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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乳母心头的想法也就只敢藏在心头,当下只老老实实垂着头。
沈寄要时时将小芝麻带在身边,乳母自然也得带着,辅食带出府喂就没那么方便了。乳母跟着去的地方多了,闲言闲语自然也就听得多了。也会拿自己和旁人家靠着小主子作威作福的乳母相比。
沈寄也没留意到乳母的神色,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想到小芝麻日后说不定得被婆婆从头管到脚她心头就发堵。按魏楹的心思,他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将来联姻的对象差不多也就圈定了高门大户。那些人家的媳妇可不好当啊。
挽翠看着沈寄,倒是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也一直把小朵朵的规矩看得很严,不也是怕她日后被婆婆整治么。倒是采蓝和乳母打的交道多了,多留心了她几分。只是她也不好一而再的到沈寄跟前说乳母不好,只能自己多留心。奶奶既然把大姑娘托付给自己,自己多上心就是了。
马车停了下来,老赵头说道:“奶奶,到了。”
挽翠先下车去,在下头让沈寄搭把手好下车,乳母抱着小芝麻,采蓝则招呼跟来的人把拎来的小芝麻的婴儿用品搬下来。
沈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仰头看看眼前的两层高的气派楼面,不禁有些疑惑这样的地段怎么有人舍得卖?可方大同那个老实头应该做不出仗势欺人逼人让店的事才是。而且,这也不是最好的地段。真要下手,不妨找最好的地段下手才是。
方大同边走边解释,“这间店的后台出事了,他们在扬州立不住脚。与其让人隔三差五上门捣乱,不如干脆卖出来得些现银好回乡。因为地段不错,一应装备都是八成新,所以要价不低。一口价五千两银子连地契酒楼还有里头所有的物件一起转让。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价格谈不拢。而且一知道旁边那家酒楼跟京城里侍郎府挂着远亲,也就放弃了。”
原来是这样。那边那家大酒楼,想必用了些手段来挤压吧。
“他们之前的靠山是谁?”
“是被爷撤换的一个贪墨的典吏。”
扬州府的官府中人,都在大盐商那里吃得盘满钵满的,所以贪墨只是明面上的罪名,暗地里肯定牵涉了其他事。不过这个沈寄不管,只要魏楹这座靠山稳当,一旦买下酒楼,她就可以和那一家在靠山之外的其他方面正当竞争。
“嗯,进去看看吧。”沈寄的产业一共有三万两之数,可是现银也就是六七千两银子,这还得从宝月斋的流动资金里抠。如果要买下这个酒楼,大概得先从公中借一些出来了。其实也就是银子从左手到右手的事,魏楹从来不过问这些。沈寄觉得自己也不必见外,以后赚了再补上就是了。
酒楼外面墙瓦八成新,里头也是宽敞明亮,红柱雪泥,桌椅花瓶摆设各在位置,茶碟茶碗筷笼一样不缺。正对门一圈八尺圆方柜台,上头放着一尊麒麟祥瑞玉兽头。沈寄莞尔,要在现代,这个地方就是招财猫的位置。这第一眼就对了她的眼缘,再抬头,后头排彩旗子菜名牌子,窗子分开在南北,四扇一簇。
小芝麻这会儿也恢复过来了,抱着乳母的脖子东看细看的。
柜台旁边是楼梯,直通二楼,往北又有一道垂门,通着后院……沈寄去看了,还有个大花圃,便更加的满意。店主倒不知眼前戴了纱帽的是知府夫人,只是看他们的马车,还有一众人等通身的气派判断来者身份不俗。但他也只往富商女眷身上去想了。毕竟,知府夫人犯得着来弄这么个酒楼么。
“这位夫人,我们这可是开业之初特地请了高明的风水先生看过,布置的一个招财进宝,富贵祥和的周全格局。东西也都几乎是簇新的……”店主不遗余力的推销着。
沈寄心头已经看好了,只是这种时候不压价难道当冤大头被人宰么。反正过去一年这家店赚得也不少,如今不过急流勇退总不会亏。不过这事不用她出面,方大同也做不了,挽翠出马从头到尾吹毛求疵的批评了一通,价压得店主直冒冷汗。
沈寄看小芝麻笑呵呵的去摸那个玉兽头去了,这才开口,“咱们也别多扯皮了,一口价四千二百两。你实在不卖,就放着吧。”
店主很想再抬抬价,可想着因为前头那家的威慑,这几日都没人来问价了。早知道早早的卖了把银子拿到手,管那买主事后知道了有那么个竞争对手会不会后悔。那时候还能多得几百两银子。
“好,卖了。”
☆、卷五 V 144 预备(2)
沈寄着人取了银票,然后就和店主签了契约,交代方大同留下和对方一起到衙门办过户便带着小芝麻回去了。瞧着时辰魏楹也该回家吃午饭了。
那店主事后见到了衙门一应手续再便捷不过,这才跟方大同打听沈寄的来历。
方大同看他两眼,这个店主不是厚道人,他之前不问人只认银子就是想把事情栽给买主,让买主买了店他拿了银子好走人,管买主能不能在另一家酒楼打压下站住脚呢。这会儿见衙门的衙役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不但没索要好处,还有人一路带着到各处办手续才想起要问问买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总之是你惹不起,也不怕那家酒楼的人就是了。你当我们不打听清楚就会出手买你当酒楼么?只是我家奶奶不愿意仗势欺人而已。”
接下来便是装潢的事了,因为什么都是齐备的,所以不用再多置办什么。只是日后酒楼的大管事方大同这个老老实头却做不下来,他这副严谨认真的性子管账目最合适了。大管事还有旁的跑堂大厨就要开始找人了。原有的择优录用,另外再寻新人替补,这事儿让管孟去办,他一早就来了扬州,人头比较熟。
而沈寄则是磨了墨将吃过午饭小憩起来的魏楹拉到了书桌后头坐着,“恳请魏大人赐下墨宝。”
魏楹一副摆谱的样子,手一抬,“茶!”
