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
做噩梦惊叫了一声,把满府的人都吓醒,然后又整整‘睡’了两个时辰才起的沈寄觉得臊得慌,一大清早的还不是阖府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啊。
靠躺在床上,魏楹脸上有着餍足,“我们做这种事不是理所应当的,都成亲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会害臊啊?”
沈寄把衣服穿好,拿起屏风上搭着的衣服扔到魏楹身上,“快起来了吧,都要吃中饭了。”
魏楹这才慢条斯理的下床穿衣,然后两人直接吃了午饭,他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样子。
如今住在府衙,有什么要紧的事,立时换了官服到前面去就是,一应往来的文书工作公私都有欧阳先生可以代表。而且境内治安不错,下头的属官又得力,只要不是政务特别忙的那些日子,魏楹的小日子还是很舒服的。
沈寄拿开他挡在脸上的书,“我昨天和姨娘说了,看她的样子还是有几分意动的。你看找谁去私下先通个气比较合适?”
魏楹脸上露出矛盾的神色来,嫁母这个事,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抗拒的。可是小寄说得没错,养母当初带他逃离魏家的时候才十九岁,大好的年华都为了他浪费了。
“嗯,这事不好托人,回头他出外做生意,我让胡胖子去把人请到这里来考察考察市场,我亲自和他说吧。”
“嗯。如果他要到蜀中开店那大家也不用分开。只是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做多少年的知府。”
魏楹搓搓脸,“不好说,这一回肯定没上次那么好运气了。不可能一任就升迁的。上次是因为我是被贬了,然后任上剿匪治水收租都很出成绩。而且五品,也不可能升那么快。四品是个分水岭,很多人一辈子就止步于四品。四品以上就可以成为朝廷的大员了。那可不是咱们和各处把关系处得好就成了的。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而如果不能往上升,平级调任的话那我还不如谋求连任。”他们现在身家相当可观,考绩优良要谋求连任还是很容易的。
沈寄把自己留在淮阳两个月发生的事细细的和魏楹说了,然后又把自家产业的情况说了说。
魏楹感叹道:“现在拢共与十五万的身家,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二两银子一个月还招人嫉恨呢。你刚到家里来的时候,每天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碗里的几根咸菜下点清得不能再清的稀粥,半夜总是起来舀水缸里的水充饥,然后又不断的上茅房。”
沈寄瞪大眼,“你居然都知道!”
“那么小个茅屋,什么动静不是一清二楚啊。姨娘是忙碌了一天倒头就睡着了所以不知道。我白天也睡晚上也睡,哪那么多瞌睡啊。不然我干嘛把饭菜分一些给你吃啊,就怕你饿坏了撒腿开溜。我们家银子白花了不说,你自己也落不到好。”说着笑了两声,“不过那个时候还真没想到你会变成我媳妇儿。我们还能有这天。我那个时候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的。如果这个时候在京城,要在靠近皇城的地方买个宅子,买个大宅子咱们也买得起了。”
魏大娘从旁边经过,听他们在忆苦思甜,也不由得驻足听了会儿。这个时候便笑道:“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听了算命的说的话,花二两银子把小寄买了回来。”
魏楹坐起来嘟囔了一句,“合着把我养大不算,她比我值钱啊?”
魏大娘摇摇头,“有这么比的么,我是说如果小寄没到家里来,那个时候我把那十几亩薄田都给卖了也凑不够你的束脩,就是裴先生不计较肯让你免了书学费,但日杂费用还有一次次去赶考,咱们也凑不出银子来。那个时候多亏了小寄带着我卖福气结,卖鱼丸汤等等。”
沈寄竖起两根手指头晃啊晃的,“我哪有魏大人你值钱,你身家十几万,我呢,就是二两银子买回来给你挡灾的。”
魏大娘笑道,“或许你真的是楹儿命中的福星。那个时候,我都快绝望了。说实在的,脑子一时发热花了二两银子买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瘦骨嶙峋的小丫头,我到家就后悔了。只是那银子已经买了薄棺,也没处找人退去。”
沈寄而已笑,“那个时候我好害怕你把我转手卖了给他凑药费呢。他和成天家的吓我,逃奴打死都不用偿命什么的。”
魏楹胸腔起伏,“都过去了,日后等着咱们的都是好日子了。这就叫苦尽甘至,否极泰来。”
沈寄想着你要走仕途,怎么可能是坦途。可是此刻毕竟是好日子!
