉刚刚是师哥从悬崖上掉下来,可惜她没有勇气问出口,只能缩着身子,极其温柔的开口,“师哥,我没事了。”
冷冷的看了眼,南亦风倏的松开沐颜的身子,径自的跃上马背,一声低喝,骏马随即载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不用他说,沐颜也知道玩笑开大了,师哥真的生气了,虽然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师哥被她气的次数极多,可这一次,看师哥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耷拉着脑袋,委屈的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更懊恼的是,她为什么要跳下来,现在再爬回山上,估计要半个时辰了。
阳光微微的西落,沐颜终于拖着步子上了山,看着坐在石桌边的两人,低垂着头认命的走了过去,拿过南亦风身边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随后才缓缓的开口,“师哥。”
“颜丫头,下次还胡闹了么?”看着极其委屈的徒弟,困山老人低声笑了起来,纵然她再顽劣,终究抵不过亦风冰冷的面容,这或许就是一物降一物。
沐颜抿着唇不停的摇头,“下次不会了,再不会做从山下再爬上来的蠢事。”跳下去倒容易,咻的一声,如果她内力再好一点的话,会安全的落地,可之后,她却要手脚并用的再爬上来,简直是自己虐待自己。
噗的一声,困山老人口中的茶悉数的喷了出来,躲闪不及,沐颜眉头一皱,哀怨的瞅着受到惊吓的师傅,“师傅,很脏耶。”
“你因为怕爬山,所以才不随便的从山崖上跳下来?”困山老人摸着沾着茶水的胡须,一脸同情的看着面色正常的南亦风,不亏是他的高徒,处世不惊,连他这个老人家都要佩服了。
吐了吐舌头,沐颜抖着衣服上的水渍,“反正是不会再跳了。”再跳,估计师哥就要抓狂了,而师哥发起狠来,她还是怕的,至少有十多天都会当她是隐行人,不言不语,
让她憋屈的想咬人,可最后只能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师傅,明日我想到带沐颜回家一趟。”没有沐颜的顽劣,南亦风低声的向困山老人说着,对于这个师傅,他是满心的敬重。
是师傅教授了他满身的武功,也是师傅教授了他在江湖行走的能力,更是师傅带他上了山,这一生,他才能遇见沐颜,没有师傅,他或许还是那个自怨自艾,愤世嫉俗的小男孩。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了,不管如何,你也该回去看一看,如果待不下去,就回师傅这里来。”点了点头,困山老人看向一旁的沐颜,对她道:“沐颜随师傅进来,师傅有话要告戒你。”
告戒?沐颜看向一旁的南亦风,疑惑的将视线看向忽然脸色严肃的困山老人,“师傅,你要和我说什么,师哥又不是外人,难道还不能听?”
“沐颜,同师傅进去。”南亦风推过沐颜的身子,修长的身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离家这么多年,他终于要回去了。
进了屋子,关上门,困山老人这才看向一旁困惑不解的沐颜,对上她疑惑的脸色叹息一声,“颜丫头知道师傅为什么喊你进来吗?”
从自己将颜丫头带上紫莨山,这么多年来都是亦风在照顾她,她的身世,这么多年来,亦风利用鬼域的人脉一直在调查。
她惧蛇,每年的春暖花开,也是亦风派人在她要经过的地方洒上药粉,惟恐她被惊吓到,虽然颜丫头同他一起居住在山上,可是这么多年来,大江南北,什么吃的,用的,亦风都会带回来。
所以颜丫头虽然是居住在山上,可她却知晓各地的事情,任何她有兴趣的东西,亦风都会派人带回来。
每年,甚至会带着她,畅游风景名胜,他宠着她,早已经成了他的任务一般,可相对而言,颜丫头对亦风却是知之甚少。
她不知道亦风鬼域域主的身份,不知道他在经商背后,更多的时候是在为任何一个签下鬼单的人查找消息情报。
她甚至不知道亦风并不是孤儿,他还有着家人,而且还是家境显赫,可即使是这样的相处,困山老人却知道一样,仅此一样,让亦风愿意为着丫头无怨无毁的付出。
那就是颜丫头对他的感情,对他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她学医术,只因为他曾经提过,亦风日后可能会需要她的医术,所以颜丫头除了轻功外,不再练武,而是埋头跟着自己后面学医术,认识药草、熟背药方。
或许是她的全然依靠,让亦风这些年,即使性子再冷,可却心头却依旧有着一个温暖的地方,这样也好,只要他们好好的在一起,一切都好。
“师傅,你要和我说什么?”看着困山老人深思的面容,沐颜不解的问道,有什么话是她能听的,而师哥不能听的吗?