沈寄马上递上,“已经沏好了,现在喝正好。”
“打算取什么名啊?”魏楹知道沈寄这是要借他的名头压那些不知底细想收保护费管理费的地痞,还有方方面面想去要好处的人。哼,至少在这扬州地界的人,还没人敢到他知府大人题匾的地方闹事的。这招想到的人很多,甚至有人捧着千两纹银来求,他是一向不喜欢到处留墨宝的人,统统拒绝了。可自家媳妇的酒楼当然另当别论。这样一来,别人就是不知道幕后老板是知府夫人,也该知道这酒楼是知府大人照看的。
“窅然楼。”沈寄笑着说道。
魏楹想了一下,“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嗯,没错。”正因为是取的这个意思,所以装潢上便要走贴近自然悠然自得的路。这一点管孟帮着沈寄寻了一家深巷中的小铺子,沈寄也去看过了,很有悠游山水的意味,便请了设计者过来帮着设计窅然楼。争取两个月内开张。
魏楹喝了茶,站起身蘸墨,挥笔立就,然后取了自己的印章盖上。沈寄看过很是满意,待墨迹干了便让人拿出去刻匾。
“辛苦魏大人了!”
屋里没人,魏楹小声道:“就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这么谢啊?”
“那你想我怎么谢?”
魏楹指指自己的脸颊,“要谢就该在这里碰一下。”
沈寄踮起脚亲他脸颊一下,就被抱住了腰,吻了下来四唇辗转吸吮,末了还听魏楹絮叨:“这日子不是人过的,这么些天忙得左脚打右脚的,晚上上床就睡着了。老婆都没精力亲近了。我可怜的小包子,真的还得等着啊。”
沈寄推推他,“快出去吧,一会儿该来人叫了。”
“嗯,明儿休息,带你和小芝麻游园去。”这叫公私两便。
“好,知道了。”
第二日是休沐,虽然还有事情要做,但毕竟不用一早到衙门处理公务,同时还要安排接驾诸事。于是晚上魏大人便尽情折腾了一番,末了终于餍足的长叹了一口气,疲倦的躺回枕上。
沈寄是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了,不想起身擦洗身体,也不想寻了贴身衣物穿上,只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当官究竟哟什么好的。”淘神费力不说,还要担惊受怕。好的时候吧是夫贵妻荣,封妻荫子。可一旦有个什么闪失,搞不好就是祸及妻儿子孙。
对这个话魏楹的回应是低笑了两声,然后将人搂进怀里。沈寄翻个身背对着他,他就和她紧紧贴着,像两把合在一起的汤匙一样。
男儿世间走一遭,当然不能浑浑噩噩的就过了。金榜题名当然是要追求的,而位极人臣便是这条路的顶峰,他会为此不懈追求的。夫贵妻荣封妻荫子,一身才学学以致用这便是他的目标。他要让人再不敢小瞧自己,要让她被人艳羡,更是要让那些龙子凤孙们不敢再随意欺辱。觊觎他的妻子。
两人就这么一觉到了天明,魏楹才起身叫了热水,抱了沈寄一起去洗。沈寄被他抱着,两只胳膊抱着他的脖子,“小芝麻就要过来了。”小家伙每天早晨吃饱喝足了就要来找她的。
“让她等着。”魏楹把水浇得哗啦啦的,在沈寄没有防备之下重又进入她,肆意的动了起来。
沈寄呢喃,“你昨晚还不够啊?”
“忙了大半月,存粮不少。”而且,大清早的,不用赶着上衙,媳妇在怀,他哪有不乱的道理。不乱那就是柳下惠不能人道了。
魏楹忘情的驰骋着,大木桶中的水荡了满地。忽然感觉到沈寄在支肘挣扎,他含糊的问:“怎、怎么了?”