☆、卷三 V 76 问诊
接下来的日子,沈寄便是过着悠哉的官太太的生活,时不时的和同级或是下级的官眷出去逛逛庙会,或者拉着休沐的魏楹出去游览山水。回到家后,便留心一下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梨香院没什么变化,洪氏姐妹已经被林氏安排人送到了京城,洪大丫就留在了父母身边,二丫准备东西待嫁。洪总管此次是对沈寄的不计前嫌感恩戴德自不必多说。如今魏楹在外做官,沈寄随行。京城里所有的人情往来都是洪总管在打理。他用心与否对于魏楹的仕途上进至关重要。
然后就是各处的生意也关注着。胡胖子那里的设计稿,沈寄已经许久没有交给了。她说没动力了,现在什么都不做,也是日进斗金的,谁还有那心思去画设计稿。
她和魏楹如今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二房私产的事。打蛇不死可是要被蛇咬的。二房有隐藏的实力,什么时候突然咬他们一口可有些吃不消。她可不会一直那么好运气,能像避开林子钦的纠缠同时摆脱二房的陷害一样,每次都有惊无险的度过。
这件事胡胖子有帮忙去查,可是没有什么眉目。倒是出身江南大族,娶到天下四大商家之一的楚家女儿的徐茂提供了一些有力的线索。这些东西,倒是不忙摆到台面上来,二房现在在族内是过街老鼠不假。但如果他没有继续的动作,而他们又拿不出二房陷害婆母的证据,再痛打落水狗,反而会让族人觉得他们过分。生生将众人眼底怨恨的对象变成弱势群体。还有,老太爷恐怕直接就会去了。这个不孝的罪名他们背不起。而且,就让老人家最后的日子安宁一些也是两人共同的心愿。也让自己这段时日过得安宁些,好好享受如今的安逸生活。
沈寄翻看着方大同和庞管事分别寄来的所辖铺子的账册。庞管事是魏楹当年机缘巧合收服的商界前辈,方大同算是他的嫡传弟子,这三年在京中受他教诲。要不然,沈寄也不敢就交了淮阳两家铺子到他手上。而另外那四家则是交给庞管事看着。因为梨香院现在没有什么大事,挽翠如今也该多受些历练,所以庞管事虽然挂了总管名头,在管事的却是挽翠。
沈寄翻看完账册,对老宅六家铺子的盈利情况有了一个了解。之前她急着离开,根本就没多放心思在这个上头。在庞管事和方大同还有六个大掌柜齐心协力的打理下,盈利倒没有比之前在二房手里时下降多少。沈寄在每个铺子里抽出百分之三的盈利奖励大掌柜,另外一家百分之二奖励统管铺子的庞管事和方大同,他们之间即便有内斗,但赚钱这个目的是一致的。说起来这六家倒是分家以后生意没受什么影响的。
这几个月下来,这么做的成效很明显,各房都看在了眼底。而且,那些铺子的大掌柜也都看在了眼底。长房还在招募能够管铺子的人才,因为此时不管是留个铺子的掌柜还是庞管事方大同都有些吃力。六个掌柜里只有两个是留任的,其他四个都是二掌柜提起来的。而方大同虽然受教于庞管事数年,但在商场他毕竟是新人,能够管住两家铺子赢得那两位大掌柜的认同站稳脚跟已经不容易,庞管事看着四家铺子,同时还要兼顾梨香院大小事情,虽然有挽翠帮衬,但还是难以心分二用。这样子的情况一时之间还可以支撑,时日长了可不行。所以,沈寄一直在让庞管事物色人才。
倒的确有人想到长房去,但偏又是另外各房得力的人,沈寄便不好接纳,只能从外头寻。原本因为她给下头的人这么高的回报让各房的管事心头有了比较,那些叔婶就有些不满了。再要挖走他们的得力下属还得了,虽然那些人是自己想投奔过来。
好在,庞管事还是不负所托的寻来了一个商业奇才,让其人分担了自己手里两家铺子,这样,就不至于左支右绌了。又另寻了两人接任大掌柜,替换了之前不太能胜任之人。庞管事对于沈寄给予自己的充分放权和信任很是感念,愈发用心做事。所以,暂时沈寄是不用为老宅六家铺子的生意发愁了。
魏楹下衙回来,递给沈寄一封信,“老三写来的。”
沈寄笑道:“他坐不住了?”
“嗯,说想进铺子学着做事,不想只是躲在兄嫂羽翼下作一个纨绔子弟。很好嘛,知晓上进!”