“颜丫头,你知道亦风有家人了,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山上这么多年,而没有回去过吗?”收回思绪,困山老人缓缓的开口问道。
“我问了师哥,可师哥没有说,看来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所以就没问了。”沐颜低喃的回答,当时她是问了师哥,可师哥一脸的阴沉,目光里甚至闪过一丝悲痛的凝重,所以沐颜随即收敛了话,不再问。
“那好吧,师傅就告诉你大致的事情经过。”这就是颜丫头,只要亦风不愿意开口,她便会体贴的不再问,即使自己好奇的要死,这一刻,连困山老人也不懂,亦风和颜丫头之间,到底谁爱的更深沉一些。
“当年,亦风才六岁,因为亦风白天在书院里逃课,被父亲罚跪在院子里,结果天寒,受了冷气,晚上身子烧了起来,亦风的母亲就同家仆一起驾着马车,送亦风去城里的医馆,可谁曾想到,那一次,却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相见。”困山老人低声的说着,世事难料。
“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沐颜一惊,敏锐的感觉出事情的不对头。
困山老人叹息一声,扫过沐颜因为担忧而紧绷起的面容,悠然的笑了起来,继续道:“在将亦风送到了医馆后,亦风的母亲去后院煎药,就这样失去了踪影。第二天,亦风的爹派人找遍了京都,却找不到亦风娘亲的下落,就像是平地失踪了一般。”
“那师哥岂不是很自责。”低低的说着,沐颜可以想象当时师哥的愧疚,师哥当年竟然顽皮的逃课,可如今却上一张终年不化的冰冷面容,应该就是因为那件事。
点了点头,困山老人肯定了沐颜的推测,继续道:“亦风的爹在江湖上有一个绰号,火暴雄师,而亦风的母亲是将江南世家的千金小姐,温柔婉约,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如水般灵秀的女子会委身一个脾气暴躁而刚烈的江湖中人,可他们成亲后却是恩爱有佳,虽然亦风的爹依旧火暴,可对亦风的娘却是温柔体贴,当亦风的娘失踪后,亦风的爹就把所有的怒火迁怒到了你师哥身上,是他的顽劣害的他娘失踪了,所以那些日子,亦风的爹简直如同变了一个人,而亦风那时也没有少受到暴打,一个月后,依旧是半点线索都没有,亦风的父亲彻底绝望了,愤恨的怒火燃烧了理智,他将亦风赶出了家门,丢给自己曾经的一个世交领养,甚至对外称,今生没有这个儿子。”
“师哥。”低喃着,沐颜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向窗户外那颀长的背影,师哥竟然有着这样的往事。
“颜丫头,你知道嘛,在你师哥上山之前的几年时间里,他虽然住在世伯的家里,可他不见任何人,整日的坐在椅子上发呆,不说一句话,后来你师哥被我带上了山,是见了你之后的一个月里,他才开始说第一句话的。”
叹息一声,困山老人顺着沐颜的眼光看了过去,一切皆是命中注定的,缘起缘灭,终究是半点不由人。
沐颜思绪飞越着,眼前不由浮现出当年模糊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日日缠着师哥,似乎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让师哥理自己。
那时,她一个人在山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哥哥,自然是粘的紧,可直到多年之后的今天,她才知道,那时候他并不是不理她,而是压抑了太多的心事。
“所以颜丫头,这一次,亦风是为了你才回家的,不管结果如何,你记得一定要维护你师哥。”困山老人语重心长的开口,再坚强的人,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却是最脆弱的。
郑重的点着头,沐颜坚定的开口,“师傅,你放心吧,纵然是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师哥,沐颜也会站在师哥身边的。”
“那就好,出去吧,你师哥等很久了,为师和你说的话,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别和你师哥提起。”放心的笑了起来,困山老人悬着多年的一桩心愿终于可以放下了。
“那师傅,我和师哥就下山了。”招呼一声,打开门,沐颜快速的向着南亦风走去,亲密而坚定的握住他的手,“师哥,走吧,我们先山去了。”
“走吧。”反握住掌心里的小手,南亦风一手牵着沐颜,一手牵过拴在一旁的马,向着山下走去。
[正文 弃爱:第一章 恋颜居]