“好像听到小芝麻在哭。”
“听错了,有乳母还有采蓝呢。”
沈寄有点赧然,就是因为有乳母还有采蓝,所以要是被人知晓一大清早的他们在浴室……而且,她好像确实听到小芝麻的哭声了。可是魏楹热情如火,她一时也无法推拒。
和他在一起,每一次都是很快活的,可是这回没法专心,事完后匆匆浇着还暖和的水清洗了下,她就离开浴室出去了。没有像以往一样,事毕后还一直腻在一起。
“你也快点出来吧。还要不要让人送热水来?”
“不用了。”
沈寄出去,小芝麻在自己屋里哭。应当是一大清早被阻止去找母亲的缘故。至于采蓝和乳母,就算她们不知道什么,但魏楹还在屋里没有出去,没得到允许自然是不会抱着小芝麻进屋去的。除非是敲门应了才会把小芝麻抱进去和父母一处。现下敲门不应,自然是只有哄着哭闹不休的小芝麻了。
小芝麻不肯让采蓝抱,因为采蓝经常不肯顺着她。在她心底,是‘坏人’。可是乳母时时处处都顺着她,所以这会儿她在乳母怀里哭得很是伤心。对此,乳母心头很是有几分得意。抱着小芝麻走来走去的不断哄着,眼角余光还扫视着方才被小芝麻一阵拳打脚踢的采蓝。哼,就会在奶奶跟前献媚,让你平日里都踩着我。等大姑娘大了,她要是讨厌你,奶奶也会把你换地方。就怕到时候你回去,奶奶身边也没有好位置给你了。
沈寄在镜中仔细看过自己的仪容,确认没什么露馅的‘草莓’这才匆匆过去,听小芝麻哭成这样,不由心疼。可是也有几分好气又好笑,好像我抛弃了你似的。你娘我刚到这里,发现自己被二两银子贱卖了还没你这会儿伤心呢。
小芝麻看到沈寄,小嘴一瘪,哭得更加的大声起来。
沈寄带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芝麻回到屋里,正好魏楹系着腰带从浴室里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沈寄苦笑,“没让她进屋,小家伙就哭成这样了。这孩子啊,是丁点委屈都受不了。”
魏楹过来摸摸小芝麻的头,小芝麻眼泪汪汪的抬眼看他,他顿时就受不了,然后想起让小芝麻受这场委屈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方才要出口的‘谁敢让我女儿受委屈’便只有咽了回去。
沈寄觉得这是个机会,抱着小芝麻坐下,以一种商量的口气和魏楹说道:“你说,就算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那也不能不受一丁点委屈吧?”
“嗯。”公主看起来是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是前提是一定得讨她父皇的欢心。否则,一个失宠的公主,那境遇也不会好。就是受宠的吧,万一什么时候让父皇不喜了,那也是要吃挂落的。而且长大了,如果遇上太平年景,能挑个不错的驸马,受庇护奢侈的过一生。可万一遇上不太平的时候,搞不好还得和亲去。
“咱们小芝麻吧,在咱们自个家里,可以把她当小……”想到在这里小公主这个词是不能乱用的,沈寄硬生生的把公主两字咽回去,差点就咬到舌头。
“把她当小心肝捧在手心。可是,出了这个家门呢?在你的治下,别人有求于你,也不敢让她有一丁点不痛快。可是,在你之上还有那么多高官吧。要是有朝一日你调回去做京官,那咱们还是得谨慎做人。到那时再让小芝麻受委屈,那可能就不是小委屈了。”
魏楹明白过来沈寄的话,小芝麻看父母说话,一副把自己给忘了的样子,方才好容易才止住的哭声又有要起的趋势。魏楹心疼不已,“可是,她才这么大点。”
“我知道,她这会儿是太小了。再大一点就得让她知道规矩,不是一哭就什么都可以办到的。”
魏楹看她两眼,“你怕我真把她惯坏了?”
“有点儿。你跟我吧,从小到大其实都吃了不受苦,也受了不少罪。我跟你一样,就想着不能再让小芝麻小包子再遭那些罪了。可是,小孩子的成长还是需要一些逆境的。”沈寄一边拍着怀里的小芝麻哄着,一边说道。
“逆境?”
“对啊,如果不是从小让你身负奇冤大仇,你读书能那么上进么?”
魏楹摸摸小芝麻的脸,点点头,“可是,难道咱们还故意的给她找不痛快?”小寄说得没错,和他们俩比,小芝麻那就是泡在糖罐里的。只要他的仕途不出现闪失,她注定会一生平顺。但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就真的能在今后一点闪失没有,眼前接驾的事如何处理周全,让来的各位爷都满意还是个问题呢。
他当初被贬到蜀中能很快振作,一是因为沈寄的生死相随,二就像