“他不是还在新婚期间么,我还以为至少得三个月后才会跳出来呢,看来二房有些急了。”
依着刚娶了娇妻不久的魏植的本意,自然是想多在温柔乡里沉醉些时日。可是一则是生父生母给的压力,二则他在梨香院最高就只有一月支配五十两银子的权利,妻子管家也有个二百两的上限。虽然之前办喜事剩下的两千多两银子,还有收的几千两礼金沈寄都给了他们自行支配。而妻子也带过来了,不菲的嫁妆。但是,这些跟十几万的家产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二夫人细细算过,魏楹的认祖归宗,给他们带来的损失有三十万两之巨。首先是魏楹母亲的遗产,虽然魏植没过继到魏楹母亲名下,但在长房已经无人的情况下,那三万两的产业应该是属于他的。其次,鱼缸下藏的价值十八万两银子的金子也是因为魏楹和沈寄才会被找到;其三,本该属于二房的数万两的产业遭到各房瓜分。
如今,她虽然还有藏有私产却不便拿出来用。而且,手里的现银短缺,那些私产资金周转不灵,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能够名正言顺插入长房产业的魏植,就没了安享富贵尊荣的机会。他还有些留恋和林氏闺房之乐,不怎么肯去揽事。可是被二夫人拧着耳朵吼道:“你以为他们当真会分三分之一家产给你?长房跟二房的关系是不可调和的。你不要抱这种幻想。沈寄那个丫头,看着不哼不哈的,可是不叫的狗咬人才最痛。她是省油的灯么,那鱼缸摆在那里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多想过,她就能看出来下头有猫腻。各房接过生意都有些手忙脚乱,只有她居然能利用有限的人手自己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把局面稳住了。我如今才知道,魏楹寻来的这个丫头出身的童养媳是最大的对手。当初不该对她留手的。”二夫人说到这里笑了一笑,“看着吧,产业各房已经瓜分完毕,分歧渐渐的也就要出来了。沈寄可以用高回报的红利拢住管事的心,但她这些自作主张的举动却会触犯到旁人的利益。越往后分歧越大,他们很快就不是铁板一块对付我们二房了。”
魏植搓着发红的耳朵,“那不是好事么?”
“当然是好事。”
“可是我去了,他们两口子都那么精明,肯定有后手的。也不可能直接就给我一家铺子管理啊。现在宅子里铺子里都都是他们的心腹,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哼,你是长房名正言顺的三爷,家产有你三分之一,他们就是想压制你也压制不了多久的。倒是你那个媳妇,可得好好看着,不能让她做了墙头草。”
魏植想到林氏,那闭月羞花的容貌,那温柔和顺的性情,自信的道:“她不会的。”
“可要小心。他们林家愿意与我们联姻是看上了你长房嫡子的身份,魏楹一回来,你的身份可还是降低了不少。虽然不好变卦,但林家心头是有些不满的。而你那媳妇,以嫡长女之身嫁过来,图的可是魏氏宗妇的地位和长房的丰厚家产啊。如今对你却是那般温顺,我怕她是面上一套心头一套。”对于这个小儿媳,二夫人觉得没有大儿媳好掌控。大儿媳被沈寄害进了家庙清修,日子清苦得很,从锦衣玉食落到那种地步,出来以后才能和自己一条心对付长房。可是小儿媳却是可以脚踩两只船的。
“娘,您多虑了,出嫁从夫,她当然只有跟随我。我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
“这倒是。”
于是沈寄和魏楹就收到了老三这封情真意切的信,先是问候兄嫂,继而侃侃而谈他不甘为纨绔的心。他都这么表态了,如果魏楹和沈寄把持着不让他去铺子做事,倒是有将兄弟往废了养的嫌疑。
魏楹道:“你看着给他安排个位置吧。”
“我让他从基层做起成不?”沈寄说完自己摇摇头,“不成,我又不是真心要培养他。只是为了不落人口舌嘛。那就让他到庞管事那里去做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他是二夫人生的,应该也有商业头脑。而且二夫人肯定会在后头指挥,得了机会就能崭露头角。不怕,他想建功那也是替咱们赚银子。他如果败家,那我正好让他回家继续纨绔。”
至于老三建功之后在铺子里扎下根来,后果沈寄也想过。可是有庞管事盯着他要在一两年的时间里展现出能够掌控一家铺子甚至多家铺子的实力也不容易。毕竟老太爷的大日子也就在这一两年了。到时候他一样要回去守孝,什么都做不了。
而老太爷走了,魏楹也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发难了。到时候长房二房怕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魏植蚕食铺子的事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不管怎样,大头都是属于魏楹和自己的。与其成天把精力花在盯防老三上头,不如看着全局。所以她开始磨墨,让魏楹提笔回信。
“陈姨娘那里,我一直没有断了关注。她是当年事情的知情人,我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省得老爷一走,她就被人勒死了然后挂到梁上还说她是殉夫主。”陈姨娘已经私下求沈寄求救过。她不想死!还说愿意把当年的事都告诉他们,但是必须是在她安全了之后。
魏楹点点头,“嗯,这个是不得不防。咱们人不在,二房虎视眈眈。她怕是也怕了这个,所以这次回去才会靠向我们。如果她真的知情,倒是可以省我好多功夫。”
“还有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