京城北街一处幽雅而别致的院子,“沐颜,这边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先住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家。”
“师哥,你什么买的这院子,我上次来的时候我们不还是住在骨董店后的别院吗?”虽然是深秋时分,可院子里假山嶙峋,菊花争艳,幽静之下却不失雅致。
“傻丫头,要成亲了,总要有个像样的房子,日后我若去忙生意了,你就住在这里,闷的时候再回山上去。”
轻轻的揽过沐颜的身子,南亦风领着沐颜向门口走去,指向一旁的匾额,墨黑的原木上,龙飞凤舞着书写着三个大字——恋颜居,笔锋豪迈而强劲,正是南亦风的笔迹,也是他对她的心意。
“我要和师哥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温柔的收回目光看向身侧拥着自己的师哥,沐颜悠然的笑了起来,轻轻的环住南亦风的腰,眸光里收敛了顽劣,而是多了份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师哥,我们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日后奇+shu网收集整理,还会生下几个孩子住这里。”
一辈子,南亦风冷峻的脸庞软化出绵长的温情,回给沐颜一个温暖的眼神,“好,我们就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入夜,四周很安静,床上是最保暖的蚕丝被,沐颜蜷缩成一团,睡的安详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南亦风薄细的唇角慢慢的勾勒起一抹弧度,弯下身将被子盖好,眷恋的在她张启的红唇上轻柔的一吻,这才吹灭了蜡烛,向着院子外走去。
明日一早就回去了,回到那个他六岁离开,到如今十不多年不曾到过的家,心绪翻腾着,南亦风静静的执起石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上酒,一饮而尽。
这么多年,他已经放弃寻找了娘的下落了,当年一点线索都不曾有,尔后,即使是鬼域的人手遍布天下,可想找人,却如同大海捞针,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
他曾怨恨过自己,甚至连死的心头有了,可当师傅将他带上山,指着那个笑的无比璀璨的师妹,告诉他那个笑的纯洁的小丫头是被师傅从蛇窟了捡回来。
她被遗弃的那一年才五岁,后来,师傅曾经带他去了那蛇窟,天然的一个大地洞里,无数的蛇群缠绕在其间,而当年甚至有一只大蟒蛇。
师傅说,庆幸的是,当时她被丢在了蟒蛇的蛇身,这只刚刚吞了一头鹿的蟒蛇没有再吞食的胃口,所以她侥幸的逃过一命,而蛇窟的其他毒蛇,惧怕蛇中之王的巨蟒,所以没有攻击饿的昏厥的她,再次逃过一劫,直到被师傅救走。
那是他忽然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这个同他一般被遗弃的小丫头,这一照顾就是十多年,而如今,她亦要成为他的妻子,他一生一世都不会抛弃她,他们将会相互扶持,直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
沉睡里,沐颜翻了个身,忽然一惊,从睡梦里惊醒,屋子里一片的黑暗,这才想起自己是住在恋颜居里。
深秋的月光格外的清冷,明亮下,沐颜挣扎的坐起身子,窗户外一抹熟悉的身影寂寥的站在夜色里,寒风吹起,黑色的衣裳随风舞动起来,似乎要消融在沉寂的夜色里。
“师哥。“低声念着,沐颜忽然想起白天师傅的那番话,凝望的目光里便多了份温柔的心疼,师哥必定是因为明日的归家而睡不下。
披起衣裳,沐颜慢慢的滑下床,悄然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可惜这样轻微的声响,却还是惊动了正饮酒的南亦风。
“怎么睡这一会就醒了?“快速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南亦风向着仅披着衣服的沐颜快速的走了过去,长臂快速的圈过她单薄的身子,包裹在自己的风衣里,“认床吗?”
摇了摇头,沐颜轻抬起小手贴在南亦风的胸口,低喃道:“师哥,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保证不吵也不闹。”
“沐颜,我的事,师傅都和你说了吗?”手上微微的一个用力,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抱进怀抱里,南亦风神色里滑过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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